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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無雙堡,羅綺巧直接就把兩人領到了議事廳。 (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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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閻羅王該如何改過方能避過地獄之災,閻羅王道,唯有讓賢給齊王,方能功過相抵,入那六道輪回之中。”

宇文成德緊緊握著齊王的手,“皇弟,朕這就把江山托付給你,朕之前的所作所為實在是愧對先祖,於心難安。”

齊王哪裏肯受,接連推辭,只是道,“皇兄一時有恙,臣只是代為管理朝政罷了,一旦皇兄治愈,臣自當退出朝廷,當一自由自在的閑散王爺豈不快哉。”

“使不得使不得,咳咳。”宇文成德接連咳嗽了起來,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皇弟,你今兒若是不答應,朕就死給你看,反正是要下地獄受苦,你真的就忍心讓哥哥永世不得超生嗎?”

他竟然掙紮著從床笫上爬起,一頭就要往旁邊的柱上撞去,嚇得李德久連忙抱緊他的腿,連聲叫道,“皇上,皇上,萬萬不可。”

齊王也上前擋在了宇文成德的身前,搖頭道,“皇兄,你這又是何苦?”

宇文成德瘦的如同鷹爪一般的雙手胡亂在身前舞著,“皇弟你讓開,讓開,今天朕就死在這兒,也省的再拖累大越。”

李德久痛哭流涕道,“齊王殿下,您就受了吧,皇上他實在是殘病抱軀,有心無力了。”

齊王長嘆了一口氣道,“皇兄既如此,臣這就先回去好好思量一番,此等大事,臣需得向皇太後稟報才是。”

宇文成德搖搖手咳嗽了一番,艱難道,“皇太後她老人家也一定會讚同朕的決定。李德久,拿紙筆來,朕現在就給皇太後手書一封。”

“是,皇上。”李德久即刻在一旁稍有些破舊的桌上鋪好宣紙,磨好硯臺。

宇文成德勉強走過去,提起筆來倒是沒有絲毫停滯,刷刷刷就寫了幾段話。停下來的時候,他的面色潮紅,似乎有些用力過猛的樣。

李德久急忙將他扶回床上。

齊王嘆道,“臣就不打擾皇上休息了。”

宇文成德勉強擡起頭,“皇弟,朕實在是難以起身,就不送你了。方才之言,還請皇弟仔細考慮。李德久也會將信馬上送到太後那兒,以表示朕的心意。”

見齊王的身影消失在殿外,宇文成德艱難地躺下身,似乎因為消耗了太多體力,他的身不停地起伏,大口呼吸,直到灌了一口中藥下去,方才緩和了一些。

此時的空冷寂寥的偏殿之中,唯有宇文成德與李德久四目相對,就連往昔恨不能貼身而立的宮女此刻卻像躲瘟神一般躲得遠遠的。勢利的太監們更是如此,捧高踩低乃是他們一貫的習性,如今宇文成德失勢,他們又豈會不知,往日得勢的皇後嬪妃們那裏,除了貼身的丫鬟之外,也都無人伺候,度日艱難,恨不能齊王立刻給個法,整天把她們吊在這兒,卻是分外難受。

實話,齊王這段時間倒是真沒考慮立即登基之事,慶軍走後,金陵城殘磚斷瓦滿目瘡痍,想要恢覆昔日的繁榮,至少還得三四年的時間,光是城區重建人員撫恤就得花費大量的庫銀,可是現在國庫空得都可以跑馬,一時間,所有問題都一下湧入了朝廷之中。

齊王倒有些羨慕宇文成德了,什麽事不管往床上一躺,讓他來收拾這個爛攤。

而就在齊王焦頭爛額之際,一直深居齊王府的鐵白梨飄然而至。

相比之前所見,鐵白梨一身素凈白衣,更為出塵若仙,一舉一動都有一種誘人的韻味,讓原本心煩意亂的齊王頓時如沐春風、心平氣和了起來。

“白梨何事?”齊王的話語中透著關切。

而一直在旁服侍的宮女差點嚇得沒把手中的盤給扔出去,她們在這裏待了快一天,每一個前來請示旨意的官員所面對的都是不假辭色、語氣淩厲的齊王,沒想到,面對一個女,齊王的神態立刻變得溫柔起來。

鐵白梨環顧四周,微笑道,“齊王殿下接連四五天不著家,我過來看看都不行嗎?”

