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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貴人助出河北 見思平哭滿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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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又過了十日,劉秀又去丞相府回訪,此次與曹竟相聊,兩方都表示願意在朝中相互照應,互利共贏。劉秀也略微透露出一絲“身在城中,無兵可帶”的意思。曹竟表面裝作沒聽到,但心中早已有數。

日子在等待中一天一天過去。張杳有時候會沈不住氣來找劉秀,劉秀卻若無其事地讓張杳繼續等等,不要著急。張杳便會私下找到馮異來說一說,馮異也讓張杳稍安勿躁。張杳一想也是,畢竟二曹也要找到機會才行。

數日過後,朝堂之上,劉玄早朝,卻只留下親近之人於面前覲見,其餘人都直接被劉玄攆出了朝堂。

劉賜進言:“前日陛下號令‘先歸順者,屬其原職。’天下皆望風而動,使者出河北,不想違反陛下旨意,惹惱上谷太守耿況,被功曹寇恂所辱。天下皆以為陛下不行王化,無人再敢奉上印綬。如此天下難能歸漢,不如陛下再行派出有德行之使者出使河北,安撫當地。以昭示天下。”

“依愛卿之意,何人可擔此重任?”

“劉秀當屬,此人功勳卓著,且與陛下同根同源,知漢室舊禮,替陛下出使,定會成功。”

“不可,武信侯剛結連理,此時出使河北,豈不是壞了人家得好事。且武信侯常年征戰,河北之人將認作陛下派武將去討伐,而非安撫之意。”朱鮪搶著說。

“如大司馬所言,何人可去?”

“汝陰王劉信。”

“汝陰王剛破了劉望所立劉嬰這漢室宗親,且嚴尤本已出降,卻落得身首異處。此人出使河北豈不更會遭人猜忌?”劉賜反駁。

“燕王劉慶,燕地本屬河北,燕王歸屬地也是情理之事。”朱鮪又提一人。

“燕王如若能安撫河北,又怎會留於雒陽而不出?”劉賜繼續反駁。

“宛王您不也沒去南陽嘛。”王鳳不屑地說。

“這……”劉賜一時語塞。

王鳳頓時得意滿滿。朱鮪也微微翹起嘴角。不想此時又有人開了腔,眾人循聲看了過去。

“依老臣之見,河北重地,定要非常之人往之方能成事。前日已有了先例,河北各州郡不會再輕易委身於陛下使者。老臣以為此去非武信侯莫屬。”曹竟站出來說。

“丞相何故也以為只有武信侯一人能擔此任?”朱鮪說。

“我朝新立,有威望之人不過朝堂上數人,老夫年歲不饒人,本想為陛下分憂解難,可身子骨經不住折騰,比陽王、宜城王、大司馬、淮陽王雖屢有功勳,卻離不得朝。朝中大小事宜仍不得要領,事情繁多。唯有武信侯於此清閑,且同為皇族,此人巡游河北必能不負陛下重托。”

“曹丞相此話有理,依朕看來此行就讓武信侯去吧。此去可讓武信侯行大司馬事前去招撫,不然河北諸郡將以為朕怠慢於他們。”

“武信侯前往河北乃為招撫,並非剿滅,且兗州、青州、徐州、豫州戰事吃緊,我軍並無士卒可分之。不如讓武信侯帶些隨從侍候起居。此去路途遙遠,時日將久,不如留下劉將軍家眷在雒陽休養,免於奔波之苦。”朱鮪退而求其次。

“可,如此甚好。”劉玄說。

眾人沒有再提什麽異議。

於是劉玄召見劉秀,封破虜將軍行大司馬事,巡視河北。

劉秀欣喜,卻也不無擔憂。接過旨意後回府召集麾下眾將議事。

眾人聽說皇上讓劉秀出行河北,皆高興至極。

“陛下許我等帶多少兵馬?”張杳問到。

“不帶一兵一卒。”

“啥?這他姥姥的,不是讓咱們去送死嘛?”銚期不幹了。

“不得亂說,你不要腦袋,不能連累劉將軍和眾位兄弟啊。”馮異趕忙勸阻。

“這已經擺明要劉將軍的命了,還不讓說?你看不出來嗎?”銚期對馮異又說。

“將軍出行,事在人為,方有一線生機。若你這粗言傳入聖上之耳,你我皆出不得雒陽。”馮異有擺了擺道理。

銚期也沒敢再多說什麽,也怕府中劉玄、朱鮪的耳目聽了去,這一眾人等便成了人家得刀下之鬼。

“家眷呢?”張杳接著問。

“留於雒陽。”

