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改天再好好“懲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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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裏，吳世襄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眼眸深處凝了寒光，拿出手機來撥通了楚瑾的電話。
電話響了幾聲，楚瑾才接起來，柔柔道，“你醒了？”
他聽到電話那邊的背景音裏正在播放廣播，說的是“請飛往舊金山的旅客到7號登機口準備登機”，他微微擰眉，“你在機場？”
“是啊。”楚瑾笑嘻嘻道，“我要去舊金山見一個朋友，早上的飛機，所以就沒等你醒來啦。”
吳世襄聽了，眸色瞬間就冷了下來，“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怎麽？你都不記得了？”楚瑾低低地笑了一聲，聽起來有些嬌羞的樣子。
聽到她的笑聲，吳世襄的臉色更加冷凝了，嘴角控制不住地抽搐了一下，腦中突然閃過很多年前發生的那一幕……
還記得那天晚上是楚瑾的十八歲生日，他們一群人去KTV給楚瑾慶生。可以說，楚瑾是他們這幾個男人一起寵著長大的“小妹妹”，因此那天晚上他們都很開心，玩得很嗨，也喝得很嗨。
一群年輕人，大約都是二十歲上下，做什麽事都很有熱情，再加上大家都很熟了，因此不知不覺就玩得有點過了，一個勁地地灌酒，也不知道到底喝了多少。
第二天早上，他是在酒店的房間裏醒來的，醒來後發現自己身邊躺著一個赤身裸|體的女孩，定睛一看，那女孩卻是——楚瑾。
他嚇了一大跳，猛地從床上蹦起來，定定地看著這荒唐的一幕，根本就記不起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許是因為他的動作太大，楚瑾也被驚醒了，醒來後先還是懵懵的，然後才發現彼此都是不著寸縷的模樣，看樣子似乎已經發生什麽了。
楚瑾先是一怔，然後滿面紫漲，又羞又急，手足無措地坐在床上。一會兒，她終於回過神來的樣子，抱著胳膊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而他，就那樣楞在原地，仿佛一尊雕塑一般，久久無法回過神來……
而今天發生的這一幕，和當年那麽像，難道，這又是一次“意外”？
當年彼此都還年少，發生那樣的事，他也是手足無措，看到楚瑾哭得那麽傷心，還說要回去告訴她外公，他嚇得不輕，連忙說，“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對你負責的。”
於是，那天以後，楚瑾就成了他的“女朋友”……
想到這裏，他的眸色益發沈了起來，握著手機的手指節泛白。而電話那邊，楚瑾卻是一副平靜無波的模樣，他的心隱隱就泛起一絲懷疑……
掛了電話後，他給項均打電話，讓項均去昨天晚上那個酒吧調監控錄像。
一個多小時後，項均打來電話說酒吧老板不讓調監控錄像。
彼時，吳世襄正站在窗前抽煙，便冷冷道，“給他一萬美金，如果他還不肯，就說我昨天晚上在他的酒吧裏丟了一塊價值二十萬美金的手表，如果不讓調監控錄像，就要報警。”
果然，酒吧老板害怕項均真的會報警——畢竟酒吧是魚龍混雜的地方，最怕的就是和警察糾纏。因此，很快就把監控錄像調出來給項均了。
幸好昨天晚上他和楚瑾坐的那個位置不是包間，能夠被監控拍到。拿到監控錄像後，項均連忙趕回來，把U盤交給了吳世襄。
項均走後，吳世襄開了電腦，把U盤插進去，打開視頻。一看，果然，就在他出去接電話的時候，楚瑾往他的酒吧裏不知道加了什麽東西……
他的臉色沈了下來，眸色漸漸冷凝，拿著鼠標的手微微發抖，半晌，他才把鼠標狠狠地摔到墻上，然後懊惱地跌坐在沙發上，重重地嘆了一口氣，伸手揉著太陽穴。
坐了半晌，他才拿出手機來給安以心打電話，誰知道電話響了無數遍，卻一直無人接聽。他知道，安以心一定是生氣了。
於是，一次又一次地撥，電話那邊，一直無人接聽……
彼時，安以心正坐在客廳裏“看電視”，而樂樂在旁邊玩。
許是發覺安以心有些無精打采，小家夥便湊了過來，“媽咪，你怎麽了？”
誰知道，小家夥叫了兩聲也沒聽到她回應，於是便急了，“媽咪——媽咪——”
安以心這才回過神來，連忙將樂樂摟進懷中，樂樂仰起小臉，有些擔憂地看著她，“媽咪你怎麽都不應樂樂？是不是有了小寶寶，媽咪就不要樂樂了？”
看到小家夥突然變得怎麽敏感，安以心無奈地笑了笑，只得柔聲安慰他。
溫言軟語地安慰了許久，小家夥才又高興起來，拉著她往旁邊去，“媽咪你陪我玩積木吧，我要蓋一座漂亮的城堡給媽咪和靈靈姐姐住。”
安以心無奈，只得坐在墊子上和小家夥一起搭積木了。
玩了一會兒，她竟然也樂在其中，忘了方才的煩惱，很快就和樂樂一起搭了一座漂亮的城堡。