齊王忙道,“看,隨便看,你就大越還有哪裏你想看的,我陪你去便是了。”

“我可不敢打擾,畢竟你現在這麽忙,我這不是添亂嘛。”

“沒有的事。”

鐵白梨哪裏還看不出齊王的口是心非,她決定不再廢話,“我這次來是和你道別的。”

齊王明顯一楞,“這……呆的好好地,為什麽突然要走?”

鐵白梨道,“沒什麽,就是想走了。”

齊王頓時就不話了,鐵白梨硬軟都不吃,他都不知道該如何才能打動她的芳心。

“別走好嗎,你所看到的一切都是你的。哪怕就算你現在讓我立刻放棄這一切,我也願意。”

“不了,但還是謝謝你曾經為我做過的一切。”

鐵白梨飄然而去,仿佛一陣輕柔的微風,即刻消失在了齊王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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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0、大婚(二)

鐵白梨沒等楞在當場的齊王相送,徑直便出了皇宮。

雖然在之前的投石攻擊中受創嚴重,但經過這段時間的修整,皇宮中除了幾座被焚毀的大殿,以及原先花香四溢的花園中露出的大塊大塊黑色的焦地。其餘地方已基本恢覆原樣。

是啊,明眼人都知道,新君即將登基,在這個節骨眼上若是出工不出力,那都是要掉腦袋的。

而且無論是皇宮內還是宮墻外的守衛,均無人敢攔下那個白衣飄飄的婀娜身影。

他們早就被上司告知,這個絕美的女無論去哪都不允許阻攔,因為這是齊王下的命令。

士兵們中間有不知道的緣由的,互相八卦以後才知曉,這女竟然是前段時間火遍金陵城的青樓琴師,後因到皇宮中為宇文成德表演,而被齊王請求賜婚。

當齊王被捕後,沒想到身為一名弱女的琴師,卻立了通天奇功,她偷得宇文成德的信物,將齊王舊部鐵驤軍半拐半騙之下引到了金陵城下,與城外另一只軍隊會合,這才有了齊王取代宇文成德的資本。

所以,齊王對其相當尊重,而並不是將其當做普通的姬妾來對待。

士兵們都在傳,不準她就是未來的皇後娘娘,所以自從齊王令下,無人膽敢違抗。

在這段難得空閑的日裏,功力已經恢覆大半的鐵白梨繼續在齊王府中潛心修煉,漸漸地將餘毒全部逼出,此刻,她已經恢覆了全盛時期的所有功力。

即便是寬闊奔騰的長江,也無法阻攔她的步伐。

她輕盈地來到江邊,折下一支蘆葦,將內力註入其中之後,玉手一揮,那段蘆葦就仿佛利劍一般淩空射出,緊貼在江面上急速向著對岸飄去。

而與此同時,鐵白梨高高躍起,如同將要乘風歸去的九天仙女,右腳輕輕踏在了那段蘆葦上,整個身輕若鴻毛,跟隨蘆葦的勁力一道往江北而去。

這段日,隨著兩岸戰事結束,漁民們紛紛開始了江中打魚的營生。

正在他們撒撈魚的檔口,卻忽然看到一名白衣女腳踏江水,從他們面前快速經過,黑色的長發、白色的袖袍,被江風激蕩高高地飄散在她的身後,給予了他們前所未有的震撼。

幾乎就在這一刻,他們全部跪下,虔誠地拜倒在甲板上,不停地念叨著,“菩薩顯靈,菩薩顯靈了。”

