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握著手裏的瓶子，一邊懊悔早知道戴個墨鏡出門，這太陽直接照的眼睛至少瞇小了一半，怎麽都不舒服。孫二興的名字他早就有所耳聞，不過幾個幫派都默認將此人排除在外，一般也就沒什麽粥會自動找上去。

況且，雖然他跟著老仙混來混去混了這麽多年，但他們做事有度，心中有一把戒尺，如何都量力而行，這也是他們能常青到今天的最重要原因，老仙有人脈，底下的兄弟會做事會把握尺寸，直接省去了一大堆會導致衰落的麻煩事。

“轉行……”林彪好像對這句話來了興趣：“也是，以你們現在一手把握的資源，要做什麽生意都不在話下，不然，你打算要做什麽？”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一點也不像正處於一種嚴峻形勢中的戰略合作夥伴，林彪的話，就好像是再尋常不過的關心友人的生活狀態。

泰山把瓶子捏出一個彈響：“還能做什麽，找老婆結婚生孩子。”

林彪笑了一聲：“這話真一點也不像你會說的，現在有對象了嗎？”

“沒有，對象是對象，結婚是結婚，這也不矛盾。”

“沒心沒肺的東西！”林彪忽然斥了他一聲。

泰山：“……”

“你跟我師姐，兜兜轉轉這麽多年，不該給她一個好交代嗎？”

“林隊長，你說的好交代指的是什麽？”泰山反問道：“是我從此什麽壞事甚至擦邊球的事都不幹去跟她求婚從此相妻教子在家幹家務活呢？還是保持在現在這個狀況的基礎上，一點希望都不給對方留，幹脆直接消失的好？”

“問題是你自己的，你問我？”林彪面無表情地把車子開過了兩個街道：“師姐心裏明明還有你，你就非得裝看不見？”

“林隊長，我這麽跟你說吧，我把該走的路，該前進的地方，都站了一遍，不是我裝作看不見，而是事實就是這樣，我不希望因為我耽誤她的前程，緣分就到了這裏，再怎麽心心念念，也還是得正視事實的殘酷。”

“殘酷的事實……”林彪重新反念了一遍，“我倒是希望你們都能夠快刀斬亂麻。”

泰山還想在為自己的立場說點什麽，忽然手機響了，他只好先接電話：“餵？”

“泰山先生，是我，病院的周蒙，按照電訪患者的流程，我需要記錄一下您今天有沒有按時吃藥，麻煩你如實告訴我就好。”

泰山被林彪幾句話勾起了心火，頗有些帶著刻意的成分回答周蒙：“吃了，你真貼心啊，我都出來了還特意打這個電話，你吃飯了嗎？”

周蒙：“泰山先生，前面我已經說明了是我們醫院對待每一個出院患者都有的電訪流程，您沒聽清楚嗎？關於到底是不是按時吃藥的事情，還希望您不要隱瞞事實，泰山先生，其實您根本就沒吃，對吧？”

泰山：“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不用這麽擔心我，我現在手頭上還有點事，等我忙完了直接去找你好不好，你幾點下班啊？”

周蒙舉著電話狂忍心中的暴躁：“泰山先生，您現在是惹了誰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非要這麽惡心人的說話嗎，需不需要我幫您報個警？”

“好，意大利菜，都聽你的。”

嘟嘟嘟，泰山率先掛斷了電話，大家都聚集在一起小午休的護士們一個個困意潰不成軍，忽然周蒙忍不住把話筒砸回原位的聲音把她們都驚醒四處張望：“怎麽了怎麽了？”

周蒙平覆了下心情：“沒事，我去查一下房，你們接著休息吧，有事我再來說話。”

泰山個二百五，最好不要再讓她見到他！

泰山收好手機，林彪又來了一句：“女孩子嗎？”

“對，住院的時候認識的護士，整天打電話關心我。”

林彪輕哼了一聲，這吹牛皮裝模作樣的本事倒是挺見漲的，也不直接拆穿：“看來你家族譜是有再添一名的希望了，不過……就這麽掛掉人家女孩的電話，不好吧？”

泰山嘴皮一抽：“什，什麽？”

“以前師姐帶著我實習的時候，你也來過不少電話，兩個人惡心的非得你先掛你不掛我就不掛浪費了我多少學習的時間你忘了嗎？”

說著他踩下剎車，車子慢慢停到一家獨戶門前，一個老人拿著兩袋子垃圾越過車子扔到集體垃圾箱中。

泰山忙不疊解下安全帶：“到地方了，下車吧。”

林彪扭開瓶子一口氣喝了一大半的水，不過開了一會的車，這水的冰涼就削減了大半，甚至還有些發熱，他走下車，走到那名老人面前恭敬地稱呼：“老局長。”

山半腰處，三名穿著制服的人一邊往山上趕一邊用手上的工具長鉗盡量小心地撥走路上的可疑危險，其中兩人分拿著蛇皮袋一前一後，裏面裝著的活禽還在不死心的時不時撲騰幾下，弄得人心都疲憊無比，一名刑警手上還有被什麽東西撕拉開的傷痕，一股子消毒酒精的味道彌漫在周圍，看樣子他只做了最簡單的處理。

方鵬程讓人去接手，後半程總算加快了速度。

“這手怎麽回事？”

護著受傷刑警一起下去的同事解釋道：“方副，你們說要的東西都帶來了，這邊上住戶不多，本來是找到一家養了老母雞的住戶，但是人家死活不肯給，說是生蛋給孕婦吃，沒辦法，我們只好到處打聽，附近沒有農貿市場，然後有人跟我們說湖邊有一只野生鵝，就是一般人看見它都得繞著走，因為實在太兇……”

“然後就這樣掛彩了？”方鵬程略一點頭，“這樣，你們三個直接先回局裏，該處理傷口就處理傷口，別拖太久了。”

“不是，方副，這事都還不緊要，緊要的是……”刑警欲言又止，“有件很離譜的事，就是我們抓那鵝的時候，靠著我們三個人拼了那麽久都沒得手，它又時不時就跳下湖，我們準備去別的地方找又追上來報仇……”

方鵬程嗯了一聲：“說重點。”

“然後一個撿破爛的人過來了，問我們是不是要抓鵝下鍋，說他可以幫忙，但是我們要付他一千塊錢……”

另外一個在場刑警也接了口，語氣有些懊悔：“一只鵝而已要不是它狡猾總跳水我們早就收進網裏了，那個人一來就開這麽大的口，我們都有些不太相信，就半應承了他，沒想到，他把手放嘴裏一吹，那鵝就乖乖自己走進蛇皮袋。”

消防隊長踢了蛇皮袋一腳：“解開看看。”

刑警有些叫苦：“方副，我們三個人湊了一千給那人，你看能不能…給報了吧？”

方鵬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們先回去吧，我去給你們說。”

那只鵝一得到從袋子裏放出來的釋放就踉踉蹌蹌走了幾步要去攻擊最近的人，不過還好，它的腳已經被事先綁了起來，消防隊長讓人把它晾到一邊，“老方，看來你們是真沒什麽油水還這麽戰戰兢兢奔在前線，老哥跟你道個歉先。”

方鵬程：“……”

可不是麽，要貪油水也輪不到他們刑偵隊，上至林平，下至林平他孫子林彪，哪個不是嚴謹摳門的角色，所以他此刻才覺得肉疼，這只鵝屬於他指令下達有誤的問題，萬一沒報上，那就只能回家多哄哄媳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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