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師姐？你怎麽過來了……”

炎朦朧拿了包正要出辦公室門看見迎面進來一個人，她有些驚訝地看了眼墻上的時間：23點15分。

秦璐是刑偵大隊裏的“資深前輩”，跟之前審訊過羅渠的那個女警兩個人可謂是隊裏的得力幹將，不過日前她因為工作調動指導的原因去了中心局裏，回來的時間大概就這兩天，但半夜突然過來——炎朦朧看了眼樓下剛剛停置妥當熄火完畢的車，秦璐拿著警服外套模樣有些疲憊，還來不及回答她的話就打了個長長的哈欠。

秦璐扭了扭有些落枕的脖子，伸起長手把外套披上，紐扣等動作一一到位，她倒是挺喜歡炎朦朧這個新進的後輩，言語也溫柔了幾分：“剛下的飛機就接到林隊電話，小炎你加班嗎？”

秦璐意指了指她手上提著的包，炎朦朧卻是有些看傻了，秦師姐這份兒整齊穿上警服之後就立刻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抖擻的模樣，她實在是差太遠了——也只有像秦師姐這樣，才能成為老大真正信任的夥伴，她真的還太嫩了。

有人會情不自禁地拿自己跟別人對比，對比的結果往往是不盡人意，自卑的小情緒積滿了大多會變成負能量，以至於破罐子破摔，可是炎朦朧不一樣，即使是自卑，她也能強行從自己身上找原因，比如此刻，心裏那點暗癢癢的小想法在多端視了秦璐幾眼之後，她就把對方立為了自己的學習人物之一，新人有一個莫大的好處——那就是年輕，她可以用過渡到秦璐這個年齡的時間裏，努力變成像師姐一樣厲害的人。

這麽想著，炎朦朧不禁也撇開了一些剛剛的憋屈，“我今天留晚了一些，現在正要回家，師姐你趕緊進去吧，老大他……”

秦璐嗯了一聲：“我知道，”忽然她仔細瞧著炎朦朧，那眼睛裏的紅血絲騙不了人，她看了看審訊室的方向輕嘆了一口氣：“挨懟了吧……你也別太擔心了，林隊那人就那樣，過後他意識到自己沖動了的話肯定會好好跟你道歉的，但今天畢竟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別太往心裏去啊，加油好好工作就夠了。”

炎朦朧心裏是感激秦璐這麽安慰她的，又不願意再拖時間，簡短說了句謝謝的話就挎著包走下樓梯，到了一樓她才停下來，今天這個天色實在是又烏又黑還透著一層亮，她輕聲對著空氣說：“秦師姐真是懂老大啊！”

周紀坐在一個手術專用的凳子上左右轉了個圈兒，岑川靈靠在桌子上小憩，她在等黃醫生那“神神秘秘”的結果，也在等周蒙拿工具過來。

她偏頭故意不去看周紀那膨脹成麥爺爺的發型，挼著自己似乎比之前更加纖細修長的手指想著周蒙怎麽還沒過來，去儲藏室拿個東西而已，需要這麽久嗎？

忽然她楞了一下，下意識地看往墻上的時間：23點18分。

之前周蒙淺淺幾句話說過在福利院時候的經歷，在地下室被困那麽久——她不會有什麽後遺癥吧。

很快岑川靈又否決了自己的這個想法，周蒙斷然不會是那麽虛弱的女生，更何況，林至都的這個醫院風水很好——忽又楞了一下，她居然冒出了“風水很好”的念頭，宣書已經在她的潛意識裏發芽生根拔之不去了麽。

周紀也覺得時間太長了點，他隨手拿起旁邊的一個傳訊器：“找一下周蒙在哪裏。”

滋滋……

“……這位先生您說什麽？”

滋滋……

“……不對啊，請問先生您這是在哪使用我們的傳訊器啊？”

周紀皺了下眉，莫名出現這種被斷/占線的機回聲，這個傳訊器是國內最先進的設備，小林子作為一個技術控還特意跟他展示過就算在負三層的空間裏都能準隊無誤的定位和傳送話語，可是對方竟然不知道他是誰，還問他在哪？

他耳聽著滋滋的聲音雖然不是很明顯但對方的聲音卻斷斷續續難以聽清，只好加大了音量：“我是周紀。”

沒有回音。

岑川靈微閉著眼睛耳朵動了動，她感受到一股強烈的“激流”，好像帶著她穿梭在一個什麽空間一樣，她睜開眼睛，忽然聽到電話那端的人和事清晰無比。

“餵？先生，能聽到嗎？請回答我一下……”

一個有點抱怨的話語隨著傳出：“什麽啊，見鬼了這是，以前可沒碰到過這種情況，啊唔嗚……我困死了，可是還得撐到明天早上才能下班，周蒙，你體力可真好啊，一點也不見困，值班還不忘這麽勤奮的看書。”

岑川靈倏地站起身子，周蒙？值班？看書？

她聽到了周蒙的聲音：“要麽就是誰的惡作劇，要麽就是一百件好貨裏面出了一件次品吧，你再回幾句看看，正好等會兒林醫生要過來給24號病床的小男孩變水母的魔術，那孩子死倔，怎麽都不肯動手術，林醫生為了能夠順利進行手術也是操碎了心，論體力你還是等會兒多誇誇他比較實至名歸。”

林至都？為什麽？岑川靈凝神仔細往下聽。

“別提了，我想等下他聽到儀器的問題估計又得炸一下，要是真是惡作劇的話，他絕對這個春節都不休息了不人肉出來絕對不罷休。”

周蒙肯定的語氣：“這還用想嗎……對了，明兒就是大年三十，我替你的班，你回家好好吃頓飯吧。”

“蒙蒙姐……你這樣太讓我感動了，可是……”

“沒什麽可是的，我就孤家寡人一個，對這種日子早都麻木了。”

滋滋……嗶……

岑川靈轉頭一看，周紀沒聽到動靜把傳訊器放回原位了。

“怎麽了？”她的反應好像有些大，周紀用力摳了一下傳感器的原座，下面的電量顯示滿格。“可能是儀器失靈了。”

無，無，無，無到有，化為烏有。

岑川靈腦海裏忽然飄過這麽一行字，她有些接受不了，表情吃力的想要繼續凝神。

象，象，象，象至虛，是為相虛。

“額……”一陣風直接襲上腦門，岑川靈倒吸了一口氣，情緒未定地墜落在座位上。

周紀眼神古怪地看了下門窗，立刻走到她身邊，“發生什麽了？”

“沒，沒有。哈……呼……”

跟他們相近的空間裏，好像有著什麽東西在蠢蠢欲動。

而她的身體裏，有一種「本能」在驅使著她去做目前並不明確到底是什麽的事情。

“你冷靜一下，”周紀擡頭看了下天花板，沒有助力的情況下哪來的風——可是考慮到她“本身”就不能跟一般人相談的幾次經歷，“我們先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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