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局長沒推脫，說當年確實是挖出了人的骨灰，但也只肯說到這裏。”

方鵬程已經開始心疼這個月的私房錢要花在送禮的五糧液上了。

林彪：“原因沒透露嗎？”

方鵬程從兜裏掏出一個減壓球扔到墻上又立刻彈回來：“基於某些神秘的原因，不可說。”

這裏面水太深了！

“行了，找半天也沒找到多少有用的，把跟當年有關的資料都單獨拿出來，其他的等明天他們來了再收拾吧！折騰這麽一天，我還得想想怎麽給小紀交代。”

“你打算今晚睡這兒了？”

林彪沒否認，他伸了一個懶腰，隨著動作骨頭哢哢作響。

方鵬程忍不住調笑了一把：“孤家寡人的你也夠嗆，要不改明兒去我家讓我媳婦給你整一頓補補？”

林彪；“一邊玩兒去，有媳婦了不起啊！天天跟著我加班，得虧是小玉那麽賢惠才嫁給你，不然嫁誰都比天天為你操勞好。”

方鵬程完全不知羞恥為何物欣然接受了這句話：“距離才產生美，夫妻之間的情趣你懂個屁！”

暗暗炫耀了一番他忽然又想到了什麽：“你們家那個世交公子跟今天來的那個女明星什麽關系啊？”

林彪一只大腿半架在桌上轉身對著方鵬程嫵媚的招了招手：“想知道過來我告訴你。”

方鵬程咽了下口水，把耳朵湊過去。

“乖乖……跟你說了然後你拿去跟娛記報頭條換傭金嗎！”

方鵬程：“……”

林彪輕咳了一聲，他也算是看著周紀長大的，這孩子之前什麽性子現在什麽性子可以說隨著時間和環境的變遷差別也比較大，若不是親眼所見，他還真不能隨便就相信周紀會隨便對一個女人付以那麽他無法形容的表情，周紀雖然身價高，但平時該有的禮數一樣都不少，他可以對任何一個異性彬彬有禮，也只在表面上的彬彬有禮，但唯獨不是像今天這樣，仿佛兩個人已經有了很深的羈絆。

少年時候的周紀曾經在他玩笑的話語中用玩笑的方式道出了真心話：「愛情嗎？我早就在一片只有我自己的地方遁化成神仙了，哥，你聽說過神仙有愛情嗎？」當時他借著酒瘋套聽到也只能當一個玩笑過去，但是在這孩子的心中，只怕是受家庭和母親的影響太深了！今天的事情就好比借用一句小白偶像劇裏男主角身邊的人對著女主角大發感嘆的詞語：「他居然對這個女人如此不一樣。」

調笑歸調笑，也就放個屁的功夫方鵬程覺得林彪這個人太無聊了，他揉了揉眼睛，邊整理邊說：“雖然僅僅只是作為參考的價值也不會很大，有價值的麽，都成了老局長口裏的不可說了，但是吧，作為公職人就是這麽苦逼……”

他瞧了眼林彪，只見這位真是清白一人的業界典範，好像工作就是女朋友， 完全看不出有累，根本沒在聽他扯。

方鵬程忽然有一股身先士卒的沖動——回家把自己媳婦的燙發板拿過來給林彪把那兩條擰歪到一起的眉毛給拉直了。

“老大，明天你帶小炎暗訪是？”

林彪吐了口氣：“羅渠的DNA對比進程由你跟著，結果一出來立刻通知我。”

方鵬程簡直是他肚子裏的蟲蟲：“聽這意思，你這是要深入敵營找動機啊！”

最後他又嘴賤了句：“讓小炎一起你真不是夾帶私貨？”

周家別墅，充當著圍墻角色的“高林納木”們一到夜裏就被澄亮的月光賞賜了神一般的“舞臺特效”，再加上風的助力，張牙舞爪的效果十分感人，地下還種了一連座的仙人掌，環環相扣的防盜設計。

邱小樂從搬進來工作之後花了半個月的時間才適應這裏的夜晚，此刻她正在大廳的沙發上靠著，似睡非睡，身上依舊是白天的工作服，便鞋就放在不遠處，尹淳怎麽勸都不肯回自己房間睡覺，就怕突如其來的意外需要她這個不時之需，於是也就隨她去了。