樂樂高興得不得了，嚷著要讓她拍照，“我們發給靈靈姐姐看，靈靈姐姐一定會很高興的。”
安以心便去拿手機，誰知道找了半天卻找不到，這才想起手機放在房間裏了，於是便上樓去拿。
拿起手機一看，十六個未接來電，都是吳世襄打過來的。
她隱約猜到了什麽，正在猶豫要不要回過去，樂樂在樓下喊，“媽咪——快點來幫樂樂拍照——”
“來嘍——”她應了一聲，拿著手機下樓去了。
拍了照片，然後把照片發給丁靈看，又和丁靈視頻了一會兒，小家夥對著手機屏幕“啵”了好幾下，才心滿意足地掛斷了電話。
不一會兒，保姆來帶樂樂去洗澡了，她坐在沙發上靜靜地看著手機，似乎是在猶豫要不要回過去。
想了想，這會兒他那邊是上午，估計他正在談公事，終究還是沒有回過去。
第二天早上七點多，她的手機就響了，拿起來一看，是吳世襄打來的。
原來，昨天吳世襄忙到下午三點多才有空，想著給安以心打電話，又怕她還在睡覺（中國這邊正是半夜呢），不忍心吵醒她，於是一直等到七點多才給她打。
聽到她的聲音，吳世襄暗暗地松了一口氣，“吵醒你了？”
“沒有。”她的聲音聽起來悶悶的，一聽就是剛睡醒的樣子，“樂樂要上學，我已經醒了呢。”
他笑了笑，“生氣了？”
“沒有啊——”她柔柔道，“我為什麽要生氣？”
“沒有生氣，昨天晚上為什麽不接我的電話？”
“哦，手機放在房間裏，我在客廳陪樂樂玩呢，所以沒聽到。”她淡淡道，聲音聽起來無波無緒。
他又笑了一下，“項均和我說了，昨天你給我打電話，是楚瑾接的？”
“是啊。”她淡淡地應了一聲，“不好意思，打擾你了呢。”
吳世襄自然聽得出她言語中的不悅和揶揄，忍不住微微皺了一下眉，“這件事，我可以給你解釋。”
聽到這句話，安以心的心情終於比方才好了些，可還是有些不悅，“哦，你想怎麽解釋？”
吳世襄就說了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末了還說，“我已經找酒吧調了監控錄像，可以證明我是被楚瑾設計了，你一定要相信我。”
安以心靜靜地聽他說完，咬著唇沈吟了半晌才低低道，“我相信你。”
吳世襄聽了，不覺重重地松了一口氣。誰知道，接下來安以心又問，“那你，到底有沒有和楚瑾……發生了？”
吳世襄一聽，眉頭又擰了起來，沈吟了半晌，終於還是決定據實以告，“我也不清楚……”
誰知道，安以心聽了他的回答後就沈默了。
畢竟是女人，就算理智上相信他是被楚瑾設計的，可是情感上還是無法接受自己的老公和別的女人……
見到安以心不說話，吳世襄忍不住暗暗地嘆了一口氣，哎，早知道就不要這麽誠實，告訴她什麽都沒發生就好了……
吳世襄重重地吸了一口氣，這才道，“我不想騙你，我是真的不知道，但是，我是被楚瑾設計的。”
“好啦，我說了我會相信你的。”誰知道，她很快就調整好自己的情緒了，輕輕地笑了一下，“我相信這是楚瑾的陰謀，我才沒那麽傻呢！如果我真的因為這件事和你慪氣了，那豈不是遂了楚瑾的意？”
吳世襄一聽她這麽通情達理，頓時放下心來，可是一想，又覺得有些不是滋味，心裏不覺泛起一絲淡淡的失落，待要說什麽，卻又不知道該怎麽說。
掛了電話後，他靜靜地坐在沙發上，突然想起楚瑾是安以心的親妹妹，而安以心這麽恨楚勝……
當年，安以心會不會已經知道了楚瑾喜歡他，所以才故意接近他？
想到這裏，他忽然有點害怕，輕輕地搖了搖頭，告訴自己不要再想……不，他不是棋子……安以心不是在利用他……她是愛他的……
可是，她從來都不曾對他說過“愛”字！
而那邊，掛了電話，安以心也陷入了煩亂，雖然理智早已原諒了吳世襄，可是心裏終究還是有些介懷。
一想到吳世襄和楚瑾可能已經……
她就覺得很難受，一顆心仿佛被什麽抓住了一般，抓得那麽緊，有種要窒息的感覺。
正握著手機坐在沙發上出神，吳世襄發了微信過來，是一段視頻。
點開一看，果然看到了楚瑾往吳世襄的酒杯裏加了什麽東西的畫面，她的臉色沈了下來，眸色沈冷，握著手機的手指節泛白。
“無論發生什麽事，我的心都是你的。（一串心）”
屏幕上毫無預兆地又跳出這樣的一行字來，安以心看了，不覺怔住了——這，是他第一次對她表白。
雖然沒有說“愛”，可是他說了，他的心是她的……
她的手微微發抖，方才繃得緊緊的神經也漸漸松了，嘴角不覺彎了起來，臉上是掩不住的笑意。
笑意漸漸濃烈，半晌，她終於忍不住了，低低地笑出聲來。
然後，輕快地點著手機屏幕，回了一句話過去，“我也是。（一串吻）”
看到她的回覆，吳世襄的嘴角也彎了起來。
低頭，又看到她發過來的信息，“等你回來，我會給你一個驚喜。”
“什麽驚喜？”
“不告訴你，等你回來就知道了。（調皮的笑）”
“好，那我明天就買機票回去。”
“事情都辦好了嗎？”
“差不多了。”
……
三天後，吳世襄從美國回來，到家的時候是下午三點多，吳老爺子正在午睡，他便沒有去打擾吳老爺子，而是直接往東樓去了。
一進客廳，就看到安以心懶懶地倚在沙發上，手上翻著一本書。看到他，她放下書，高興地撲了過去，一把摟住他的脖子，“你回來了？”
“嗯。”他攬著她的腰，低頭吻了一下她的唇，“有沒有想我？”
