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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司豪犬&AK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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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K?”

冬日陽光照在它軀體上, 通體溫暖。

它躺在亂石上,累得連睜眼的力氣都沒, 可有個熟悉的聲音在喊它, 讓它忍著極度困乏又睜開了眼。

男人皮膚黝黑,沖它笑的時候一口白牙露出來。

他寬厚溫熱的手搭在它頭上, 輕輕撫摸。感受到男人的溫柔, 它緩緩睜眼,下意識將一雙尖尖耳往後壓褶, 做出最乖巧的樣子,像一只溫順的小海豹。

見它有氣無力, 男人索性將它抱起來往山下走, 有一搭沒一搭與它說話:“AK, 等出了這片林子,哥哥給你買最大的牛骨啃。”

AK伸出舌頭,在男人手背上舔了舔, 糙熱輕癢的觸感逗得司豪一個勁兒傻笑。

山上亂石成堆,一毛不拔, 遠看白茫茫一片,所以叫白毛山。

冬天的白毛山,風幹冷, 它從小體弱,又瘦,毛又短,冷得直打哆嗦。

司豪和AK的一場搜救演練剛結束。回去路上, 才三個月大的Ak體力耗盡,四只粉嫩的肉墊被磨破。這會被司豪抱在懷裏,宛如縮進了母犬最溫暖的懷抱。

它在司豪懷裏拱啊拱,終於睡了過去。

它夢見,下雨了,雨水裏夾著冰雹,啪啪地打下來。

但它的毛發沒被淋濕,身上也不疼,周身反而是一片熱烘烘,舒服地就像嚴寒冬日窩在火爐邊,烤得它毛發都幹燥。

……

它是被隊友粗獷的聲音吵醒的。

“老司,你他媽真是個瘋子,那麽冷的天你把衣服脫了給狗裹身體?大斌都說了,這條小馬犬是條扶不起的阿鬥,你這麽用心訓練它,它還是廢犬一條!”

“你看看你這身上,被冰雹砸得一片又一片的淤青,不冷不疼嗎?”

“老司,這條犬送走得了,再去挑選一條有欲望的犬,這條犬你壓根訓不動。”

“你怎麽樣啊老司?去醫院看看?來,先喝點姜湯。”

司豪接過隊友遞來的姜湯,碗身滾燙,熱氣熏臉。

他重重咳了一陣,肺部幾乎炸裂。咕嚕幾口喝掉熱辣的姜湯,身體裏才好受了些。

宿舍裏有暖氣,司豪身上只穿了件背心。AK一睜眼,就看見哥哥身上那些淤青,它垂眼看身下,發現哥哥的外套正墊在自己身下。

外頭雨夾冰雹,又是嚴冬,哥哥居然穿著背心抱著它回來?

狗子好像生來不會哭,但是這次,它的那顆心很疼,仿佛被一塊堅硬的牛骨頭碾碎了,擱在心裏非常難受。

幾個男人正說話,AK忽然抽出那只被磨破的爪子,輕輕搭在司豪肩背上,拍了拍。

司豪順手將它毛絨絨的爪子握住,扭過頭,皺眉調侃:“小爪磨破了,還不老實?”

男人的手穩而有力,掌心的溫度從它的爪腕傳遞至軀體周身,它的小心臟仿佛被溫熱的力量包裹。

有些話它雖然聽不懂,但它懂得從人類的語氣、表情以及肢體語言得知相近的意思。

剛才隊友們在質疑它的能力,想讓司豪放棄它。可它怎麽舍得離開哥哥,又怎麽舍得讓哥哥有其它狗子?

——

一向強壯的司豪生了場大病,躺在宿舍好幾天不能下床。

等他身體恢覆,AK忽然性情大變。司豪發現AK訓練的瓶頸期很快通過,訓練神速進步,並且相當穩定。

對於AK的進步,隊友們都相對感慨,大抵AK這狗子是突然長大了,又或者是心疼老司那會替它挨了冰雹。

夏夜,宿舍樓裏悶熱,外頭蟬鳴聒噪,夜空的月亮像圓盤那麽大。

司豪坐在宿舍一樓外的花園臺階上,正和一個小姑娘通視頻電話。AK聽見司豪爽朗的笑聲,趴在窗臺上往外看,歪著腦袋看花園裏的男人。

它耳朵尖尖微動後,從窗臺爬出去,跳到男人懷裏,去咬他的手機。

裏面的女孩被逗得咯咯笑:“哥,這就是你養的狗?這是馬犬吧?”

“對。”司豪將手機舉高,抓住AK的後頸,將狗子摁在自己一雙大腿上。

AK雙前爪搭在男人大腿上,長長的嘴筒子也擱在男人雙腿上,它眼皮上掀,齜牙望著視頻裏的女孩。它並不喜歡這個女孩,哥哥看她的眼神很溫柔,讓它一顆心悶悶的。

AK第一次見到女孩,是和哥哥出任務後。

任務收尾,一個女孩突然鉆過消防拉起的警戒線,激動地撲進司豪懷裏。

哥哥將她摟在懷裏,摟得很緊很實。男人身軀高而壯碩,高了女孩整整兩個頭,女孩又瘦又小的,在哥哥懷裏又拱又蹭,像極了隔壁那只找哥哥撒嬌的母金毛。

呵呵。真惡心!