“這豈不還是留作人質?”賈覆說。

“陛下當然不放心將軍出雒陽,此計定是朱鮪所獻,此人老謀深算,我等還需多加小心。”張杳說。

“可找信得過之人托付,待時機一到便把夫人送出城。”馮異說。

“對,可送往新野老家,陰氏家族在新野還是沒人敢動的,即便陛下也不會輕易前去新野拿人。”張杳說。

“諸位將軍之言使我茅塞頓開。可誰人能囑托?”劉秀說。

“曹丞相啊,此次能出使河北,曹丞相定然幫了大忙,再托付此事,他也會盡心竭力,好等劉將軍統軍之後能有所倚賴。”馮異說。

“好,為了避免夜長夢多,各位回去準備出發,明日一早便啟程。”劉秀說。

“不知陛下是否讓師兄帶著眾位弟兄一同前往?”張杳又問。

“陛下已準可帶部下前往。”

“如此便好。”

眾人稍微放下了些心,於是大家安排好了出行事宜。張杳又去了曹府,一面感謝曹丞相相助,一面囑托前去河北後家事。

曹竟也都答應下來,讓張杳轉告劉秀可放心而去,家中無事最好,若有事,定會鼎力相助。

張杳得到了肯定回答後報與劉秀,然後再去找思平,想告個別,省得再惹得劉思平生氣。

“怎麽又來了?”思平見到張杳說。

“前日與你說的大事已成,明日師兄與我便出行河北。”

“哥哥與你?沒有我和嫂子?”

“陛下不準,不過我已與曹竟曹丞相說明,待有風吹草動就送你與嫂子回新野。”

“哥哥、嫂子剛結連理就要分別,這一去還不知何時再見。”

“此行一兵一卒都不帶,陛下恐師兄於河北做大,只許師兄帶我們一眾弟兄巡視。我們去了只能一點一點慢慢來,盼得招些兵馬,他日自立。如此一來少則半年,多則三、四年便可相見。”

“你傻啊,哥哥和嫂子已成親,已是一家人。況且新野是嫂子娘家,即便回新野,那人家也是有依有靠,住上一年半載的,也不會有人管。那我算什麽?我一個姑娘家寄宿他人檐下,不如找個人家成了親,有個自己的住處。”思平一聽這麽久,眼睛頓時湧出了淚珠。

“我也知此去雖逃離了虎口,但前路如何還未嘗可知。即便想帶你去,也怕連累與你,河北不比南陽,當下已入冬,天寒地凍,路途更是艱辛。這來日何樣,誰又敢說呢。不如你尋個好人家吧。”張杳也是內心不舍,但又不知自己是否能活著回來,況且即使活著也不知是多少年以後,怕耽誤劉思平。

“我已尋了人家。”思平抹抹眼淚抽泣著說。

“既然已尋得人家,還是好好過安穩日子吧。”張杳心裏滋味覆雜,又是難受,又是替思平高興。

“你不問是誰家麽?”

“也好,將來還能尋得。”張杳其實不想知道。

“即墨張家。”思平脫口而出。

張杳一驚:即墨張家?她除了認識我這個即墨人氏姓張,還有哪個張家?

“遠赴青州?”

“不,此人正在眼前。”

張杳又楞住了一會:“思平口中之人可是我?”

“對,當日我與香兒姐姐在你家中之時,聽得你父母說要來找我哥哥提親,可許久未見來人。”

張杳本不知家裏說過要來提親之事,讓思平這一說嚇了一跳,又想了想父母帶著香兒已去高麗,根本就不可能再來提親了,於是說:“家父已帶家人出海逃難了。”

“不管提親之事,我便是跟定了你,你我私定終身,我便是進了張家,你何時回,我便等到何時。”

“你也知我與香兒自小生長在一起,早已定下親事。若再與你結下連理,恐對不住你和香兒。”

“父母之言,媒妁之約,雖沒有媒人,但你父母早已認可我了。且你說已與香兒姐姐定下親事,為何又對我如此之好?”

“我……我這一去不知何時能歸,還是另尋得好人家吧。”張杳避重就輕。

“男子漢大丈夫,我都不怕替你守寡,你又婆婆媽媽慌前恐後的,像什麽樣子。”

張杳又語塞。

“且香兒姐姐隨伯父伯母出海,去往何地你可知曉?”

“嗯……高麗。”

“高麗又非皇土,找尋起來也並非易事。如若此生沒能找到姐姐,你還要孤獨終老?”

張杳沈默了。

“我這就去找三哥、三嫂,讓他做媒給你我二人成婚。”說著話,思平就沖了出去。

“哎……”張杳想叫住思平,卻根本沒有任何效果。只看著思平跑得很急。

張杳坐到了地上,心中更是反覆地閃過自己與香兒、自己與思平的各種畫面,以及父母清晰的臉龐、身影。突然不知是喜是悲、是福是禍、是對是錯,腦子裏又空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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