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你想讓我怎麽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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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晚飯後，看到安以心似乎仍然沒有釋懷的樣子，吳世襄也沒有說什麽，自己到書房去處理公務了。
看了幾封美國來的郵件後，他便點了一根煙站在書房外面的陽臺上抽，心裏不覺也有些擔心起來。
雖然叫她不用擔心，可是，吳世襄卻那麽清楚地知道吳老爺子的脾氣，也許是因為當年那件事，老爺子對女人的看法其實是有些偏頗的。
難得安以心竟然可以得到吳老爺子的肯定，這實在難得。
他知道，這是因為她看起來總是安靜乖巧，端莊大方，在長輩面前，幾乎沒有任何可挑剔之處。
可是，如果知道這一切其實都是偽裝，知道安以心其實瞞著自己這個吳家家長做了那麽多事，那麽，吳老爺子會不會惱羞成怒？
說不定，一氣之下，老爺子還會將她逐出家門……
而一想到也許有一天安以心要離開吳家，吳世襄的心竟有些難受，無論如何，安以心已經在他心裏占了一席之地。
作為一個男人，他一定要護住自己的妻子兒女，這是一個男人應該做到的最基本的事！
再說了，她年少時經歷了那麽多噩夢，一想到這裏，他就忍不住心疼，真的不希望她再次受到傷害……
手中的香煙已經燒到了指間，可是他還是沒有發覺，任由煙灰被風吹落，直到安以心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他才回過神來。
“怎麽站在這裏發呆？”她笑吟吟地看著他。
他把手中的煙頭掐滅，然後長臂一伸將她拉進懷中，“樂樂睡著了？”
“嗯。”她輕輕地點頭，“剛剛睡著。”
“那接下來是不是要哄我睡覺了？”他低下頭來，輕輕地吻著她的脖子，吻得她身子微微一軟。
她笑吟吟地摟著他的腰，把下半身貼了過去，“不是應該由你來哄我睡覺的嗎？我白天要帶樂樂，很累的。”
他笑了笑，吻了一下她的唇，“你想讓我怎麽哄你？”
她忍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來，挑眉，有些調皮的樣子，“你給我唱歌吧？”
不知道為什麽，一想到他唱歌的樣子，她就忍不住想笑。這麽冷的男人，平時連話都很少，竟然也會唱歌嗎？
果然，他不說話了，有些不悅地看著她，“我不會唱歌。”
她嘻嘻笑著，“怎麽可能？你幼兒園的時候也沒唱過歌嗎？”
他的眸色微微一沈，忽然想起小時候，媽媽邊彈鋼琴邊教他唱歌。那時候，他是會唱歌的，清脆的嗓音嘹亮悅耳，唱得很開心。
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再也沒有開口唱過歌了？
看到他眸色沈了下來，她知道他一定是想起什麽不開心的事了，於是仰頭親了一下他的下巴，“好吧好吧，既然你不會唱，那我給你唱好了——”
他終於回過神來，淡淡地笑了一下，“不要說你要給我唱搖籃曲。”
“哄人睡覺，本來就是要唱搖籃曲的啊——”她伸手把玩著他襯衫的第二顆紐扣，笑嘻嘻道。
“好吧，那你唱——”他微微側著頭，“我聽著。”
她果然伏在他肩上低低地唱了起來，邊唱邊朝他的耳朵吹起，然後，一雙小手不安分地去解他的襯衫扣子。
一首歌唱完，她已經解開他的襯衫，小手繼續往下，“還要唱嗎？”
他笑了笑，一把按住她的小手，啞聲道，“繼續唱。”
她低低地笑了一聲，貼上他溫熱的胸膛，輕輕地吻了一下他的喉結，“我嗓子幹了，不能再唱了。”
他的眸子早已深如幽潭，低頭吻住了她的唇，一雙大手迫不及待地在她的身上游移……
第二天是周末，吳世襄難得地給自己放了一天假，說是要帶樂樂出去玩。
已經立秋，天氣已經開始轉涼，白天的時候也沒那麽熱了，吳世襄便帶樂樂去森林公園爬山。
說是爬山，其實小家夥根本就爬不了多遠，才走沒幾步路，就要吳世襄背著了。
也虧他體力好，背著帳篷和樂樂，竟然還健步如飛，而安以心背著一個小背包跟在後面，已經氣喘籲籲了。
一會兒，終於爬到了山頂，吳世襄拿出簡易帳篷搭好，安以心把背包裏的野餐墊拿出來鋪上，然後拿出華姨幫忙準備好的午餐。
樂樂高興得不得了，吃得很開心的樣子。
在法國時，她偶爾也會帶樂樂出去野餐，回國後，她忙，因此沒有帶樂樂出來過。
午飯後，安以心從保溫瓶裏倒了咖啡，和吳世襄邊喝咖啡邊聊天。樂樂高興地在旁邊蹦蹦跳跳，不一會兒，便和不遠處另一家出來野餐的小朋友玩了起來。
玩了一會兒，樂樂累了，便爬到帳篷裏去午睡，安以心也拿了一本書窩進帳篷裏，躺在樂樂身邊看了起來。