就在他們跪拜的同時,鐵白梨已是離他們越來越遠,直到消失在遠處的茫茫水霧之中。

待到鐵白梨距離江邊大約還有不到兩丈之時,一個翻身躍起,身輕盈地落在江灘上,腳底板竟然絲毫未濕。

這就走了。

鐵白梨頗有些留戀的回望著江的另一邊,那個她曾經待了數月有餘的南越名城。

她收回目光,越過江邊淩亂的蘆葦灘,緩步走向不遠處的密林之中。

燕王,讓我再遠遠地看你一眼可好,若是你有新的歸宿,我不會打擾你,讓所愛之人幸福,是不是自己心裏就會好受一些呢。

這些想法不斷地在她的腦海裏盤旋扭轉,讓她每走一步似乎都萬分糾結。

這一步該踏出去還是該轉向別處?

鐵白梨搖頭笑了笑,罷了,如果整天抱著這樣的心結,又怎麽該去面對父母的仇恨。

情從哪裏生,就從哪裏結束,燕王就如同慢慢滋生的心魔,若是不能及時化解,她遲早要走火入魔。

既然已經想定主意,鐵白梨的步伐便不再遲疑,堅定地走向了遠處廣陵城方向。

慶軍水寨,戰船集體停靠在內陷的船塢之中,有一半木質建築搭建在陸地上,或許是因為大戰剛剛結束的緣故,每艘戰船上僅留了幾個看守的士兵,大部分水兵此刻都在岸上休息。

一間有四名士兵充當守衛的房間內,十餘名將官正在熱烈地推杯弄盞,桌上已是狼藉一片,坐在首位的乃是長須美髯的鎮南王,而他左手邊卻是面色如常的燕王。

“賢侄,哈哈,再過幾天這稱呼可能就要換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鎮南王的眼角都有抑制不住的笑容,“賢侄,來來來,我們幹上一杯,不管怎麽,咱們兩軍合流抗越,一路殺到了他老家,逼其退去帝位,可是為皇上立下大功。”

燕王舉起酒杯,只是微笑道,“皇叔居功至偉。”

“賢侄啊,你還是這麽謙虛。”鎮南王一飲而盡,繼而笑道,“孤的女兒,約莫還有兩日便抵達廣陵,怎麽樣,賢侄,我那廣陵的府邸就送給你吧。”

“皇叔這如何使得。”燕王連番推辭道。

“賢侄不必再謙讓了,實在的,若是廣陵沒有克覆,整座城都是人家的,孤還拿什麽送你。”

話到這份上,燕王也不再多言。

桌上除了鎮南王之外,都是水軍的統領,也就是鎮南王的直屬部下。

他們或許得到了鎮南王的授意,不斷地向這位未來的鎮南王女婿敬酒,也虧得燕王海量,竟然能一一應付,倒是把他們喝的東倒西歪,甚至還有人鉆到桌底下唱起了曲。

鎮南王也是喝到位了,滿面微醺,歪倒在座椅上。

燕王搖搖晃晃地走出房間,就要回營。親兵們忙將他扶住,塞入了轎中。

當轎搖搖晃晃地擡出水寨,燕王卻立刻恢覆了清明的神色,就似乎剛才的醉態完全是假裝一樣。

由於歷州軍剛剛渡過長江不久,所以並未進駐廣陵城,而是駐紮在水寨附近。

不過根據計劃,歷州軍明日就將啟程,進駐廣陵。

畢竟自從廣陵克覆之後,慶國只是在廣陵留下臨時管理的官吏,沒有一兵一卒。

因為之前兩國交戰的關系,此時的廣陵地區盜匪橫行,人心慌亂,若不盡早平定,只恐這種不穩定還會持續一段時間。

因為項宸和雲銳鋒早已率軍趕赴歷州馳援的關系,所以燕王此時已經對西北戰事並不十分關心了。

相信以那兩名大將的能力,至少守住歷州城不成問題,更何況還有雪組織在暗中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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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1、大婚(三)

