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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他脖子上拿了下來,這時,她才發現自己的後背都濕了,原來她也是害怕的。

趁著大夫去安排住處,她放下刀,拍拍胸口說:“我也快嚇壞了,畫眉,快給我擦擦汗。”

“哦。”畫眉從呆楞狀態恢覆過來,連忙給小姐擦汗。

朱佑樘艱難地站起了來,來到張音面前,雙手相握,向她拜了一拜,“今日多謝張姑娘相救。”

張音連忙避開,“你拜我幹什麽,救人救到底,你別這樣啊,我等會兒就要走了,不然母親要擔心我了,你怎麽聯系你的朋友呢?”

朱佑樘遞給張音一塊玉佩,說:“姑娘替我把這塊玉佩交代城北的錦繡綢緞鋪,到時候自有人來聯系我。”

張音結過玉佩,承諾道:“此事我必定給你辦到。”

朱佑樘好久沒有說話,只是定定的看著她,他的眼睛又清又亮,張音不好意思了,她咬了咬嘴巴,轉過臉去,不滿道:“你看我做什麽?”

朱佑樘笑道:“姑娘你外表柔弱,但內心堅定,勇武過人,實乃巾幗奇女子。”

張音氣到:“你笑什麽,勇武好像不是誇女孩子的吧,你該說我賢淑……”她的聲音漸漸低下去,賢淑兩個字確實一點都不跟她沾邊。

朱佑樘朗聲說:“你別生氣,我只是想把恩人好好記在腦子裏,張姑娘你是我見過最特別的奇女子,這次萍水相逢,多虧有姑娘相助。”

張音低頭,踢踢腳下凳子,半天才說:“我真的要走啦,東西會給你送到的,你好好養病,再見!”

朱佑樘追問:“還有機會跟你見面嗎?”

張音悶悶地說:“我怎麽知道呢,紀誠,你的姓名也是假的吧,你離我太遠了,我就是個普通的女孩子,以後還是不見啦,再見了。”

朱佑樘怔怔的看著她的背影遠去,他第一次看見這麽堅毅可愛的女子,就像他的母親紀妃,他很想留下她,但又知道現在的自己是毫無資格的,父皇厭惡他,他的太子之位搖搖欲墜,怎麽可以留下她跟著一起受苦呢。

出來後,張音又囑咐車夫這件事不許告訴母親,她已協助金氏照理家務幾年,頗有權威,下人也不敢違背她的意思,車夫唯唯諾諾的答應。

快馬加鞭,張音終於趕在金氏一行人前面回到舅媽家,大家倒也沒有懷疑什麽。

晚上休息的時候,金氏讓張音跟她一起休息,方芷嘟嘴道:“姑媽,我和阿音睡地好好的,幹什麽讓阿音去陪你?”

“芷兒,乖,你去跟你娘睡,阿音今晚跟我睡,她白天不舒服,提早回家了,我擔心的不得了,說請個大夫來瞧瞧,她也不願意,哎!”

“娘,我真的沒事。不信你摸摸我的頭,也不發熱,也不咳嗽。”

金氏把她攬在懷裏,摸摸她的臉,慈愛地說:“傻孩子。”

“哼!姑媽心中只有阿音,阿音你快跟姑媽去吧!”方芷吃醋。

“別吃醋啊,你去找舅媽疼你,娘當然疼我啦!”張音輕輕地掐了掐她的臉,然後隨著金氏走了。

金氏居住的還是她出嫁之前的閨房,金氏在娘家時是父母疼愛的嬌嬌女兒,金士英也非常疼愛妹妹,因此在她出嫁後仍然保留著她的閨房,房間的擺設都一如她出嫁之前的樣子。

躺在床上後,金氏又給張音掖了掖被子,然後笑道:“我音兒就是爭氣,廟裏的大和尚說了你是富貴命,以後肯定嫁的比甘棠還好。”