看了一會兒，竟然不知不覺睡著了，醒來的時候才發現吳世襄不在。
不知道為什麽，她突然有些不安，想要去找他，卻不放心樂樂一個人睡在帳篷裏，因此便掏出手機來給他打電話。
手機響了好一會兒，吳世襄才接起電話來。
“你在哪裏？”
“無聊，出來走走，順便抽根煙——”他淡淡道，“你醒了？”
“嗯。”聽到他的聲音，她的心突然踏實起來，笑吟吟道，“回來吧，等樂樂醒了，我們就該回去了。”
掛了電話，吳世襄才把視線從遠處收回來，把手中的香煙在身下的石頭上掐滅，然後起身離開。
然而，走了兩步，他終於還是停下了腳步，再次走到那塊石頭旁邊，看著石頭後面那棵樹。
樹上，還掛著一塊生銹的銅牌，牌子上的字跡依稀可辨，寫的是“陳艷儀、吳世襄母子親植”，下面是日期。
那一年，他九歲，就在父母出事前，他和媽媽一起來這裏親手種下了這棵樹。
那時候的媽媽，心裏是充滿了愛和希望的吧？否則，她不會特意帶他來這裏種樹，還笑吟吟地給他講一草一木都有生命，告訴他要熱愛大自然。
媽媽說熱愛的時候，眼中是笑著的，看起來那麽美。
誰知道，一個月後，媽媽會做出那樣的事……
必須得是多難過、多絕望、多痛苦，她才下得了那樣的決心，做出那樣的事來？
想到這裏，他的喉嚨不覺有些堵，然而，他很快就回過神來，眼神變得有些冰冷，然後，轉身走了。
回到妻子和兒子身邊，他臉上的冰冷才散了去，走上去一把摟住安以心的腰，眸光溫柔地看著她。
看到他有些異樣的溫柔，她側著頭，微微擰眉，“你跑到哪裏去了？還有，幹嗎這樣看著我？”
他淡淡地笑了一下，“古人不是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嘛，我們一個小時不見，也算是隔了三天吧？”
她笑著捶了一下他的胸，“油嘴滑舌，一看就是和孫啟揚學的。”
他低低地笑了一聲，“不用和他學，我無師自通。”
“是，我老公最聰明了——”她俏皮地捏了捏他的耳朵，“很多事都是無師自通。”
“比如？”
“我哪裏知道，你自己心裏清楚。”
……
兩人正在打情罵俏，吳世襄的電話突然響了，吳世襄拿出手機來看了一下，便走到旁邊去接聽了。
靜靜地聽了一會兒，他的臉色漸漸沈了下來，末了，才說了句“謝謝”，然後掛了電話，微微擰著眉看著安以心。
“怎麽了？”看他的神情，安以心的心不覺就提了起來。
吳世襄冷冷道，“剛剛陸院長打電話過來說，楚瑾拿了東西過去做DNA鑒定，比對人是你和楚勝，鑒定結果顯示你和楚勝是父女關系。”
安以心的臉微微一白，然而很快就恢覆了神色，低低地笑了一聲，“沒想到，楚瑾竟然也知道了。”
吳世襄看著她唇邊淡淡的笑意，眉頭才緩緩松開了些，走過去將她摟進懷中，“放心吧，我已經讓陸院長把鑒定結果改掉了。”
她說了聲“謝謝”，末了卻又擰眉，“可是，如果楚瑾又去找其他鑒定機構鑒定呢？”
他沈默了半晌，才低聲道，“到時候再說。”
不一會兒，樂樂就醒了，夫妻倆收拾了一下東西就下山去。
回到家，卻聽到華姨說吳老爺子明天要宴請客人的事。
安以心聽了便問，“是請美國來的那個書法家嗎？”
“是啊。”華姨笑瞇瞇道，“那天你和老爺子去美術館也有見過吧？這樣好，你和他們見過，也比較熟，有你在旁邊幫我招待，我就放心了。”
安以心笑了笑，“華姨你招待過多少貴客了，這種小場面，對你來說就像過家家啦。”
華姨聽了誇獎，自然高興了，只是嘴上連忙謙虛道，“哪裏哪裏，我什麽都不懂，就怕招待不周。”
回到東樓，安以心便和吳世襄說了吳老爺子明天中午要招待周谷生的事，言語之中終究是有些擔心的樣子，吳世襄笑了笑，“不用擔心，我會陪著你的。”
第二天，安以心和華姨倒不用怎麽忙，因為吳老爺子已經讓尊爵酒店派了大廚過來，材料也已經準備好了，安以心只要幫著華姨四處看看就可以了。
約摸十一點左右，周谷生便帶著家人來了，這次他沒帶那個年輕的孫子，只帶了周老夫人和周容。
不一會兒，吳世襄也回來了，和客人打過招呼後，他便坐在旁邊靜靜地聽他們講話，客氣而疏離的樣子。
飯菜很快就上桌了，主賓入座，大家也沒像方才那麽客氣了，紛紛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席間，周老夫人和周容沒有再提薛乙蘭的事，雙方只是客客氣氣地說些家常話，因此對彼此也有了些了解。
原來，周谷生是清江人，一家人是八十年代末才移民美國的，如今子女孫子都在美國，發展得也都還不錯。
如今老了，老人家想要回清江市來養老，又怕離開了這麽多年不習慣了，因此便先回來小住一下。
吃過午飯，吳老爺子便去書房寫字，說是想讓周谷生指導指導，於是兩個老人家就呆在書房裏切磋書法了。
安以心和吳世襄便坐在客廳裏陪周老夫人和周容聊天，而樂樂也乖乖地坐在旁邊，看得出來，周老夫人很喜歡樂樂，一直逗著樂樂聊天。
