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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一、孟浪道士?是我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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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於燕怕這道士會什麽妖法,被他跑了,索性掏出繩索將他反綁了,丟給夜叉丸押著。

道士擡起頭,只見這人一雙桃花眼,一臉風流相。面上無須,看著也得三十出頭的年紀。

道士一見眾人,還沒說話,先嘿嘿嘿嘿的笑起來,使得原本還算風流帥氣的臉上,一副賤樣兒。

郭暧先不理他,倒把鮮於燕拉到一旁,耳語一番。

本來郭暧是來幫忙的,又非公門中人,嫌犯既已捉到,便該由鮮於燕主事,交由渭城縣尉趙大路處置。只是郭暧猜想,這王道士也許能幫助他們解開高仙芝密畫的秘密,便請鮮於燕暫且退讓,先由郭暧來打理此人。這也是郭暧先把趙大路和老錢支開的原因。

兩人商議妥帖,郭暧便同鮮於燕一起,把道士房間裏的畫軸全部取下,連同堂屋供桌上的梓潼神主像,也一並帶了。回到了驛館之內。

李長笙向驛站要的是一間獨門院落,幽深清凈,少有人打擾,還有一處廳堂,可供眾人議事。

夜色未深,藍袍道士便被帶到了廳上,依舊由夜叉丸押著,以防他會些道門遁術給逃脫了。

藍袍道士還是一副嬉皮笑臉的賤樣兒。李長笙在一旁看得直想抽他,還是郭暧使眼色擋了下來,只得轉過臉去,不再理會。

“你就是王道士?”郭暧歪著頭,笑問。

“是,是,我就是。”還是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

“你知道我們為什麽要找你?”郭暧再問。

“猜的出幾分,猜的出幾分,白日裏你們同老錢和趙大路一起來過。”

“你跟那個老錢的小妾,是不是——”李長笙在場,郭暧故意沒把話說完,而且他此刻關心的也並非那些桃花碎事。

“是,是,是柳梅,小道與那柳梅確實相見恨晚,情投意合。”

“哈哈哈哈,你倒是不隱瞞。”

“嘿嘿嘿嘿,貧道雖然風流,卻也是個光明磊落之人,他老錢八房十房嬌妻美妾,一個個少有人疼愛,自然心生憂怨,貧道還不是急人之所急。嘿嘿嘿嘿。兩情相悅,男歡女愛,有什麽可隱瞞的。”

李長笙在一旁聽的臉一陣白一陣紅的,白了郭暧一眼。

郭暧看著王道士,也不由得咯咯一陣樂,他這套歪理,倒也在理。

看世間多少如花美眷,做了人小妾偏房,一時寵愛,落得半生孤寂,好花無人賞,豈非更無情。

王道士瞅了瞅郭暧和鮮於燕,眼珠兒一轉,幽幽的吐出倆字兒“況且——”

“你說。”郭暧看他雙眼伶俐,是個善於察言觀色的人,且看他看透了幾分吧。

“況且,你們幾個人找我,恐怕也不是為了我和柳梅的事吧。”王道士臉色一正,旋即有恢覆了嬉皮笑臉的樣子。

“恩,你說的沒錯,”此人果然聰敏善察,也難怪討女人喜歡。跟聰明人好說話,郭暧也不隱瞞,“你的那些畫是怎麽回事?你可以將自己,或者連同他人,一起藏匿於一幅畫中?”

“既然被你們撞破了,我也就不再隱瞞了,那是小道所修煉的一種法門,而且,可不止是簡單的藏匿於畫中。”王道士得意起來。

“哦?呵呵,你同那柳梅私會,也是在你送老錢的那幅畫屏中嘍。”

“是啊。不巧那次被他聽到了,雖然沒被他當場捉住,卻也壞了事,惹得他一直生疑。”

“你能說說你這道術的厲害麽?看你得意的樣子,想來能修煉這法門的人,並不多吧。”

“嘿嘿嘿嘿,那是。你們這些不明就裏的人,只當它是畫裏藏身,其實不然,那些畫就是一個世界。畫外一個世界,畫裏還是一番天地,山水田園,繁華市鎮,瓊樓玉宇,金銀珠寶,人間有的,畫裏也都有,只要畫上去了,就是真真的,就可以盡情享受。”

“哦?既是如此,那你可否將一些人間的物件,搬到畫裏麽?”

