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黃，怎麽樣了？”

在林至都回醫院的這段時間裏，黃醫生接到電話立馬就給孫二興做了細致的皮檢。

黃醫生扶著門框，“患者身上有一個被毒蛇咬過的痕跡。”

林至都眼皮無端跳了下：“什麽毒蛇？”

“爪哇麗紋蛇，”黃醫生也有些不敢相信，他扶了扶眼鏡：“除非患者曾經遠踏過那些初生林的環境中……”

林至都搖了搖頭：“他沒有過出境記錄。”

“小林子，你還記得你跟你哥帶著周總去市立醫院那天嗎？”

“當然記得。”林至都從口袋裏伸出手接過黃醫生遞過來的資料，口袋裏一張便條已經被握濕了一大半。

那時候陳浩見中了槍傷，周紀整整昏迷了三天。

“他們被送來的時候，我們這些醫生都騰不開手，一直在忙碌，還有從其他醫院調來的人也是，每個人都使了全力在搶救。”

“哼，”林至都不知道是不以為意還是對當時的場景仍然有所抱怨。“黃叔，如果當時不是您，陳叔他們可能就沒有今天了。”

黃醫生擺擺手：“我一直覺得，不管生命發生了什麽變數，這都是個人的命運和造化，我們做醫生的，也只能在自己力所能盡的地方提供幫助。”

黃醫生活了大半輩子，對事對物都看得通透無比，而林至都血氣方剛，向來是有一說一。

“可是在我的理解中，再至高無上的品格，摻了歪曲不正道的金錢和權利，就只配在一坨在陰暗潮濕的地方發爛發臭的份。”

黃醫生嘆了口氣：“行了，世界上那麽多難以言說的事情，心裏知道是一回事，難道你還真能化身超人一個個都消滅了嗎？”

“黃叔，”林至都忽然叫了他的尊稱，“我花了這麽多錢才把你挖到這裏來，你跟那些人肯定不一樣。”

孫二興身上的傷口保險估計至少都是三年前的，他的身體抵抗力低得可怕。

林至都看了會傷口報告：“麗紋蛇的毒性之強，歷史上沒幾個搶救下來的例子。”

“不，你看這個傷口，咬他的是一條剛出生的幼蛇，那些例子參考性也不大，麗紋蛇活動的地方偏僻，一般也是不會主動襲擊人的，成年麗紋蛇的毒性很強，所以在那些地方被咬了之後就算有可容救緩的時間，也會因為醫療設施不到位而拖沓至死。”

黃醫生回到自己辦公室用電腦打開了一份資料：“你看這個，當時我們搶救的一百多名人當中，有三個人的身上都有麗紋蛇的咬痕，而且都來不及搶救就去了，這還是七八年前的事情，這個孫二興也不在當時的受傷人員當中，如果在我們這個城市，還有這種蛇在生存，那簡直太可怕了。”

“黃叔，我記得……當時發現的那些毒蛇，是都燒毀處理了，對吧？”

“沒錯，而且當時那個公司也受到了很嚴重的處罰。”

在不報備的情況下養蛇原本就是違反了法規的行為，更別說出了養殖事故導致上百人無辜受傷甚至死亡。

“能受到處罰的不過是一些下階位的替罪羊而已。”

他永遠記得，那夜陳浩見撐著子彈傷背著周紀跑到了林家，林彪那會兒剛進警局才拿到駕照新手上路用林父的車帶著他們趕到醫院，結果每一家醫院都人滿為患，最後他們到了當時的市立醫院，救護車幾乎是鑼鼓喧天的在響，一路上不斷有人被推進來又蓋著白布送走，沒有一個醫護人員有空搭理半路才進去的他們。

好在黃醫生跟林老爺子私交很好，抽空幫陳浩見做了取子彈的手術。

而當時這起毒蛇事件，別人怎麽也想不到這裏面會跟他有什麽關聯的周啟風居然動用了自己的勢力把報導都壓了下來，對兒子和管家卻沒有更多餘的表示。

“只怕是還沒有被完全銷毀了，那時候幾個消防員的隊伍滿城參與找遺落的毒蛇，但到底是這麽大的地方，陰溝裏也不能完全翻得到。”

“黃叔，你說得沒錯，萬一，我是說萬一，再被什麽有心人圈養起來的話……”

當時有上百種毒蛇，不管是體積龐大的蟒蛇，還是能藏在細縫裏的小品種，總之鬧得是滿城風雨，人人自危。

“不過都過去這麽多年了，一直沒有聽到什麽再報傷的消息，也許是我們多想了也不一定。”

林至都看了眼傷口報告上面那兩個細小的噬牙傷口，又說：“我去一趟我哥那裏。”

“你不悶嗎？”

岑川靈窩在被子裏一動也不動，就是忽然不知道該用什麽心態面對周紀了，他這麽突然的急著要去北城，大概又是什麽很費心的事情了。

她想著想著，周紀忽然牽開被角鉆了進來。

裏面空間狹窄，呼吸都有點勉強，兩個人氣息互相拂在了對方臉上。

周紀點了下她的鼻子：“在想什麽？”

“嗯……你去北城，跟這次的事情有關系嗎？”

“一半一半，警方現在已經把尹蘭清作為嫌疑人在抓捕了。”

“哦，林醫生跟你一起去嗎？”

岑川靈忽然覺得臉上有些癢癢，這被子是天然蠶絲裏面填充了最舒適昂貴的細絨，整個醫院只怕也只有周紀有這種待遇。

她用手在臉上胡亂抹了一把，聽見周紀說：“他不知道我要去。”

“嗯？”

岑川靈倏地楞住，連林至都都不知道的事情，居然率先告訴她？

“你也先別跟他說，我很快就會回來。”

不知道為什麽，明明就是一個很簡單的交代，但岑川靈聽起來，總感覺還蘊含了什麽別的東西在裏面，一時間心跳有些加速：“好，我知道了。”

周紀幫她捏走了臉上的那根小絨毛，卻並沒有收回手，而是握在了那嬌俏的小臉蛋上，手掌寬大到能從她耳垂握到下巴。

“嗯哼，”她不自然地幹咳了一聲，還沒來得及問這是怎麽了，周紀忽然整個人鉆進被窩裏抱住她往懷裏帶。

門外護士路過，他本來是要進來給周紀換藥布的，眼看到房間裏沒有人但是一團被子“動來動去”的，她瞇了下眼睛，非禮勿視，快速地從這個地方走過去到墻角後站著，這個位置相對來說是一個比較‘安全的距離’。

“呼……我快憋死了你知道嗎？”

岑川靈一腳踢飛了被子大呼吸了幾口空氣，可能在影視劇裏這樣看著什麽霸道總裁忽然的反轉很刺激很少女心，但那都是利用借位和角度生出來的效果。

但是被這麽一鬧，她那些反反覆覆的情緒也一下子不翼而飛了。

周紀坐過來想給她拍背，岑川靈一把躲開：“不好意思，能告訴我你在玩哪出嗎？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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