周容坐在旁邊靜靜地喝茶，也是微笑地看著樂樂，不一會兒，周容才擡起頭來看著安以心，眼神有些覆雜的樣子。
安以心對著她笑了笑，周容才緩緩開口，“哎，說出來希望吳太太不要生氣，當年，我和乙蘭很要好的，可惜她很早就過世了，如今看到你，我真的覺得你和她很像。”
吳世襄聽了，眸色不覺一沈，而安以心只是溫柔淺笑，沒有說什麽。
看到吳世襄有些冷的眼神，周容有些尷尬——哎，也是，把人家的漂亮太太和一個早已過世的人做比較，難怪人家會生氣。
周容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又說胡話了。”
聽到周容說她是自己生母的好朋友，安以心不由地有些心軟，對著她甜甜一笑，“沒關系的。”
不一會兒，周谷生和吳老爺子從書房裏出來了，雙方又聊了一會兒，周家的人才起身告辭，吳老爺子親自將他們送到了門口，這才轉身進去了。
吳世襄陪著安以心回東樓，看到她有些恍惚的樣子，忍不住捏了捏她的手，“不用擔心，什麽事都沒發生。”
她笑了笑，眸光有些幽深，“其實，我挺想聽周容說些什麽的。我對媽媽幾乎沒有什麽印象，我想知道，她是什麽樣的人，怎麽會愛上楚勝，又是怎麽死的……”
看到她眼中浮起一絲哀戚，吳世襄輕輕將她擁入懷中，“以後吧，以後會有機會的。”
她在他懷中輕輕地點了點頭，是啊，以後會有機會的，只是，現在怕吳老爺子知道，她還什麽都不能問。可是，等到可以問的那一天，是不是就代表著這些事再也瞞不住了？
她輕輕地靠在他的胸口，心裏忽然慶幸起來，慶幸自己身邊還有這個男人，於是，她緩緩擡起頭來，盈盈地看著他，“謝謝你。”
他笑了笑，“謝什麽，我們是夫妻。”
是啊，夫妻，這是一個多美好的字眼。
在養父養母身上，她知道了什麽是夫妻，可是，當年的薛乙蘭和楚勝，曾經不也是夫妻嗎？
而眼前這個深情款款地看著她的男人，是不是也能陪在自己身邊，一生一世，長長久久？如果他知道了自己當初接近她的目的，會不會一怒之下棄她而去？
……
第二天，龍勝集團的總裁辦公室裏，項均把兩份DNA鑒定報告遞到吳世襄桌上，那兩份報告，一份真，一份假。
吳世襄拿起來稍微看了一眼便放進抽屜裏，然後吩咐項均，“找人去跟著楚瑾、顏青萍，如果他們再去找什麽鑒定機構，及時告訴我。”
“明白。”項均應了一聲，末了又猶豫道，“那……還要繼續讓人跟著太太和黎先生嗎？”
“暫時不必了。”吳世襄拿出一支煙來點上，“還有，爺爺那邊你也盯著點。”
項均應了後便下去了，他拿著煙慢慢地抽著，一支煙抽完，才從無邊的思緒中回過神來。
拿起一份文件正打算看，內線電話響了，是當值秘書打來的，說是“楚小姐來了”。
吳世襄的眸色微微一沈，淡淡道，“讓她進來。”
不一會兒，楚瑾便推門而進。一看到吳世襄，她的臉上便是明媚無比的笑容。
今天早上，楚瑾已經拿到鑒定結果了，不知道為什麽，知道安以心和自己一點關系都沒有的時候，她內心深處不由地松了一口氣。
雖然她/媽媽拿著鑒定報告，還是擰著眉一臉的不信，嘟噥著，“不可能啊，那個安以心和薛乙蘭那麽像，怎麽可能……會不會是搞錯了？”
可是，楚瑾卻是高興的，因為，她終於可以不用和安以心扯上關系了。
可是，對於自己知道的安以心是安氏夫婦從獅城孤兒院領養的這件事，她還是覺得是個重要線索，也許還有一定的利用價值。
看到楚瑾一臉的明媚，吳世襄的臉色有些沈，眼中是一如既往的淡漠。
楚瑾看著他，笑吟吟道，“在忙嗎？”
“嗯。”他低低地應了一聲，然後才起身，“喝點什麽？”
“玫瑰花茶吧。”
“沒有玫瑰花茶。”吳世襄的語氣有些僵冷。
楚瑾微微一怔，“那就咖啡吧。”
吳世襄這才讓秘書泡了咖啡進來，進來的人是陳婉藝，楚瑾忍不住多看了她兩眼，然後眼中有一絲揶揄，“你這秘書還蠻漂亮的，身材也好。”
陳婉藝的臉頓時就紅了，有些不好意思，“楚小姐過獎了。”
楚瑾揚了揚眉，“怎麽？你老婆放心你把這麽漂亮的秘書放在身邊啊？”
吳世襄沒有說什麽，淡淡地瞟了陳婉藝一眼，陳婉藝連忙走了，楚瑾有些意味深長地看著吳世襄，沒有說什麽，只是笑嘻嘻的。
“有事嗎？”吳世襄微微擰眉。
“你現在是有家室的人了，如果沒有什麽事，我也不好意思來打擾你。”楚瑾笑道，“近來發生了幾件有趣的事，我覺得你可能會感興趣，所以就想來說給你聽聽。”
吳世襄勾了一下唇角，似笑非笑的樣子，“哦？什麽事？”
楚瑾拿起杯子來緩緩地喝了一口咖啡，這才笑道，“和你妻子有關。”
吳世襄的心微微一凜，然而臉上卻一絲波瀾也無，“你說。”
看到吳世襄臉色並無異樣，楚瑾才放下心中那最後一絲忐忑，輕笑道，“你知道嗎？當初我們供應廠商的香料被查的事，是你太太搞的鬼。”
吳世襄聽了，心中不覺冷笑了一下，淡淡道，“我知道。”
“你知道？”楚瑾有些訝異地看著他，“那你知不知道，她為什麽要這麽做？”
