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驛倒是想走，碰一鼻子灰怎麽著也不想在姜禹面前待著了，步子還沒邁出去，紀衡不善的聲音就響起來：“黃驛？你來幹什麽？”

聲音由遠及近，走過來帶起風。

姜禹看見他跨著長步，胳膊一伸，帶著沖勁兒，把自己和黃驛隔開，劉承也從後面跟上來，姜禹和他點下頭算是打過招呼。

紀衡這會兒說話也莽，話語裏面帶的全是刺和不爽。

姜禹剛才的話是讓黃驛走，沒想到紀衡從後面冒出來，這下黃驛簡直進退兩難，紀衡看見他想說話的表情，直接開口把人堵回去：“你是不是又瞎說什麽了？”之後他又扭頭，湊到姜禹耳朵旁說，“他說什麽阿禹你都別過耳。”

說完之後又不耐煩地看向黃驛，他可是被黃驛這張嘴給整怕了，這都前前後後幾回了。

他這話一說，黃驛整張臉都變成豬肝色，之前那麽劍拔弩張，此時也像只落敗的公雞，看著紀衡，又頂著劉承也看戲一樣的目光，只好解釋說：“我來給姜禹道個歉。”

“道歉啊，”紀衡提高音調，不在意地問，“道了嗎？”

......

黃驛把目光投向姜禹，後者並未看他，他不情不願地回覆說：“道了。”

紀衡明顯不信他這話，還要說什麽的時候姜禹慢慢推開他的胳膊：“先回去。”

劉承也站在一旁笑看這幾個人，看夠了以後才開始打圓場：“ 走吧走吧，都站在這兒像什麽。”

姜禹掃過黃驛一眼後就轉身走，他一走紀衡也忙跟上去，跟了兩步後又跑回來對黃驛說：“別再幹些嚼人舌根的事兒。”

說話是相當不客氣，絲毫不留情面。

黃驛雖然不是籃球隊的，也是經常跑去體育館打籃球，跟劉承也自然臉熟，現在就剩下這倆人，黃驛臉都沒地方放，只想趕緊走。

劉承也就喜歡看戲，偏頭看到紀衡急匆匆跑向姜禹的身影，然後笑著喊住黃驛：“人家好好的，你也別插足，我今天算是瞧明白了，黃驛你這人心思不純啊，也就是紀衡比較頓，雖然莽撞，也真沒有對你做什麽，”劉承也停下來，拍拍黃驛的肩膀繼續笑著說，“姜禹雖然話少，你也別去惹他，他心裏界限分明，別真過界了。”

“這倆人，你哪個能惹？”說完也不等黃驛反應，劉承也對他擺擺手，“走了，有空還一起打球啊。”

都這樣了還怎麽一起打球，無非就是場面話，故意噎黃驛的。

“阿禹，”紀衡跟上來，不放心地問姜禹，“黃驛他沒對你說什麽吧？”

他問得急切，掩不住的擔心，還有一絲的心虛。

“沒說，”姜禹不解，側頭問他，“他能跟我說什麽？”

他跟黃驛確實沒說什麽，也沒有什麽事情要說，事情的起因都是黃驛跟紀衡說的那幾通話，姜禹也不知道他們之前說過什麽，看紀衡這反應態度，估計也不是什麽好話，生怕自己知道。

紀衡恍若咬到自己的舌頭，眼神飄忽著：“沒說就好，怕他又瞎說。”

這語氣裏的掩飾藏都藏不住了，姜禹看他一眼，紀衡不自然地移開，幹笑兩下。

後面傳來劉承也的聲音，笑著說：“走不走啊紀衡？”

紀衡這才想起兩個人來之前的計劃，他讓劉承也陪著過來就是為了能有個合適的借口，說是見到姜禹以後就走的，可真見到後就不舍得了，尤其是他剛懟了黃驛。

他聽到劉承也故意的語氣，心想這人還挺入戲，他瞄眼姜禹，幅度很小地搖下頭：“不走。”

“要忙嗎？”

姜禹聽見這倆人的對話後問道。

這個點就算是訓練也該結束了，傍晚的時候紀衡還跟他說晚上有訓練不來了，姜禹想起這個，不動聲色地看眼紀衡，沒有立即問他。

“ 一會兒隊裏有事，我倆順路過來的。”

劉承也忽視掉紀衡給他使的眼色，借用紀衡之前的話回覆姜禹。

紀衡這下才真是咬到了自己的舌頭，苦巴著臉：“沒，不去也行。”

“行，你們去忙吧，我先回去。”

姜禹接上劉承也的話，說得幹脆，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紀衡迅速拉住人的胳膊，動作不避諱，劉承也看到後搖了搖頭，假意妥協，給紀衡一個臺階：“反正也不是重要的事兒，紀衡你就別去了。”

“那行，”紀衡接臺階接得快，連忙催著劉承也，“那我們就先回去了啊。”

