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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 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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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水寨最繁忙的地方,非鐵匠鋪莫屬。

最近一年,幾乎所有的黑水鐵匠師傅,都在加班加點的打造刀槍和盔甲,叮叮當當的單調敲打聲終日不斷,那是戰爭的前奏。

整個黑水部落都忙了起來。

幾天前,月氏部落剛剛交付了今年出欄的戰馬,興奮得那些黑水士兵一個個躍躍欲試。

但布赫裏裏有令,月氏戰馬優先分給箭法最高超的騎士,正所謂寶劍配英雄,這下讓大部分人空歡喜一場。

月氏本是一個不起眼的小部落,卻因為出產北疆最好的戰馬而聞名。月氏戰馬不僅耐力好奔跑速度快,而且體態健美,擁有一匹月氏座騎,是許多北疆勇士夢寐以求的事。

品質同數量成反比,這是大多數事物的客觀規律。月氏戰馬除去自用的以外,每年外售的數量並不多,所以一直是各個部落爭相搶購的對象,黑水離月氏最近,因而占盡地利之先機。

最近連續幾年,黑水人幾乎買斷了月氏戰馬當年的全部出欄數量。

布赫裏裏特意派使者到月氏部落,不僅開出了月氏人無法拒絕的高價,並要求對方保守秘密。

面對金錢的誘惑,月氏人自然滿口答應,只象征性地留了少數給烏拉人,對其他部落一律宣稱無馬可售。

布赫裏裏計劃打造一支強大的騎兵,最近兩年,在他的煽動下,整個黑水都在厲兵秣馬,為即將到來的全面覆仇做著最後的準備。

布赫裏裏還頒布了一項特別法令,法令規定,舉行過成人禮的黑水男子必須全部加入軍隊,系統地練習騎術及箭法。今年還臨時增加了一項新的訓練項目,新兵首先要參加宰牲節。

剛開始大家都覺得新鮮,不明白其中原因,直到到了現場。

在舉辦宰牲節的空地上建起了一個個圍欄,每個圍欄中都有幾頭公牛,新兵被分成幾人一組,每組只發兩把鈍刀,然後以組為單位進入圍欄宰殺公牛。用最短時間殺死圍欄內所有牲畜的組為勝出,優勝者會有格外的獎勵。

這種訓練的目的,就是為了讓那些新兵學會團隊協作,本來砍刀就不好用,如果不合作互助,絕對完不成任務,而且弄不好還會喪生在公牛的尖角下。

整個過程野蠻又殘忍,這是剛剛參加過成人禮的男子,頭一次直觀地面對鮮血和死亡。

若有膽小不敢下手者,則會被單獨安排訓練,直至適應這種血腥場面,變得對殺戮無動於衷。

黑水人相信,這樣才能最大程度地打造一支讓敵人喪膽的軍隊,好多黑水男子因為這種殺戮變得瘋狂。

屠殺進行了三天,無數黑水士兵,從正常的人,一下子進化為冷血的殺戮機器。

得到聖鴉堡偏袒終北人的消息後,布赫裏裏再一次派人趕赴蜿蜒河,蜿蜒永慶這回口氣松動,並且派使者回訪黑水,還回贈了豐厚的禮物,這讓布赫裏裏大為鼓舞。

如果能同蜿蜒人建立盟友關系,就算是解除了自己的後顧之憂,屆時,黑水騎兵可以集中主要兵力去對付烏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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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娜已在黑水寨住了一個多月。

這是她長這麽大頭一次在黑水寨住這麽久,短短的一個月,讓她感覺仿佛過了好幾年。黑水人的好多規矩更是讓她十分不自在,甚至覺得喘不過氣來。

黑水部落有各種專對女人的規定,比如成年女人出門一律要帶面紗,不能露胳膊,出外不能光腳,在公共場合不能大聲說笑,走路迎面遇到男人,女人要立即停下,恭敬地低頭站在路邊,等男人過去後再走,等等等等。

所以塔娜最喜歡的裙子只能在家裏穿,穿著出去想也不要想。

“憑什麽男人就比女人高貴,再高貴還不是女人生的嗎?”塔娜不服氣的問額娘。

額娘一聽嚇壞了,連聲囑咐塔娜不要亂說,這是在黑水寨,要是這種大逆不道的話被別人聽到了,是要闖大禍的。

塔娜十分想念西山牧場,雖然那兒沒有黑水熱鬧,但卻有自由。

在西山牧場,她可以隨意騎馬射箭,在草地盡情的唱歌跳舞,那塊兒牧場,大多數時候只有她們一家三口,只要沒有其他族人,阿瑪一般不會幹涉她的行為,而且,她還越來越想念一哲。

塔娜已經知道了一哲被抓的事,雖然她對此早有預料,可事情真發生了還是讓她心急如焚,卻又毫無辦法。

“他們會怎樣處置他?”塔娜憂心忡忡地想。

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塔娜總是想起兩人相處的時光,在充滿仇恨的土壤裏萌生的愛情,雖然珍貴,卻註定要經歷超乎尋常的考驗,唯有堅強才能讓這顆幼苗長大。

有時候塔娜非常恨自己出生在黑水,恨布赫裏裏,同時也恨烏拉人。兩個部落間的仇恨,為什麽非要犧牲無辜人的幸福為代價!

布赫朗頓已加入騎兵,每天忙於訓練,常常不回家。整個部落都呈現出一種空前的亢奮狀態,高漲的聖戰情緒充斥著每個人的頭腦。

塔娜對此十分排斥,“為什麽我們總是要互相殘殺?好好過日子不行嗎!”

愛情遭受挫折的女人看哪都不順眼!