此時的廣陵城和金陵城類似,剛剛經歷過兩軍激烈地交戰,城內滿目瘡痍、百廢待興,一路看過去,還有一些燒毀了一半的房屋無人打理,原因很簡單,這家主人很大幾率已經在戰亂中喪生了。

前段時間肆虐城中的盜匪因為燕王大軍的到來而立刻銷聲匿跡,誰也不會傻到和正規軍對抗的份上,但是隱憂仍在。燕王騎著馬路過街頭的時候,面色依然十分陰郁。他也知道,兩軍交戰其實老百姓受苦最深,需要很長時間才能徹底化解戰爭的陰霾。既然這段時間不急著走,他也就借著這個機會好好整治一下廣陵,也算是對老百姓的一種補償。

巡邏一番之後,他回到了頗有江南園林之風的鎮南王府,這裏還殘留著少許齊王以及武陵候辦公的痕跡。他吩咐親兵將他們的手稿收好,或許以後還有用得著的地方。

只是幾個月的時間,廣陵府便數度易手,燕王不由得感慨這世間之事,沒有幾分是能夠提前預料的。

比如,天知道鎮南王竟然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向皇帝請旨嫁女,而皇上竟然還同意了。當亮堂堂的明黃色聖旨交在他手中的時候,他真的有一種想要立刻撞墻的沖動,只可惜鎮南王笑嘻嘻地立於一邊,一副心滿意足的模樣,讓他只能捏著鼻認了。

怎麽辦?難道就真的要娶一個從未見過不知脾性的女嗎?

據鎮南王就這一個女兒,早早地就請皇上給她賜了封號,溺愛不已。若是個刁蠻嬌縱性,他可伺候不起。

可是,聖旨壓在頭上,他到底該如何是好。

一時間,他精神恍惚地坐在椅上,想著,若是白梨在就好了,她一定能想到好主意來擺平此事。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發應過來,鐵白梨已經不在了,而且早已長眠在皚皚雪山之下,又怎麽可能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

他苦笑了一聲,決定暫時不想娶妻這件事。

距離廣陵城外大約兩縣之地,此處乃是這塊平原地區難得的一片丘陵,起伏的山丘上密林森森,一眼望不到頭。護送郡主的將領仗著人多馬壯,想著盡早將郡主護送到廣陵城之中,便一頭鉆入了無邊密林。

他們之前曾走過幾次,除了略有些陰暗之外,倒也沒發現什麽其他不對勁的地方。一旦穿過這片丘陵密林地帶,前方就是一片坦途,只需一天半的時間,就可快速抵達廣陵城腳下。

由於厭煩了一路上夜宿紮營,所以郡主也就沒有反對將領的提議。

郡主的年紀若是和其餘貴族已經出嫁的女相比,稍有些大了,但也今年剛剛十八而已,不過因為之前一直習武的緣故,頗有些蠻力,在京城裏很有些名氣,那些紈絝弟見了她都得繞著道走,因為她最看不慣男人去逛青樓、爾後拋下府中發妻的作態,基本上逮住一個就痛打一頓。

這幫貴族弟個個叫苦,可偏偏其父又是重兵在手的鎮南王,可不是一般沒有職權的閑散王爺可比,故而只能咬碎牙齒往肚裏咽。這不,聽郡主要嫁到大西北苦寒之地,個個喜笑顏開恨不能在京城的鎮南王府前敲鑼打鼓張燈結彩了。