劉承也笑著丟給紀衡一個好笑的眼神，從小岔道處離開。紀衡慢慢轉回視線，正巧跟姜禹對視，在姜禹面前紀衡一心虛眼神就飄，視線往下：“阿禹。”

他今天心虛得明顯，姜禹清楚剛才那倆人說順路過來只是借口，但憑他對紀衡的了解以及紀衡不怎麽會掩飾的性子，要是只為這個，他不至於是這種反應。

這次姜禹沒等他主動說，而是直接問：“是不是黃驛之前又跟你說過什麽？”

紀衡對黃驛的怨念似乎比上次還要重，姜禹猜是這中間可能又有什麽事情，而且這事情紀衡並不想讓自己知道。

“...阿禹，”姜禹是直沖要害處問的，紀衡臨時反應能力沒那麽強，被姜禹這麽一問眼裏就閃過一絲慌張，“他說什麽都不用理會。”

那就是了，姜禹猜得倒也沒錯。這事兒不用紀衡說他也不會理這些，純粹因為紀衡的表情惹人註意。

紀衡難藏心事。

姜禹一臉平靜，紀衡心裏卻翻滾著，黃驛的微信他刪了的，那天晚上他把黃驛從宿舍趕走，之後收到了黃驛發過來的消息，本來也沒想刪，導火索也是那些消息，他氣不打一出來，忍不了就刪了。

這些姜禹不知道，不過他知道黃驛今天過來道歉不是真心實意，讓姜禹接受他的道歉，之後再跟紀衡和好，這才是黃驛的最終目的，黃驛上次還是一副強硬的樣子，今天就軟了下來，他這態度轉變的原因在紀衡，而不在自己。

紀衡這次沒跟他說實話，想糊弄過去，姜禹也沒接著問，由著他糊弄。

“下訓練來的？”

他不想說姜禹就換個話題，撇過去一眼問他。

“直接來的，沒想到你們這節課中間不休息啊。”

紀衡聽著問話，順嘴就說出去，這說的是實話，說完才發現說漏嘴了，人家劉承也一句一句幫他打掩護，他轉頭就把人給賣了。還好姜禹沒揪著這種事情不放，簡單點頭。

他觀察著姜禹的反應，而後想起過來的目的，噢了一聲，從包裏掏出一個方方正正的盒子，遞給姜禹：“阿禹，我來給你送這個。”

姜禹接過來，看了看，裏面是一個小型加熱器，裏面帶著點兒中藥味。

這小儀器不是很精致，像是人手工完成的，裏面有個槽，用來放中藥的，中藥被浸透，往上一推閥門熱汽就能冒出來。

“這個是我姥爺自己做的，你晚上睡覺的時候自己整整，”紀衡給他演示著操作方法，“但還是比不上人力，我多給你按按，再用這個緩解，能舒服點兒。”

東西不大，一只手能握住，姜禹看著紀衡手忙腳亂地拿自己做實驗，往他自己手背上敷，垂下眼皮，說：“謝謝。”

紀衡一怔，熱汽持續貼在手背上有些燙，他趕緊把閥門關上，沒心沒肺地笑了：“阿禹，不用謝。”

之前姜禹說的那句“壓力大”一直環繞在紀衡心頭上，要對姜禹好這種念頭一直也沒下去過，他有時好心辦壞事，事與願違，一想到姜禹說壓力大他難受得都要哭了，他想得多，這話就好像是說，兩個人在一起有壓力，只不過那是姜禹委婉的說法。

他笑得滿足又單純，姜禹眨動睫毛，對他說：“幫我放包裏吧。”

“好。”

紀衡拉開姜禹背包拉鏈，把東西放進去，看眼他的肩膀，問：“阿禹，肩膀怎麽樣了？”

姜禹把書包側過來背著，回道：“好多了。”

陳年舊疤，不是一時一刻就能好起來的，而且這也沒法除根，能緩解一二都已經是難得了。

“我以後再幫你多按按，我姥爺懂這個，到時候我帶你過去瞧瞧，”紀衡笑著說，“不過不在市區，打車過去也要一個多小時呢。”

他姥爺的中藥館設在郊外了，市醫院之前還想讓姥爺掛個名，不過姥爺沒同意，這中藥館開了幾十年，來來往往的都是主動找上門的，大多是治一些疑難雜癥的人，西醫和中醫兩者各有各有的診治觀點，這些人中幾乎也是西醫沒法治才來求助中醫的，病人還是想要快速的治療方案，快速不了才會想慢慢調理。

紀衡說起這些很興奮，看得出他跟姥爺關系好，從小就是在中醫館裏，在姥姥姥爺跟前長大，都是有感情的。

“阿禹，你有空了跟我說，我再給你按按。”

這句話紀衡反反覆覆說幾遍了，年紀輕輕的還挺嘮叨，姜禹也沒打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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