張音說:“娘,做什麽和棠姐姐相比,再說了,那和尚說的不能太當真,他是為了娘親的香油錢!”,一百兩白銀可真不少了。

“你這丫頭!”金氏連忙捂住她的嘴,“別胡說八道,褻瀆神靈,佛祖別怪罪,音兒就是個沒長大的孩子,千萬不要怪罪。”

“唔、唔,娘!”張音掙開金氏的手,不滿地說:“不說了,不說了,真是的。”她扯起被子捂住頭。

“娘生你的時候,夢見月亮掉進我的懷裏,這難道不是吉兆,我尋思著,咱們河間府也沒有配的上你的,你舅媽得到消息說太子大概這兩年就要選妃了,到時候……”

“哎呀,娘,河間府與全國比起來也就小小一個地方,那麽多大家閨秀怎麽輪得到我,怎麽能憑你做的一個夢,憑大和尚幾句話就認定我會選上太子妃呢。”張音不客氣的打斷。

“你這孩子,從小最聰明,但也最固執,真不像鶴齡會討我喜歡。”

“又是鶴齡,他除了嘴巴像抹了蜜似得能說好聽的話,他還能做什麽,說到他,我還有話跟您說呢,爹才走沒多久,您就給了鶴齡、延齡一個一個通房丫頭,他們怎麽還有心思學習?爹知道了肯定不會同意的。”

“什麽通房丫頭不丫頭的,”金氏見女兒揭破了,搪塞道:“這不是你未嫁姑娘說的話,我做主的事情你爹也不會過問的,睡吧,睡吧!”

唉,金氏是慈母,但太過溺愛兒子,有些事情張音也跟她說不通,這麽多年,她已經徹底融入張家,把張巒、金氏當做親生父母對待,她不禁為兩個弟弟的未來擔心,更為張家的未來擔心。

朱佑樘養了幾天傷,身體也漸漸好了。錦繡綢緞鋪的東家是他在民間布置的一個暗樁,完全效忠於他,在收到他的玉佩後,第一時間就趕了過來。

東家是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單眼皮,面容白皙,鼻子不甚挺拔,個頭中等,看一眼是個完全都記不住樣貌的人,這樣的大眾面容最合適做暗樁了。

趁著夜色,他身著夜行服,飛檐走壁,來到大夫家,然後找到一間房,輕輕推開窗子,躍進了房間。

太子早就端坐著等他了,“陳叔,你來早了。”

陳斌跪在朱佑樘面前,抱拳道:“屬下來遲,請太子殿下恕罪!”

朱佑樘微微一笑,伸手虛扶,“快起來,現在不是請罪的時候,我有事情要問你?”

陳斌說:“英國公府的張少爺已經被屬下安頓好了,他的傷勢並不嚴重,但是行走還有些不方便張少爺日也不安,十分擔心殿下的安危,殿下,今日還請隨屬下去別莊養傷吧。”

朱佑樘用食指扣了扣茶幾,不做聲。

陳斌只得說:“殿下,救您的那位姑娘是河間府興濟縣張家的姑娘,今年十五歲,現今在河間府舅父家做客。”

朱佑樘還不是不出聲,陳斌思索了半天又回答:“張姑娘單名一個音字,她現在還沒有許配人家,但據我打聽的,她舅父家的表哥金覆生很喜歡她,似乎是想讓母親出面向張家提親。”

朱佑樘這才點點頭,“我知道了,就這樣吧。”

這就沒了嗎,陳斌傻眼,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更何況是有著俠義心腸的救命恩人,這位太子殿下就這樣算了嗎?