他們一行人等最先走的水路,因為運河與淮河相交處有堵塞,由於戰事的緣故,一直沒有進行疏通,所以他們便從淮河下了船,通過陸路前往廣陵。

很快天就要黑了。

一行人等剛要尋一處空地紮營休息,沒料,卻淅瀝瀝地下起了雨。

過了一個時辰,這雨也沒有絲毫停歇的意思,過慣了北方幹燥氣候的郡主厭煩地在陰冷潮濕的營帳裏轉來轉去,真不想再待下去哪怕一刻的功夫。

帶隊的將領忙派人到四處搜索,看附近有無可以避雨的建築。沒多時,一名士兵欣喜地回來稟報,是在前面不遠,發現一處破舊的寺廟,而且裏面很寬敞,可以將他們全部容納。

將領請示郡主,郡主很是高興,忙催促他們趕緊出發,要是在雨中休息一夜,再好的身體也經受不了這般摧殘。

於是,一行人等連夜向寺廟之中轉移。

當他們好不容易進了那座破爛的有些過分的寺廟時,已是滿身狼藉,腳下帶著一大坨濕潤的泥土。不過幸好,寺廟內部破歸破,但是屋頂卻還完好,沒有雨滴飄入。

所以士兵們很快就整理出一塊靠墻的幹凈空地,搭好帳篷,供郡主休息,其餘人等便直接和衣而臥,沒那麽講究了,旁邊再點上一堆篝火,去去衣服中的潮氣。

雖然郡主並沒有直接下路行走,但是長時間坐在顛簸不堪的馬車上也是很累,當她躺在幹燥的墊被上,很快就沈沈地睡了過去。

她的兩個貼身侍女則靠在了帳篷入口處,用她們的身將入口牢牢擋住。

而且她的侍女也是粗通武功,尋常壯漢一兩個根本近不了她們的身。

可是到了半夜,郡主迷迷糊糊之中忽然聽到外面傳來了窸窸窣窣的響聲,過了沒多久,又聽見清晰地哢哧哢哧咀嚼的聲音。

她撓了撓頭發,直起身體,難道這些士兵們餓了,忍不住半夜裏就開始吃東西了不成。

但是沒過一會兒,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讓她忽然意識到不對勁了。

她急忙想要沖出去,卻被侍女拉住了胳膊,其中一個年長的侍女噓了一聲,指了指帳篷外,做出一個口型,“逃!”

郡主頓時明白,外面的危險並不是她們三個人能應付的,更何況這兩名侍女忠心耿耿,絕不會欺騙於她。

於是她心翼翼地掀開簾,借助幽暗的還未完全熄滅的篝火,看到有幾個黑影正伏在熟睡的士兵身上,不停地大口撕咬著他們的血肉,可是偏偏這些士兵毫無反應,仿佛已經死去多時。

她驚愕的抑制不住的張開嘴,剛要尖叫,卻被侍女緊緊捂住了嘴巴,這才沒有驚動那幾個黑影。

因為帳篷在寺廟最裏側的緣故,所以它們暫時還未發現郡主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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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2、大婚(四)

沈沈的夜色中,寺廟大殿裏最後一點火焰熄滅,四周頓時陷入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之中。郡主與兩名侍女屏聲靜氣心翼翼地從帳篷中爬出,生怕發出一點動靜而被那些不知名的怪物所發現。

她們三人貼著墻根大氣不敢出一聲,朝遠離黑影的後殿方向地緩緩爬行。

可偏偏在這時,郡主伸出去的雙手一不心觸碰到滾落在地上的金屬燭臺,頓時在寂靜的夜裏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三人頓時大驚失色回頭看去,那幾個黑影已經停下了撕咬士兵們的舉動,來回不停地觀望,似乎在尋覓動靜的來源。它們動了,其速度迅捷無比,而且方向準確。郡主甚至能感覺到一股惡心不已的腥風撲面而來。

其中一個叫星露的侍女急忙將郡主拉起,高聲喊道,“快跑!”