“當然想啦——”她笑吟吟地回吻了一下，“一日不見，我真是度日如年呢。”
他笑了笑，也顧不得這會兒正是大中午的，一把就封住了她的唇，吻得熱切纏綿。
都說小別勝新婚，這話果然沒錯，一接觸到她柔軟的身子，他便來了興致，一雙手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游移，身體某處早已起了變化。
她也被他吻得微喘，俏臉酡紅，眸光瀲灩。
半晌，他才松開她，抵著她的額，啞聲道，“我們去午睡吧？”
她知道他的心思，笑了笑，輕輕地搖了搖頭，“不行。”
“為什麽？”他微微擰眉，不會是碰上她例假了吧？
看到他一臉不悅，就像一個吃不到糖的小孩，她忍不住笑了起來，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臉頰，“因為我要給你一個驚喜嘛。”
他的眉頭舒展開來，又湊過來吻她，“驚喜待會兒再給，我們先去午睡。”
說著便猛地將她抱起來，邁著大長腿往樓梯走去。
她摟著他脖子，忽然決定好好“懲罰”他一下——誰叫他出門在外不嚴於律己，竟然被楚瑾算計了去呢？
於是，她便低頭吻著他的唇，吻得他興致大好。
到了房間，他便迫不及待地將她抵在墻上熱吻，一直糾纏到床上。她笑吟吟地回應他，一雙小手不安分地在他身上游移，該摸的不該摸的都摸了，撩得他興致大好。
誰知道，就在他準備貼上去的時候，她卻一把攔住他，“我說了不行的。”
“為什麽不行？”她明明沒來姨媽的好嘛。
她勾了勾唇角，眼中浮出一抹促狹的笑，“因為我懷孕了。”
什麽？懷……孕？！
吳世襄一聽，頓時就怔住了，不知道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半晌，他才低低地嘆息了一聲，“你說的驚喜，就是這個？”
“嗯啊。”她揚眉看著他，“怎麽樣？驚不驚喜？”
吳世襄無奈地苦笑了一下，“呵呵，還真是驚喜啊。”說著又擰眉，“那我怎麽辦？”
“你自己想辦法吧——”她笑瞇瞇地看著他，“醫生說我剛剛懷孕，還很不穩定，不能做劇烈運動的。”
吳世襄哭喪著臉，差點沒哭出來，可是又舍不得離開她，只能緊緊將她摟在懷中蹭著，委委屈屈道，“那你剛剛為什麽還撩撥我？！”
“哦？有嗎？”她眨著一雙澄澈的眸子，一臉無辜地看著他，“是你不由分說就對我動手動腳的，我可沒有撩撥你哦。”
他只能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努力把持住自己，只是仍然舍不得放開她，繼續在她身上蹭，“都說最毒婦人心，你實在是太殘忍了。”
察覺到他的火熱，也察覺到他眼中熾烈燃燒的欲|火，她雖然也很不舍，可是還是努力從他懷中逃了出來，用被子把自己裹住，笑嘻嘻道，“這是你應得的懲罰，誰叫你在外面不好好保護自己，才會被……”
說著，她突然噤了口，委委屈屈地看了他一眼，擰眉，“雖然知道你是被楚瑾算計的，可是，我還是很不高興，你說怎麽辦？”
聽了她的話，他低低地笑了一聲，身後又將她連被子一起摟進懷中，“你說怎麽辦？看到你不高興，我好像挺高興的。”
她聽了，不悅地瞪了他一眼，然後氣呼呼地在他肩頭咬了一下，“壞蛋！”
這一咬，又引得他的身子輕輕顫栗了一下，低頭看著她，眸色更深了，去只得咬牙忍住，也低頭咬了一下她的耳垂，啞聲道，“好吧，今天先放過你。總有一天，我也會好好‘懲罰’你的。”
她聽了，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來，他只得起身往衛生間去了……
因為當年生樂樂的時候，吳世襄沒有見證過她從懷孕到生產的過程，所以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還是興奮得跟什麽似的，就像第一次當父親的人那樣激動。
雖然什麽事都不能做，可是兩個人還是在房間裏膩到五點多，直到華姨接了樂樂回來，吳世襄才不得不將懷中的軟玉溫香松開，然後又被樂樂纏了一番。
樂樂高興地把玩著他從美國買回來的禮物，高興地在他臉上“啵”了一下，“謝謝爹地，樂樂最愛爹地了。”
安以心看到小家夥竟然被幾件玩具收買了，忍不住擰眉，“那媽咪呢？”
小家夥連忙跑過去在安以心臉上“啵”了一下，笑瞇瞇道，“樂樂也最愛媽咪了。”
好吧，小顯然不知道“最愛”是什麽意思，她也不想教他非得從爸爸媽媽中間選出一個“最愛”來，於是也高興地親了樂樂一下，“媽咪也最愛樂樂。”
六點多的時候，一家三口，哦不，是一家四口才去主樓吃飯，看到吳世襄，華姨高興得眉開眼笑，“世襄，你又要當爸爸了，高不高興？”
吳世襄素來淡漠，雖然已經會在安以心面前表露自己的感情了，可那也是結婚後很久的事。
如今，當著這麽多人的面被華姨這樣一問，他忽然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雖然心裏是高興的，可也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
