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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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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上就要進入六月了,一些高校的學生眼看著就要畢業了,在某市的一所農業大學的宿舍裏,兩個即將畢業的女學生正在聊著畢業後的話題。

只見一個鵝蛋臉的女孩趴在下鋪的床上,兩手撐著下巴,兩腳高高的翹起,一前一後的擺動著,嘴裏卻在不停的說著

“苗春香,你畢業後準備幹什麽?是繼續考研,還是一畢業就去找工作。”

“前兩天,我看到蔣教授又來找你,是不是仍舊叫你去考研?像你這麽好的成績,其實去考研也不錯,我是不行了。不過我畢業了,也不想馬上就找工作,先玩兩年再說。”

“我跟我爸媽說好了,讓他們先借支給我,我想出去走走,看看。讀了這麽多年的書,感覺自己都累壞了。想著先放松放松。”

一旁的女孩,長著一張娃娃臉,手裏正忙著不停的在整理東西。聽了後也沒停下手,只是回道“嗯,蔣教授是找過我,可是我不想考研了,我想回家了。”

“回家”床上的女孩無意識的重覆了一遍,接著她像被什麽驚嚇到似的手一軟,整張臉都埋進了枕頭裏,雙腳也咚的一下跌了下來。不過她又馬上翻身而起,坐在了床沿上,眼直盯著邊上的女孩,嘴裏卻小聲的問道,“你不會是想回你那山坳坳裏吧?”

苗春香總算停下來回頭看了她一眼,接著就又繼續整理,想到馬上就能回家了,她開心的笑了。兩個淺淺的酒窩印在了嘴角兩旁。

“不會吧!!!你怎麽這麽想不開呢?”床上的女孩驚恐的叫道。

苗春香不理她,可是女孩不肯放過她,繼續的說道“我說你那山坳坳裏,交通設施不好,上個網也是斷斷續續的,想找個人聊聊天都要走好遠,簡直就像是被與世隔絕的。”

“可是我喜歡啊!”苗春香笑著回答道。

女孩張著嘴,直楞楞的看著她,感覺像看到了什麽外來物種一樣,有點不可思議。

苗春香其實也能理解女孩的心情,就好像她其實一點也都不喜歡這大都市的生活。冷冰冰的高樓大廈,馬路上人來車往,喧鬧無比。空氣裏彌漫的都是氣油味,霧霾,和沙塵暴就像顆不定時的□□,不知道什麽時候會爆炸。

記得自己剛來那會兒,就常常因為忍受不了想著要回家,有幾次差點忍不住要逃了。要不是為了心中的念想,自己覺不可能熬到大學畢業。

想到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能見到爺爺和奶奶了,還有那座自己一直念念不忘的山林。苗春香笑的更歡了,原本嘴角那兩個淺淺的酒窩就變的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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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車緩緩地向前行駛著,苗春香望著窗外的景物正在慢慢地往後倒退著。想到終於可以回家了,此刻她的心情難以平靜。一個月的時間,說長也不長,可是對於盼著回家的她來說,卻是很漫長的。

想起那天室友問她,父母同意她回去了。苗春香苦笑了一下,怎麽可能呢!她那對父母是多麽的希望從此遠離那片山林,恨不得自己不是從那片山林裏出來的。

苗春香清晰的還記得,在她三歲那年的一個晚上,父母回來看她。本來是挺開心的,可是等晚上她睡著後,猛然間,聽到爸爸在那憤怒的說

“山,你就知道你那山。我是永遠都不會回來,替你看那山的。我把香香留給你,給你看山。”然後就不顧天色已黑,拉著媽媽就出門了,奶奶在後面叫著,挽留著。

可是他們連頭也沒回的走了。走的是多麽絕情,多麽的毫無顧慮。甚至連跟她道別都沒說一聲。

其實在聽爸爸怒吼的十後苗春香就已悄悄的起來了,她靜靜的站在房門口,看著爸爸媽媽走出了門,看到奶奶去挽留他們,卻哭著一個人回來了。

期間她看到爺爺,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椅子上嘆著氣,時不時的用他那雙蒼老的像枯樹皮一樣的手摸著臉。

那時的苗春香就下定了一個決心,長大後要從爺爺手中接過那片山林,從此不讓爺爺在擔心等他年老後,沒人看護它。

如今她終於可以回去從爺爺手中把它接過來了。想起她走前那一晚。爸爸的憤怒,媽媽無聲的哭泣,弟弟的挽留。

可是還是沒留下她的腳步,走的是那樣的毫無顧慮。苗春香覺得自己真不愧是她爸爸的女兒,血液裏流著相同的血,同樣的冷酷,絕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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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幾次的轉車,終於來到了她盼望已久的山路,山路還是記憶裏的那樣,崎嶇不平。可是卻能給她心中帶來溫暖。

每次走這條路的時候,都會讓她想起,小時候的情景。記得剛上學的時候,由於學校太遠了路又不好走,不管刮風下雨,都是爺爺背著自己去學校的。有時候她想自己下來走,怕爺爺太累了。可是爺爺總是笑著對她說,爺爺還不老,背個香香還是背的動的。

