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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無雙堡,羅綺巧直接就把兩人領到了議事廳。 (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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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墜在後面,仿佛有點漫不經心的模樣。

因為這次行程帶有很大的危險性,故而蒼歌沒讓南霜和蒼鈴跟著,反倒是帶上了柔媚的羅綺巧,再加上無雙堡最為精幹的十餘名殺手。

燕王也沒有帶太多的士兵,去多了也是無用,反而會成為長樂的口糧,所以為了保證實力,他只帶了幾名久經戰陣知道進退的偏將。

馬隊帶著一陣煙塵沖出了廣陵城,天邊煙花綻放的痕跡已經淡的快要沒了蹤跡,但是熟悉追蹤的無雙堡殺手們,依然能夠尋覓到煙花升起的大致方位。

他們沿著寬闊的土路一路奔馳,這條是通往廣陵城的管道,往常這個時候,去往廣陵的商旅應該是絡繹不絕,就算稀少也不會像今天這般,出城都快小半個時辰了,竟然沒在路邊上碰到一個。

燕王等人當即就覺得有些不妙。

但是為了盡快趕到報警的地方,他們也不便下馬搜索,只能是盡力策馬奔騰。

眼前的路隨著離城池越來越遠,漸漸有些窄了,路邊也出現了一些稀疏的小樹林。

領路的殺手指著前方不遠處掩映在樹叢中的村落說道,“應該就在那裏。”

蒼歌沒有什麽表情,但是知道長樂曾犯下事情的燕王、鐵白梨等人卻是為之一驚,長樂該不會又屠了一個村落吧。

雖然他們不情願看到這一切,但隨著越來越接近,一股濃郁的血腥味迎面撲來。

甚至在村口,他們看到了之前那兩名追蹤長樂的殺手,他們已經倒在地上,手裏還抓著一根釋放出煙花的竹筒,但喉嚨處血紅一片,顯然早已沒了呼吸。

而村子裏更是一片狼藉,沿著村舍而建的石板路兩旁,重重疊疊倒下的都是屍體,摸上去,竟然還有一絲餘溫。

562、長樂(二十二)

“她應該還沒有走遠!快追!”

燕王等人懷著抑郁的心情沿著石板路策馬向前追去,沿途所見觸目驚心。

堆在村口附近的屍體大都只有喉嚨處被咬開,但是越往深處前行,很多屍體就像從中撕開了似的,肢體斷裂、內臟灑得到處都是,滿地皆是血腥。

甚至有人忍不住當場幹嘔了起來。

好不容易離開了這個剛剛被屠戮一空的村落,通向北方的土路上,有一些屍體橫七豎八零零散散的橫在路面上,或許是慌不擇路逃跑的村民被隨後趕上的長樂帶走了性命。

空氣中的氣氛尤為凝重,尤其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大規模慘案現場的人們。

但幸好大部分人都是久經沙場見慣了鮮血和人命,所以即便生理上有一些反應也是可以忍受,不過心理上卻受到了深深的刺激。

沒想到放虎歸山的長樂,僅僅只是半天多的功夫,又殺戮了將近百十條人命,而且手法兇狠直接。如果真的將她放任下去不管,恐怕僅僅幾個月之後,江南膏腴之地就將變成千裏荒蕪沒有人煙的恐怖之所。

到那時,長樂的血相功早已大成,無論是中原武林還是西域無雙堡或魔門都將無人能敵。

因而所有人的臉色都是陰沈著的,就連月冷聖功已經修煉到頂層的鐵白梨也不敢打包票,能夠完全對付長樂。

而就在這時,領頭的一名騎兵忽然勒馬停下,馬匹上半身高高楊起,發出嘶啞的叫聲。

燕王緊張地問道,“怎麽了?”