三人既已暴露身形,自然發足狂奔,那幾個人形黑影仿佛野獸一般四肢著地,很快就要追上她們了。

星露暗罵一聲該死,偏偏那些隨隊保衛的士兵們像死豬一樣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也不知他們是死是活。如今竟然只能靠兩個侍女來保護郡主的安全。

眼看狂暴的黑影們越來越近,這樣下去,三人都會死。

星露決絕的抽出長劍,推了郡主一把,吩咐另一名侍女月靈,“保護郡主快走。”

“那姐姐你……”月靈頓時淚就湧了出來。

郡主急道,“不行,一起走。”

星露搖搖頭,“我引開他們。你們快走,不要管我。”

完她竟然迎著黑影們沖來的方向躍了過去。

郡主眼見朝夕相處的侍女拋下她們獨自迎敵,頓時不樂意了,想當初她也是叱咤京城的人物,師從武林高手,又豈會怕了那幾個不知名的怪物。

但沒料到,月靈一下就牢牢地鉗住了郡主,向另一個方向奔去。

郡主掙紮了一番竟然絲毫動彈不得,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感覺,“怎麽會……難道,你們平時都是讓著我的。”

月靈苦笑道,“郡主,現在就別提這些了,活命要緊。”

星露咬著牙已經和那幾個黑影戰成了一團,而且有意識的邊戰邊走,將它們引到別處。

乍一交戰之下,星露頓時心驚肉跳,她怎麽也沒想到,這些滿口噴出血腥味道的家夥力道竟然那麽大,而且不懼刀兵。

幾乎是硬生生地用手掌抵禦劍鋒,讓她的虎口為之一震,長劍差點脫手。

幸虧她武藝並不弱,一時半會才勉強不落下風。

但交鋒了幾個回合之後,星露才發現,她真的是太高看自己了。原來,追逐她們的四個黑影,與她動手的只有兩個,另外兩個則一直四肢著地,喘著粗氣看向她。

見那兩個久攻不下,它們頓時嚎叫著加入戰團。

只是瞬間的功夫,勝負立分。

星露腹部遭受重擊,它們鋒利的手掌宛如刀鋒一樣在她的腹部挖了一個大口,鮮血飄灑而出,這更進一步激發了它們的血性。

四個黑影宛如餓狼一般從不同的方向同時撲上,星露再也無法反抗,眼睜睜地看著它們在自己身上撕下一道道血肉,她終於忍不住發出一聲慘叫,最後化為一聲嗚咽,因為有一個怪物狠狠咬住了她的脖,讓她連一絲聲音也無法發出。

而正在另一邊的郡主和月靈聽到慘叫,頓時渾身一哆嗦,心知星露恐怕已經遭遇不測,可是二人現在已然無法回頭,若是這時再返回,豈不是讓星露的犧牲變得毫無價值。

她們此刻早已從破爛寺廟的後殿穿行而出,來到了鬼影重重的密林之中。

偏偏雨還未停歇,烏雲遮擋在天空上,沒有一絲星光,她們幾乎是一腳深一腳淺,不時跌跌撞撞,裸露在外的皮膚被刮得一道一道全是血痕,但是她們不敢絲毫停留,因為透過淅淅瀝瀝的雨聲,她們能感覺到在她們的後方,有不斷奔騰的異響聲。

難道那些怪物在害了星露以後,仍然尾隨她們的氣味而來?

兩人對視了一眼,眼神之中皆是無盡的恐懼。

可是,她們的速度在泥濘的路面上壓根就快不起來,再加上密密麻麻的樹林阻擋,身形迅捷的怪物們很快就出現在她們的身後。

月靈剛想撇開郡主為她爭奪一點時間,卻被郡主緊緊握住了手,“別拋下我一個人,要死就一起死吧。反正也逃不掉了。”

“郡主……”月靈低呼一聲,心下卻早已想定主意,無論怎樣,也要為郡主逃脫再爭取一點時間。

但是怪物們壓根就不給她們思考的時間,已經撲上,與二人混戰了起來。

劍鋒在它們的皮膚上掃過,卻像接觸到了鐵板,壓根就無法刺入。

就在怪物們步步緊逼,二女即將陷入絕境之際,就聽一聲大吼從她們頭頂上炸起,“呔,兀那怪物,速速退去!”

