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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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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衡在十州待不了兩天,他還得趕回池城,家裏的事情沒處理完。

白蘭心知道他開車跑到外地以後也只在電話裏罵了句“臭小子”,倒也沒催他趕緊回來,就是說讓他做事有點兒分寸。

電話末尾還問起了姜禹,問現在是不是和他在一起。

紀衡把手機放在左耳朵邊,飛快往姜禹那邊看一眼,減弱音量:“嗯,在。”

聲音再怎麽弱,兩個人離那麽近也是能聽到的,更何況紀衡突然降低音量就是有鬼,姜禹雖然沒擡眼,也沒擡頭,耳朵裏聽見紀衡的回話以後也能猜到對面在說什麽。

這兩天姜禹的情緒起伏明顯,他的臉色並不算太好,原先就白凈的臉更顯得蒼白,大病初愈的感覺。

他安靜看向廟裏來來往往的人,耳邊盡是低聲私語。

紀衡掛掉白蘭心的電話,看著不知是不是出神的姜禹,說:“阿禹,我們進去吧。”

清晨的寺廟人不算多,彎彎曲曲的小路隱在密密叢叢中,人從外面進來寺廟有曲徑通幽的樂趣。

說是要紀衡在這邊轉轉,只是這裏多的是人文景觀,照著紀衡的性子他也不是沒什麽興趣的,姜禹想來想去還是采用了奶奶的建議,去哪裏都不如去寺廟拜拜,祈個福。

寺廟香霧繚繞,檀香味道圍繞周圍,姜禹拿三支香,引火點燃,插在香爐中,而後雙手合十,舉過頭頂,拜三拜。

紀衡學著他的樣子,拜得虔誠。

寺廟裏有賣紫檀手串和護身符的,姜禹瞧一眼問紀衡:“是今天回去還是明天?”

紀衡不想走,可又不得不走,一提起這個他的眉眼就開始耷拉,低頭悄悄扒拉下姜禹的手:“都不想。”

他纏人勁兒又上來了,在這種環境下不太適合有多少肢體接觸,他還算收斂,拉一下就迅速分開了。

不管是什麽分別,紀衡總是這樣,他的表情看上去總像是生死離別,本來就容易眼睛紅,配上語氣就是妥妥被丟棄的小狗。

再怎麽不舍總得分開,這也沒辦法。

“阿禹,”紀衡想起剛才姜禹跪拜的姿勢和表情,忍不住開口問,“你經常來寺廟嗎?”

姜禹一個學化學的,很典型的理工科思維,重視客觀真相,不相信主管解釋,紀衡還覺得有些意外,阿禹似乎沒什麽欲望,不太像是會拜佛的人。

廟裏來過一波又一波的香客,他們形形色色,但都表情端正,肅穆的寺廟載著無數個願望。

姜禹把視線拉回紀衡臉上,平靜說:“祈福保平安。”

紀衡想問他是為自己還是為別人,可看見他褐色清澈的眼睛後閉上了嘴。

他的眼神此時幹凈得如同放晴後的天空,這樣不設防且毫無界限的姜禹讓紀衡心中猛顫。

那天紀衡許了兩個願望,一是希望他愛的人健康平安,二是希望阿禹得償所願。

他甚至沒有貪心多為自己求一個。

昨天下午姜禹抱著他,抓著他的後背,在情動之時用力咬在了紀衡的肩膀上。他那麽瘦,可在咬紀衡的時候肩膀滲出紅色血絲,他竟然狠下心咬破了紀衡的肩膀,而紀衡自始至終都只是在剛被咬的瞬間吸了一口氣,之後一直悶聲,用手托著他的脖子,任由他咬。

痛感通過肩膀傳到身體的每一處,紀衡一聲不吭地承受著這份疼痛,他清楚,這點兒傷痛比不得阿禹當年的千分之一。

阿禹左邊肩膀的傷疤這輩子也難以愈合,一到冬春季節雙手雙腳都會持續冰涼,他怎麽捂都捂不熱,胃口還小、食欲低,就算再餓也只能勉強吃點兒,身體上落下各種毛病,他都沒這個自信能讓阿禹完全恢覆。

他到底能為阿禹做些什麽?

紀衡從知道姜禹的事情以後就一直在想。

除了給姜禹無邊無際的愛和守護,他似乎做不了其他的,盡管姜禹以前對他說過這樣沒必要,並且希望將他自己擺在前面,但紀衡做不到,他就是這樣的人,能為心愛人赴湯蹈火,卻不會為自己許個願望。

從寺廟出來的時候正值中午,昨天從家裏走的時候奶奶拉著紀衡說讓他回來吃飯,姜禹早上臨走的時候她還囑咐一句。

紀衡不好意思空手見爺爺奶奶,買了幾件保養品就開去姜禹家,姜禹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看到他忙進忙出地買這些東西,也沒說拒絕的話。

奶奶套著碎花圍裙忙活著做飯,以前是姜禹幫她打下手,現在紀衡把這活兒攬下來,他就去陪著爺爺喝會兒茶。

紀衡聲音洪亮,人又實誠,奶奶就喜歡這樣的沒什麽心眼兒的,瞧著老實可愛。

那邊熱熱鬧鬧的,這邊就稍顯冷清,爺爺不停地喝茶,從坐下來喝了三杯,姜禹只好提醒他別再喝了,要不然晚上睡不著再吵到奶奶。

爺爺沒有像以前不滿地數落他偏心,而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看著姜禹,重重嘆氣,但就是一言不發。