朱佑樘又說:“父皇讓我來調查救濟糧貪汙事宜我也處理的差不多了,證據都已經送回京了,也不急於現在回京,河間府甚美,少不得游玩一遭,你先回去吧,明日我向大夫辭行,然後去別莊與你們會合。”其實他內心是還想著見張音一面的,那個靈動勇武的女子已經深深地刻印在了他的腦海裏。

陳斌體貼的留下了不少銀子,朱佑樘不客氣的都收下了。

次日,他向大夫辭行,大夫高興的老淚縱橫,心想著終於要送走瘟神了。

朱佑樘拿出一包銀子,卻沒有給大夫,他說:“這包銀子都可以給你,張姑娘的鐲子你必須給我。”

大夫的眼睛貪婪的看著他手中的那包銀子,手上不停地從懷裏摸出了張音的金絲蝦須鐲遞了過去,朱佑樘把銀子留下了,帶著鐲子揚長而走。

來到別莊後,先去見過張銳,然後又吩咐陳斌找人把鐲子送還給了張音。

作者有話要說: 男主的屬性大家看出了沒有,那就是腹黑病弱易推倒,重點是,女主一推就倒的,哈哈哈。

今天繼續少吃多睡

有看文的小天使嗎,可以收藏我嗎,實在不知道怎麽賣萌求收藏啊

☆、朱佑樘的報恩

張音摩挲著金絲蝦須鐲,在燈光下細細查看,沒錯,這的確是她抵押給大夫那對鐲子。

畫眉在一旁小聲地說:“奴婢剛才去關窗子,然後在窗邊發現的,小姐,這鐲子怎麽會無緣無故的出現在窗邊,真是稀奇的事情。”

“好了,你就別好奇了,我猜想這應該是紀誠送過來的,哼,紀誠,他可真有本事!”張音嗤笑,她把鐲子遞給畫眉,“你把它交給太太收起來吧,以後我不想戴了。”

畫眉不理解小姐的意圖,但還是把鐲子用首飾盒裝好交給了太太。

這個紀誠身份不簡單,他一口地道的京城官話,在醉仙樓第一次遇到他的時候,穿戴雖然低調,但身上的衣料都是精品,有些布料甚至是普通百姓所不能用的。張音穿越到明朝已經快十年了,這十年來日子過得平淡,除了林姨娘每日裏作妖,鶴齡、延齡兩個小子偶爾闖闖禍之類,幾乎沒什麽波瀾,這大概就是明朝普通人的生活了。

可是自從醉仙樓遇到紀誠後,一切都好像變了,直覺告訴她紀誠是個非常危險的人,他舉止優雅高貴,出身不凡,然後又被人追殺;他身邊匯集高手,不然她的手鐲也不可能無聲無息的被送了回來,罷了,這事就當忘了,以後還是做個普通的明朝小百姓吧。

張音囑咐畫眉:“從此以後不許再提紀誠的事情,就當咱們從來沒經歷這次的事情,知道嗎?”

畫眉應諾。

又在金家住了幾日,金氏就帶著女兒們回家,只等著甘棠出嫁那日再過來,眾姐妹依依惜別。

張音回到自己居住的東廂房,躺在大靠枕上,舒服的嘆了口氣,“還是回家舒服,方芷睡覺不老實,總是踢我,一個人住舒服多了。”

畫眉打趣道:“每次從金家回來,小姐你都要這樣感嘆,可是下次去金家,你還不是一定要跟方芷小姐住。”

“是啊,咱們小姐與方芷小姐都是活潑好玩的性子,最合適湊一對了!”小桃也接過話頭,她邊說邊將茶水遞給張音。

張音接過茶碗,閉上眼睛,聞了聞,又嘗了一口,問道:“小桃,這不是我平日裏喝的雨前龍井吧。”

小桃笑道:“確實不是的,這是我們臨走時,表少爺給的安溪鐵觀音。”

“表哥?”張音詫異道:“他平時不是最看不慣我嗎,怎麽會給我送茶葉?”

“小姐,才不是呢,我看表少爺對你關心的不得了,知道你要回家了,不但給了這茶葉還給了好幾本書我帶回來,我去拿給你瞧瞧。”

張音看著小桃拿過來的書,都是些風土游記之類的書,有《大唐西域記》、《荊楚歲時記》、《東京夢華錄》、《武林舊事》等等,都是張音平日愛看的書籍。她用手指敲了敲書,然後問道:“二小姐有嗎,兩位少爺呢?”