但是壓根就不要他回答,因為沒過幾秒鐘,人們就都看到了眼前令人驚恐的景象。

人們無一不遍體生涼、就連盛夏的暑氣都無法讓他們暖和起來。

只見路的左前側有一處不大的水塘,遠看似乎還沒覺得有什麽,可是越接近,就看的越發清楚。

斑斕的水面上漂浮著一層大大小小的屍體,有的仰面,有的是背部朝上,鮮血已經徹底將整個水面染得恐怖異常,他們就好像瞬間闖入了修羅地獄一般。要不是周圍的景致還帶著明亮的綠色,恐怕乍一見到這般場景的人早已支撐不住,胡言亂語發瘋了。

“你們看!”鐵白梨指了指不遠處的小竹林。

那裏突兀地出現了一個竹竿搭成的臺子,在密密麻麻的竹葉遮擋下,人們似乎還能看到有人影在緩緩晃動。

蒼歌揮舞了一下馬鞭,“走,過去看看。”

人們繞過他們再也不願意看一眼的水塘,接近了微風吹拂下發出簌簌響聲的竹林。

因為竹林裏間隙很窄,所以人們也只能將馬匹留在外面,派二人看守,其餘人等貓著腰從竹林的一側悄悄鉆了進去。

這片竹林外表看起來雖然不大,但實際上有一定縱深,在竹葉中穿梭的人們不由得發出窸窸窣窣的響聲。

如果說,長樂郡主真的藏在其中的話,恐怕早已發現他們的蹤跡了。

但讓人慶幸的是,當人們一直走到接近臺子的地方,也依舊沒有人出來阻攔他們。

當一行人等站在臺前的空地上時,他們看到有十餘名男子扛著竹子,機械的做著工,對他們的到來完全不在意,就好像已經失去了靈魂一樣。

哪怕鐵白梨站在其中一人面前,擋住他的去路時,那人也只是默默地從她身邊繞了過去,該幹嘛就幹嘛,完全沒有將她放在眼裏。

蒼歌微閉上眼,似乎在思索著什麽。

而此時,燕王手下一名偏將已經忍不住大聲喝問了起來,“餵,你們在幹嘛?說話呀。”

偏將甚至一腳將一人踹倒在地,可是那人默默地爬起身,完全沒有一絲反抗的意思,仍然捧起地面散落的竹竿,蹣跚的向臺子那裏走去。

偏將氣不過,抽出雪亮的長刀架在他的脖子上,狠狠道,“再不說話,就砍掉你的腦袋。”

其餘眾人皆默默看著偏將的行動,他們也想知道,這些看起來木訥無言的人,在面對這種極端情況會有什麽反應。

但顯然,偏將壓根就沒料到這些人依然將他當做空氣一般,哪怕利刃緊貼脖頸,哪怕已經被割出一條長長的口子,鮮血淋漓地往下淌,那人依舊我行我素。

偏將暴跳如雷,剛要一刀斬下,燕王喝了一聲,“夠了。”

“即便你殺了他,其他人還是不會將我們放在眼裏。”燕王道。

偏將有些不服氣的躬身而退。

他們看著這個竹臺子緩慢卻又有效率的搭建了起來,卻不知這竹臺子究竟有什麽用。

但是當他們繞到竹臺子後面,這讓人們頓時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只見竹臺子後方的凹地裏躺著十幾名少女,她們一動不動,似乎已經死去。

但鐵白梨上前摸了一下她們的脈搏,卻依然是跳動的,這讓她松了口氣。

可令人奇怪的是,無論人們怎麽想喚醒她們,甚至齊王狠狠打了一個巴掌,少女們依舊昏睡不醒,就仿佛一覺能夠睡到天荒地老似的。

這是怎麽回事?