然而，看他的樣子，華姨就知道他很高興，於是笑瞇瞇道，“什麽時候有空就去看看你爸爸，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他才是，他聽了，肯定也會很開心的。”
聽到華姨突然提起自己死去的兒子，吳老爺子的眸色微微一變，然而只一秒就恢覆了平靜——畢竟，近來家裏有喜事，一片和諧，還是不要去想那些不高興的事才是。
吳世襄的臉色也微微一變，隨即淡淡道，“我知道。”
似乎是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華姨連忙轉移了話題，說起樂樂的趣事來，氣氛很快又融洽起來了。
吃過晚飯，樂樂在主樓玩，安以心和吳世襄手牽著手回東樓去。
走在小徑上，她突然停下了腳步，“你陪我散散步吧？”
他看了一下天色，微微擰眉，“風有點大。”
“沒事——”她笑吟吟道，“我一點都不覺得冷。”
於是，兩個人就這樣手牽著手在庭院裏散步。
吳家老宅共有五棟別墅，因此占地挺廣的，雖然說是在庭院裏散步，可是如果要慢慢地散下來，也可以走上半個小時。
經過南樓的時候，安以心突然停下了腳步，看著緊閉的門窗和黑魆魆、沒有開燈的屋子，握著他的手的手不覺緊了緊。
吳世襄轉眸看了她一眼，眉頭微微擰起來，牽著她的手就要往前走，“走吧。”
她卻不走，定定地站在那棟別墅前，仰頭看著他，“你小時候是住在這裏嗎？”
“嗯。”他淡淡漠漠道。
“你爸爸和媽媽生前也是住在這裏的對不對？”她繼續問他。
他不知道她為什麽突然會問這些問題，只是心裏有些不悅，其實，也不是不悅，而是一種說不出話的感覺，難受？恐懼？
看到他的眉頭擰了起來，眼中有一絲抗拒的模樣，她終於邁開腳步跟著他往前走。
感覺到他的腳步有些匆忙，空氣中似乎彌漫著一絲冷意，她便笑嘻嘻地摟上他的腰，一臉嬌媚地看著他，揚眉，“你又要當爸爸了，感覺如何？”
他的腳步終於稍微緩了些，低眸看了她一眼，眼神也溫和起來，“很奇怪。”
她低低地笑了一聲，“不高興嗎？”
“高興。”
“你愛樂樂嗎？”她突然又問。
“當然愛。”他又淡淡道。
“你有多愛他？”她驀地又停下了腳步，眸光盈盈地看著他，“為了樂樂，你願意獻出生命嗎？”
他似乎有些遲疑，半晌，終究還是緩緩點頭，“願意。”
她聽了，高興地笑了起來，一把摟住他的脖子，在他的唇上親了一下，“所以說，所有的父母都是愛自己的子女的是，是吧？雖然你並沒有看著樂樂長大，可是，那股割不斷的血脈還是把你們聯系了起來……”
他終於明白她為什麽突然會問這些了，臉色又微微凝了起來，可是卻也沒有很生氣的樣子。
偷偷看了他一眼，發現他眉眼之間還算溫和，安以心心中那一絲忐忑終於消失，又笑吟吟地親了他一下，“雖然我不知道你和你爸媽到底發生了什麽，可是，你要相信，做父母的，都是愛自己的子女的。”
他的眸色依然是冷凝的，默默地看了她半晌，突然幽幽道，“既然如此，那麽，你為什麽不肯原諒楚勝？”
安以心的身子微微一僵，有些怔忪的樣子，半晌才緩緩彎起嘴角，“不一樣的，我們不一樣的，他……楚勝對我做的事，太過分了，這樣的父母，誰都無法原諒……”
看到她眼中流露的痛苦和哀傷，他仿佛看到了另一個自己，塵封多年的傷口突然又被撕開，汨汨流出血來，和她一起流血……
他伸手輕輕撫過她的臉頰，眼中突然蒙上了一層哀傷，聲音幽幽的、緩緩的，“他們比楚勝還過分……如果說，他們比楚勝還過分，那麽，你還覺得我應該原諒他們嗎？”
安以心微微一怔，沒想到發生在他身上的事竟然是那麽嚴重的，而此刻，吳世襄眼中的痛苦似乎比她的痛苦還多十倍、百倍。
對她來說，楚勝對她做的事已經足以讓她一輩子活在恐懼和痛恨之中了，那麽，吳世襄對他父母的痛恨，比她還甚嗎？
這麽多年來，他就是承受著這麽多的痛苦一路走過來的嗎？就是這樣在孤獨中長大的嗎？
而她，竟然還天真地想要做些什麽……
想到這裏，她突然心疼起來，一把摟住他的腰，擡頭盈盈地看著他，“對不起，我不應該提起那些事，我沒想到你……”
誰知，話還沒說完，就被他封住了唇。
一個綿長而深入的吻，吻得很溫柔，溫柔之中似乎還隱約透著一股哀傷。那股哀傷因了彼此溫熱的呼吸而互相感染，她的心不由地也泛起莫名的哀傷，幾欲滴下淚來。
這，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同病相憐？
而他們，可以相扶相持，互相療傷嗎？
散了一圈步後回到東樓，安以心覺得身子有些乏，一進客廳就迫不及地地窩在沙發上，“哎，才走幾步路，怎麽就覺得這麽四肢無力？”
他看了她一眼，“累了？”
“嗯。”她輕輕地點頭，有些擔憂的樣子，“這才剛懷孕呢，要是再過幾個月可怎麽辦？”
他笑了笑，朝她伸過手去，“沒關系，我可以背你。”
她聽了，笑著把自己的手放進他的手中，“好呀，那你現在就背我到樓上去吧，我走不動了。”
誰知，他卻二話不說地抱起她來，抱著她往二樓而去。
她先是一驚，隨即微微擰眉，“你可以嗎？”
誰知，他卻步履從容，沒有絲毫辛苦的樣子，對她揚了揚眉，“你試過這麽多次了，還不知道我可不可以？”