AK沖過去,用嘴含住女孩的褲子,將她往後拖、往後拖。

“嘶拉”一聲,女孩的長褲被拽破。那是它平生第一次“攻擊”人,也是它平生第一次被哥哥吼,第一次被哥哥懲罰。

它至今記得,哥哥指著它,紅著眼訓斥它的樣子。也至今記得,被罰站一個小時,後雙腿疼得幾乎斷裂的情景。

……

隔壁母金毛是條很厲害的搜救犬,它快十歲,能聽得懂人類語言。

隊裏的犬們總喜歡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翻過窗戶,去聽它講故事,聽它講隊裏八卦。

那天晚上,AK和其它搜救犬圍著母金毛,像往常一樣聽它講八卦。

母金毛看了眼趴在石頭上的AK,欲言又止。

在其它犬的催促下,母金毛才開始講:

那個害得AK受罰的女孩,是司豪的妹妹,親妹妹。怎麽親呢?就像母金毛和它生的崽子那樣親。而AK始終是個外狗,不如妹妹親,也怪不得司豪會那樣懲罰它。

那天晚上月亮很圓,也很亮。等所有的狗子都回了屋,AK依然趴在石頭上。

它的耳畔一直回蕩:它是條外狗,它是條外狗,不如妹妹親的……

好難過。

做狗這麽久,它第一次這麽難過。

……

母金毛說,隊裏能力出眾的狗子,會被選拔送去首都,去毛爺爺腳下做狗子。

雖然這很榮耀,但隊裏沒有一條狗子願意去首都吃香喝辣。

它們或調皮、或性劣,但誰都不願意離開主人。比起榮耀加身,它們更想陪在第一任主人身邊。

只有AK,表現得愈發出眾,屢立戰功。它想離開司豪,它覺得司豪壓根不是真的喜歡它。

沒過多久,隊裏下了指令,要將AK送去首都。

離開的前一晚,司豪沒有去看AK。它巴巴等到淩晨,也沒看見男人。

AK趴在籠子裏,一雙耳朵無力地向後壓褶,傷心極了。

它的鐵籠隔壁住了一條老德牧,老德牧問它:“嘿,小母狗,你哭什麽?”

AK擡起前爪,在眼眶上胡亂一抹,眼淚將爪上的絨毛都浸濕。它嗚嗚咽咽訴說著自己的委屈,仿佛被陳世美辜負的秦香蓮。

老德牧皺著並不存在的眉,問它:“你聽誰說,母金毛能聽懂人類語言?”

AK眨眨眼:“大家都這麽說。”

“扯犢子吧,”老德牧一陣咳嗽,對它招爪,“過來。”

AK朝老德牧的籠子挪了挪,鼻尖杵在鐵籠上,印出方格痕。

老德牧說:“母金毛能聽懂,但也未必能全聽懂。司豪指責你、懲罰你,並不是因為你攻擊了他妹妹,而是因為你攻擊了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百姓。在隊裏有明文規定,一旦犬只攻擊普通老百姓,一律處死,絕不姑息。”

AK心頭一跳,它從來不知道還有這樣的規定。

老德牧又補充說:“你現在沒事,那是因為你攻擊的對象是他的親妹妹,他們沒有追究,司豪主動提出扣一年工資,隊裏這才放過你。小母狗,你太年輕了,他為了你付出這麽多,你卻要因為這個離開他。”

AK瞪大眼睛,眼淚止不住的往外滾。

老德牧嘆息一聲:“他的親人,你更應該好好守護,而不是嫉妒啊。”

……

第二天,洪正國負責送走AK。

這條犬忽然性情大變,死活不肯從籠內出來,洪正國只好去將司豪叫過來。

AK 看見司豪,立刻從籠內沖出去,從洪正國頭頂飛過去,撲進司豪懷裏。

它激動地往司豪懷裏蹭,尾巴搖得像小旋風,它黏在司豪懷裏,哪兒不想去。

它擡起頭,去舔男人的臉,發現男人的眼睛紅腫著,像哭了一宿。它剛舔一會兒,男人眼淚又滾落,抱著它怎樣都不肯再撒手了。

錚錚鐵漢,為犬柔情。

洪正國喘口氣,走過來說:“老司,你這條犬啊,真的是犬裏的兵痞子,想開除它的軍籍吧,偏它又屢立奇功。想送它有更好的前途吧,它居然不願意,頑劣難馴。”

司豪雖然舍不得AK,但更舍不得它斷送更好的前途。

司豪起身,端正站直,居高臨下,神情威嚴:“AK!坐!”

接收指令,AK立刻端正坐好。

司豪轉身要走,AK欲追。

男人沒有回身,忍著眼淚下令:“定!不許追!”

它誰的指令都可以不聽,但司豪的話,它一定要聽。

它在原地定好,果然不再追,也像一塊巋然不動的石碑,坐在原地,仍由洪正國如何下令、如何牽引,它依然不離開。

這條犬雖然功勳卓躍,但這一根筋的性格實在不適合送去首都,只怕送過去,也無人能駕馭。洪正國向上級匯報後,又換了一條同樣優秀的德牧前往首都。

AK留了下來,此後更加珍惜和司豪在一起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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