蒼歌沈吟道,“長樂的功力突飛猛進,血相功在到達頂點時,可能會伴隨著出現一些匪夷所思的能力。這是無雙堡內關於此功法的一些片言只語的記錄。現在看來,長樂的進步簡直太令人驚懼了,僅僅只是大半天的功夫,她不僅恢覆了傷勢,還通過大肆殺戮進一步增長了功力。”

“這般難纏的對手,簡直讓人無所適從。”

“可是,她建這個臺子是為了什麽?那些少女又是幹什麽用的。如果用來吸血,她們早該死了才對。”燕王狐疑道。

鐵白梨眼一睜,立刻低聲呼道,“快,我們趕緊後退,藏在竹林裏等候正主兒回來。”

蒼歌讚許的看了她一眼,道,“和我想到一塊兒了。”

眾人依言立刻退出了竹臺子方圓五十多米的範圍之外,低頭藏在了凹凸不平的土坑裏,盡量不將身體暴露在外面。

原本停在竹林外的馬匹,也被人牽到了離竹林很遠的地方,以防止長樂見到之後起了疑心。

563、長樂(二十三)

過了好一陣子,直到日頭偏西,火紅的夕陽即將墜落於地平線,人們依然沒有見到長樂的蹤影。

因為天氣炎熱,竹林裏蚊蟲眾多,即便武功再高絕之人,也會不經意間被蚊蟲叮咬,就更別提那些偏將和無雙堡的隨從們了。

但為了不出聲,人們大都隱忍著,以最大的毅力不去註意身體表面的瘙癢。

他們的苦苦等待是值得的,當傍晚時分,淡淡的銀月躍出地面之時,他們隱約聽到遠處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

長樂,真的是長樂!

當即有人按捺不住想要躍出,卻被蒼歌噓了一聲。

鐵白梨也是按兵不動,他們的心思很一致,就是想看看長樂差人搭這個臺子到底是幹什麽用的。

長樂此時依然是昨夜穿的黑衣,經過一整個白天的時間,長樂反而越發顯得白皙秀麗了,一掃逃跑時的慌亂,如墨一般的長發散亂的披在身後,不過若是仔細分辨的話,卻能在她的頭頂隱隱看到暗紅色的反光。

見到長樂的身影,原本對眾人愛搭不搭理的那些男子,竟然第一時間俯身跪下,就好像在迎接他們的女王一般。

而長樂身後跟著一排大約七八個少女,她們均低著頭,腳步僵硬,但步伐卻出奇的穩,仿佛永遠不會掉隊一般。

此時的竹臺子看樣子已經搭建完畢。

長樂緩步走到臺上,那些少女們也都個個亦步亦趨。

她張口吟唱了一段小曲,聽起來平緩動聽,蒼歌、鐵白梨、燕王和齊王,以及來自無雙堡的殺手沒覺得什麽,但是沒有內力的歷州軍偏將們,頓時覺得心中發癢,似乎馬上忍不住要走上前去。

蒼歌當即發現了不對,一揮手,殺手們立刻點了他們的穴道,這才止住了他們的動作。

令人訝異的事情發生了,原本躺在臺子後面土坑裏的少女一個個像中了魔咒一樣爬起身,排成一隊也走上了竹臺子。

在輕盈歌聲的指揮下,她們完全不懼痛苦地割開了自己的手腕。

但鮮血並沒有如鐵白梨預料的那樣噴湧而出,而是在一股莫名的力量下,懸浮在了空中。

驚奇萬分的人們這時才發現,原來竹臺子下方奠基處布滿了人頭,這些死去的人統統沒有瞑目,而是仰起頭視線看向上空,但是卻被竹臺子阻擋住了。

燕王低聲道,“難道她在進行什麽儀式?”

鐵白梨的聲音微微顫抖道,“看下去就知道了。”

而在這時,將近二十道從少女們手臂上飄起來的血線匯聚成一團,懸浮在了長樂身前。

長樂雙臂舒展,呈十字型張開,人們清楚地看到她的左臂處是沒有手掌的。

昨夜激戰中,蒼歌用落泉劍斬斷其手,但沒料到,僅僅一天的功夫,她手掌斷處便已經愈合,剩下光禿禿的一截,讓人無端地感到有些怪異。

大約過了小半柱香的時間,那團血球的大小沒有變化,但是顏色卻越來越濃,人們肉眼可見的,從少女們手臂上匯聚而來的血線一直源源不斷地向血球中心湧去。

長樂緩緩張開嘴,一道如同手指粗細大小的血線從血球中激射而出,被長樂盡數吸入嘴裏,但同時間,浮在空中的血球不斷往下沈澱如同黑炭一般的雜質,那些東西滲透過竹臺子,滴到了下方仰起頭的頭顱上。

