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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旁觀的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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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嘴上說著再見,可有些人卻再也沒能見到,這大概就是長大,我們開始經歷分別。

——2011.06.28 許知瑞

費朗和田蜜高考結束後吵了一架,這是他們不得不承認的一次吵架。

田蜜拍完的廣告短片在高考結束後看到了周閆然搞到的樣片,一般他們這樣的戲份是不會有機會看到樣片的,所以她還很期待。

但看到樣片之後田蜜就崩潰了,片子裏的自己在一群女郎裏不僅是不起眼,幾乎可以說是最不起眼的,臉還很大,可她的臉明明很小啊,片子裏她的五官平淡無特色,和她本人在鏡頭外看起來幾乎是兩個人。

她跟周閆然聯系問自己在視頻裏看上去怎麽會這樣,周閆然一副過來人:“你鼻子不夠挺,鼻頭略大,現實生活裏看不出來的,鏡頭最吃光,而且我覺得你眼間距太寬,最好能開個眼角隆個鼻,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你要再瘦十斤。”

田蜜從來都是很自信,幾乎就是被誇著長大的,長相是她最大的優勢,現在被周閆然這麽一說幾乎沒有可取之處,她驚呼:“怎麽可能!我這麽差勁嗎?”

周閆然解釋道:“你怎麽會差勁,差勁電影學院會要你?我說的這些都只是微調,差勁的人得換臉。”她和田蜜都過了三試,就等高考過線錄取了。

田蜜有些不信,試圖亂找幾個理由:“不是鏡頭的問題嗎,是不是化妝師的問題?”

“姐姐,群演都是一個化妝師好嗎?鏡頭對大家都是一視同仁的,有問題的只會是人。”周閆然勸她,早整早好,不然以後成名了不方便。

田蜜回家跟家裏要錢,但是她爸媽不僅拒絕了,還把她罵了一頓:“現在年輕小女孩沒有自信就知道整容,人家說你醜你就信,人家巴不得你整醜了,天然美最美。”

田蜜在S市接了一個禮儀小姐的活,是某商務活動剪彩需要人迎賓,她在那兒碰到了之前S市戲劇學院藝考的姐姐,她把這個問題告訴了這個姐姐。

“說實話,你的鼻子是不夠挺,普通人的話已經很不錯了,可是鏡頭會放大你所有的缺點,還會讓你的臉顯得平面,而你總不能永遠正對鏡頭吧。再說新人機會不多,難得有機會大家都去搶,導演都要挑花眼了,只能雞蛋裏挑骨頭了,所以五官好真的是在這行出頭最重要的一點。”姐姐說著又捏了一下田蜜的鼻子,說:“我覺得如果你不敢直接裝假體隆鼻的話可以打一下玻尿酸,保持個一兩年吧,會吸收掉的。”

過了幾天田蜜和費朗開房去,她把她的想法提了出來,沒想到一貫支持她的費朗卻激烈反對。

“不許去,整容這種事怎麽會輪到你。”

田蜜解釋:“那姐姐說很多明星都整的,爹媽娘胎裏給不出那麽上鏡的五官,鏡頭就是反人類的存在。”

費朗嗤笑:“她覺得你應該去,但是也有人不覺得,萬一以後遇到一個導演喜歡天然美,你卻整了,錯過機會怎麽辦。”

田蜜撅嘴:“圈子裏都整的,你說的那種只是少部分機會,不整我會錯過大部分機會。”怎麽身邊人都不支持她微調一下呢。

“圈裏人圈裏人,你認識幾個圈裏人,多認識一些再說。我是覺得你現在聽風就是雨,你要學會辨別這些信息的利弊。”費朗覺得自己現在有點像田蜜的長輩。

田蜜委屈,看著費朗的大眼眼淚汩汩地往下流:“我當然想過利弊,誰願意挨痛動自己的臉啊。上次那個廣告片的導演拍另一個廣告的時候找了周閆然沒有找我,就是因為我的臉不夠上鏡。”

費朗雖然心疼但此刻不想哄她,他下意識地不想同意田蜜去整容,總覺得這事好像沒完沒了似的:“你今天同意整容,明天別人說你胸小你就想去隆胸,你是在為別人活嗎?”