吳世襄也拿起咖啡來喝了一口，斜斜地靠在沙發，一副不疾不徐的樣子，半晌才悠悠開口，“是爺爺讓她那麽做的。”
把責任推到吳老爺子身上，楚瑾大概就不會說什麽了。
“你爺爺？”楚瑾的臉色微微一白，“他……為什麽要那麽做？那件事曝出來，對龍勝集團也沒有什麽好處啊！”
“你也知道，我爺爺和你外公一直都不大合。”吳世襄淡淡道，“當初，是我執意要把香料供應這一塊給顏氏集團做，爺爺不是很滿意。”
楚瑾重重地吸了一口氣，眼中有些怨恨的樣子，“你爺爺他……為什麽要這樣對我？就算他和我外公有過節，那都是他們那一輩的事啊，這和我們，又有什麽關系？”
說著，她盈盈的眸中泛起了一層淚水，哀哀地看著吳世襄，“當年，如果不是他對我……做出那樣殘忍的事，我們是不是早就在一起了？”
吳世襄抿著唇，沒有回答，眸色有些冷凝。
楚瑾又低低道，“你爺爺，其實挺狠的……”
吳世襄聽了，眸光驀地淩厲起來，有些不悅地掃了楚瑾一眼，楚瑾微微一抖，隨即卻又笑了起來，笑得哀戚而無奈。
“你也是夠狠，竟然眼睜睜看著你爺爺那樣對我……”
“夠了！”吳世襄聲音雖然不大，可是卻透著一股不容分說的淩厲，“那都是過去的事，不要再說了！”
雖然對楚瑾沒有愛，可是至少還有那麽一絲愧疚，如今，聽到她提起當年的事，他的心不由地就擰起來，心裏沈得仿佛壓了一塊鉛似的。
那時畢竟年少，遇到那樣的事情他並沒有勇氣去面對，也無力去反抗爺爺的權威。因此，這些年來，對於楚瑾，他始終心存愧疚。
看到他臉色陰沈，楚瑾便沒有再就這件事糾纏下去，而是拿起杯子來喝著咖啡。
好一會兒，情緒終於冷靜下來，這才淡淡道，“還有一件事——安以心是安氏夫婦從獅城孤兒裏領養的，你知道嗎？”
吳世襄正抽著煙，聽楚瑾這麽說，一點都沒有意外的樣子，淡淡道，“知道。”
楚瑾勾了勾唇角，眸中閃過一絲陰冷，“你爺爺，應該是不知道的吧？”
吳世襄拿著煙的手微微一頓，轉頭看著楚瑾，眼神凝了起來，“你想幹什麽？”
楚瑾見狀，低低地笑了起來，“如此說來，你爺爺果然不知道？”
吳世襄不悅地瞟了她一眼，沒有說什麽，繼續抽煙。
楚瑾也不生氣，笑嘻嘻道，“我們做個交易吧，如果你幫我這次，那麽，我就不告訴你爺爺。”
吳世襄微微擰眉，似乎是在考慮，半晌才淡淡道，“什麽交易？”
聽到吳世襄松口，楚瑾心中暗喜，便趕緊抓住機會，“我準備收購顏氏旗下一家旅游公司，可是不方便出面，你出面幫我把公司收購下來，然後再轉給我。”
吳世襄知道楚瑾在打什麽主意，近來他們楚家的人都被顏氏集團盯得很緊，而楚勝直接被逐出了顏氏。楚家的人自然不甘心，因此，楚瑾想收購顏氏集團旗下的公司也是自然的事。
只是，她確實不好親自出面，畢竟他們剛剛填補了楚勝那三千萬的虧空，如果這時候還花那麽大一筆錢收購旅游公司，不是又要引人猜疑？
吳世襄聽了，卻只是冷笑，“為什麽不去找程景瑄幫忙？他好歹也是程氏集團的二公子，而且對你言聽計從。”
楚瑾有些不悅地撇了一下嘴，“他腦子不好使，我不放心讓他去辦！”
吳世襄聽了，卻笑了起來，“你就覺得我會幫你？”
“你說過，如果是我的事，你會幫我的。”楚瑾定定地看著吳世襄，“現在，這就是我的事，你難道還不幫我？”
吳世襄吸了一口煙，緩緩吐出煙圈，臉色依然淡漠，“如果你缺錢的話，我可以給你一千萬，其他的我就無能為力了。”
楚瑾聽了，臉色頓時就白了，“難道你就不怕我把你太太的事告訴你爺爺嗎？”
吳世襄的眸色微微一凝，唇邊浮出一抹冷笑，“你有什麽資格和我談條件？”
楚瑾怔住了，定定地看著吳世襄，眸中漸漸浮起一層薄薄的淚水，半晌才嚅囁道，“世襄，你真的變了……”
“人總是會變的。”吳世襄唇邊依然是冷笑，“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發現你最敬重的人竟然不是人，那麽，你也會變的。”
楚瑾聽得有些糊塗，可是心裏卻隱約泛起一絲不安，半晌才道，“是不是因為安以心？她對你來說，真的那麽重要嗎？”
是啊，安以心對自己來說，真的那麽重要嗎？
他沒有認真想過這個問題，只是知道，他不希望安以心這段時間以來的努力因為他的介入而付諸東流，不希望看到她不開心。
吳世襄沒有回答，只淡淡道，“我勸你還是消停點吧，這段時間，你就陪著你的家人好好找個地方度假，也許過段時間，一切就都好了。”
至少，他還是看得出安以心心裏那絲不易察覺的猶豫和不忍。
楚瑾自然聽不懂他好意的勸告，擰眉，眼神很是不悅，“這麽說，你是真的不幫我咯？”
吳世襄沒有說什麽，把抽完的煙掐滅，淡淡道，“我勸你不要瞎折騰，爺爺他很不喜歡你，你說的話，他也未必會信。再說了，你自己剛剛說了，我變了。”
楚瑾自然聽出了他話裏的意思，臉色微微一白，嘴唇有些發抖，然而終究還是沒有說什麽，拿起手袋來走了。