“誰想報仇,讓他自己去報,幹嘛要讓別人為他去拼命。三百年前對不起黑水的是烏拉人的祖先,又不是今天的烏拉人!”結果,她頭一回見識了阿瑪沖自發火,布赫朗頓有兩位親人死在烏拉人的手裏。

額娘沒有生氣,她無奈的勸塔娜,“誰讓我們是黑水人呢,這就是命,再說,畢竟黑水養育了我們!”這是大多黑水人的傳統觀念。

“怎麽成了黑水養育我們呢?”沒成想塔娜並不服氣,搶白額娘到,“明明是我們養育了黑水啊!”

額娘一下子被說楞了,怔怔地看著塔娜。

“老百姓做生意要交稅,那些牧場主每年要給部落上繳牛羊,種地的要給部落繳糧食,而咱家常年在西山看護牧場,我們付出的是勞動,他們高高在上什麽也不用做,吃得好,穿得暖,什麽時候成了他們養育我們了!”這種叛逆的想法塔娜與生俱來。

塔娜額娘頭一次聽到這種理論,一下子接受不了,傳統思想太過於根深蒂固,非猛烈的風暴不能將其摧毀。

不過對女兒的說法,她似乎覺得有些道理,她滿眼憐愛地看著塔娜不再說話。

塔娜是她的一切,她能包容女兒的任何錯誤。甚至塔娜在黃金大殿被大族長質詢後,她也沒問過女兒關於那個烏拉人的事,即便是真的,她同樣能夠原諒塔娜,如果塔娜說沒有,她則會選擇相信。

這世上,唯有母愛才具備如此胸懷,唯有母愛才能如此博大無私卻又無微不至。

最後,倒是塔娜忍不住了,主動去問額娘:“你怎麽從沒問我關於那個烏拉人的事?”

結果只得到一句很平靜地回答:“額娘相信你!”

不過幾天後,額娘補充了一句話,“不管發生什麽,那都是命!有些事是命中註定的,人無法同命運抗爭,尤其是我們女人。”

“或許還是一劫!”塔娜想。

讓塔娜沒料到的是,她不僅要面對外患,還有內憂。

布赫花喇自從見到塔娜的美麗臉龐後,一直念念不忘,一種原始的渴望在他心中萌動。

塔娜在街上遇到過花喇,但她每次都遠遠地躲開了。

終於有一天,花喇喝多後借酒勁找到了塔娜的家。

布赫朗頓沒在,花喇的不請自來,可把塔娜母親嚇壞了,就算是不知道對方的特殊身份,光是那些可怖的紋身就足以讓她不敢正視。

塔娜在家穿著隨意,結果嬌美的容貌和曼妙身姿一下讓花喇失去理智。

塔娜並不懼怕,那天在黃金大殿,她已經覺察到花喇邪惡的目光。

面對花喇的無禮,塔娜抽出了阿瑪的匕首,其實塔娜最擅長射箭,近身肉搏絕對無法同花喇抗衡,但花喇喝醉了酒,而且,他並不想傷塔娜。花喇甚至連劍都沒拔,他打算徒手將塔娜的匕首奪下來。

“嘿嘿,我喜歡!”花喇盯著塔娜獰笑著。

結果一不留神,被塔娜一刀挑破牛皮馬甲,並在胸口劃開一道口子,花喇大驚,顯然發現低估了對方的手段,疼痛讓他惱羞成怒,便反手拔出寶劍。

幸虧在危機時刻,布赫朗頓趕了回來。

花喇只聽見身後響起一聲悶雷,回頭一看,布赫朗頓正張弓搭箭,對準自己,兩眼燃燒怒火。

幼崽受到威脅,通常是母獸最兇狠的時刻,朗頓現在就是那只護崽母獸。

僵持了一會,花喇假裝醉醺醺地問朗頓:“難道你敢對族長的阿弟放箭不成?”語氣如初春的風雪,雖然冰冷但氣勢卻大減。

“回稟大人,我不敢!除非你威脅到我女兒!”朗頓手中的弓並沒松懈下來,箭始終瞄準花喇的胸膛。

花喇終於掂出朗頓話語中的分量,最後收起寶劍悻悻而去。

第二天一早,布赫朗頓當面向大族長報告了昨天的事情。

布赫裏裏頓時氣得怒不可遏,立即派手下抓人,花喇被帶過來的時候還沒有睡醒,不過與朗頓四目相對後,他明白發生了什麽。

對於布赫裏裏的責問,他一概不否認,但卻堅稱自己喝多了酒,而且說,男人追求女人是天經地義的事,並正大光明的聲稱自己就是看上了塔娜,並打算馬上下聘禮去朗頓家求婚。

“族長見過動刀子求婚的嗎?”花喇剛說完,朗頓上前一把扯下花喇的新馬甲,指著胸前的傷口對布赫裏裏說。

在黑水族,奸淫為死罪,如今證據確鑿,布赫裏裏情知不好袒護,況且布赫朗頓身為士兵,正為黑水的覆仇計劃訓練,自己的阿弟竟然騷擾人家的家人,這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便讓士兵將布赫花喇綁了起來,準備動用絞刑。

許多黑水武將一看連忙跪下來為花喇求情,聲稱大戰在即,怎能輕易將自家將軍砍頭,大不了讓花喇將功折罪。

甚至連老族長也聞訊趕來為花喇求情,其實朗頓也不希望處死花喇,只要他保證不再騷擾家人。

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永遠只是一句華麗的謊言。

最終,布赫花喇只受到鞭刑的責罰,可朗頓怎麽也想不到,自己將為此付出的代價卻沈重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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