林至都每隔半小時就去驗查一次儀器情況，他第八次進去再出來，依然沒有異像，人也依然未醒。

正常人如尹淳中了那種麻醉再消毒抗體加上吃過藥後精神會持續亢奮一段時間，很難入睡。

林至都走下樓梯倒水喝，他陷在自己的深思中無法自拔，老哥所說的話——莫非她還真是什麽天外來客不成，仔細想想，他忽然定住：一切的不對勁都是從那場摔跤後開始的。

岑川靈醒來以後整個人都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當時說的話現在想來也是很耐人尋味啊！

“岑小姐……”

“不要……”

林至都用嘴叼著杯子走到沙發前，只見邱小樂睡著了在夢囈。

“到底是有多喜歡她，做夢還要念著。”

邱小樂對岑川靈的感情也不像是主仆之間的牽掛，他也不得不承認，轉變後的岑川靈除了那時不時要炸上一下的神秘謎團感，待人方面沒什麽可挑剔的。

邱小樂似乎本來就沒打算睡覺，除了隨時能夠起身做事的裝備再無其它，林至都看得有些受不了，那縮成一團的小身子——現在晝夜溫差這麽大，簡直是沒病找病。

正好沙發的另一邊就有一條毯子，林至都提起來抖了抖就往邱小樂身上蓋，卻又忽然忍著笑抽個不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莫名其妙的笑點忽然爆發——毛毯中不知道為什麽有一張碎紙條被抖落，貼合在邱小樂略微急促的呼吸間，收張不停，重呼吸的時候，紙條就像被迎風飄揚的五星紅旗，又像被吹開的哨子條兒，噗噗噗地盡情往外伸展。

飄揚了沒幾下紙條就掉下來了，林至都有些意猶未盡，對這突如其來的笑料，一下子讓他放松了很多。

他就地盤坐，把從地上撿起的紙條再次放回原位。

邱小樂才因為被毯子圍起熱度的滿足感又被這阻撓了呼吸的騷癢打破，她迷迷糊糊地用手在臉上胡亂摸了一把，到底是睡眠可貴，把紙條弄到一邊又接著貪睡起來。

林至都怎麽會輕易放過這難得的樂子，他左右看了下，再次把紙條貼了回去，還順便從桌上拿過餐巾紙沾了點水貼在邱小樂的眉毛上。

“白眉鷹王啊……”林至都喃喃了句。

他忽然想起來，以前學校搞party，學生會組織了變裝活動，他和周紀分別扮成喬峰和段譽，在一眾怪盜基德夜神月美國隊長鋼鐵俠吸血鬼河童喪屍等等要麽扮成漫畫中帥氣的主角要麽搞怪驚悚的人當中，格外彰顯了中原武林的俠士氣質，女生當中流行美少女戰士濱崎步和布蘭妮的各種造型，林至都是喬峰，所以特意要求了當時的女朋友扮演阿朱，尹淳跟周紀一起到場的，本來以為會是按他說好的語嫣或者小龍女跟他們搭配，沒想到她卻戴著一頭白發化了個光明頂的大額頭和糙胡子，實在是女生裏面的一股泥石流，他認了半天才認出來是殷天正。

這麽想著，林至都居然覺得眼前這個睡意迥然的女孩跟當初那個貪了他的置裝費還故意反其道而行的人有那麽一絲相似之處，回憶越飄越遠，盯著邱小樂就好像又回到了那些年裏只屬於他們的朝夕，一點也沒有察覺到自己看著邱小樂時臉上浮現的別樣笑意，也沒有註意到二樓某個房間的門開了不一會兒又輕輕地合上。

第九個半小時已經過去了大概十分鐘，周紀躺在岑川靈身邊和衣而臥，他一只手反撐著頭，目光如炬看著未醒的人。

忽然他有一個想法：會不會這次醒了，就又回到以前了。

窗外起了一陣風，窗簾緩緩飄動了一下，冷空氣打在人的身上有些冰涼。

屋內人漏在被子外的手率先感受到這股冰涼冷意，周紀看著跟自己岑川靈握在一起的手，把被子往上提了一些，他挪動了一下手，以全方位把她的手抓在自己手心的姿勢藏進被窩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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