她忍不住笑著捶了他一下，“油嘴滑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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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響了幾聲，楚瑾才接起來，柔柔道，“你醒了？”
他聽到電話那邊的背景音裏正在播放廣播，說的是“請飛往舊金山的旅客到7號登機口準備登機”，他微微擰眉，“你在機場？”
“是啊。”楚瑾笑嘻嘻道，“我要去舊金山見一個朋友，早上的飛機，所以就沒等你醒來啦。”
吳世襄聽了，眸色瞬間就冷了下來，“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怎麽？你都不記得了？”楚瑾低低地笑了一聲，聽起來有些嬌羞的樣子。
聽到她的笑聲，吳世襄的臉色更加冷凝了，嘴角控制不住地抽搐了一下，腦中突然閃過很多年前發生的那一幕……
還記得那天晚上是楚瑾的十八歲生日，他們一群人去KTV給楚瑾慶生。可以說，楚瑾是他們這幾個男人一起寵著長大的“小妹妹”，因此那天晚上他們都很開心，玩得很嗨，也喝得很嗨。
一群年輕人，大約都是二十歲上下，做什麽事都很有熱情，再加上大家都很熟了，因此不知不覺就玩得有點過了，一個勁地地灌酒，也不知道到底喝了多少。
第二天早上，他是在酒店的房間裏醒來的，醒來後發現自己身邊躺著一個赤身裸|體的女孩，定睛一看，那女孩卻是——楚瑾。
他嚇了一大跳，猛地從床上蹦起來，定定地看著這荒唐的一幕，根本就記不起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許是因為他的動作太大，楚瑾也被驚醒了，醒來後先還是懵懵的，然後才發現彼此都是不著寸縷的模樣，看樣子似乎已經發生什麽了。
楚瑾先是一怔，然後滿面紫漲，又羞又急，手足無措地坐在床上。一會兒，她終於回過神來的樣子，抱著胳膊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而他，就那樣楞在原地，仿佛一尊雕塑一般，久久無法回過神來……
而今天發生的這一幕，和當年那麽像，難道，這又是一次“意外”？
當年彼此都還年少，發生那樣的事，他也是手足無措，看到楚瑾哭得那麽傷心，還說要回去告訴她外公，他嚇得不輕，連忙說，“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對你負責的。”
於是，那天以後，楚瑾就成了他的“女朋友”……
想到這裏，他的眸色益發沈了起來，握著手機的手指節泛白。而電話那邊，楚瑾卻是一副平靜無波的模樣，他的心隱隱就泛起一絲懷疑……
掛了電話後，他給項均打電話，讓項均去昨天晚上那個酒吧調監控錄像。
一個多小時後，項均打來電話說酒吧老板不讓調監控錄像。
彼時，吳世襄正站在窗前抽煙，便冷冷道，“給他一萬美金，如果他還不肯，就說我昨天晚上在他的酒吧裏丟了一塊價值二十萬美金的手表，如果不讓調監控錄像，就要報警。”
果然，酒吧老板害怕項均真的會報警——畢竟酒吧是魚龍混雜的地方，最怕的就是和警察糾纏。因此，很快就把監控錄像調出來給項均了。
幸好昨天晚上他和楚瑾坐的那個位置不是包間，能夠被監控拍到。拿到監控錄像後，項均連忙趕回來，把U盤交給了吳世襄。
項均走後，吳世襄開了電腦，把U盤插進去，打開視頻。一看，果然，就在他出去接電話的時候，楚瑾往他的酒吧裏不知道加了什麽東西……
他的臉色沈了下來，眸色漸漸冷凝，拿著鼠標的手微微發抖，半晌，他才把鼠標狠狠地摔到墻上，然後懊惱地跌坐在沙發上，重重地嘆了一口氣，伸手揉著太陽穴。
坐了半晌，他才拿出手機來給安以心打電話，誰知道電話響了無數遍，卻一直無人接聽。他知道，安以心一定是生氣了。
於是，一次又一次地撥，電話那邊，一直無人接聽……
彼時，安以心正坐在客廳裏“看電視”，而樂樂在旁邊玩。
許是發覺安以心有些無精打采，小家夥便湊了過來，“媽咪，你怎麽了？”
誰知道，小家夥叫了兩聲也沒聽到她回應，於是便急了，“媽咪——媽咪——”
安以心這才回過神來，連忙將樂樂摟進懷中，樂樂仰起小臉，有些擔憂地看著她，“媽咪你怎麽都不應樂樂？是不是有了小寶寶，媽咪就不要樂樂了？”
看到小家夥突然變得怎麽敏感，安以心無奈地笑了笑，只得柔聲安慰他。
溫言軟語地安慰了許久，小家夥才又高興起來，拉著她往旁邊去，“媽咪你陪我玩積木吧，我要蓋一座漂亮的城堡給媽咪和靈靈姐姐住。”
安以心無奈，只得坐在墊子上和小家夥一起搭積木了。
玩了一會兒，她竟然也樂在其中，忘了方才的煩惱，很快就和樂樂一起搭了一座漂亮的城堡。
樂樂高興得不得了，嚷著要讓她拍照，“我們發給靈靈姐姐看，靈靈姐姐一定會很高興的。”
安以心便去拿手機，誰知道找了半天卻找不到，這才想起手機放在房間裏了，於是便上樓去拿。
拿起手機一看，十六個未接來電，都是吳世襄打過來的。
