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階段正是青春躁動的時候, 但凡有一點閃光點，男女生就很容易被彼此吸引。

唐茜不用說, 一直都很優秀，又是所有人公認的校花, 一張小臉是真的漂亮, 辦公室裏的老師們經常討論這孩子，說她光靠長相，以後就過得不會差，偏偏人家還聰明，真是不給平常人留活路。

至於顧明川，若是放在之前, 齊輝一點這方面的顧慮也沒有, 畢竟顧明川實在是不打眼了。

成績差，人又陰沈不愛說話，頭發長的遮住眼睛，渾身上下給人一種軟弱可欺的感覺, 任誰也不會把天上地下差距這麽大的兩個人湊在一起。

可自從他跟唐茜做同桌之後, 顧明川的改變每一天都很明顯, 成績在一點點變好，脾氣也慢慢硬了起來, 還會打架了, 而且穿著打扮也明朗起來, 頭發剪的幹凈利索，露出的眼睛裏沒有了昔日的怯懦可欺。

即使兩人都矢口否認, 但齊輝的眼神裏還是充滿了不信任，他語重心長，苦口婆心：“還有不到半年的時間就要高考了，我不希望在這個節骨眼出任何岔子，不管你們兩個有沒有在一塊，現在都得放一放，等畢了業你們想怎麽著我都不管，但現在不行。你們倆別坐一塊了，唐茜，你換到前邊中間第二排。”

暖黃色的燈光把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唐茜的頭發有些長了，現在已經過了肩膀，冷風吹過，她的頭發飛起遮住了眼睛。她伸手把頭發別到耳後，抿唇不語。

顧明川不動聲色看了她一眼，腳下挪動了一下位置，整個身體擋在了風口處。

安靜的夜色中，少年聲音很涼，他拒絕：“老師，我不同意。”

齊輝嘖了一聲，微微仰頭看他。

少年頭發剪得幹凈清爽，露出眉眼，眉毛很密很濃，一雙桃花眼，認真看著他，竟讓他一個中年男人有種驚艷的感覺。

褪去了怯懦沈默，這個少年確實是好看的讓人驚艷。

“我們兩個沒有在談戀愛，您因為這個原因調開座位，這不公平。”

一聽這話班主任就來氣：“已經有同學反映你們倆了，本來我還不怎麽相信，特意註意了兩天你倆的狀態，結果發現你倆確實是有點親密。學校明令禁止男女生不能談戀愛，尤其是高三，我是為了你們好！顧明川你不是要考濱大嗎？到了大學，你倆怎樣都好，但現在不是時候。”

顧明川氣死：“誰說的？”

到老師面前亂嚼舌根，閑的啊，他們班什麽時候出現的這種人啊。

“你別管是誰，反正你們倆必須分開坐。”齊輝不耐煩，聲音嚴肅。

“分開可以，但您得讓我死個明白，知道誰在背後搞我吧？！”

“搞你？你以為你是誰呀。”齊輝氣笑了，“人家小姑娘閑的啊，還不是看你們太過明目張膽，怕影響班風。”

唐茜忍不住笑了，若有所思：“還有這麽為班級著想的好姑娘呢。”

還怕影響班風？一中什麽時候有的班風這種東西？

“你也別笑，唐茜你學習好也得註意影響，男女有別，你、你……”齊輝氣的說不出口，“班裏那麽多人，就算你倆在角落裏，你以為就沒人看到你揉他腦袋？”

這樣還叫沒談戀愛？信他們有鬼！

在班主任強硬態度下，兩人終於分開。顧明川不高興的把她的書搬到新的座位。

後來，為了應付濱大美院招生考試，顧明川請了一個星期的假，等他回來那天，剛好是周一。

例行升旗儀式過後，校長，教導主任依次講話。

顧明川認真看最前排女生的背影，勾唇。

一旁的七班女生偷瞟他一眼，再瞟他一眼，看到他唇角的笑，忍不住咬唇發起花癡，扯著身邊女生的校服袖子壓低聲音。

“顧明川回學校了哎哎哎，聽說他去參加濱大美院的考試了，濱大美院哎！全國招生也就二百多人！超牛逼的！明明不久前他還是天天被欺負的主，才不到一年就逆襲了。我真後悔沒在他還在人生低谷的時候向他伸出光明的愛意之手！沒準他就對我死心塌地了呢，呵呵呵呵呵……”

女生低聲嘲笑她：“做什麽青天白日夢呢，人家考濱大是沖著唐茜去的。”

“他喜歡唐茜？”