整個過程看得鐵白梨等毛骨悚然,壓根想不到這世間還會出現這般詭異的場面。

眼看那血球越來越小,周圍的少女們也是搖搖欲墜,個個面色蒼白,仿佛隨時會倒下一樣。

蒼歌頓時叫了一聲不好。

他還沒等其他人反應過來,立刻飛身而起,飛起的同時,已經折斷了身邊數十根竹竿,運功之下,長矛如同天女散花一般向著竹臺子上的少女們襲擊而去。

長樂雖然虛瞇著眼睛,但是她的感覺異常發達。

就在蒼歌起跳的那一瞬間,她就意識到了周圍有人在窺探。眼看那些斷口尖銳的竹竿迎面而至,她右手一揮,當即有十餘滴血液從血球中幻化而出,繼而以極快的速度猛地與竹竿對撞過去。

是的,僅僅只是十餘滴血液而已,竟然淩空撞爆了那些長長的竹竿。

碎裂的竹片仿佛下雨一樣在還沒抵達竹臺子便落了下來,蒼歌面如死灰,他知道,此時,長樂的內力很明顯已經超過了他,如果在這個階段再解決不了長樂的話,日後,再度見面,他只有被壓制的命。

“你們楞著幹嘛,快上!長樂行的是血相功魂吸大發,一旦成事,只恐功力大增,你我皆不能敵也。”

蒼歌話音剛落,鐵白梨的落泉劍已經出鞘,在冰蠶絲的操控下,落泉劍仿佛暗器一般,直飛竹臺。

長樂壓根沒料到,現場除了蒼歌意外,還有一個功力高絕之人。

只見落泉劍穿過那團浮在空中的血球,直接將其震得粉碎,濃郁的血嘩啦一下濺在了少女們的身上,她們原本搖搖欲墜的身體,一下子就撲倒在地,生死不知。

只進行了一半儀式的長樂惱羞成怒,但是一看到是鐵白梨白衣飄飄的身影,原本臉上猙獰的表情卻緩和了下來。

是無名,他竟然也來到這裏和我作對了。

不,我要將他奪過來,讓他永遠陪在我的身邊。

長樂的腦海裏飄過這樣的念頭。

不過在此之前,要將這些煩人的渣滓全部一個不留的殺死。

想到此,長樂長嘯一聲,竟然絲毫不懼眾人的圍攻,挺身而上,首先右拳擊向了離她最近的齊王。

齊王宇文成化雖說戰功卓著,戰技非凡,但畢竟那是沙場上的武藝,和江湖人的武功還有不太一樣的地方,比如內力方面就薄弱了很多。

長樂只是手掌輕輕拂了一下,齊王頓感撞到一堵圍墻,胸口如同遭受重錘一般,整個身體仰飛了出去,撞到一片竹子。

當他再想爬起身的時候,渾身上下一陣劇痛,胸口肋骨好像斷了好幾根,一口鮮血噴出,他頓時萎靡地躺倒在地,短時間內再也無法起身了。

564、長樂(二十四)