她隱約猜到了什麽，正在猶豫要不要回過去，樂樂在樓下喊，“媽咪——快點來幫樂樂拍照——”
“來嘍——”她應了一聲，拿著手機下樓去了。
拍了照片，然後把照片發給丁靈看，又和丁靈視頻了一會兒，小家夥對著手機屏幕“啵”了好幾下，才心滿意足地掛斷了電話。
不一會兒，保姆來帶樂樂去洗澡了，她坐在沙發上靜靜地看著手機，似乎是在猶豫要不要回過去。
想了想，這會兒他那邊是上午，估計他正在談公事，終究還是沒有回過去。
第二天早上七點多，她的手機就響了，拿起來一看，是吳世襄打來的。
原來，昨天吳世襄忙到下午三點多才有空，想著給安以心打電話，又怕她還在睡覺（中國這邊正是半夜呢），不忍心吵醒她，於是一直等到七點多才給她打。
聽到她的聲音，吳世襄暗暗地松了一口氣，“吵醒你了？”
“沒有。”她的聲音聽起來悶悶的，一聽就是剛睡醒的樣子，“樂樂要上學，我已經醒了呢。”
他笑了笑，“生氣了？”
“沒有啊——”她柔柔道，“我為什麽要生氣？”
“沒有生氣，昨天晚上為什麽不接我的電話？”
“哦，手機放在房間裏，我在客廳陪樂樂玩呢，所以沒聽到。”她淡淡道，聲音聽起來無波無緒。
他又笑了一下，“項均和我說了，昨天你給我打電話，是楚瑾接的？”
“是啊。”她淡淡地應了一聲，“不好意思，打擾你了呢。”
吳世襄自然聽得出她言語中的不悅和揶揄，忍不住微微皺了一下眉，“這件事，我可以給你解釋。”
聽到這句話，安以心的心情終於比方才好了些，可還是有些不悅，“哦，你想怎麽解釋？”
吳世襄就說了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末了還說，“我已經找酒吧調了監控錄像，可以證明我是被楚瑾設計了，你一定要相信我。”
安以心靜靜地聽他說完，咬著唇沈吟了半晌才低低道，“我相信你。”
吳世襄聽了，不覺重重地松了一口氣。誰知道，接下來安以心又問，“那你，到底有沒有和楚瑾……發生了？”
吳世襄一聽，眉頭又擰了起來，沈吟了半晌，終於還是決定據實以告，“我也不清楚……”
誰知道，安以心聽了他的回答後就沈默了。
畢竟是女人，就算理智上相信他是被楚瑾設計的，可是情感上還是無法接受自己的老公和別的女人……
見到安以心不說話，吳世襄忍不住暗暗地嘆了一口氣，哎，早知道就不要這麽誠實，告訴她什麽都沒發生就好了……
吳世襄重重地吸了一口氣，這才道，“我不想騙你，我是真的不知道，但是，我是被楚瑾設計的。”
“好啦，我說了我會相信你的。”誰知道，她很快就調整好自己的情緒了，輕輕地笑了一下，“我相信這是楚瑾的陰謀，我才沒那麽傻呢！如果我真的因為這件事和你慪氣了，那豈不是遂了楚瑾的意？”
吳世襄一聽她這麽通情達理，頓時放下心來，可是一想，又覺得有些不是滋味，心裏不覺泛起一絲淡淡的失落，待要說什麽，卻又不知道該怎麽說。
掛了電話後，他靜靜地坐在沙發上，突然想起楚瑾是安以心的親妹妹，而安以心這麽恨楚勝……
當年，安以心會不會已經知道了楚瑾喜歡他，所以才故意接近他？
想到這裏，他忽然有點害怕，輕輕地搖了搖頭，告訴自己不要再想……不，他不是棋子……安以心不是在利用他……她是愛他的……
可是，她從來都不曾對他說過“愛”字！
而那邊，掛了電話，安以心也陷入了煩亂，雖然理智早已原諒了吳世襄，可是心裏終究還是有些介懷。
一想到吳世襄和楚瑾可能已經……
她就覺得很難受，一顆心仿佛被什麽抓住了一般，抓得那麽緊，有種要窒息的感覺。
正握著手機坐在沙發上出神，吳世襄發了微信過來，是一段視頻。
點開一看，果然看到了楚瑾往吳世襄的酒杯裏加了什麽東西的畫面，她的臉色沈了下來，眸色沈冷，握著手機的手指節泛白。
“無論發生什麽事，我的心都是你的。（一串心）”
屏幕上毫無預兆地又跳出這樣的一行字來，安以心看了，不覺怔住了——這，是他第一次對她表白。
雖然沒有說“愛”，可是他說了，他的心是她的……
她的手微微發抖，方才繃得緊緊的神經也漸漸松了，嘴角不覺彎了起來，臉上是掩不住的笑意。
笑意漸漸濃烈，半晌，她終於忍不住了，低低地笑出聲來。
然後，輕快地點著手機屏幕，回了一句話過去，“我也是。（一串吻）”
看到她的回覆，吳世襄的嘴角也彎了起來。
低頭，又看到她發過來的信息，“等你回來，我會給你一個驚喜。”
“什麽驚喜？”
“不告訴你，等你回來就知道了。（調皮的笑）”
“好，那我明天就買機票回去。”
“事情都辦好了嗎？”
“差不多了。”
……
三天後，吳世襄從美國回來，到家的時候是下午三點多，吳老爺子正在午睡，他便沒有去打擾吳老爺子，而是直接往東樓去了。
一進客廳，就看到安以心懶懶地倚在沙發上，手上翻著一本書。看到他，她放下書，高興地撲了過去，一把摟住他的脖子，“你回來了？”
“嗯。”他攬著她的腰，低頭吻了一下她的唇，“有沒有想我？”
“當然想啦——”她笑吟吟地回吻了一下，“一日不見，我真是度日如年呢。”
他笑了笑，也顧不得這會兒正是大中午的，一把就封住了她的唇，吻得熱切纏綿。
都說小別勝新婚，這話果然沒錯，一接觸到她柔軟的身子，他便來了興致，一雙手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游移，身體某處早已起了變化。