田蜜盯著他問:“那我胸小嗎?”

費朗被田蜜話題一茬一時語塞:“……還行”

A罩杯怎麽會還行,田蜜又不是沒跟費朗看過片,知道他向往那種波濤洶湧的綿軟。

“你嫌我胸小?要我去隆胸?”

“……沒,怎麽可能,我不會讓你做任何傷害自己的事,一個刀口都不行。”

田蜜把T恤單手一脫抖了一下胸,低頭評估心道只能說是微波,繼續咄咄說:“那還是覺得我胸小咯?只是舍不得。”說完田蜜又想:怎麽辦好像是小,如果以後要拍那種稍微激情一點的戲怎麽辦。

費朗知道她現在是無理取鬧了,只能順著她表衷心:“很好,大的小的我都喜歡,只要是你。”

說完又正色道:“寶寶,我真的希望,你可以堅持你自己,不要隨隨便便就被別人這個那個的建議給左右,我覺得演員好不好看不是最重要的,關鍵是要有自己的風格,站在金字塔尖的女演員不是各個都美得像畫,只是因為作品大家能記住她們。你整的和她們一樣,觀眾怎麽記住你。”

田蜜咬唇道:“我沒有被左右,我看了鏡頭也覺得不滿意,如果我要做這一行肯定要動一下的,我已經想的很清楚了。那些有作品的演員首先要有被選中的機會,而這個圈子臉就是機會。”

田蜜親了親他,抱住他的頭想深吻,費朗推開了她。

“如果我說不行呢?”他不想讓身體分心,拉開了和田蜜的距離,現在田蜜上身只穿了Bra,纖細的頸脖精致的鎖骨描繪著美麗的女性曲線,但費朗只覺得冷靜。

田蜜和費朗就這樣四目僵持,誰也不肯低頭:“我一定要做,我已經預約了。”

費朗覺得火苗都要噴出來了,一字一頓地問她:“田蜜,你就沒有想要問過我的意見嗎?”

“我現在在問,現在到開學還有兩個月,早做早點恢覆。”

費朗看出來田蜜下決心要整了,他坐在床邊,雙手胡亂地撥著短發想要平覆自己的怒意。

那天他們什麽都沒做,就在房間裏爭執,到後面道理講完了,不歡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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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估分那天大家都來的比較早,雖然徐秋白說今天大家可以和自己想坐的人坐,但同學們還是不約而同選擇了自己原來的同桌。丁想估了一個很不錯分數,可以說年級裏沒人高出這個估分,雖然只是估計但還是徐秋白高興壞了,仿佛眼前就是狀元了。

許知瑞坐在座位上感受著最後能坐在高中教室的時刻,這裏是她的回憶,填滿了苦學和一點和費朗有關的隱秘桃色。

高中散夥飯那天大家裝作大人模樣喝著低度啤酒,徐秋白酒量也是真的差,喝了兩瓶就開始抱著丁想哭,說:“對不起丁想,差點讓你錯過北大。”

丁想虛扶著徐秋白的肩無奈道:“徐老師,分數還沒出來呢。”

“我知道你一定可以的,我們班得有個清北的啊,重點班,許知瑞去北外,還有幾個都出國,保送的保送,我們班就你和費朗可能考上了。”

費朗聽了咕嘟把酒給咽了下去,驚訝徐秋白這麽看好他:“原來我在老師心裏是清北的水平啊?”