他剛走，吳世襄便拿出座機來給許銘輝打電話，“顏氏集團近來估計會有一家旅游公司會出現股權變動，你幫我看著點，如果可以，把那家旅游公司買下來。”
……
餘無晴 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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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安以心竟然可以得到吳老爺子的肯定，這實在難得。
他知道，這是因為她看起來總是安靜乖巧，端莊大方，在長輩面前，幾乎沒有任何可挑剔之處。
可是，如果知道這一切其實都是偽裝，知道安以心其實瞞著自己這個吳家家長做了那麽多事，那麽，吳老爺子會不會惱羞成怒？
說不定，一氣之下，老爺子還會將她逐出家門……
而一想到也許有一天安以心要離開吳家，吳世襄的心竟有些難受，無論如何，安以心已經在他心裏占了一席之地。
作為一個男人，他一定要護住自己的妻子兒女，這是一個男人應該做到的最基本的事！
再說了，她年少時經歷了那麽多噩夢，一想到這裏，他就忍不住心疼，真的不希望她再次受到傷害……
手中的香煙已經燒到了指間，可是他還是沒有發覺，任由煙灰被風吹落，直到安以心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他才回過神來。
“怎麽站在這裏發呆？”她笑吟吟地看著他。
他把手中的煙頭掐滅，然後長臂一伸將她拉進懷中，“樂樂睡著了？”
“嗯。”她輕輕地點頭，“剛剛睡著。”
“那接下來是不是要哄我睡覺了？”他低下頭來，輕輕地吻著她的脖子，吻得她身子微微一軟。
她笑吟吟地摟著他的腰，把下半身貼了過去，“不是應該由你來哄我睡覺的嗎？我白天要帶樂樂，很累的。”
他笑了笑，吻了一下她的唇，“你想讓我怎麽哄你？”
她忍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來，挑眉，有些調皮的樣子，“你給我唱歌吧？”
不知道為什麽，一想到他唱歌的樣子，她就忍不住想笑。這麽冷的男人，平時連話都很少，竟然也會唱歌嗎？
果然，他不說話了，有些不悅地看著她，“我不會唱歌。”
她嘻嘻笑著，“怎麽可能？你幼兒園的時候也沒唱過歌嗎？”
他的眸色微微一沈，忽然想起小時候，媽媽邊彈鋼琴邊教他唱歌。那時候，他是會唱歌的，清脆的嗓音嘹亮悅耳，唱得很開心。
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再也沒有開口唱過歌了？
看到他眸色沈了下來，她知道他一定是想起什麽不開心的事了，於是仰頭親了一下他的下巴，“好吧好吧，既然你不會唱，那我給你唱好了——”
他終於回過神來，淡淡地笑了一下，“不要說你要給我唱搖籃曲。”
“哄人睡覺，本來就是要唱搖籃曲的啊——”她伸手把玩著他襯衫的第二顆紐扣，笑嘻嘻道。
“好吧，那你唱——”他微微側著頭，“我聽著。”
她果然伏在他肩上低低地唱了起來，邊唱邊朝他的耳朵吹起，然後，一雙小手不安分地去解他的襯衫扣子。
一首歌唱完，她已經解開他的襯衫，小手繼續往下，“還要唱嗎？”
他笑了笑，一把按住她的小手，啞聲道，“繼續唱。”
她低低地笑了一聲，貼上他溫熱的胸膛，輕輕地吻了一下他的喉結，“我嗓子幹了，不能再唱了。”
他的眸子早已深如幽潭，低頭吻住了她的唇，一雙大手迫不及待地在她的身上游移……
第二天是周末，吳世襄難得地給自己放了一天假，說是要帶樂樂出去玩。
已經立秋，天氣已經開始轉涼，白天的時候也沒那麽熱了，吳世襄便帶樂樂去森林公園爬山。
說是爬山，其實小家夥根本就爬不了多遠，才走沒幾步路，就要吳世襄背著了。
也虧他體力好，背著帳篷和樂樂，竟然還健步如飛，而安以心背著一個小背包跟在後面，已經氣喘籲籲了。
一會兒，終於爬到了山頂，吳世襄拿出簡易帳篷搭好，安以心把背包裏的野餐墊拿出來鋪上，然後拿出華姨幫忙準備好的午餐。
樂樂高興得不得了，吃得很開心的樣子。
在法國時，她偶爾也會帶樂樂出去野餐，回國後，她忙，因此沒有帶樂樂出來過。
午飯後，安以心從保溫瓶裏倒了咖啡，和吳世襄邊喝咖啡邊聊天。樂樂高興地在旁邊蹦蹦跳跳，不一會兒，便和不遠處另一家出來野餐的小朋友玩了起來。
玩了一會兒，樂樂累了，便爬到帳篷裏去午睡，安以心也拿了一本書窩進帳篷裏，躺在樂樂身邊看了起來。
看了一會兒，竟然不知不覺睡著了，醒來的時候才發現吳世襄不在。
不知道為什麽，她突然有些不安，想要去找他，卻不放心樂樂一個人睡在帳篷裏，因此便掏出手機來給他打電話。
手機響了好一會兒，吳世襄才接起電話來。
“你在哪裏？”
“無聊，出來走走，順便抽根煙——”他淡淡道，“你醒了？”