二女擡頭一看,只見一個白衣公從樹梢上翩翩跳下,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

那四個怪物暫停了攻擊,腦袋歪著疑惑地盯著他,似乎也不知這家夥突然從何而來。

白衣公單手持劍,“快走!否則我就對你們不客氣了。”

怪物們反應過來,這家夥也是對它們挑釁的,狂吼一聲,一齊沖著白衣公而來。

公不慌不忙從懷中掏出一個香囊,繼而往空中一扔,長劍穿過其中,一堆白色的粉末立刻在空中噴發出來,即便有淅瀝的雨,但依舊撒的很開。

郡主和月靈急忙躲在白衣公身後,總算有了一種心安得救的感覺。

月靈低聲道,“這位公看起來似乎很厲害。”

郡主也道,“或許是個世外高人吧。”

當那略帶苦澀味道的粉末將方圓幾丈內的空間全部覆蓋之時,公得志意滿地將長劍背在身後,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

因為曾安知道,這些怪物一旦接觸到事先準備好的解藥粉末,就會立即暈倒不省人事,任人宰割了。

這一下,他可是在郡主面前露臉了。

可就在這時,正對著他的郡主和月靈卻露出了驚恐的表情。

“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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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3、大婚(五)

曾安穿上一身幹練的白衣之後,倒也顯得瀟灑俊逸,只不過他的武功卻是稀松平常,兒時曾師從軍中健將練習過一段時間的軍中基礎長拳,到了成年後,因為政務和娶妻的關系,早就將其拋在腦後,所以這一番高強度動作的作態,簡直是要了他的老命,若不是想為了在郡主面前留下一個高人的神秘莫測的印象,恐怕他早就忍不住趴倒在地喘息一番了。

在策劃這次行動之前,紫丹交待地很清楚,她有一種西域沙漠中特產的植物,磨成粉後撒到空氣中,嗅入體內,人至少要昏睡六個時辰才會蘇醒,到時,她會另外先擒住四名士兵,餵他們吃上玄機閣獨有的秘藥,讓他們如同瘋魔一樣狂躁,見人就想撕咬。

一旦他們的宿營點開始混亂到不可收拾的的境地,便是曾安出場的時機了。

而曾安自認為他出場的時間恰到好處,將陷入絕望的她們挽救於水火之中,他甚至已經能感覺到郡主看他的眼神之中充滿了不一樣的神采。

“心!公!”

郡主和月靈同時緊張地大聲疾呼了起來。

曾安一楞,不對啊,劇本難道不應該是,郡主感激涕零、投懷送抱以謝救命之恩嗎?

可就在這時,他明顯感覺到身後襲來一股猛烈的腥風,他急忙彎下腰往前一個翻滾,恰恰好躲過了怪物們的淩空一抓。

他狼狽不堪地爬起身,回頭一看之下大吃一驚,卻見那四個人形怪物絲毫沒有受到藥粉的影響,不斷喘著粗氣,四肢踩入松軟的泥土裏,發出了仿佛從地獄裏傳來的厲鬼嚎叫。

怎麽回事,為什麽解藥不起效果?

曾安接連退了幾步,幾乎不願相信眼前所見,難道紫丹在騙他,可是騙他對其又有什麽好處呢。

這其中,一定出了什麽差錯。

怪物們哪裏容得曾安思考,咆哮著沖了上來。

這回,曾安一掃高人的形象,甚至奔跑過程中嫌棄長袍礙事,一把將其拖拽了下來,只剩下一身短打的褻衣,一溜煙反倒是跑到了郡主和月靈身前。

月靈惱怒道,“餵餵,你還是不是男人。”

郡主沒好氣道,“算了,人家好歹也中途幫了咱們一把。”