小桃說:“表少爺只給小姐你一個人了,其他人都沒有的。”

哎,少男的心思真是多變,兩輩子加起來,張音也活了三十多年,她怎會看不透覆生的心思,但他們絕對是不可能的,表兄妹血緣太近了,在現代婚姻法是是禁止結婚的,雖然現代的婚姻法抵不過古代的大明律,但她的靈魂是現代的,所以覆生只能從她的擇偶名單排除。

“小桃,我也大了,親戚間不好向小時候一樣沒規沒矩了,你拿著茶葉與書去回稟太太,說這是表少爺送給兩位少爺的,讓太太給表少爺回禮。”

“可是,小姐明明很愛看這幾本書啊?”小桃的腦子還沒有轉過來。

“笨啊,你!”畫眉恨鐵不成鋼,用手指戳了戳小桃的腦袋,說道:“你回稟太太後,再把書給借過來,咱們小姐不就能看了,至於什麽時候還那是以後的事情了,咱們家少爺不愛看書,你又不是不知道。”

張音頷首讚道:“還是畫眉知我。”

周奶娘前幾年光榮的退休了,張音屋裏便沒有再要管事媽媽了,畫眉這幾年做事越發的利落,索性就讓她總管張音屋裏的事情,小桃依然笨,但她心思單純,張音有時候反而更喜歡她。

次日早晨,張音還在睡夢中,卻聽著兩個丫頭在嘰嘰咋咋,她有很深的起床氣,心中惱怒,重重的拍了下床沿,喝道:“畫眉、小桃,大清早的,你兩吵鬧什麽?”

只見小桃手提著一個籃子,慌慌張張的說:“小姐,大清早,我去開窗透氣,然後發現這個籃子。”

張音隨手揭開籃子上覆的布,入眼的是鮮艷欲滴的紅色大草莓,草莓上還掛著晶瑩剔透的水珠,看樣子是才采摘不久,她不自覺地拿起一顆草莓放入嘴中,香甜的汁水充盈口腔,好吃,絕對比現代那些人工催熟的草莓好吃一萬倍。

不過,這也讓她徹底的清醒了過來,她問道:“草莓不是娘叫人送給我的嗎?”

“奴婢悄悄地問了采購上的人,這幾日家中並沒有采購草莓,不過我在籃子旁邊發現了這個。”

張音接過小桃遞過來的紙條,展開來,上面所書寫:“今日送姑娘草莓一籃,聊表心意,紀”

她把紙條揉成一團,扔進了香爐了。

小桃臉上的疑惑更甚,還要追問什麽,畫眉連忙扯了她,說道:“別問那麽多,一切都聽小姐的,你只要記住,咱們屋裏的事情出了這個屋沒人知道,就是老爺太太也不行。”

“草莓拿去洗洗,咱們自己屋裏人分著吃了吧,我剛才嘗著味道還不錯。”不就是一籃子草莓嘛,你敢送,我就敢吃。

然而,事情並沒有完結,連著三天每日清晨,小桃都能從窗邊取回一籃子草莓。張音吐槽:“又是草莓,天天都是草莓,我都吃的想吐了,不然我今天留個紙條,讓他換種水果送來,總不能天天都讓我們吃草莓吧。”

畫眉大笑:“小姐,你也要看看現在是什麽季節,咱們北方水果少,這個季節也就草莓能吃吃,蘋果、梨子還要再等等呢!”

“我就開個玩笑而已,”張音正色道:“這水果可不能再送下去了,不然母親該發現了,我今日留個紙條,讓他不要再送了。”

張音來到書桌前,提筆書寫道:“草莓我已收到,日後還請不要再送了。”

“看來那張姑娘對你並沒有什麽意思啊。”張銳取笑道。

朱佑樘把紙條小心的折好,擡頭看來他一眼,說:“張姑娘是我救命恩人,我只是報答她,對她並無其他心思。倒是你,這次回去是不是要被永寧堂妹逼著上花轎了?”

