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上倏地起了一陣大霧，煙循環繞之間，那船也變得若隱若現。

忽然像是在發出什麽訊號一般，從船中心的位置飛出了肉眼難以記清的海燕，撲騰撲騰在海水的邊緣上點著浪花。

餘曉琴見狀走去身後的車上拿出一個盒子提到周啟風面前，她手有些控不住的哆嗦地將箱子呈在他眼皮子底下打開。

周啟風顫巍著一只手要去取裏面的東西，見狀又騰在半空中轉而去握住餘曉琴的手，他抿著嘴向她點點頭，“別怕。”

餘曉琴別開眼睛，身後的一行高大威猛的男子對他們此舉選擇性的視而不見，周啟風沒發話，誰也不敢就這麽站出來幫忙。

盒子不算重，但裏面的東西又極有分量，餘曉琴只看了一眼，就沒辦法再將目光放過去。

那東西乍看沒什麽特別，就是一個牙骨一般的物體，看得再仔細些，也不過一只哨子而已，但是餘曉琴清楚，那哨子是由百根人的喉嚨骨，融化了打磨而成，根本就是不應該存在於這世上的東西，這麽狠毒的東西，也只有那毒婦能做的出來，而可笑的是，他們也必須用到那毒婦做出來的東西，才能接到能夠合作的對手。

餘曉琴很分明的感受到周啟風將那哨子含在嘴裏，發出了一種十分低沈宛如能夠取走人命的聲音，她抑制不住地退到一邊想要嘔吐，再看邊上的幾人，也紛紛為這聲音所困而面露艱難之色。

周啟風拔下哨子，對著他們一揮手，立刻，這些人就拿起腳邊的箱子走到海岸邊上，彎著身子打開箱子的暗扣往海裏砸了下去，箱子裏盡是灰粉，被海水融化之際立刻化出了一道沸騰著打往那船的路。

是以此，那船飄蕩著，終於得以靠岸。

幾名手下見狀不用周啟風多行吩咐，便紛紛退避到了一邊。

那船搖搖晃晃，造型極其古老，上面的船舵脫落不知去處，怎麽看都不像是一只能夠正常使用的貨船，而上面，也空無一人。

餘曉琴一只手撐在胸前叫了周啟風一聲：“老爺，快讓他出來吧。”

周啟風握著手中的哨子稍微沈了沈，便扔去了船上。

嘰呀一聲船柱轟然而倒，不一會兒，那船便沈入了海水之中，仿如從未出現過一般。

“老爺……”餘曉琴的身子倏自發抖，緊緊地盯著那漸漸平靜的海面，目光逐漸忿恨，難道，還是失敗了嗎。

忽然一只黑色的手伸到她的肩上把人往前一帶，餘曉琴還沒來記得驚呼就覺得手腕一陣疼痛，那披著發腥無比海貍皮的一個身子，正肆意汲取著她的血液。

餘曉琴忍住那疼，把眼睛一閉，也就隨他去了。

“住手！”周啟風用力打了一下拐杖：“我給你準備了，別碰她！”

那海貍皮終於落地，那人擡起頭，臉部一小半是黑一大半是白，一雙藍眸在這陰天之下分外矚目，他抹了一下嘴角的殘血，松開餘曉琴，又湊過去在她身上聞了一道：“真香啊，我都記不清，我有多久沒碰過女人了。”

“肖D，”餘曉琴隨便遮了一下脖子，眨眼之間便是一泓淚水，目光更是遮擋不住的忿恨：“你是肖D對吧，現在我們把你救出來了，姜喜兒那個女人……”

“噓……”肖D的食指上頂著一顆黑珍珠：“我最看不得女人在我面前哭，就算你不說，我跟她的仇，也是不共戴天。”

他雙腳淌在巖石上，每走一步，腳印便立即幹化成煙。

肖D將身上綿爛的襯衣脫掉在地上，“我要的東西呢？”