“那是自然。”幾番話說完,見眾人也不追究他與柳梅的事,知道他們的確是有事求著自己,王道士有些飄飄然了。

郭暧問到這裏,李長笙、鮮於燕當下明白了郭暧的用意。

郭暧伸手到背後,按在了那件裝著高仙芝密畫的竹管上,看了看李長笙。李長笙皺了皺眉,最後還是點了頭。

“你看這幅畫。”郭暧拿出畫卷,走到王道士跟前,慢慢展開來。

瞅著畫卷瞥了一眼,王道士臉色頓變,怔在那裏。滿面狐疑的看著大家。

許久,王道士才慢慢說出話來,“你們從哪裏拿到這幅畫的。”王道士神情肅然,全無方才風流道士的玩世不恭。

“你見過這幅畫?”李長笙同樣一臉狐疑,搶先問道。

“沒見過。”

“沒見過?那你為什麽臉色都變了,而且,你好像還很害怕?”李長笙繼續問。

“這幅畫我是沒見過,但是,我卻認得作這幅畫的人啊。”王道士說話間,嘴唇微微的抽搐著,腿腳似是發軟一般,身體向著一旁的座椅靠過去。

郭暧連忙示意夜叉丸扶他坐下。

良久,王道士的心緒慢慢平靜下來。

“你很怕這個人?”郭暧試探著問道。

“算是吧,”問及不堪過往,王道士忽然警覺起來,“你們到底是什麽人?看這位鮮於大人倒也是官場中人,這個滿臉毛的就是個仆從,而你們,一個公子哥兒,一個女扮男裝,都不像是官場上的人。”

郭暧一聽,不禁鼓掌讚嘆,惹得李長笙一陣冷哼,不過她內心倒也佩服此人的眼力。其實,像王道士這樣混江湖飯的,吃得都是眼力飯啊。

郭暧並不隱瞞自己的身份,只是依然介紹李長笙為廣平王家的三王子。就說這件密畫關系到一宗寶藏,關乎大唐社稷安穩。因為見王道士畫中亦有梓潼兩字,所以猜測王道士也許能幫上忙。

“哦,原來是這樣。”王道士雖然答應了一聲,卻沒再說話,神情淒然。

又過了一會兒,李長笙耐不住性子,問起來,“你認識高仙芝,高將軍?”

“啊?怎麽會,我一個江湖術士行走鄉裏,哪有機會攀得上那等如龍似鳳的人物。”

看他對高仙芝頗有幾分敬仰之意,李長笙不禁露出微笑,“那你說你認識這幅畫的主人?”

“我認識畫這幅畫的人,而並非高仙芝將軍。”

“哦?我們還以為這是高將軍親筆所繪,就連跟隨他多年的屬僚,看過也說是高將軍親筆。”

因為被反手捆綁著,王道士行動不便,側身歪頭的又瞅著郭暧手裏的畫,望了幾眼。

“這個嘛,畫風的確與我認識的那個人有些不同,但若有此功力者,我不信這世上除了他還有第二人。”

郭暧見情形緩和,把畫給了李長笙,自己上前給王道士了松了綁。

王道士輕輕的揉了揉繩索勒綁之處,雖然勒痕泛紅,倒也不見他在意,依舊沈浸在巨大的心事裏。

“你的意思是這畫是你認識的一個人畫的?”

“恩,八九不離十吧。雖然我已經十幾年沒見過他了,但要畫的出這一幅畫卻並非等閑之事,沒有數十年修為,是辦不到的。”

“噢。這樣,不過眼下我們也並非為了追查這畫的作者而來,不必糾結於此。不知道兄可否幫我們看一看,若這真是一張藏寶圖,可如何覓得蹤跡?”

“我辦不到。”王道士張口便來。

“你——”李長笙聽他說來說去,最後一口回絕,當下慍怒。

“哎,哎,你這小辣椒,別亂動手啊。姑娘家家的動不動就要打人,小心嫁不出去。”

“本王子要娶人,才不會嫁人。”

“嘁,我才不信你是什麽三王子。不過,你既要隱瞞身份,也懶得和你爭執,男人婆。”

王道士孟浪勁兒上來,和李長笙鬥起嘴來。

“你剛才不是還吹噓這畫中的世界如何如何,自己多厲害麽?這麽快就認慫啦?”

“嘿嘿,吹牛不行啊?”

“你——”

郭暧止住李長笙,探身問,“先生既能看得懂這畫中奧妙,要破解此畫,豈非如探囊取物一般?”