“什麽喜歡，那倆人就是在搞對象，上次我去辦公室問物理老師題，聽到八班那個顏好跟齊輝告狀，說他倆在班裏膩膩歪歪，影響班容……”

“真的呀，看不出來嗎？他居然能把咱們年級大學神拿下了？”

“他要是真能考上濱大美院，那還勉強算得上是郎才女貌，不過唐茜也不缺才，而且還是個白富美，怎麽說都是顧明川高攀了人家。”

“也是也是。”

顧明川耳朵比較好使，兩個女生又因為太激動說話聲音並不算太小。所以本就離她們不算遠的顧明川聽的是一清二楚。

顏好？

他朦朧中似乎對那個害羞遞他情書的女生有點印象。

是她告的狀？

她有病吧？！

他已經考完專業考試，現在只需要全心備戰高考，拿下文化分。

可是距離高考還有三個月的時間，他只能自己一個人坐在後邊孤苦伶仃覆習，沒人再教他做題，也沒人在嗔罵他笨，都是那個叫顏好的女生搞的鬼。

顏好每次從後門出去時，鼻子裏都故意發出哼的一聲，像是在故意挑釁。

扔掉她的情書讓她這麽難堪，那，他也別想好過！不是喜歡唐茜嗎？她就不讓他們當同桌！

年輕幼稚的女孩堵著這口氣，以為這樣就能找回一點面子，讓自己心裏痛快。

顧明川懶得搭理她，裝沒看到。

他越是淡然，顏好就越覺得自己像是個跳梁小醜，難堪又生氣。她就想要個道歉也這麽難嗎？就算拒絕，好歹也有個回話吧，什麽都不說，把她費盡心思寫的情書扔掉，她的心意就那麽不值錢嗎？

顧明川不搭理她，她十分生氣，有一次幹脆把剛打的溫水倒在他後背上。

顧明川趕緊脫掉校服外套，裏面的灰色薄毛衣上也有一大片水漬。

他眉頭緊鎖，十分不悅：“你故意啊？”

“我就是故意的，怎麽樣？”顏好點頭，微揚下巴，眼神挑釁看他。

在一年前，很多人這樣無緣無故找茬欺負他，但高三之後，尤其是高三下學期，再也沒人故意欺負他。

“神經病！”顧明川皺著眉頭罵了句，起身去角落拿拖布，手剛扔到拖布把，另一只手故意搶走，洋洋得意看他。

班裏已經有不少吃瓜不嫌事大的人起哄吹口哨了。

“你到底想幹嘛？”顧明川憋了一肚子氣，手癢癢的想打人。

“我想幹嘛你不知道？”顏好哼著，兩只圓溜溜的眼睛死死瞪他。

“我知道什麽？你很煩！”男生不耐煩了，伸手去拿另一個拖布，結果顏好手快，再次搶了過去。

被罵好煩的女生差點哭出來，他這什麽態度，明明就是他不對！

“你跟我出來！”顏好伸手想拽他。

顧明川躲得快，嫌棄：“出去就出去，別碰我。”

他只喜歡唐茜一個人的觸碰，其他人都不行。

顏好氣的發抖，氣哄哄的走出教室，出了教學樓，來到教師辦公樓兩邊的小樹林。

“我給你的情書你為什麽不看？為什麽不給我回應？哪怕是拒絕！你也應該告訴我一聲啊！為什麽扔了？顧明川你知道什麽叫基本的尊重嗎？！”說著說著她就哭了，一邊哭一邊擦眼淚，“這是我第一次寫情書，我寫的那麽認真，可是你呢，看都不看一眼就扔了，你太過分了！”

顧明川沒有因為女孩的眼淚憐香惜玉，只是冷笑：“所以你就向老師告狀？”

女孩委屈的哭笑著：“對！你不是喜歡唐茜嗎？我偏要你只能遠遠看著！顧明川，你配不上她，就算你學習再好，就算你考上了濱大美院，你也一樣配不上唐茜，你就是那癩□□，永遠也別妄想吃天鵝肉！”

顧明川沈默的看了她許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眼睛裏平靜無波，緩緩道：“說完了？”

女孩冷笑：“說完了！你就認清現實吧！”

現實？

唐茜是天邊的太陽，遙遠而炙熱，拼命靠近只會灰飛煙滅，可他離不開她，哪怕註定得不到，註定是死路一條。

“我願意追逐她，而且這輩子只會追逐她一個人。哪怕註定一輩子得不到，我也不會喜歡你，也不會喜歡其他人。”

顏好渾身顫抖。

她的情敵是那麽強大的一個女孩，強大到，她連站在對方面前的勇氣都沒有，只能倉皇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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