每次把她送到學校後,爺爺又再三叮囑道,放學後一定要等爺爺來接才能回,可千萬別自己一個人回知道嗎?要等到她點頭後,然後進了學校看不到人影,才轉身往回走。

其實爺爺不知道的是,每次等爺爺轉身走的時候,她總是站在教室門口看著,直到看不見了才又進去。因為學校太遠,苗春香要在學校裏住到星期五才能回去,每次多看爺爺一會兒,這樣就能把爺爺深深的藏在腦海裏。

每到星期五放學的時候,苗春香總是第一個出教室的門,因為她知道爺爺一定會早早的等在了那兒。

回去的路上,她總是像只快樂歸家的小鳥,嘰嘰喳喳的跟爺爺講著學校裏的事,爺爺總是會仔細的聽著,並不時的點著頭附和著她。

每當走到這條山路一板凳時候,苗春香就會習慣的擡起頭看向那路的盡頭,只見奶奶會站在那裏遠遠的望著他們,那時後苗春香就會笑的跟開心了。

她會從爺爺的背上下來,然後大笑著撒腿的向奶奶跑去,爺爺總會在後面焦急的喊著,跑慢點小心給摔著了。

山裏的孩子總是懂事的早,很快的苗春香就不要爺爺背了,總是牽著他的手跟他一起走著去學校。為此爺爺總是感嘆著說,“我們家香香長大了,懂得心疼爺爺了。”

那時候的苗春香還常笑著對她爺爺說“等以後我長高了,爺爺老了的時候。香香就背著爺爺走。”

爺爺聽了後,開心的笑道“好、好、好,那爺爺就等著香香來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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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的很快,眨眼間,苗春香馬上就要上小學畢業了。有段時間裏她總感覺爺爺跟奶奶在看她的時候,那眼神裏總流露著依依不舍的情緒。

每當她撒嬌著問爺爺的時候爺爺總是眷戀的摸著她的頭,笑著對她說“我們家的香香是個聰明的孩子,那可是要上大學的。是能走出這大山的。”

那時候的苗春香,就會很認真的跟爺爺說道“我就算是考上了大學,也還會回來陪爺爺的。我還想著跟爺爺一起守護這座大山呢!”

爺爺也總會點著頭認真的說道“那我就等著香香考上大學。”

也就在那年的暑假裏,苗春香那很久都沒回來過的爸爸給回來了,是來帶她進城去讀書的。那時候她才知道,為什麽爺爺跟奶奶會用那樣的眼神看她了。

她哭著,喊著,死死的拉著爺爺的手。死活不想跟她爸爸下山進城。可爺爺卻狠著心把自己的手給扯了回去,眼睜睜的看著她被爸爸拉著下了山。

苗春香是邊哭邊回頭看著,她看到山上的爺爺一手拍著在他懷裏哭的奶奶,一手不時的抹著自己的眼睛。這個情形很長一段時間都回蕩在她的腦海裏。

如今她終於大學畢業又可以回到這座,讓她難於忘懷的大山裏了。想到了久違的爺爺奶奶,她忍不住加快了腳步往上走去。

走到一半的時候,她習慣的往上看去。只見路的那頭,有個矮小的老太太,正有點不敢相信的抹著自己的眼睛,不時的還回頭喊著。

苗春香笑了,開心的笑了。要知道她根本就沒告訴爺爺奶奶,她今天就會回來的。相信奶奶此刻一定很驚訝,回頭肯定是在喊爺爺來確認,到底是不是她給看錯裏。

於是她不由的更加加快了腳步,果然等她在往上走了一段路後,就聽到奶奶在叫著“老頭子,你快來看,那是不是香香。”

只見爺爺急匆匆的從後面趕來過來,對著奶奶說道“老婆子,跟你說過多少次了,香香回來肯定會給我打電話的,就你還天天往山下看。”說完忍不住順著奶奶看到方向看去,

瞬間就張大了嘴驚喜的喊道“香香,香香回來了。哎呀!老婆子是香香回來了。”說完就想下山去迎接苗春香。

“哎、哎、哎。老頭子你等等我啊!”奶奶在後面急急的喊道。

爺爺沒辦法只好停了下來,對著奶奶抱怨道“就你事多,怎麽就這麽慢呢!”

“現在倒是會怪我了,剛誰說來著,香香回來會給打電話的”奶奶也忍不住的回道。

伴隨著兩老的鬥嘴聲,苗春香也已經來到了他們身邊。

“爺爺,奶奶,我回來了。”苗春香開心的上前給了他倆一個大大的擁抱。

“我說你著孩子,怎麽回來也不給我打給電話。”爺爺忍不住笑著對苗春香抱怨道。

“我不就是想給你們一個驚喜嗎!”苗春香還像小時候一樣搖著爺爺的手撒嬌的。

“這孩子,長大了反而倒是變得皮了。”奶奶滿臉寵愛的笑看著她。

“奶奶。。。。”苗春香攙扶著她奶奶慢慢的往上走。

爺爺則拉著行李箱跟在後面,滿面笑容的看著前方那兩個他一直疼愛在心裏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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