徐秋白有點可惜費朗的天賦,對他發了個白眼:“我說智商有可能,實力的話你沒戲,談戀愛談的放棄全國頂尖學府。”

費朗聽後不好意思地趕緊敬了徐秋白一杯,說了一堆好話,把徐秋白給哄得喜笑顏開。許知瑞想,這大概也是費朗為了田蜜這麽無法無天,可老師還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原因吧。

觥籌交錯間同學們又推杯換盞了幾輪,大家很商務地敬來敬去,嘴上說著“前程似錦”、“茍富貴勿相忘”,歪七倒八地轉戰KTV通宵去了。許知瑞看白雪喝得木線茫然,只得拿了她裝班費的信封拉著丁想去結賬,結完趕緊殺去KTV。

畢業散夥飯兩部曲一是師長吃飯,二就是KTV嚎歌搭配真心話大冒險,想說不敢說,想問不敢問,想做不敢做的都會在KTV詭譎迷離的光影下似不經意地暧昧呈現

而此刻,少男少女的心事在酒精和KTV迷離燈光的助力下已有暴露的趨勢。大家已經開始玩男女們最俗也最愛的游戲真心話大冒險了。

“你第一次接吻在哪裏?”

“高中有喜歡的人嗎?”

“性幻想是誰?”

一張張微醺的臉問著別有用心也漸漸張牙舞爪的問題,他們套著游戲的外殼問出自己最想問的問題。

許知瑞在這個游戲開始沒幾分鐘就看到費朗就出去了,她關註的唯一對象走了,這個包廂在她眼裏便只是光怪陸離的聲色場所,毫無意義。也許在許知瑞眼裏,省中只是有費朗的省中,高三一班因為有費朗才那麽特別,甚至連KTV都是,她不願承認還喜歡費朗,可是這一刻理智休憩,感情義正言辭地跑出來告訴她你何止是喜歡簡直就是癡迷,許知瑞感到絕望。

還能有比喜歡上一個不可能的人更絕望的青春嗎?

許知瑞沒有參加這個游戲,她被白雪使勁灌的有點暈,,不知道白雪著了什麽魔,像是故意要喝醉似的,許知瑞不想陪她醉,拉著丁想陪她,她想出去透口氣。

她告訴自己只是去透口氣,可一出包廂門眼神就像在搜索獵物似的,一下就看到費朗坐在休息區沙發上。

許知瑞站在門口看他,看著她喜歡的那個少年最近似乎長大了,下頜的線條更明朗,只是眉頭緊蹙,她突然想把它撫平,她想問他為什麽最近你看上去心事重重的。

可她還沒有上前,就看到包廂裏的白雪沖了出來,是的沖了出來。

只見她飛快地把大廳掃了一圈,就搖晃著走到費朗跟前,叫了一聲:“費朗,我……”她話還沒說完眼淚就下來了,兩腿一軟坐在了地上,許知瑞和費朗同時扶住她。

費朗冷靜地開口:“白雪,你喝多了。”許知瑞覺得他酒量真好,喝了十幾瓶,到現在居然還這麽清醒。

“嗚……我就是喝多了才敢說,費朗我真的很喜歡你,很喜歡的喜歡,從初中就開始了!”白雪哭得很厲害,哭的許知瑞有點難受,原來她都不算慘的,白雪年代更久遠。

費朗被白雪抱住,他試圖推開她,可白雪已經在他胸口蹭眼淚了:“對不起。”

白雪嗚咽:“對不起我也不想喜歡你,可是我忍不住,我喜歡的我都想死了。”

費朗聽後只覺得胸口堵了口氣,被人這樣表白已經很多年沒有過了,不是不感動的,可是又能怎麽樣呢,他拍了拍白雪的肩安慰她,可他漸漸覺得尷尬,夏天大家只有一件薄薄的貼身衣物,白雪現在這樣抱著他,他能感覺到她軟糯的胸脯在他的胸下柔軟開來,他對旁邊的許知瑞用眼神求助。

許知瑞站在白雪旁邊,覺得自己有點傻乎乎的,她對自己的心意也門兒清,此刻只覺得自己站在白雪身後像是在排隊表白,看到費朗求助的眼神她垂下眼選擇了忽視。只是悲天憫人般地想,白雪和她一樣這麽可憐,暗戀了這麽多年,心裏的糾結委屈都可以寫一本書了,費朗多抱她一會怎麽了。

白雪說著還擡起頭來看費朗,問:“你知道嗎,我每天看你跟田蜜在一起有多難過嗎?……你們上床了嗎?”

