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第一次給他打來電話的時候，是某一個早晨。她非常篤定告訴他蘇雅望在哪個酒店、哪個房間，於是王思齊一開始誤以為是蘇雅望的同事，可是……

隨著接觸越來越深，他敏銳地感知到她對於蘇雅望的惡意。這絕對不像是她所說的，只是b市聚會上偶爾看到葉澤雲愛而不得，而是更深更沈的經年累月的仇恨。

“你是誰？”

那邊頓了頓：“反正是和你一頭的人！”

“怎麽和我一頭法？”王思齊推測，“你特意找我合作，只是不想雅望和葉澤雲在一起？”

“這個你不必管，我問你，蘇雅望肚子裏的孩子是誰的？”

“那你也不必管，人家夫妻之間的事，你操心什麽。”

“蠢貨！”

聞言，電話那端的女人變得氣急敗壞，“蠢貨蠢貨！他們和好了？你不是喜歡蘇雅望麽，去搶啊！去爭啊！”

聽著電話裏傳來的持續不斷的咒罵聲，王思齊不禁緊鎖眉頭，繼而突然靈光一閃。

“安玲？”

“啪嗒”一聲，對方結束通話。

38 重新開始

病房只剩下蘇雅望一人，又安靜下來。

陽光隔著玻璃隔著墻，在地上、墻上留下斑駁的陰影，與金黃的幾乎發光的區域界限分明。就仿佛天生便有自知之明，那些陰暗的仇恨，不起眼的疤痕，痛苦的傷害，就隱在暗處，害怕有人會將它們拉出來，那些東西又怎麽可能會暴曬在陽光之下？

蘇雅望楞楞地盯著玻璃窗之下、未被陽光照到的一塊陰影，入了神。

“哢擦。”病房裏響起輕微的一聲，而後門被推開。

葉澤雲手上提著一份打包的粥走進來。

“雅望，我想好了，這輩子，我纏定你了！”

“……”她背對著他，沒有出聲。

葉澤雲把粥放到桌子上，看著蘇雅望肩膀一抖一抖的，輕輕轉過她的身體，這才發現她默默流著淚。

“你哭什麽？”

淚水模糊了眼前的世界，看上去一切都霧蒙蒙的，甚至連葉澤雲也變得格外溫柔。

蘇雅望咬緊下唇：“你不是走了麽？”

葉澤雲心裏一抽，擡手輕柔地抹去她臉上的淚水：“我剛才去給你買粥了。”

“你……”蘇雅望順著他手指的方向轉頭，果然見到桌上有一碗粥，散著騰騰熱氣。一時間，心裏竟不知是什麽滋味。

直到葉澤雲吹了吹熱氣，拿著盛了粥的勺子慢慢地壓到她嘴邊，她才如夢初醒一般，下意識張開了嘴。

葉澤雲這輩子從沒給人餵過飯，剛因蘇雅望乖乖的配合而欣喜，下一秒便看見她一口吞不下滿勺子的粥，在嘴邊溢出。

“唔……”蘇雅望的舌尖推了推勺子。

在她本能地伸出舌頭想將嘴邊的粥舔進嘴裏的同時，葉澤雲也著急地擡手去抹。

手指觸碰到更為柔軟的舌頭，兩個人俱是一僵。

“……我自己喝。”沈默片刻，蘇雅望伸手接過粥碗。

於是，葉澤雲就坐在床邊，看著她喝。

低垂的眉眼，細細嚅動的唇瓣，優雅的擡手間，就像是一幅雋永平和、歲月靜好的畫。

葉澤雲舍不得打破眼前的美好。

一天後，蘇雅望終於可以從床上下來走動。她問了護士，打算去王思齊的病房。

“王醫生？”護士想了想，“王醫生昨天出院了。”

“那他人呢？今天沒來醫院麽？請假了還是……”蘇雅望露出擔心的神色，忍不住一連串地發問。

“具體我不清楚了，可以去問問他們科室的人。”

“好，謝謝。”說完，蘇雅望要往外科走。

外科與住院部不在同一幢樓。

葉澤雲急忙攔住：“你身體剛好起來，別太累，我去幫你打聽。”

“你……”蘇雅望懷疑。

“相信我。”

葉澤雲走了，一刻鐘後帶回來一個消息，王思齊昨天辦了離職。

聞言，蘇雅望呆了好一會兒，摸出手機想給王思齊打電話，卻在信箱裏看見了一封未讀的短信。

來自王思齊的。

“雅望，你看到短信的時候，我或許已經在去往米國的飛機上了。在醫院實操了那麽多年，我一直想回歸理論，繼續做研究，所以請原諒我的不告而別。

照顧好你自己，照顧好孩子，註意身體，也註意安全。最近好像有人在跟蹤你。”