“嗯。”聽到他的聲音，她的心突然踏實起來，笑吟吟道，“回來吧，等樂樂醒了，我們就該回去了。”
掛了電話，吳世襄才把視線從遠處收回來，把手中的香煙在身下的石頭上掐滅，然後起身離開。
然而，走了兩步，他終於還是停下了腳步，再次走到那塊石頭旁邊，看著石頭後面那棵樹。
樹上，還掛著一塊生銹的銅牌，牌子上的字跡依稀可辨，寫的是“陳艷儀、吳世襄母子親植”，下面是日期。
那一年，他九歲，就在父母出事前，他和媽媽一起來這裏親手種下了這棵樹。
那時候的媽媽，心裏是充滿了愛和希望的吧？否則，她不會特意帶他來這裏種樹，還笑吟吟地給他講一草一木都有生命，告訴他要熱愛大自然。
媽媽說熱愛的時候，眼中是笑著的，看起來那麽美。
誰知道，一個月後，媽媽會做出那樣的事……
必須得是多難過、多絕望、多痛苦，她才下得了那樣的決心，做出那樣的事來？
想到這裏，他的喉嚨不覺有些堵，然而，他很快就回過神來，眼神變得有些冰冷，然後，轉身走了。
回到妻子和兒子身邊，他臉上的冰冷才散了去，走上去一把摟住安以心的腰，眸光溫柔地看著她。
看到他有些異樣的溫柔，她側著頭，微微擰眉，“你跑到哪裏去了？還有，幹嗎這樣看著我？”
他淡淡地笑了一下，“古人不是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嘛，我們一個小時不見，也算是隔了三天吧？”
她笑著捶了一下他的胸，“油嘴滑舌，一看就是和孫啟揚學的。”
他低低地笑了一聲，“不用和他學，我無師自通。”
“是，我老公最聰明了——”她俏皮地捏了捏他的耳朵，“很多事都是無師自通。”
“比如？”
“我哪裏知道，你自己心裏清楚。”
……
兩人正在打情罵俏，吳世襄的電話突然響了，吳世襄拿出手機來看了一下，便走到旁邊去接聽了。
靜靜地聽了一會兒，他的臉色漸漸沈了下來，末了，才說了句“謝謝”，然後掛了電話，微微擰著眉看著安以心。
“怎麽了？”看他的神情，安以心的心不覺就提了起來。
吳世襄冷冷道，“剛剛陸院長打電話過來說，楚瑾拿了東西過去做DNA鑒定，比對人是你和楚勝，鑒定結果顯示你和楚勝是父女關系。”
安以心的臉微微一白，然而很快就恢覆了神色，低低地笑了一聲，“沒想到，楚瑾竟然也知道了。”
吳世襄看著她唇邊淡淡的笑意，眉頭才緩緩松開了些，走過去將她摟進懷中，“放心吧，我已經讓陸院長把鑒定結果改掉了。”
她說了聲“謝謝”，末了卻又擰眉，“可是，如果楚瑾又去找其他鑒定機構鑒定呢？”
他沈默了半晌，才低聲道，“到時候再說。”
不一會兒，樂樂就醒了，夫妻倆收拾了一下東西就下山去。
回到家，卻聽到華姨說吳老爺子明天要宴請客人的事。
安以心聽了便問，“是請美國來的那個書法家嗎？”
“是啊。”華姨笑瞇瞇道，“那天你和老爺子去美術館也有見過吧？這樣好，你和他們見過，也比較熟，有你在旁邊幫我招待，我就放心了。”
安以心笑了笑，“華姨你招待過多少貴客了，這種小場面，對你來說就像過家家啦。”
華姨聽了誇獎，自然高興了，只是嘴上連忙謙虛道，“哪裏哪裏，我什麽都不懂，就怕招待不周。”
回到東樓，安以心便和吳世襄說了吳老爺子明天中午要招待周谷生的事，言語之中終究是有些擔心的樣子，吳世襄笑了笑，“不用擔心，我會陪著你的。”
第二天，安以心和華姨倒不用怎麽忙，因為吳老爺子已經讓尊爵酒店派了大廚過來，材料也已經準備好了，安以心只要幫著華姨四處看看就可以了。
約摸十一點左右，周谷生便帶著家人來了，這次他沒帶那個年輕的孫子，只帶了周老夫人和周容。
不一會兒，吳世襄也回來了，和客人打過招呼後，他便坐在旁邊靜靜地聽他們講話，客氣而疏離的樣子。
飯菜很快就上桌了，主賓入座，大家也沒像方才那麽客氣了，紛紛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席間，周老夫人和周容沒有再提薛乙蘭的事，雙方只是客客氣氣地說些家常話，因此對彼此也有了些了解。
原來，周谷生是清江人，一家人是八十年代末才移民美國的，如今子女孫子都在美國，發展得也都還不錯。
如今老了，老人家想要回清江市來養老，又怕離開了這麽多年不習慣了，因此便先回來小住一下。
吃過午飯，吳老爺子便去書房寫字，說是想讓周谷生指導指導，於是兩個老人家就呆在書房裏切磋書法了。
安以心和吳世襄便坐在客廳裏陪周老夫人和周容聊天，而樂樂也乖乖地坐在旁邊，看得出來，周老夫人很喜歡樂樂，一直逗著樂樂聊天。
周容坐在旁邊靜靜地喝茶，也是微笑地看著樂樂，不一會兒，周容才擡起頭來看著安以心，眼神有些覆雜的樣子。
安以心對著她笑了笑，周容才緩緩開口，“哎，說出來希望吳太太不要生氣，當年，我和乙蘭很要好的，可惜她很早就過世了，如今看到你，我真的覺得你和她很像。”
吳世襄聽了，眸色不覺一沈，而安以心只是溫柔淺笑，沒有說什麽。