爺孫倆面對面坐在滿是陽光的庭院裏,互不言語,就連對視也是匆匆忙忙的。

他們坐在那裏喝了兩壺茶,期間沒再說其他的,奶奶出來看到後笑著問他們:“茶都喝飽了,正好不用吃飯。”

爺爺尷尬別開視線,轉過頭去逗籠子裏的八哥。

出來倒垃圾的紀衡跟見教導主任一樣走得規規矩矩,連眼睛都沒有瞟一下,爺爺也不搭理他,吃飯的時候沒跟他說一句話,就只跟奶奶說幾句,吃完飯後就回臥室睡覺了,紀衡走的時候他也沒出來。

姜禹看著臥室的門,奶奶笑著讓紀衡下次再來玩,轉頭看見姜禹的視線後輕輕推著他的後背:“去送紀衡吧。”

紀衡過去開車,姜禹和奶奶走到小區門口,聽見她說:“爺爺他也疼你,我們當然希望你能結婚生子,”下午溫度降低,起風刮著她有些花白的頭發,她臉上的溝壑都拘著暖意,“可這也沒辦法,改變不了的事兒只能這樣。”

姜禹擡頭,想說句謝謝又不知道如何說起。

“別怪他,他老古董,不理解,也接受不了,以後別在他面前提這事兒,好不好?”

奶奶話語裏帶著請求,可姜禹怎麽舍得她用這樣的口氣跟自己說話,就算她不說他也不會怪爺爺,這樣的事情永遠也不會存在。

“不會的奶奶,”風還是太大了,把姜禹的眼睛吹得生疼,“我不會怪您們。”

“好,好,”奶奶笑了,眼裏亮晶晶的,“送送吧,晚上等著你吃飯。”

紀衡開著車過來,下車又去跟奶奶道別,臨上車之際,姜禹握住她的手,還是說了一聲“謝謝”。

姜禹看見後視鏡裏奶奶的身影逐漸模糊,拐彎以後便看不到了。

窗外的風景不斷倒退,紀衡沒有出聲打擾。

臨上高速之前,紀衡找了個停車地方,姜禹還要回去。

車內頓時安靜,兩個人現在只有眼神對視。

“阿禹,我回去了。”

紀衡側過身,手慢慢往姜禹那邊移,最後握住,姜禹手涼,他慢慢搓著,邊搓邊看向姜禹。

眼神好像在討賞。

姜禹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輕輕滑過,看著他,問:“還疼嗎?”

當時他有多用力自己都不知道,事後看到紀衡肩膀上的淤青時就要幫他抹藥水,紀衡拉過衣服,笑著說不用。

紀衡聽後搖頭:“不疼。”

他的傷疤不知道能留多久,但他想留著,哪怕時間短暫。

“阿禹,”紀衡把他拉近懷裏,眷戀地嗅著他身上的雨後清涼味道,“忙完了我再來看你。”

不舍得,說再多也不舍得。

他得再努努力,每天醒來能見到阿禹是他努力的方向。

“紀衡。”

姜禹安靜喊他。

“嗯?”

紀衡親了親他的額頭,感到自己的手腕被人輕輕撓著。

“手鏈分我一條吧,”姜禹繼續說,撓著紀衡手腕內側,之後便感受到紀衡渾身一頓,他閉了閉眼,“我想戴了。”

紀衡緩緩拉開他,看向他。

他們之間的距離變得很近,紀衡沒說話,而後低頭親上去,吻得輕柔。

紀衡貼著姜禹的額頭,閉眼的瞬間沾濕了睫毛,再次睜眼的時候裏面是瘋狂的喜悅和開心,像得到了稀世珍寶。

他的聲音微微顫抖,嘴角分明是上揚的,可那雙眼裏閃閃發光,像夜空的星鬥。

“好啊。”

他說。

在跟姜禹戴上那條皮革編織手鏈的時候紀衡的手還止不住地抖動,姜禹伸手想自己戴但被紀衡固執地拒絕了,孩子氣十足地說他來。

姜禹笑他幼稚。

這又不是戴婚戒。

“不一樣,”紀衡幫他戴好之後看了好幾眼,喜悅從眼裏飛出來,宛若新郎官,“不一樣的阿禹,這對我來說就像結婚一樣。”

這話說的,姜禹把手伸回來瞧了兩眼,然後放下,卻又被紀衡抓去連拍了幾張照片。

紀衡的手心好像一直都是熱的,貼著姜禹的手腕很暖和。

不過就是一條手鏈而已。

可就是一條手鏈,那是兩個人故事的開始。

紀衡是在停車場收到姜禹消息的,那時候他剛回到池城沒多久。

姜禹讓他看看車子後排座位上。

紀衡轉頭一看,坐後排位置上有一個小小的木質盒子,他撈過來打開。

裏面是個護身符還有一張紙條,十分簡單的一行字。

“在廟裏求的,作為手鏈交換,願望給你。”

把我許的願望給你。

寫完直接就發了,著急出門,我後面再改,祝你周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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