“別提她,我現在還不想成親,永寧就是個瘋癲的小丫頭,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我喜歡溫柔如水的女孩子。”張銳說道。

兩人正閑聊的時候,陳斌在外面求見,朱佑樘讓人請他請來。

只見陳斌聲音急迫,“太子,懷恩公公傳來急信,萬貴妃構饞,皇上欲廢除太子,還請太子速速回京,商討辦法。”

“呸,這萬妖婆又出來作妖了,我就不明白了,她無兒無女,扯下太子來對他有什麽好處?”張銳氣憤地罵道。

朱佑樘無奈一笑,“我的出生在她眼裏就是罪過,看來這河間府的風景是不能欣賞了,阿銳,今日我們就回京吧。”

陳斌問道:“太子可有良策能解決這次的危機?”

朱佑樘擺擺手,說:“左右不過聽天由命,也別浪費時間了,咱們速速啟程回京,陳斌,你也隨我一道回京。”

張銳又試探的問道:“太子,那張家姑娘怎麽辦?”

朱佑樘苦笑:“你看看我現在都自身難保了,還談什麽張姑娘,她也到了十五歲的年紀了,下次再見面,多半也都嫁給她表哥了,好了,不提這些了,咱們快些回京吧,不要讓懷恩公公久候了。”

果真在張音留了紙條後,就再也沒有草莓送來了,那草莓其實還挺好吃的,她有時候也會懷戀草莓的問道。

前些日子,金覆生托著金舅媽過來提親了,金舅媽說的委婉,她想暗地裏試探金氏,免得放在明面上說,被拒絕了,兩家的面子都不好過。

這事情要是放在以前,金氏也就同意了,從小看著外甥長大,人品還是不錯了,自己的娘家也不會虧待女兒,但是現在可不同了,太子就要選妃,本朝□□皇帝朱元璋曾下旨,後妃要從民間出的,她女兒是有資格參選的,而且給女兒算命,也是大富大貴的命,女兒斷斷不能只做個小小的秀才娘子,自家外甥雖然不錯,但在她眼裏還是配不上她女兒的。

金氏直接就給回絕了,理由說的冠冕堂皇:“他們兩個從小不和,這個大家都知道的,天生的冤家,要是成親了,兩家人都不得安寧,我也問過阿音父親,她父親似乎有別的想法。”

金舅媽氣呼呼的回家了,她對女兒說:“阿音大腳,都十五了,也沒個好人家來提親,我覆生怎麽就配不上她了,你們姑媽也真是的,我倒要看看她寶貝女兒以後能嫁個什麽樣的人家?”

方芷大笑:“哈哈,娘,阿音和哥哥怎麽可能啊,她最不喜歡像哥哥一樣的酸秀才了。”

方芷的話讓金舅媽更加氣惱,“你怎麽這樣說你哥哥,什麽叫酸秀才?”

方芷可不怕金舅媽,仍然大聲地說:“我哥哥就是酸秀才,我也不要嫁給酸秀才。”

作者有話要說: 存稿箱帶給大家的。

話說昨天我不停地刷後臺,發現有九個收藏,開心不行了,誰知道,下午再刷居然掉了一個,然後我傷心的自己把自己的文給收藏了,總算是湊夠了九個,哎。。。。

有沒有野生讀者再看啊,留下你們的腳印吧

☆、才子唐伯虎

朱佑樘一行人匆匆回京,終於了解到朱見深為何這次一定要堅持廢太子了。

太監梁芳、韋興敗光了宮中內庫的財產,朱見深不忍心處罰他們,便說這件事情留待太子繼位再解決,因此這兩人就想把太子推下去,在求助於萬喜未果的情況下,兩人又想了個陰招。