就在長樂擊飛齊王宇文成化的同一時間,蒼歌的肉掌已經印在了長樂的身後,雄渾的內力噴薄而出,哪怕是巨象的龐大身軀,內臟也會在瞬間支離破碎。

可就在那一剎那,蒼歌明顯感覺到手掌下長樂的軀體就仿佛石塊一般,內力透體而過,卻壓根沒有給她造成任何傷害。

這是他自從修練武功開始,頭一次碰到這般詭異的情形。

除非此時的長樂,從嚴格意義上來說,已經不能完全算是一個人了。

那股內力並沒有憑空消失,反而一個兜轉之後反噬向了蒼歌。

蒼歌回掌一個鷂子翻身,身形撞斷數十根竹子,現場嘩啦啦倒下一大片枝葉,這才將那股大力卸去。

雖然沒有受到什麽傷害,但是蒼歌此時哪還有一點一派宗師的模樣,衣衫盡碎,零散的枝葉粘在身上,顯得很是狼狽。

見到主人受挫,殺手們紛紛扔出淬毒的暗器,不過結果卻讓他們大跌眼鏡,那些暗器竟然連她的皮膚都無法刺破,就仿佛撞到鐵板上一樣,叮叮當當地掉落了一地。

燕王手持鐵白梨還給他的青玉劍,鐵白梨用冰蠶絲操縱落泉劍,二人在她身邊不斷游走。

就在前一天夜裏,落泉劍還能破掉長樂的防禦,沒想到現如今,鋒利如斯的落泉劍竟也只能在她的皮膚上留下一道淺淺的印痕了。

面對這般刀槍不入的怪物,人們壓根無法抗衡她的鋒芒。

不一會兒的功夫,長樂身邊就倒下了一片對手,而且因為受創之深,他們基本上已經失去了戰鬥能力。

到最後,能夠勉強站在長樂身前的也只有鐵白梨、燕王和蒼歌三人了。

齊王遠遠地看著幾人的身影,雙手忍不住抓著地面,指尖被磨破都渾然不覺,內心滿是無言的憤懣。

長樂雙臂交叉在身前,尤其是看向蒼歌的眼神裏充滿著狠厲。

“你砍斷了我的手,今天你別想活著離開這兒。”

蒼歌處變不驚道,“那也得看看你究竟有沒有這本事了。”

話雖這麽說,但是蒼歌哪裏還不清楚,長樂現如今幾乎已算是不死之身,他縱橫西域多年,竟然一時半會想不出有什麽可以克制她的方法。

該死,要是鬼伯也一道前來就好了。

但是遠水救不了近渴,鬼伯即便快馬加鞭日夜趕路,到達廣陵城恐怕也是一個月之後的事情了,等到那時屍體恐怕都只剩下幹枯的骨頭。

燕王和鐵白梨雖說在無雙堡的那段日子裏恨透了蒼歌,但是此時情況危急,又豈能看著蒼歌倒在眼前,這麽重要的盟友若是死了,恐怕他們接下來面臨的壓力將無比巨大。

所以,當長樂攻向蒼歌時,三人一起阻擋。

一時間,竹林上空人影翻飛、氣浪疊起,淩亂的枝葉在空中旋轉飛舞,直到被洶湧的氣浪扯成粉末。

長樂以一敵三竟然游刃有餘,尤其是面對兩把利劍,她竟然絲毫不懼,完全以肉身硬抗,若不是蒼歌之前砍斷她的左手,恐怕此時長樂將更加難纏。

月光幽冷,星光黯淡,三人的心是越來越低,完全看不到希望。

沒想到無雙堡無雙王加上魔門新任宗主,還有一個歷州軍的統帥,集合三人之力,竟然拿一個表面上看起來嬌弱不堪的女孩毫無辦法。

而且已經付出了死傷了那麽多人的代價。

長樂似乎厭倦了纏鬥,陡然間,她僅存的右手暴漲,完全不顧落泉劍劃過手臂皮膚發出的刺耳響聲。

一下子竟然抓住了離她最近的燕王脖子。

堂堂一方霸主燕王元永清此刻無助的被長樂舉在空中,雙手緊緊扒住脖頸,雙腿亂蹬。

但是長樂沒有絲毫松動的表現,視線冷冷地看向了蒼歌和鐵白梨。

“還想動手的話,下一個死的就是他。”

二人不得不退後了半步,尤其是鐵白梨,她焦慮地看向面色紫青的燕王,著急道,“你想怎麽樣?”

長樂的視線與鐵白梨在空中對撞,“我知道,你不叫無名,你的名字是鐵白梨,對嗎?”