蘇雅望低頭，半晌才輕輕開口：“搞學術理論一直是他的夢想，這些年，都是因為我拖累了他……”

他無奈地撇下唇，就這麽不舍得王思齊麽？

“我這輩子……最對不起的，就是思齊……”

葉澤雲一聽，臉黑了。

蘇雅望似有所覺，擡著眼害怕地看他。

葉澤雲頓時神色轉晴，甚至還扯出一抹笑，輕柔地安慰她：“這是王思齊的選擇，我們就祝福他吧。王思齊去追求他的夢想了，那我們呢？”

“既然我們彼此喜歡，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最後一次機會？”

“雅望，這一個月來，我每天只能看著你的照片，甚至比五年來沒有你的消息還要想你……我接受教訓，我會信任你，會愛護你，但是，不要讓我離開你……”

蘇雅望嘆一口氣：“你何必……”

“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葉澤雲情真意切地抓起她的手。

給葉澤雲也給自己一個機會吧。

蘇雅望深深地看著葉澤雲的眼，耳邊卻回響起王思齊的話。

她又垂下眼，看著兩人交握的手說：“好。”

39 澤雲發燒

日子慢悠悠地過去。

等到蘇雅望出院那天，以照顧她和孩子為由，葉澤雲退了定好的總統套房，眼巴巴地跟著蘇雅望回了她家。

大早上剛走到門口，隔壁的房門開了。

蘇雅望透過葉澤雲的肩膀，看到走出來的女人穿著一身寬松的運動服，面容有些眼熟。

而那人似乎更為驚奇：“葉總，你怎麽來了？來找我哥麽？”

“閉嘴！”葉澤雲氣道。

“你們……”蘇雅望眨了眨眼，回想起自己偶然遇見到一對運動系的兄妹好幾回，“你們認識？”

那女人才發現走在葉澤雲身後的她，驚慌地往回走：“啊，我、我回去了！”

隔壁的房門“砰”地關上。

走廊裏的燈暗了暗，又因這聲巨響重新亮起。

“這是怎麽回事？”蘇雅望的聲音有些冷。

前幾天，王思齊在短信裏提醒過自己，有人在跟蹤，原來是發現了葉澤雲派來的人麽？

怪不得當時葉澤雲一點兒都不擔心自己被人跟蹤的事。

葉澤雲自知理虧：“雅望，我只是想保護你……”

“葉澤雲，你那不是保護，是監視！你從來不在意我的想法！”

“不是，我是太在乎你！”葉澤雲連忙解釋，“如果你不喜歡，我立刻把保鏢撤了。”

現在及其以後，他會親自陪在她的身邊。

……

蘇雅望現在的房子只是簡單的一室一廳，主臥只有一張不大不小的床。她故意刁難他，不準進臥室，要睡的話只能睡沙發。

葉澤雲生來錦衣玉食，什麽時候淪落到求著別人收留自己的地步？

可這會兒，他全聽蘇雅望的。

臨睡前，蘇雅望扔給了葉澤雲一床空調被，見他乖乖地在沙發上鋪好，還回頭一臉求表揚的神情。

“額，我去睡了。你別摔下沙發。”

“晚安，老婆。”葉澤雲說。

蘇雅望假裝沒聽到：“……”她擡手關上房間門，背倚著嘆了一口氣。

第二天七點半，蘇雅望走出臥室，卻發現早該起床的葉澤雲竟還躺在沙發上。

沙發不大，他一米八五的大個子縮在那裏，長腿在沙發扶手處彎了一半，看起來滑稽又可憐。而葉澤雲閉著眼睛，露出的半張臉上暈染開不正常的坨紅。

“葉澤雲？”蘇雅望伸出手拍拍他的臉。

一個滾燙如火，一個清涼似水，他忍不住將臉貼上她的手心。

“熱……”

葉澤雲一邊喃喃，一邊去扯身上的被子。

“你別亂動……”他的手掌寬大，蘇雅望就把那幾根修長的指頭攏在一起握在手心，另一只手貼上他的額頭。

異常的熱。

她連忙去拿溫度計，一量看那刻度，三十九點八。

“你發燒了！”

“啊？”生病的葉澤雲完全沒了平時的那種淩厲。

蘇雅望將他扶進臥室，放到床上。

這床比沙發要大得多，葉澤雲的身體終於可以舒展開。不過之前蘇雅望叫他不許亂動，因此他乖乖躺著，僅僅露出了一雙黑眸，因精神不好有些渙散，顯得灰蒙蒙的。

“蘇雅望，我難受。”葉澤雲低聲哼哼。

蘇雅望心裏一動，酸澀的情緒從心上湧出來。她柔聲安慰道：“你先睡著，我去給你買藥。”

蘇雅望許久沒有這麽溫柔地與他說過話，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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