她也被他吻得微喘，俏臉酡紅，眸光瀲灩。
半晌，他才松開她，抵著她的額，啞聲道，“我們去午睡吧？”
她知道他的心思，笑了笑，輕輕地搖了搖頭，“不行。”
“為什麽？”他微微擰眉，不會是碰上她例假了吧？
看到他一臉不悅，就像一個吃不到糖的小孩，她忍不住笑了起來，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臉頰，“因為我要給你一個驚喜嘛。”
他的眉頭舒展開來，又湊過來吻她，“驚喜待會兒再給，我們先去午睡。”
說著便猛地將她抱起來，邁著大長腿往樓梯走去。
她摟著他脖子，忽然決定好好“懲罰”他一下——誰叫他出門在外不嚴於律己，竟然被楚瑾算計了去呢？
於是，她便低頭吻著他的唇，吻得他興致大好。
到了房間，他便迫不及待地將她抵在墻上熱吻，一直糾纏到床上。她笑吟吟地回應他，一雙小手不安分地在他身上游移，該摸的不該摸的都摸了，撩得他興致大好。
誰知道，就在他準備貼上去的時候，她卻一把攔住他，“我說了不行的。”
“為什麽不行？”她明明沒來姨媽的好嘛。
她勾了勾唇角，眼中浮出一抹促狹的笑，“因為我懷孕了。”
什麽？懷……孕？！
吳世襄一聽，頓時就怔住了，不知道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半晌，他才低低地嘆息了一聲，“你說的驚喜，就是這個？”
“嗯啊。”她揚眉看著他，“怎麽樣？驚不驚喜？”
吳世襄無奈地苦笑了一下，“呵呵，還真是驚喜啊。”說著又擰眉，“那我怎麽辦？”
“你自己想辦法吧——”她笑瞇瞇地看著他，“醫生說我剛剛懷孕，還很不穩定，不能做劇烈運動的。”
吳世襄哭喪著臉，差點沒哭出來，可是又舍不得離開她，只能緊緊將她摟在懷中蹭著，委委屈屈道，“那你剛剛為什麽還撩撥我？！”
“哦？有嗎？”她眨著一雙澄澈的眸子，一臉無辜地看著他，“是你不由分說就對我動手動腳的，我可沒有撩撥你哦。”
他只能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努力把持住自己，只是仍然舍不得放開她，繼續在她身上蹭，“都說最毒婦人心，你實在是太殘忍了。”
察覺到他的火熱，也察覺到他眼中熾烈燃燒的欲|火，她雖然也很不舍，可是還是努力從他懷中逃了出來，用被子把自己裹住，笑嘻嘻道，“這是你應得的懲罰，誰叫你在外面不好好保護自己，才會被……”
說著，她突然噤了口，委委屈屈地看了他一眼，擰眉，“雖然知道你是被楚瑾算計的，可是，我還是很不高興，你說怎麽辦？”
聽了她的話，他低低地笑了一聲，身後又將她連被子一起摟進懷中，“你說怎麽辦？看到你不高興，我好像挺高興的。”
她聽了，不悅地瞪了他一眼，然後氣呼呼地在他肩頭咬了一下，“壞蛋！”
這一咬，又引得他的身子輕輕顫栗了一下，低頭看著她，眸色更深了，去只得咬牙忍住，也低頭咬了一下她的耳垂，啞聲道，“好吧，今天先放過你。總有一天，我也會好好‘懲罰’你的。”
她聽了，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來，他只得起身往衛生間去了……
因為當年生樂樂的時候，吳世襄沒有見證過她從懷孕到生產的過程，所以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還是興奮得跟什麽似的，就像第一次當父親的人那樣激動。
雖然什麽事都不能做，可是兩個人還是在房間裏膩到五點多，直到華姨接了樂樂回來，吳世襄才不得不將懷中的軟玉溫香松開，然後又被樂樂纏了一番。
樂樂高興地把玩著他從美國買回來的禮物，高興地在他臉上“啵”了一下，“謝謝爹地，樂樂最愛爹地了。”
安以心看到小家夥竟然被幾件玩具收買了，忍不住擰眉，“那媽咪呢？”
小家夥連忙跑過去在安以心臉上“啵”了一下，笑瞇瞇道，“樂樂也最愛媽咪了。”
好吧，小顯然不知道“最愛”是什麽意思，她也不想教他非得從爸爸媽媽中間選出一個“最愛”來，於是也高興地親了樂樂一下，“媽咪也最愛樂樂。”
六點多的時候，一家三口，哦不，是一家四口才去主樓吃飯，看到吳世襄，華姨高興得眉開眼笑，“世襄，你又要當爸爸了，高不高興？”
吳世襄素來淡漠，雖然已經會在安以心面前表露自己的感情了，可那也是結婚後很久的事。
如今，當著這麽多人的面被華姨這樣一問，他忽然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雖然心裏是高興的，可也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
然而，看他的樣子，華姨就知道他很高興，於是笑瞇瞇道，“什麽時候有空就去看看你爸爸，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他才是，他聽了，肯定也會很開心的。”