鐵白梨點點頭。

長樂看了一眼手中緊抓的燕王,冷笑道,“想要他活命的話,鐵白梨你跟我走。”

蒼歌警惕地站在一邊,一直一言不發,但片刻後他似乎明白了什麽,眉頭皺的很深。

“跟你走?”鐵白梨有些驚訝道。

蒼歌此時站在鐵白梨的側後方,借著他的身形被鐵白梨擋住一小部分的機會,他的右手手指微彈,一股勁力打在了鐵白梨垂下的手心裏。

鐵白梨頓時明白,蒼歌是要她答應。

“好的,不過,你先把他放下。”

“你覺得你現在有資格和我談條件嗎?”長樂微微笑道,很明顯她的手勁在加大,燕王被勒的發出近乎不可抑制的哼叫聲。

但鐵白梨知道燕王在隱忍,不想以此而被長樂要挾。

但顯然,長樂沒有給他這樣的機會。

“夠了,我過來便是。”

為了表示誠心,鐵白梨將落泉劍扔給了蒼歌,緩緩走向長樂。

長樂道,“轉過身來靠近我。”

鐵白梨強忍住怒氣背靠長樂,長樂擡起左臂,雖然沒有手掌,但她的內力依然通過接觸,傳遞到了鐵白梨體內。

不得不說,長樂的內力透著一股古怪,只是轉瞬之間,就將鐵白梨的經脈從中阻斷。

鐵白梨頓時感覺到渾身沒了氣力,哪怕月冷聖功練到最高層也無法突破長樂的束縛。

直到這時,長樂才像丟破麻袋一般將快垂死的燕王扔到一邊。

燕王揉著快要被擰斷的脖子,喘息了半天,這才仿佛活了過來。

長樂冷聲道,“限你們一炷香內全部離開此地,方圓十裏之內不得再有人前來打擾,否則的話,我將再大開殺戒。”

失去武功的鐵白梨垂頭站在長樂身側,她真的很想趁著這個時機,撲上前去,狠狠掐住長樂的脖子,但她知道這一切都是徒勞的。

直到目前為止,他們還不知道長樂的破綻身在何處。

血相功,難不成真的恐怖如斯?

565、長樂(二十五)

待到圍攻長樂的人員散盡,竹臺子附近已是一片狼藉,完全不覆竹林最初的幽靜和寫意。

臺子上的少女們零亂地倒在地上,因為流失了相當一部分血液,她們的命雖然還在,但是看起來相當萎靡。

不過因為長樂在場的緣故,她們即便感到疼痛,也不敢哪怕呻吟一聲。

修建竹臺子的男子們至始至終跪在竹臺周圍,即便方才打鬥那麽激烈,甚至有人當場被劍氣削為兩截,鮮血噴灑了一身,他們也不曾移動一步。

“他們是怎麽了?就像丟了魂一樣。”鐵白梨既然已經處於長樂的控制下,卻也不曾感到一絲膽寒,反而理所當然的問道。

長樂笑道,“他們是我的血奴。”

“哦?此話怎講。”

面對鐵白梨的提問,長樂似乎顯得很有耐心。

“其實也是我偶然發現的,當我的血液融入他們的身體後,我就發現他們竟然變得非常聽話,讓他們向東他們不敢往西,不信,給你看看。”

長樂指著其中一個上身赤裸的男子說道,“你,起來。”

男子依言站起,眼神直楞楞地盯著長樂,似乎在等待她的下一步指令。

“了結自己吧,用竹竿。”長樂淡淡道。

長樂話音剛落,男子便毫不猶豫地從一旁拿起一根削尖了的竹竿,紮向了自己的咽喉,只聽哢擦一聲響,竹竿深深地捅了進去,鮮血噴湧而出,男子掙紮了一下,身子後仰重重地砸在地上,然後便不動了。

鐵白梨看得目瞪口呆,幾乎不敢相信眼前所見,天底下竟然真的有這般邪門法術。

當長樂饒有興趣地呼喚起下一個血奴,還想讓他幹點什麽的時候,鐵白梨忽然冷聲道,“夠了。”

長樂看了她一眼,巧笑嫣然道,“好,你說什麽我聽。”

鐵白梨此刻依然著的男裝,身材挺拔、模樣白皙俊俏,雖然經過一場大戰但是卻絲毫不顯疲憊之色。

長樂頭一次如此接近白梨,看得出她是分外喜歡。

“白梨,你當初為什麽救我?”

