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區分局資料室，炎朦朧慢工出細活的盤點著裏面偶有擺錯／被遺忘在角落夾層裏的文件。

看起來不算很大的一個空間，但真的整理起來，也不是什麽很容易的事情。

沒錯，她被訓話並且懲罰到這裏來了。

炎朦朧的腦回路跟警局的諸位習警稍微有些不一樣，比如此刻，心裏萬般委屈都被她拋之腦後，不過還是小小抱怨了下習警沒人權，老大的話說得再重，她也不能去反駁什麽，在這個特殊的時期，反正有能Hold住全局的秦師姐在——這麽想著，她手上的速度開始在保持細致水平的基礎上快了起來。

“謝董，我就直接問了，你跟雲璣到底是什麽關系？”

打草不一定驚蛇，尤其是岑川靈此刻，比喻成送上門的獵物也不為過。

謝怡蕓自己也說她像雲璣，若真是這樣，若謝怡蕓真跟羅渠有什麽勾結，那她極有可能隨身攜帶了那樣東西。

岑川靈不動聲色地坐到她身邊：“我想聽實話。”

只見謝怡蕓仍舊沒放松手上的包，但對岑川靈這個靠近的行為還是有些受用。

“雲璣到底跟你說了什麽？”

一顆從盆景裏掏來的石子在墻上彈來彈去，周紀靠在套房的墻上抿著唇若有所思，但手上卻控制住了力道沒一次失手，神情嚴峻地仿佛一名蓄勢待發的槍射手。

徐真閣裏，第一次來的時候不覺得，這次再踏進這個地方，一草一木乃至字字畫畫，空氣裏漂浮著的芬芳清香，都讓雲璣的心裏戰栗不已。

招待隱隱認了她幾次，才敢肯定這就是超級演員本人：“雲小姐，請問您有預約嗎？”

很遺憾 ，雖然她也算半個粉絲，但是茶樓有茶樓的規定，沒有預約是不能在此過多停留的，而且平時見多了名人權貴，她的內心並沒有多大的波瀾可起。

招待的打扮完全跟這茶樓混為一景，雲璣在她身上看到了熟悉的那塊牌子，她忍住沒有讓情緒過多外洩：“能忙我找一下你們……”

正說著，內廳就走出來一個現代風味十足的趙心圓，破洞褲裏配網襪，頭發染成了金艷的黃色，跟茶樓的淡然風雅相襯實在太大。

雲璣忍不住別開眼睛：“非禮無視。”

“咦……”趙心圓驚訝地走過來看正面：“這不是雲璣嗎？”

她好像受了什麽氣一張臉鼓鼓的，走過來才恢覆了一點正常的臉色。

招待對她們家這位大小姐的時不時要冒出來的脾氣早就習慣了，一定是又跟老板發生了什麽爭執，話說回來，大小姐從小就受著家業的耳濡目染，怎麽這個性子——就是沒辦法靜下來，算是一個未解之謎。

“雲小姐，您剛剛說要找誰？”

“哦，她……我找她。”雲璣指著趙心圓說道。

“這樣，”招待有些頭疼，老板不喜歡大小姐不管什麽朋友都殷勤地往店裏帶，尤其這看起來兩個人才剛剛又吵了一架。

還沒等招待想出應對的方式，趙心圓就走上前牽住雲璣的手說：“有事我們去隔間說。”

雲璣下意識把手一縮，動靜太大引得趙心圓有些迷糊：“你不是要找我嗎？”

難道不是岑姐姐有話要說但是又被周家那個魔頭給限制住了自由？

雲璣不知道這丫頭自己在腦補什麽，只是伴著招待疑問的目光也覺得不能再這個草木皆兵下去了，她點點頭：“是要找你，你帶路吧。”

徐真閣和西琦百貨離得不算太遠，陸成景匆匆趕到酒店外範圍的時候從旁邊樹蔭下的黑車中走出一個人，他走到陸成景面前隱隱說了幾句什麽，把這位名義上看起來是源光說話人額頭上的汗又激起了幾層。

然而就在他們交談的視角對過來的酒店大門口，一雙在墨鏡隱藏下的眼睛同樣也看著他們。

周紀手裏的石子來來回回了不知道有多少次，忽然他收手拿起口袋裏震動的手機防到耳邊。

“周總，有情況。”

“說。”

“源光的陸成景在酒店門口，他們也有線人一直在盯著我們酒店。”

“陸成景……” 周紀看了下手表，“要是他敢過來的話，直接放他上來吧。”

岑川靈把玩著喝了一半的香檳酒杯：“正是因為她不肯說，我就只好親自來問你。”

“私人的問題也要說嗎？”

謝怡蕓拿過岑川靈手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我覺得……你現在並沒有什麽立場能夠來質疑我。”

“謝董這話誇張了，不是說笑，而是……”

岑川靈把嘴湊到她耳邊，一只手順在謝怡蕓的肩膀上慢慢往下：“也許，我們是同類人也不一定……”

“你這是什麽意思？岑川靈，有話可以直說，沒必要這麽模棱兩可的套話，難道你跟周紀相處的時候也這樣嗎，怪不得你會不討他喜歡。”

暫時還沒有被糖衣炮彈沖昏頭腦的謝怡蕓警覺地護著手包坐開了一點。

“喏……就是感覺是這樣而已。”

謝怡蕓盯著她的眼睛暗自打算了一番：“我也不跟你打迷糊了，我們是戀人。”

戀人？即使心裏已經做好了百般準備，岑川靈心裏還是起了一陣又一陣的惡心。

好在她只要表現出足夠的面癱，對言論無感，就還能撐一定的時間。

“謝董真是誠實的出乎我意料了，可是怎麽辦？雲璣好像並不承認你們還有這樣的牽連呢……”她邊刮了刮指甲又倏自吹走上面的什麽東西：“我覺得奇怪的地方，就是這裏。”

“你說。”

“不知道說出來你信不信，我這雙眼睛，天生就能看出來一個人的取向和一些過往的經歷之類的，有的人天生就只受同性吸引，可是很顯然……雲璣不是。”

謝怡蕓的表情有點僵，又好像陷入了什麽回憶。

“謝董，我猜……你一定是用了相當厲害的手段才做到了把她禁錮在身邊這麽多年吧？”

謎境被打斷後已經沒有精力再去窺探，但就算是從那最表面的一層，也就是說，謝怡蕓最不看重的那些發生過的記憶，多少也看到了讓事情發展成今天這樣的一些細枝末節。

那就是另一個關鍵的女人：尹蘭清。

謝怡蕓拿起包：“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今天也只是因為你和周總之間的矛盾拗不過去才以過來人的身份來跟你說些話的，看樣子你的情況已經好了很多，我該離開了。”

岑川靈接回酒杯擺了個隨便的手勢，心裏卻越發肯定那次自己萬聖夜的死亡跟謝怡蕓脫不了幹系。

她盯著那個始終被謝怡蕓護在身前的手包，目光又沈又帶著一股脫離性質的危險。

即使是種因得因，因為既往她的不查和過於信任造成了今天的這般後果，就能以咎由自取四個字帶過了嗎？

罪人之所以有罪，就是因為去覬覦、用害人的手段去得到貪望的東西。

她也是罪人，所以，罪人去揭發、去懲惡罪人，再合適不過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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