看到吳世襄有些冷的眼神，周容有些尷尬——哎，也是，把人家的漂亮太太和一個早已過世的人做比較，難怪人家會生氣。
周容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又說胡話了。”
聽到周容說她是自己生母的好朋友，安以心不由地有些心軟，對著她甜甜一笑，“沒關系的。”
不一會兒，周谷生和吳老爺子從書房裏出來了，雙方又聊了一會兒，周家的人才起身告辭，吳老爺子親自將他們送到了門口，這才轉身進去了。
吳世襄陪著安以心回東樓，看到她有些恍惚的樣子，忍不住捏了捏她的手，“不用擔心，什麽事都沒發生。”
她笑了笑，眸光有些幽深，“其實，我挺想聽周容說些什麽的。我對媽媽幾乎沒有什麽印象，我想知道，她是什麽樣的人，怎麽會愛上楚勝，又是怎麽死的……”
看到她眼中浮起一絲哀戚，吳世襄輕輕將她擁入懷中，“以後吧，以後會有機會的。”
她在他懷中輕輕地點了點頭，是啊，以後會有機會的，只是，現在怕吳老爺子知道，她還什麽都不能問。可是，等到可以問的那一天，是不是就代表著這些事再也瞞不住了？
她輕輕地靠在他的胸口，心裏忽然慶幸起來，慶幸自己身邊還有這個男人，於是，她緩緩擡起頭來，盈盈地看著他，“謝謝你。”
他笑了笑，“謝什麽，我們是夫妻。”
是啊，夫妻，這是一個多美好的字眼。
在養父養母身上，她知道了什麽是夫妻，可是，當年的薛乙蘭和楚勝，曾經不也是夫妻嗎？
而眼前這個深情款款地看著她的男人，是不是也能陪在自己身邊，一生一世，長長久久？如果他知道了自己當初接近她的目的，會不會一怒之下棄她而去？
……
第二天，龍勝集團的總裁辦公室裏，項均把兩份DNA鑒定報告遞到吳世襄桌上，那兩份報告，一份真，一份假。
吳世襄拿起來稍微看了一眼便放進抽屜裏，然後吩咐項均，“找人去跟著楚瑾、顏青萍，如果他們再去找什麽鑒定機構，及時告訴我。”
“明白。”項均應了一聲，末了又猶豫道，“那……還要繼續讓人跟著太太和黎先生嗎？”
“暫時不必了。”吳世襄拿出一支煙來點上，“還有，爺爺那邊你也盯著點。”
項均應了後便下去了，他拿著煙慢慢地抽著，一支煙抽完，才從無邊的思緒中回過神來。
拿起一份文件正打算看，內線電話響了，是當值秘書打來的，說是“楚小姐來了”。
吳世襄的眸色微微一沈，淡淡道，“讓她進來。”
不一會兒，楚瑾便推門而進。一看到吳世襄，她的臉上便是明媚無比的笑容。
今天早上，楚瑾已經拿到鑒定結果了，不知道為什麽，知道安以心和自己一點關系都沒有的時候，她內心深處不由地松了一口氣。
雖然她/媽媽拿著鑒定報告，還是擰著眉一臉的不信，嘟噥著，“不可能啊，那個安以心和薛乙蘭那麽像，怎麽可能……會不會是搞錯了？”
可是，楚瑾卻是高興的，因為，她終於可以不用和安以心扯上關系了。
可是，對於自己知道的安以心是安氏夫婦從獅城孤兒院領養的這件事，她還是覺得是個重要線索，也許還有一定的利用價值。
看到楚瑾一臉的明媚，吳世襄的臉色有些沈，眼中是一如既往的淡漠。
楚瑾看著他，笑吟吟道，“在忙嗎？”
“嗯。”他低低地應了一聲，然後才起身，“喝點什麽？”
“玫瑰花茶吧。”
“沒有玫瑰花茶。”吳世襄的語氣有些僵冷。
楚瑾微微一怔，“那就咖啡吧。”
吳世襄這才讓秘書泡了咖啡進來，進來的人是陳婉藝，楚瑾忍不住多看了她兩眼，然後眼中有一絲揶揄，“你這秘書還蠻漂亮的，身材也好。”
陳婉藝的臉頓時就紅了，有些不好意思，“楚小姐過獎了。”
楚瑾揚了揚眉，“怎麽？你老婆放心你把這麽漂亮的秘書放在身邊啊？”
吳世襄沒有說什麽，淡淡地瞟了陳婉藝一眼，陳婉藝連忙走了，楚瑾有些意味深長地看著吳世襄，沒有說什麽，只是笑嘻嘻的。
“有事嗎？”吳世襄微微擰眉。
“你現在是有家室的人了，如果沒有什麽事，我也不好意思來打擾你。”楚瑾笑道，“近來發生了幾件有趣的事，我覺得你可能會感興趣，所以就想來說給你聽聽。”
吳世襄勾了一下唇角，似笑非笑的樣子，“哦？什麽事？”
楚瑾拿起杯子來緩緩地喝了一口咖啡，這才笑道，“和你妻子有關。”
吳世襄的心微微一凜，然而臉上卻一絲波瀾也無，“你說。”
看到吳世襄臉色並無異樣，楚瑾才放下心中那最後一絲忐忑，輕笑道，“你知道嗎？當初我們供應廠商的香料被查的事，是你太太搞的鬼。”
吳世襄聽了，心中不覺冷笑了一下，淡淡道，“我知道。”
“你知道？”楚瑾有些訝異地看著他，“那你知不知道，她為什麽要這麽做？”
吳世襄也拿起咖啡來喝了一口，斜斜地靠在沙發，一副不疾不徐的樣子，半晌才悠悠開口，“是爺爺讓她那麽做的。”
把責任推到吳老爺子身上，楚瑾大概就不會說什麽了。
“你爺爺？”楚瑾的臉色微微一白，“他……為什麽要那麽做？那件事曝出來，對龍勝集團也沒有什麽好處啊！”
“你也知道，我爺爺和你外公一直都不大合。”吳世襄淡淡道，“當初，是我執意要把香料供應這一塊給顏氏集團做，爺爺不是很滿意。”