太子朱佑樘的母親紀妃娘娘是以妃子的名義下葬,如果她的兒子登基後,紀氏肯定會被追封為皇後的,兩人抓住這點,私下煽動其他官員,上書提前追封紀妃為皇後。

沒有當上皇後,一直是萬貴妃最大的心傷,她陪著朱見深渡過了最痛苦最艱難的日子,好不容易熬出來了,這成熟的果子卻被個黃毛丫頭給摘了,她只能永遠做妾,皇貴妃有什麽用呢,還不是妾室一流,不然她怎麽可能被吳廢後杖責,飽受屈辱。

不過相比於吳廢後與現任的王皇後,紀妃更是她的眼中釘,即使紀妃已經過世將近十年,她想起來仍然咬牙切齒,她的兒子啊,那是陛下的長子,註定的太子,未來的皇帝,卻沒有活過一歲,從此,她就見不得陛下的其他妃子生子了,可是,明明她防範的一直很嚴,卻讓紀妃鉆了空子,紀妃的兒子一天比一天大,還成了太子,未來的皇帝,這可是她兒子的位置啊。

萬貴妃看著自己的雙手,很硬,很大,骨結粗大,這些都是那些年她受過的苦的證明,即使現在再怎麽養尊處優,再怎樣保養,也不可能像邵妃那些小賤人一樣白嫩了。

聽到朝堂中有人上書諫言,追封紀妃為皇後,以讓太子更加的名正言順,萬貴妃徹底暴怒了,乾清宮的名貴瓷器、玉器被她摔得一個不剩,動輒辱罵侍女太子,宮裏伺候的下人苦不堪言。

她日夜在朱見深耳邊哭訴太子的各種不好,再加上梁芳等人的煽動,朱見深耳根一軟,動了廢太子、立興王的心。朱見深私下裏詢問懷恩的意思,懷恩道:“太子是陛下長子,素有賢德之名,今無大錯,奈何陛下聽信婦人讒言要廢太子?先帝啊,我大明朝危矣!”

朱見深被懷恩一席話說的面紅耳赤的,惱羞成怒道:“大明朝危不危矣,還輪不到你一個太監來說話,我已經下定決心廢除太子,既然你這麽想念□□,那麽就去鳳陽守墓吧!”

懷恩淚流滿面,他跪下,給朱見深磕了三個頭,咽哽道:“老奴多謝陛下恩賜!”

寒風呼呼,落葉飛舞,懷恩離開的那天,天色陰沈,下著大雨,朱佑樘送了又送,懷恩勸阻道:“太子請回吧,老奴愧對太子啊。”

朱佑樘說:“這不關公公的事情,公公已經盡力了!”

懷恩又說:“老奴離開後,太子處境將會更艱難,唉!”

朱佑樘扶著懷恩,微笑道:“我們盡人事,聽天命,公公不必多想,人的命數是天註定的,倘若上天註定我朱佑樘做不成太子,那我也無話可說,公公此去要保重身體,他日若我能順利登極,日後必定接公公回朝!”

廢太子事情重大,朱見深也不敢直接在朝堂上提出。懷恩離開京師後,司禮監一職由覃昌擔任,覃昌為人正直,但畢竟沒有懷恩的資歷與威望,很難支撐,他求助於萬安等人,無奈萬安卻是個油滑小人,他巴結萬貴妃升上內閣首輔,人稱紙糊閣老,平日裏混混日子,這種得罪萬貴妃的事情他怎麽肯做,因此,朱佑樘的日子越發的艱難了。

很快就到了甘棠出嫁的那天,金氏又帶著子女回娘家了,鶴齡、延齡今日也不必上課,張音、張環去新房陪伴甘棠,甘棠穿著大紅嫁衣端坐在梳妝臺前,她唇色似火,明艷動人,但仔細看她的眼睛,卻透露出惶惶不安來,這是那個一向穩重大方的大姐姐嗎,張音詫異。

她上前握住甘棠的手,笑道:“姐姐今天是最美的新娘子!”