費朗在這個檔口趕緊推開她,扶她坐在沙發上,噓了口氣,差點晚節不保。結果白雪跟鐵了心似的起身追著他抱,費朗閃得快,白雪撲了空倒了地上,腦袋磕在了茶幾上。

許知瑞趕緊扶她,對也嚇了一跳的的費朗說:“你就不能溫柔點嗎?”

她掰過白雪的頭一看發現她額角磕破了,心嘆這表白也挺慘的,還要見血。

可摔倒在地的白雪還在嘟囔著和費朗說話,只是這時她已經哭的有些口齒不清了,許知瑞聽不清楚。

她和費朗合力把白雪抱到沙發上,她看白雪哭的有點要睡著了,但還是堅持抱住了費朗的手,不禁笑了,擡眼看到費朗也在笑,四目撞了個措手不及,兩人都沒避開眼神。

這一眼讓許知瑞心慌燥熱,她只覺得耳朵裏嘈雜的聲音消失了,周圍走動的腳步也靜止了,又只有他和自己雷鳴般的心跳了,他笑起來怎麽這麽好看,她知道自己又要控制不住自己了,她卻挪不開眼,這一刻,她好想吻他,她幾乎要沖破理智傾身向前了。

“許知瑞——”是丁想的聲音把她拉回了理智邊緣,還好丁想出來找他們了,還好,她居然想親了一個她喜歡的人,一個別人的男朋友,合理又荒唐。

費朗看到救星了,趕緊指了指自己被白雪抓住的手:“丁想,救我!”

丁想鄙視:“你一只手都甩不掉嗎?”

費朗狡黠笑著引誘丁想說:“那你過來。”

丁想走了過去,費朗飛快把白雪抓著自己的手扒開抽出立刻起身走遠,白雪感覺手空了迷蒙著睜眼看到“他”就在自己面前,撐了一下自己站起來再次抱住“他”。

丁想剛走過去就這樣被白雪抱住了,許知瑞一臉同情:“你看,是你自己主動替換費朗的。”

丁想掙紮,試圖用語言喚醒她:“白雪,我是丁想,你松開。”可她手勁怎麽這麽大,跟溺水者拽著浮木似的。

許知瑞也去幫他,費朗看著他們動作,不敢上前,大概也是被抱怕了。

後來他們四個提前撤退,都沒來得及好好跟同學們告別,就這麽草草結束了。費朗給白雪開了一間房,丁想好不容易解開白雪的束縛,把她扶到床上,立刻遠離床2米。

丁想終於自由了,活動了一下自己,問費朗說:“白雪怎麽回事啊,幹嘛一直叫你名字啊費朗。”

“誰知道。”費朗弓著背坐在沙發上,女孩子隱私不便多說。

丁想也不多問了,看到許知瑞忙前忙後給白雪洗臉,調侃:“許知瑞賢妻良母啊。”

許知瑞白了他一眼,作勢還要把毛巾伸到他面前:“那你來?”

“算了,我最近都不想碰白雪了,今天已經過量了,我衣服都被濕了,你看都是汗。”丁想抖了抖自己的T恤,空調風鉆進衣服裏,舒服地他籲了口氣,轉頭對費朗說:“我們走吧,許知瑞好好照顧白雪吧,辛苦了。”

費朗看了眼床上剛翻了個身的白雪,不放心地說:“你先走吧,萬一等會再鬧我怕知知一個人弄不了她,我再等會。”

丁想抿了下嘴角,有點得逞的意味,說:“好,拜拜。”

那天如果知道有些人真的這輩子就再也見不到了,許知瑞他們一定會認真看看大家。

高中畢業,我們開始學著大人模樣喝酒,開始學著自己掌握人生方向盤,開始去追自己喜歡的人,用力擁住他們,再在分別時流著淚推開,開始愛人恨人原諒人,開始知道人生不是只有考試,有太多比考試更無奈更多變的難關,今天我們畢業,第一課就是經歷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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