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蒙姐姐，姐姐蒙蒙……”

還是餘瑤的聲音，只是這一句明明是她變聲之前才發得出來的奶音，而這句話也不是什麽撒嬌或是代表著親昵的語氣，是示威，更是嘲諷。

年少的時候被餘曉琴打壓地周蒙無從反抗，今天居然又讓她聽到這句話。

不是惡作劇，難道是時空錯亂了嗎！

果然，如周蒙心中所想，很快她又聽到一個聲音：“周蒙，你這個不知好歹的丫頭，真以為跟了老爺的姓你就能有什麽特殊待遇了嗎？再放肆你信不信……”

一群十來歲以下的童聲混合在一起：“周蒙周蒙，周蒙是個放屁蟲，每天不停的撒謊，騙完你就來騙我，騙完我就騙院長，騙完院長騙姑姑……”

“別說了，”周蒙捏著手中的電工刀，被往日裏那些“羞辱”又“回放”到現在的聲音吵得有些激動。“別說了……”

“周蒙你這孩子怎麽一天到晚的就知道欺負餘瑤，長得也沒人家可愛臭脾氣倒是不少……”

“別說了……”周蒙伸出手舉著電工刀有些手足無措地對著四周空劃了幾下。

可是似乎她反應越激烈，那些聲音也越多。

“……”

一片混亂的聲音交雜中周蒙一下子沒站住腳，在凳子上搖晃了下險些摔倒，可是她平穩之後那些看起來沈重堅固無比的貨架忽然一臺臺以極快的速度移動著撞了過來。

那些聲音依舊在叫囂。

周蒙受不了了：“啊……”

她蹲下身子捂著耳朵，幾乎就要認命死在這個怪奇的現象之下。

“閉嘴！”

忽然她模糊地聽到一句帶著磁性正義感十足又有些憤怒的女聲。

那些聲音傾刻消失，周蒙擡起頭，看到錯亂的貨架恢覆了原位，仿佛剛剛只是一場夢而已。

冷冷的空氣也似乎回暖，岑川靈正一只手臨在她頭上擋著，又輕聲安慰：“沒事了。”

“嗯，”周蒙推開她的手，強裝鎮定地從凳子上下來，不經意四目相對的片刻，周蒙忽然感受到一股暖意，岑川靈在擔心自己，她的眼神就好像當年院長奶奶看不下去餘曉琴那麽針對自己上前相護的模樣。

“以後要是再聽到這種聲音，不要說話不回應就好了，‘它們’不能拿你怎麽樣的。”

岑川靈舉著手有些不知道往哪放，好像周蒙也不需要什麽多餘的安慰。

只是被這些“東西”來了這麽一出，她又幾次回答，要不了一會兒的時間——周蒙忽然癱在了地上，渾身無力地靠著貨架。

“我，我沒事，我只是感覺好像被抽走了什麽一樣，整個人提不上勁。”周蒙自己解釋著，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身體力氣跟不上的原因，情緒也一下子難以控制，她低下頭，幾顆眼淚就掉了下來。

可以說是這輩子都不願意回想的事情，忽然又“真真切切”的經歷了一遍。

她以為她早就百煉成鋼，可是過去的只是時間，被沖淡的記憶再次湧上來，不能承受的程度也是不減當初。

忽然一只手在她肩上拍了拍：“真的沒事了，想哭就好好哭一頓。”

都說委屈害怕的時候一個人挨著也就挨過去了，但若是忽然受到外來的安慰，只怕心裏那苦苦藏著的情緒會立刻潰不成軍，周蒙也不例外，她借著岑川靈擋在貨架前的身影，終於忍不住啜泣起來。

“我，我真的沒有做過那些事，嗚嗚……”

審訊室，方鵬程已經被時間磨的沒有了脾氣，好在眼前還有那麽一對“黃金搭檔”把在他前面夾擊著羅渠，他就安靜的坐在一旁聽著對話，心裏一邊進行著自己的判斷。

從羅渠的反應來看，林隊的假設已經八九不離十，這個對女人有著不一樣“究極心態”的人，很可能當時因為黃孝紅的屍體而產生了一種可怕的做法，忽然他又想到那天把矛頭直指向羅渠的那個女星，一個看起來名不見經傳的“溫室花朵”，對一個“惡魔”如此了解，這一切又到底會有什麽樣的聯系？

不知道“惡魔”是哪來的底氣，心理防線崩落成那樣了，還是能保持欠揍的語氣：“話都被你給說了，我還能說什麽。”

方鵬程忍住心底的暴脾氣，看了眼秦璐堅韌的背影，左右有她跟林隊配合，這小子也得意不了多久了，他們還有一個準備好的大招隨時要擺出來。

聽著羅渠的回答就跟放屁一樣，林彪一側頭示意秦璐把話交給他，開始了新一輪的解述。

“羅渠，你現在是不承認，可你也沒辦法否認，即使你現在不說當時到底對黃孝紅的‘屍身’做了什麽，你以為明天、後天、未來的每一天，我們就不能查出來嗎？”

“你一個人在那山上藏居這麽長的時間，當年你多風光，萬人追捧，”林彪頓了一下，“就連現在老仙那種級別的人物，當年也只不過是跟在你身邊撿便宜而已。”

聽到“老仙”這個對羅渠來說有些久遠的名字，他不禁身子動了一下，恨恨地看著林彪。

這個“刑偵大隊長”實在不按常理出牌，永遠難以預料他接下來又會迸出什麽樣的說辭，這些人比他以為的還要了解他的過去，可是，既然連老仙都扒出來了，那是不是就代表——令他羞愧、所有痛苦和不幸的來源，那個秘密，這些人都已經知道了嗎？所以才安排那幾個所謂專家來這麽一出。

“老仙……”羅渠嗤了一聲，又緊緊逼問：“他跟你們說什麽了？”

他看向秦璐，那種帶著嗜血與消亡意味的眼神像是要生吃了她一般。

林彪瞇了下眼睛，終於要開始了麽——忽然他身體自發地轉向旁邊，只見秦璐面容自若，沒有一絲後怵，反而倒像是跟羅渠挑釁，直接用眼神瞪了回去。

還好是她，若是炎朦朧的話，怕是不能這麽威風。

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將軍也！

“說倒是沒多說什麽，不過就是你當初的一些風流韻事……”

秦璐表情正經地打斷道：“林隊，我糾正一下，風流大概是有的，韻事就未必了。”

林彪應下：“是我用詞沒講究，那就風流不韻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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