聽到華姨突然提起自己死去的兒子，吳老爺子的眸色微微一變，然而只一秒就恢覆了平靜——畢竟，近來家裏有喜事，一片和諧，還是不要去想那些不高興的事才是。
吳世襄的臉色也微微一變，隨即淡淡道，“我知道。”
似乎是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華姨連忙轉移了話題，說起樂樂的趣事來，氣氛很快又融洽起來了。
吃過晚飯，樂樂在主樓玩，安以心和吳世襄手牽著手回東樓去。
走在小徑上，她突然停下了腳步，“你陪我散散步吧？”
他看了一下天色，微微擰眉，“風有點大。”
“沒事——”她笑吟吟道，“我一點都不覺得冷。”
於是，兩個人就這樣手牽著手在庭院裏散步。
吳家老宅共有五棟別墅，因此占地挺廣的，雖然說是在庭院裏散步，可是如果要慢慢地散下來，也可以走上半個小時。
經過南樓的時候，安以心突然停下了腳步，看著緊閉的門窗和黑魆魆、沒有開燈的屋子，握著他的手的手不覺緊了緊。
吳世襄轉眸看了她一眼，眉頭微微擰起來，牽著她的手就要往前走，“走吧。”
她卻不走，定定地站在那棟別墅前，仰頭看著他，“你小時候是住在這裏嗎？”
“嗯。”他淡淡漠漠道。
“你爸爸和媽媽生前也是住在這裏的對不對？”她繼續問他。
他不知道她為什麽突然會問這些問題，只是心裏有些不悅，其實，也不是不悅，而是一種說不出話的感覺，難受？恐懼？
看到他的眉頭擰了起來，眼中有一絲抗拒的模樣，她終於邁開腳步跟著他往前走。
感覺到他的腳步有些匆忙，空氣中似乎彌漫著一絲冷意，她便笑嘻嘻地摟上他的腰，一臉嬌媚地看著他，揚眉，“你又要當爸爸了，感覺如何？”
他的腳步終於稍微緩了些，低眸看了她一眼，眼神也溫和起來，“很奇怪。”
她低低地笑了一聲，“不高興嗎？”
“高興。”
“你愛樂樂嗎？”她突然又問。
“當然愛。”他又淡淡道。
“你有多愛他？”她驀地又停下了腳步，眸光盈盈地看著他，“為了樂樂，你願意獻出生命嗎？”
他似乎有些遲疑，半晌，終究還是緩緩點頭，“願意。”
她聽了，高興地笑了起來，一把摟住他的脖子，在他的唇上親了一下，“所以說，所有的父母都是愛自己的子女的是，是吧？雖然你並沒有看著樂樂長大，可是，那股割不斷的血脈還是把你們聯系了起來……”
他終於明白她為什麽突然會問這些了，臉色又微微凝了起來，可是卻也沒有很生氣的樣子。
偷偷看了他一眼，發現他眉眼之間還算溫和，安以心心中那一絲忐忑終於消失，又笑吟吟地親了他一下，“雖然我不知道你和你爸媽到底發生了什麽，可是，你要相信，做父母的，都是愛自己的子女的。”
他的眸色依然是冷凝的，默默地看了她半晌，突然幽幽道，“既然如此，那麽，你為什麽不肯原諒楚勝？”
安以心的身子微微一僵，有些怔忪的樣子，半晌才緩緩彎起嘴角，“不一樣的，我們不一樣的，他……楚勝對我做的事，太過分了，這樣的父母，誰都無法原諒……”
看到她眼中流露的痛苦和哀傷，他仿佛看到了另一個自己，塵封多年的傷口突然又被撕開，汨汨流出血來，和她一起流血……
他伸手輕輕撫過她的臉頰，眼中突然蒙上了一層哀傷，聲音幽幽的、緩緩的，“他們比楚勝還過分……如果說，他們比楚勝還過分，那麽，你還覺得我應該原諒他們嗎？”
安以心微微一怔，沒想到發生在他身上的事竟然是那麽嚴重的，而此刻，吳世襄眼中的痛苦似乎比她的痛苦還多十倍、百倍。
對她來說，楚勝對她做的事已經足以讓她一輩子活在恐懼和痛恨之中了，那麽，吳世襄對他父母的痛恨，比她還甚嗎？
這麽多年來，他就是承受著這麽多的痛苦一路走過來的嗎？就是這樣在孤獨中長大的嗎？
而她，竟然還天真地想要做些什麽……
想到這裏，她突然心疼起來，一把摟住他的腰，擡頭盈盈地看著他，“對不起，我不應該提起那些事，我沒想到你……”
誰知，話還沒說完，就被他封住了唇。
一個綿長而深入的吻，吻得很溫柔，溫柔之中似乎還隱約透著一股哀傷。那股哀傷因了彼此溫熱的呼吸而互相感染，她的心不由地也泛起莫名的哀傷，幾欲滴下淚來。
這，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同病相憐？
而他們，可以相扶相持，互相療傷嗎？
散了一圈步後回到東樓，安以心覺得身子有些乏，一進客廳就迫不及地地窩在沙發上，“哎，才走幾步路，怎麽就覺得這麽四肢無力？”
他看了她一眼，“累了？”
“嗯。”她輕輕地點頭，有些擔憂的樣子，“這才剛懷孕呢，要是再過幾個月可怎麽辦？”
他笑了笑，朝她伸過手去，“沒關系，我可以背你。”
她聽了，笑著把自己的手放進他的手中，“好呀，那你現在就背我到樓上去吧，我走不動了。”
誰知，他卻二話不說地抱起她來，抱著她往二樓而去。
她先是一驚，隨即微微擰眉，“你可以嗎？”
誰知，他卻步履從容，沒有絲毫辛苦的樣子，對她揚了揚眉，“你試過這麽多次了，還不知道我可不可以？”
她忍不住笑著捶了他一下，“油嘴滑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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