甘棠卻突然將臉埋在她的手裏,顫抖著聲音說:“阿音,我很害怕,這一嫁,可能再也見不到爹娘,見不到你們了,我、我不想嫁人了。”

張音不知道說什麽好,方芷卻謔地站了起來,大步流星地向外面走去,“那我去給爹娘說,不讓姐姐出嫁了,嫁那麽遠以後再也難見了。”

方芷已經長大,明白嫁人的真正含義了,張環連忙拉住她,細聲勸道:“芷姐姐,你別去,外面都是客人,傳出去對棠姐姐的名聲有影響的。”

“女人一輩子就像菟絲草,依附男人而生,喜怒哀樂都由著別人操縱,我恨我自己是女的!”方芷轉身用拳頭重重的捶床,然後她突然伏在枕頭上嗚嗚的哭泣來,嘴裏還不住的說:“我不要做女的,不要和姐姐分開!”

看著妹妹的情緒激動起來,甘棠卻慢慢平靜下來,她是大姐,從小協助母親照顧弟妹,處理家事,剛才只是想著離別難過,其實她也有一份對新生活的向往,因此他很快平靜下來,哄勸妹妹:“別難過啊,我出嫁後,以後家裏就你一個女兒了,你要代替我好好照顧爹娘,知道嗎?”

方芷含著淚水點頭。

金氏這時候走了進來,看著四姐妹眼睛俱是紅紅的,也不點破,笑道:“今日,我就做個全福人,給棠兒梳頭了。”

甘棠連忙站起來給她行禮道:“多謝姑媽!”

金氏笑著扶她坐下,“你這孩子就是禮數說,今日是你的好日子,咱們都要高高興興的,棠兒,你是個有福氣的孩子,上次咱們去龍泉寺,廟祝也是這樣說的,不要想太多,安心的嫁人。”

金氏手藝巧,很快給甘棠梳了富麗堂皇的牡丹髻,又帶上金燦燦的各種首飾,最後給她蓋上龍鳳呈現的大紅蓋頭,然後喜娘就來扶著甘棠去拜見父母,拜別父母後,甘棠就由覆生背著上橋了,她遠嫁杭州府,路途就要半個月,覆生親自送姐姐到杭州府。

親戚朋友們在前廳開宴席,方芷心情不好,張環在旁邊陪著她,張音其實有時候是很佩服張環的,方芷從小被嬌慣著長大,脾氣不小,說話做事全憑喜好,有時候是不太容易相處的,張環竟然肯花心思陪她,開解她,張音自問是做不到的。她既不想去前廳吃飯,也不願意在這裏聽著方芷抱怨,正好,金家的後花園景致不錯,這會兒人也少,倒可以去走走散散心。

此刻正是傍晚時分,烏金西墜,太陽的餘暉灑在地上,遠處炊煙裊裊,鳥兒也都回巢了。

張音心情惆悵,感嘆道:“送飛鳥以極目,怨夕陽之西斜。”

不妨,一個清越的聲音接道:“願為連根同死之秋草,不作飛空之落花。”

張音心驚,轉頭,卻見一白衣少年逆光走來,夕陽的餘暉在他身上打下柔和的光圈,她看不清他的面容,他的身姿卻叫她難忘,張音怔住了,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

白衣少年看著這姑娘,走到他面前,微微笑道:“這幾句詩出自李太白《代寄情楚辭體》,姑娘用在這裏應景是應景,但卻不好。”

直到此刻張音才看清他面容,劍眉朗目,俊秀文雅,一身書卷氣,全然不似北方文人,倒像是來自江南的才子。

張音臉一紅,口中吶吶地說:“我就是看著這夕陽飛鳥,又想著姐姐今日出嫁,心情悵然,隨口說的。”

白衣少年展開手中的扇子,一本正經地說道:“原來如此,不然小生還以為……”,他適時的住了口。

哼,不就是首情詩嗎,如果張音是個土生土長的明朝閨秀,那麽她也就要找個地縫鉆進去了,但是她好歹是從二十一世紀過來,念首情詩怎麽的,完全沒有壓力的好吧。

少年的目光如星,張音毫不畏懼的直視過去,反過來調戲他,笑嘻嘻說:“瞻彼淇奧,綠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你算君子嗎?”