只要她能暫時忘記殺人,讓鐵白梨幹什麽都行。

鐵白梨道,“路遇不平,當然要拔刀相助了。”

“那我現在變成這樣,你會不會後悔救了我。或者換一種說法,如果你當時知道我會變成這樣,那時你還會救我嗎?”

鐵白梨沈吟了片刻之後,點頭道,“或許吧。但我救了你之後,一定會想辦法阻止你接觸卓明,以重蹈覆轍。”

長樂怔了一下,眼角似乎隱隱有淚花閃動,“只可惜,一切已經回不去從前了。”

“如果不是你救了我,我當初就該死了。其實死了也挺好,就不會有現在這麽多煩惱。甚至,我現在想自殺都不知道怎麽去做。”

“如果沒有這一切,我現在就應該是燕王的妻子,毫無煩惱的享受榮華富貴,就跟我以前當郡主的時候一樣。不過,那時的我應該是死了心的,一切都是按部就班,然後再生幾個孩子,重覆我們的生活。”

“所以,白梨你的出現,頭一次讓我曉得了心動的感覺,讓我明白了什麽是愛,什麽又是死心和絕望。”

“我說這些,你能明白嗎?”

長樂帶著一絲妖艷紅色的瞳孔盯著鐵白梨,不知為何卻讓後者無端地感到有一些異樣。

長樂所說的話應是出自真心,這一點鐵白梨感覺應不會有誤。

當初她和燕王在無雙城及無雙堡的日子,點滴間片刻的心動,真的是讓她感受到了原來愛情哪怕只是暗戀也真的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

但是長樂眼底的那抹暗紅色卻透露出一種隱隱約約的瘋狂,讓鐵白梨尤為擔心。

“我當然明白。”鐵白梨回答道。

長樂右手指尖劃過鐵白梨的胸膛,微微笑著說,“外表看起來單薄,沒料到胸前倒是很結實。”

鐵白梨面色微紅了一下,將長樂的手拿開道,“男人嘛,就是這樣。”

原來鐵白梨女扮男裝在軍營裏當差時,就有綁著裹胸布的習慣,就是防止同僚之間的誤觸而暴露真相,這一習慣一直延續到如今,沒想到在今天再一次保護住了她的身份。

畢竟,誰也不知道,一旦長樂知曉她喜歡的人卻是一個女人,心態會發生什麽樣的變化。

長樂的手被推開後,倒也不以為意,反倒是更加貼近了鐵白梨,就差將身子整個靠上去了。

“我遠遠地聽到他們叫你白梨,嗯,這個名字真好聽,你說,你父母當初起個這名字,是不是知道你長大以後又白又帥呢?”

鐵白梨沒料到長樂忽然會提到這個話題,她掙紮了一下,想著要不要與她說實話。

其實這些話她自從隱約知道真相之後,便一直憋在心裏,總想找一個人傾訴,哪怕是面對燕王,她也無法將這些隱秘告知於他,因為她知道,有些東西牽涉太多,說了反而會將燕王牽涉到不可挽回的境地之中。

所以,還不如不說。

但如今,面對帶著邪氣一手血腥的長樂,鐵白梨卻突然冒出了一個連她自己都嚇一跳的念頭。

不如將這些與她說說吧。

夜已深,血奴們早已準備好一些火把舉在周圍,劈裏啪啦地燃燒著,火星消散在空中,將兩個人的影子拉得好長。

那些受了傷的少女偎依在一起,沒有長樂的命令,誰也不敢輕易逃脫,因為之前已經見多了親人的喪命,雖然心中痛恨無比,但她們也看到了長樂在眾人的圍攻之下毫發無損,所以想要保命,也只能茍活此地,萬一她大發善心,或許還有活著走出這裏的機會。

“你要把她們關到何時?”