“郭公子見笑了。這畫術,既能再造一個世界出來,又豈非尋常之畫,想怎麽畫就怎麽畫?你看我送給老錢的畫也好,還是我那破道觀裏的畫也好,喏,那不都被你們帶來了,畫中所及不過是一床、一室,縱然有山水,也只是山中一隅,畫中所涉都是極小的世界。”

王道士一邊說著,一邊展開了幾張畫,給眾人看,果然如其所言,畫中題材,格局都不算大。

“你再看看你們帶來這幅畫,”王道士緊接著說“尺幅不算大,畫中所表,卻橫跨大唐千萬裏江山,這是需要非常高的修為,才能將如此宏大的空間納入一幅畫中的。就算是他,能作成此畫,我也是十分驚訝的,想不到十數年不見,他竟真的達到如此境界,想必是有什麽奇遇吧。”

“哦?聽先生的意思,作成此畫很難了?”郭暧又問。

“是,在這幅畫之前,我也只見過一幅格局甚為宏大的密畫,也不過是將半數終南群山納入畫中而已,而作畫的人身懷近百年修為。”

王道士說著,眾人心裏明白了一半,也糊塗著一半。明白的是,這畫中的格局大小,與作畫者的道術修為有著必然的關系。

“先生雖不能作成此等規模的密畫,要取出畫中之物,難道也不行麽?”

“你們這樣想,也不奇怪。你們覺得,我既能看懂這幅畫,就該能破解這幅畫。其實,這畫中寶藏藏於何處,你們也該猜到一二,那一隊士兵所載的,便是。因為這種畫術,不能把東西藏於畫中未表之處,畫裏有什麽,便是有什麽。”

“既是如此,取出來很困難嗎?”李長笙一聽,插了一句。

“很難,至少這幅畫,我是辦不到的。”

“哦?還煩請先生不吝賜教,詳細說明。”郭暧謙虛的說道。

“哈哈,郭公子倒是通情達理的人。也罷,我就和盤托出,不過我也有一個條件。”

“先生直說無妨。”

“貧道平生行為孟浪,處處留情,只是不曾為人發覺,也不曾傷過哪個女子。奈何這一次,被老錢發現了蹤跡,貧道生死還且罷了,只是連累了那柳梅,於心實在不忍。你們這件密畫,我雖不能幫你們取出其中寶藏,卻也有把握為你等指點迷津。我想,你們是否可以網開一面,他日且將貧道處刑即可,還請放過柳梅。”

“哦?先生何以輕言生死,以先生的手段,恐怕就算送官了,世間也沒哪副枷鎖,鎖得住先生吧。”郭暧直截了當的說道。

“呵呵,我本就是一個早該死掉的人了。我本以為活著就好,活著自然就活著的快樂,可我茍且偷生這十幾年,累啊。哎,我對不起他,我對不起他,他是肯定不會原諒我的,我也不想求得他的原諒。”

“哦。看來先生,是因為別的事。”

“是,是十幾年前一筆舊賬,”王道士收住話鋒,轉而問道,“你們可否答應貧道的條件?”

“可以答應,兩情相悅本是世間美事,我等豈會煞風景。還請先生知無不言,告訴我等這畫卷的奧妙。”

“也罷。你們且聽好了,我方才說,這畫中的格局,受限於作畫者的道法修為,其實不僅如此。這畫中,亦有死物和生物之別。亭臺樓閣山川河流,都是死物,是容易畫的。然而飛蟲走獸、人物馬匹,卻是活物,是難畫的。你看我方才棲居的那幅畫,只是幾只飛鳥、游魚,便是我修煉近十年方成。而且就算是活物,體格大小不同、兇狠良善不同,所需修為亦是高下有別。你所帶來的這幅畫中,人物馬匹近千餘不說,還有這些虎豹豺狼、巨蟒黑熊,足足二百餘頭,這些都是極其厲害的兇獸。這些兇獸你看它們只是畫上去的,倘若進到畫裏,它們可都是活的,會要人命的。你們看這條路,從梓潼門到馬隊之間,十幾處關隘,兩側各立著十幾尊兇神,這便是梓潼神主,是守護這些寶藏的守護神。如果到了畫中世界,這些守護神亦是法力高強,兇悍的很。”

“聽你這麽說,這些寶藏是沒法取出了?”李長笙反問。

“呵呵,如果是貧道,那自然是十死無生,如果是他,相信定可幫你們達成心願。”

“你一口一個他一口一個他,這個他究竟是誰?和你又有什麽關系呢?”李長笙急問。

“是貧道的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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