少年笑道:“我算不上君子,姑娘確當得起佳人,還是巧笑倩兮的美目佳人。”

“你可真會誇人,那我問你,你是誰?”張音問道。

少年回道:“我姓唐,單名一個寅字,字伯虎,剛才聽姑娘說姐姐出嫁,你是金家的二小姐吧?”

唐寅,唐伯虎,他難道就是後世赫赫有名的江南第一才子唐伯虎嗎,張音蒙了。

只聽唐寅又說:“姑娘你十分有趣,不似扭捏無趣的大家閨秀,我已回答了你的問題,還請姑娘告訴我,你是誰?”

張音微微一笑,卻不肯說話。

唐寅哈哈一笑,灑脫道:“萍水相逢,何必追問來源,流水行雲,本應各適其適。我也不必問你了,咱們只把握這偶然的相遇吧。”

唐寅博聞強識,天文地理,詩詞歌賦無一不精,無一不曉,他侃侃而談,張音聽得興味盎然,對他戒心全無,要知道在禮教森嚴的明朝,在花園中與男子私見,是極為不妥的事情。

太陽完全落下山,暮色沈沈,畫眉出來找張音了,聽著自家丫頭在喚“小姐”,張音才回過神來了,兩人聊了好久了。

“唐寅,我走啦,聊得很開心,謝謝你!”張音擔心被丫頭看到,提著裙子,飛快的走了。

唐寅笑看著像小鹿一樣的少女遠去。

作者有話要說: 日更三千有肉吃,我又更新了

男配出場了喲,我鄭重告誡大家,忘掉周星星的唐伯虎吧。

別嫌劇情太平淡,因為我馬上就要啥狗血啦啦啦啦。

☆、金氏訓女

甘棠嫁的遠,也就沒有什麽三朝回門之說了,在送過甘棠出門後,張家一行人就回家了,之後張音便再沒有見過唐寅了。

張音其實是很想跟唐寅再告別的,他有才華,又有趣,性格豁達,跟他在一起是很意思的事情。她知道唐寅時運不濟,後半生潦倒,但他現在確實一個風度翩翩、自信滿滿的少年郎,與之相交,坦坦蕩蕩、如沐春風。明朝禮教森嚴,她已經到了出嫁的年紀,見到外男的機會幾乎沒有。

金氏一門心思的想讓女兒去選妃,一些上門來提親的人都拒絕了,也不讓堅持讓女兒去給各家夫人相看,張音松了一口氣,說實話,她是真沒把太子選妃放在心上,須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在河間府算是不錯了,但拿到全國又算得了什麽呢,她有自知之明的,如果太子真的選妃,那她也就是走個過場而已,也許過得了第一關,但後面幾關肯定會淘汰。從小她的運氣就差,在現代的時候,去抽獎,那是連個安慰獎都沒抽到過的,選上太子妃放在現代那可是相當於中了億元大獎,那是她做夢都夢不到的事情。

金氏買來各色錦繡綢緞、金玉首飾裝扮女兒,張音百無聊賴的拿起一個金步搖,在手中晃來晃去,“娘,我不要這些東西,你看這個金步搖,戴著多累贅啊。”

金氏嗔怪道:“你這傻孩子,別人想要還沒有呢,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張音生氣地把金步搖往面前的首飾盒裏一扔,“誰愛要誰要,反正我不戴這個!這都不是我現在年紀該戴的。”

金氏被她氣的胸口疼,好半天才說:“歷來選妃都有個地區要求,但就算再怎麽劃分地區,我們北直隸都在選妃範圍內,女兒你跟太子年紀相仿,這是好機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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