長樂看了少女們一眼,“她們啊,其實已經沒用了。放在那兒準備當明天的早餐。”

鐵白梨斟酌道,“你難道不吸食人血就真的無法活下去嗎?”

“以我目前的狀況,其實倒也還好,只不過下午的儀式被你們破壞了,讓我很不爽。要知道,我找這些符合條件的少女,有多麽費勁。”

鐵白梨奇怪道,“條件?”

“沒錯,和我同年同月同日生之人。”

566、長樂(二十六)

不過看起來長樂並不願意在這個話題上多說什麽,很快就閉嘴不言了。

深夜寂靜,唯有火把燃燒發出“劈裏啪啦”的響聲。

“你不是問我為什麽叫白梨嗎?”鐵白梨坐在篝火旁,跳動的火焰在她的臉龐上留下不斷變幻的影子。

長樂緊緊靠在鐵白梨身邊,此刻的她有哪一點像手中沾滿了幾百人鮮血的吸血羅剎,反倒是像一個剛剛墜入情網的懷春少女,面上充滿了柔情蜜意。

“你說,我聽著呢。”

鐵白梨在隱瞞了她女性身份的前提下,從她流落至天雄關開始說起,一路講到了無雙城和無雙堡的故事,以及後來機緣巧合之下繼承了魔門宗主的衣缽。

而且在長樂身前,鐵白梨不知為何並沒有刻意隱瞞自己原先的身份。通過這些年來的調查以及道聽途說,她也大致推斷出當年簡貴妃滅寧府的初衷。無非是她的母親荊曉煙乃是歷如霜的妹妹,而歷如霜又與無雙堡和魔門瓜葛甚深,簡貴妃既然與魔門決裂,又哪裏容得下京城裏有魔門之人存在,故而通過天龍劍莊之手一夜之間將寧府平掉。

長樂聽得很認真,鐵白梨的男裝外貌畢竟是她這世上愛上的第一個人。

為了白梨,她連父親的命令都敢違抗,不願嫁給文武雙全的燕王,誤打誤撞之下,這才和卓明扯上了關系。

不過,讓她沒想到的是,鐵白梨的身世竟然如此曲折,聽起來就仿佛評書裏的人物一樣。尤其是當她聽到小小年紀的白梨為了逃過天龍劍莊的追殺一路奔逃,風餐露宿,甚至都忍不住流下暗紅色的眼淚。

她緊緊抱住了鐵白梨的胳膊,言語柔軟道,“白梨,我陪你去京城吧,我從小在那兒長大,知道很多秘密。你不是想報仇嗎?我幫你。”

鐵白梨愕然道,“可是,皇城可不同於普通城池,那裏高手林立,又有天龍劍莊坐鎮,不是那麽容易就可以達到目的的。”

長樂卻像下定了決心一樣,笑道,“反正我現在還沒想好幹什麽,就當帶你去轉一轉,領略一下大慶國都城的風光嘍。”

鐵白梨默然無語。

實際上,她兒時關於都城的記憶已經極其淡薄,這麽多年過去了,也不知那雄偉壯麗的都城是否還和她離開一樣呢。

鐵白梨也知道,此時的長樂雖說看起來人畜無害,卻因為是面對自己的緣故,而且她到目前為止還沒有發現長樂身上有任何破綻,所以她決不能輕易動手,一旦行動而沒成功的話,她就喪失了所有的主動權。

為今之計,便是先順從與她,後續再看能否出現什麽奇跡吧。

至少,自己在她身邊,盡力勸說她少殺生,也算是不小的功績了。

第二天一早,偎依在篝火旁睡著的二人在露水拂面中醒來,長樂一不小心靠在了鐵白梨的懷中,起來之後,面色紅潤,連眉眼之間都帶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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