手下在周啟風的示意下又拎過來一個新的箱子，目光卻在觸及到肖D那暴露在陽光下的上身，那道以心臟為位置的一個大窟窿還有那長長的傷疤給震住了眼睛。

這些人都很清楚周啟風所做之事絕非凡事，自己手裏也都有一些不清不楚的血災，卻從沒見過這樣的，沒了心臟，怎麽還能在陽光下走動？

肖D看著那人怔住的模樣忽然發狠地笑了，他問周啟風：“想必你也不在乎，多一條，還是少一條人命了吧。”

西琦百貨大樓，高處一道巨大的LED在樓下數不清人群的歡呼中閃動著時間：十八點零六分，各種大活動小活動正辦得火熱。

一群奇裝異服，面裝各色的俊男靚女拉著橫幅站在一個品牌啤酒的臺位上搖動著手臂，前方一個主持人聲色並茂地拿著話筒對著手裏的卡片將參加即白送的福利念出來，又再次將眾人的情緒推到了最高點。

DJ早已到位，上一個挑戰者便撥出時下最新潮的電子舞曲，雖是十一月，卻也熱浪滔天，一不小心，就要被晃到地上。

中場的時候一輛面包車緩緩開到臺前，車門一開便又引起新一輪的驚呼口哨聲，穿著超短裙的少女idol彎著身子活潑地從車上跳下來招手，到了中心音樂一響就熱舞了起來。

吸引著無數人目光的舞臺紅布之下，林彪抹了一把頭上給憋出來的熱汗，他坐在一個箱子上，手裏拿著一個類似接收器的東西，用剪子剪成了兩端，扔在原地找了個人少的端口隱入人群之中。

環殺集的電影發布會在可逛區以上的樓層，記者陸續到位，門口一輛又一輛的車開過，等等這夜的六點半，便要開始了。

比起真正扛著的那些長槍大炮，經流不停一看便造價不菲的車面前，西琦樓外的這些活動，也著實要少了幾分正經意味。

“周紀他們什麽時候到？”林彪掐著通訊器，走到一個後門之處左右打量了一下，便推開門走了進去。

“林隊，就來了。”

“場外人數太多，分一隊看著，一有情況，立刻按照計劃疏離人群。”

“是。”

南區分局，一知半解的炎朦朧使勁想著那層關鍵的數字，想著想著，似乎出來了那麽一點東西，她推開椅子跟技術員說有事出去一趟，又拿出手機看了下西琦百貨的現場播報。

她半途折到辦公室：“羅渠現在怎麽樣了？”

“你怎麽問他啊，”坐在位置上寫報告的一群留下來的刑警有些訝異，羅渠被“內部分解”，是一個已然的事實，大家嘴上不說，心裏其實都清楚不是麽。

“沒，”炎朦朧搖搖頭，總覺得自己的腦子慢了大家一步：“我去一趟資料室。”、

憑著點星的記憶，炎朦朧那天被林彪罰去整理的時候，秦璐去找她了，還有，還有什麽來著，她走出門口了再回頭一望，林彪那一大袋便宜又過期的咖啡正擺在那，邊上是老酒杯子，似乎，也沒什麽可奇怪的。

“4379……”

她正默念著，忽然迎面一個人看著她，“小林院長，你怎麽來這……”

林至都的目光如炬：“你怎麽會知道4379.？”

“不是，”炎朦朧頓了下，記憶卻忽然被打開一道閘門，她瞪大了眼睛：“4379529，對吧？”

環殺集一眾主演制作人終於亮相，徐真穿著厚重的禮服站在面前頗有不適，他吐了口氣，目光一瞥，便瞧見站在後排的徐瑞之。

徐瑞之正左右張望，小表情出賣了她的激動不已，見到徐真挽著張慕站在前面忽然看過來，不由悄悄做了一個鬼臉。

岑川靈挽著周紀站在一邊，她輕聲說：“陸成景和謝怡蕓，應該不會這個時候殺過來吧？”

“如果他能在這麽短時間內把自己的爛攤子收拾幹凈的話。”

周紀扣著她的手，還是忍不住側過去看她的臉，瞬間將手握得更緊了：“放心，有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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