楚瑾重重地吸了一口氣，眼中有些怨恨的樣子，“你爺爺他……為什麽要這樣對我？就算他和我外公有過節，那都是他們那一輩的事啊，這和我們，又有什麽關系？”
說著，她盈盈的眸中泛起了一層淚水，哀哀地看著吳世襄，“當年，如果不是他對我……做出那樣殘忍的事，我們是不是早就在一起了？”
吳世襄抿著唇，沒有回答，眸色有些冷凝。
楚瑾又低低道，“你爺爺，其實挺狠的……”
吳世襄聽了，眸光驀地淩厲起來，有些不悅地掃了楚瑾一眼，楚瑾微微一抖，隨即卻又笑了起來，笑得哀戚而無奈。
“你也是夠狠，竟然眼睜睜看著你爺爺那樣對我……”
“夠了！”吳世襄聲音雖然不大，可是卻透著一股不容分說的淩厲，“那都是過去的事，不要再說了！”
雖然對楚瑾沒有愛，可是至少還有那麽一絲愧疚，如今，聽到她提起當年的事，他的心不由地就擰起來，心裏沈得仿佛壓了一塊鉛似的。
那時畢竟年少，遇到那樣的事情他並沒有勇氣去面對，也無力去反抗爺爺的權威。因此，這些年來，對於楚瑾，他始終心存愧疚。
看到他臉色陰沈，楚瑾便沒有再就這件事糾纏下去，而是拿起杯子來喝著咖啡。
好一會兒，情緒終於冷靜下來，這才淡淡道，“還有一件事——安以心是安氏夫婦從獅城孤兒裏領養的，你知道嗎？”
吳世襄正抽著煙，聽楚瑾這麽說，一點都沒有意外的樣子，淡淡道，“知道。”
楚瑾勾了勾唇角，眸中閃過一絲陰冷，“你爺爺，應該是不知道的吧？”
吳世襄拿著煙的手微微一頓，轉頭看著楚瑾，眼神凝了起來，“你想幹什麽？”
楚瑾見狀，低低地笑了起來，“如此說來，你爺爺果然不知道？”
吳世襄不悅地瞟了她一眼，沒有說什麽，繼續抽煙。
楚瑾也不生氣，笑嘻嘻道，“我們做個交易吧，如果你幫我這次，那麽，我就不告訴你爺爺。”
吳世襄微微擰眉，似乎是在考慮，半晌才淡淡道，“什麽交易？”
聽到吳世襄松口，楚瑾心中暗喜，便趕緊抓住機會，“我準備收購顏氏旗下一家旅游公司，可是不方便出面，你出面幫我把公司收購下來，然後再轉給我。”
吳世襄知道楚瑾在打什麽主意，近來他們楚家的人都被顏氏集團盯得很緊，而楚勝直接被逐出了顏氏。楚家的人自然不甘心，因此，楚瑾想收購顏氏集團旗下的公司也是自然的事。
只是，她確實不好親自出面，畢竟他們剛剛填補了楚勝那三千萬的虧空，如果這時候還花那麽大一筆錢收購旅游公司，不是又要引人猜疑？
吳世襄聽了，卻只是冷笑，“為什麽不去找程景瑄幫忙？他好歹也是程氏集團的二公子，而且對你言聽計從。”
楚瑾有些不悅地撇了一下嘴，“他腦子不好使，我不放心讓他去辦！”
吳世襄聽了，卻笑了起來，“你就覺得我會幫你？”
“你說過，如果是我的事，你會幫我的。”楚瑾定定地看著吳世襄，“現在，這就是我的事，你難道還不幫我？”
吳世襄吸了一口煙，緩緩吐出煙圈，臉色依然淡漠，“如果你缺錢的話，我可以給你一千萬，其他的我就無能為力了。”
楚瑾聽了，臉色頓時就白了，“難道你就不怕我把你太太的事告訴你爺爺嗎？”
吳世襄的眸色微微一凝，唇邊浮出一抹冷笑，“你有什麽資格和我談條件？”
楚瑾怔住了，定定地看著吳世襄，眸中漸漸浮起一層薄薄的淚水，半晌才嚅囁道，“世襄，你真的變了……”
“人總是會變的。”吳世襄唇邊依然是冷笑，“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發現你最敬重的人竟然不是人，那麽，你也會變的。”
楚瑾聽得有些糊塗，可是心裏卻隱約泛起一絲不安，半晌才道，“是不是因為安以心？她對你來說，真的那麽重要嗎？”
是啊，安以心對自己來說，真的那麽重要嗎？
他沒有認真想過這個問題，只是知道，他不希望安以心這段時間以來的努力因為他的介入而付諸東流，不希望看到她不開心。
吳世襄沒有回答，只淡淡道，“我勸你還是消停點吧，這段時間，你就陪著你的家人好好找個地方度假，也許過段時間，一切就都好了。”
至少，他還是看得出安以心心裏那絲不易察覺的猶豫和不忍。
楚瑾自然聽不懂他好意的勸告，擰眉，眼神很是不悅，“這麽說，你是真的不幫我咯？”
吳世襄沒有說什麽，把抽完的煙掐滅，淡淡道，“我勸你不要瞎折騰，爺爺他很不喜歡你，你說的話，他也未必會信。再說了，你自己剛剛說了，我變了。”
楚瑾自然聽出了他話裏的意思，臉色微微一白，嘴唇有些發抖，然而終究還是沒有說什麽，拿起手袋來走了。
他剛走，吳世襄便拿出座機來給許銘輝打電話，“顏氏集團近來估計會有一家旅游公司會出現股權變動，你幫我看著點，如果可以，把那家旅游公司買下來。”
……
餘無晴 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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