曾安邁著步穿梭在密林之中,邊跑邊氣喘籲籲道,“抱歉了,本來想救你們,只可惜現在我也是自身難保。”

三人為了保存體力,不再多話,只是一門心思的往前奔跑,畢竟誰落在最後,誰面臨的危險也最大。

因為叢林中覆雜的地形,倒也遲滯了四只怪物的速度,讓它們一時半會追趕不上幾人。

只不過沒過多久,眼前漸漸出現的一道寬闊的石壁讓三人陷入了絕望之中。

曾安摸著濕潤的石壁,左右遙遙看去,就像一道高聳的城墻無邊無際地向兩邊延伸開去,而且石壁光滑如鏡,壓根就無法攀爬而上。

這真的是一條絕路。

混蛋,聽信了紫丹的保證,竟然把自己也給搭進去了。

曾安後背緊緊貼著石壁,看著那幾只怪物疾沖而來,不由得陷入了深深的恐懼。

而郡主和月靈則抽出了雪亮的長劍,咬牙盯著怪物。

郡主瞅了他一眼,喝道,“餵餵,那公,我們三個人一起拼一下,不準還能殺開一條血路。”

曾安一楞,沒想到那兩個女到了這時候都沒有放棄,不自覺地受到感染,精神一振,也是抽出兵器站在了兩女身邊。

怪物們壓根就不給三人休息調整的機會,沖出叢林後,以銳不可當之勢向著三人合圍而來。三人背對背站立,全神貫註地盯著怪物沖來的方向。

不得不,到了生死攸關時刻,即便是武功底最薄弱的曾安,也瞬間爆發出了強大的戰鬥力,短時間內和怪物們戰成平手,有來有回。

只可惜怪物們乃是銅頭鐵臂,刀鋒劃過他們的身體,他們根本一點反應都沒有,反倒是三人明顯感覺虎口一震,就仿佛遭受重擊一般。

如此這般,此消彼長之下,三人漸漸動作遲緩了起來,也因為之前長時間的奔跑而氣力逐漸衰退,眼看就要支撐不住了。

月靈與郡主對視了一眼,滿心的絕望。

想不到她堂堂大慶國的長樂郡主,竟然會在荒郊野嶺死在幾只不知名怪物的手中,而且死後軀體還要被它們所吞噬,想到這,長樂郡主忍不住淚流滿面。

曾安此時已經氣喘如牛,長劍在他手中如同重錘一般,幾乎已經快要握不住了。

但是怪物們的動作依舊迅捷如初,讓他不得不懷疑,這些家夥究竟是不是紫丹帶來的,亦或者,紫丹當初讓他參與這個聽起來很是瘋狂的計劃,其實她的目的就是想讓郡主去死,而他同時死在現場,就是為了能給鎮南王和燕王一個交代。

這個來自越國的使者,因為越國戰敗,簽下了令其羞辱的協議,故而懷恨在心,得知鎮南王的愛女從京都來到廣陵,便在中途進行伏擊,與長樂郡主同歸於盡。

天吶,這個劇本光是想一想都很完美。

該死,他竟然會相信那個女人,不定,她餵自己吃的藥丸壓根就沒有解藥,他還眼巴巴地盼著趕緊完成俘獲郡主芳心的任務,而換取解藥。

她壓根就沒打算讓自己活下去吧。

曾安咬緊牙關,不想這麽快就倒下,他現在的生死不僅僅關系到他個人,而且還牽涉到兩國之間的關系,若是他就這麽不明不白的死去,被慶國抓住大做文章,那麽越國又將危在旦夕。即便齊王登位成功,但面臨的可是千瘡百孔的越國,至少也得休養生息一段時間,才能抵禦慶國的攻擊。

他拼命嚎叫著,就仿佛也成為了怪物一樣,甚至當怪物的尖爪插入他的肩膀時,他強忍著痛苦,以傷博傷,長劍瞅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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