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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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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是, 我願為你敞開。

所以祁禍來到她面前,用“做調研”的借口。

還好,她用她那一丁點兒勇氣, 用她的行為告訴他, 這麽多年他不是一廂情願。

她甚至記得祁氏救援隊的電話。

想到這些,哪怕她今天對分手後不後悔這個他無比在意的回答,選擇了略過。

他也依舊覺得, 算了。

至少她沒有回答不後悔。

想到這裏,祁禍輕嗤了一聲,是對自己的。

他祁禍,竟然也會為愛卑微到這個地步。

如果愛情是輸贏游戲, 那麽他早在對她動心的時候,就已經輸了。

他不想再等。

祁禍看到這樣看著自己滿眼都是眷戀的祝含煙,俊俏的桃花眼彎了彎。

就讓往事如煙,隨風散吧。

祁禍維持著捏住她下巴的姿勢, 徐徐湊近她, 狠狠地在她唇上咬了一口。

又安撫似的,親了親。

前一秒眸光還深情眷戀的人, 下一秒立刻變換為渙散而迷惑。

“好疼。”祝含煙捂著嘴唇, 嘟囔著說。

“疼就對了。”祁禍嗓音慵懶,他疼了六年,讓她受點兒皮肉苦。

他直了下身,祝含煙還貼著他,兩人手還牽著, 他一有動靜, 祝含煙立刻就晃悠起來。

身體軟得跟沒骨頭似的。

不會喝還瞎喝。

祁禍把她拉起來, 祝含煙是真站不住, 剛被拉起來就往下滑。

祁禍無奈,直接一把把人抱起來,長腿踹開包間門,帶她出去。

祝含煙人站不住,但覺得自己思緒是清醒的。

雖然不知道祁禍剛為什麽要咬她,但這事兒對她而言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知道抱著她的人是祁禍就好。

祝含煙整個人特依戀地乖乖窩在他懷裏,雙手圈在他脖頸後。

臉使勁兒貼著他,說話時唇像吻在他鎖骨處:

“祁禍,你帶我去哪兒啊?”

祁禍腳步停了停。

垂下眼皮瞥她一眼。

祝含煙眨著一雙水盈盈的眼,瞳孔裏只有他的臉。

在包間外明亮一點兒的燈光下,祁禍才註意到,她整個人的皮膚都因為酒精而變成了粉色。

和她到頂點的時候一樣。

他腮幫緊了緊,回答她時嗓音帶著抑制不住的喑啞,像被砂紙打磨過一樣:

“你想去哪兒?”

祝含煙本來想回答,她哪兒都不想去,就想在他身邊。

過了一秒又想到,不行啊,她得回趟自己家。

她還得換衣服呢,還沒忘色、誘那茬。

於是她告訴了祁禍。

祁禍六年都忍了,還差這一點兒時間?

也不想在她喝醉的時候弄她。

他本來也是想把她送回她家的,怕在他那裏,他忍不住。

他深深盯著祝含煙那雙勾人的眼說:

“你把眼睛閉上,等會兒睜開就到家了。”

成功把祝含煙送到家,送上床。

祁禍確定她沒有危險,安靜閉眼睡著之後,才回到自己家。

他從沒感覺這麽累過。

祝含煙在車上撩得要命,一會兒掀他襯衣鬧著要看他腹肌,一會兒湊過來親他一口。

導致他開車途中幾次都想直接換道,幹脆去個隱秘的街道。

他幾乎用盡全身的力量和理智克制,才能把她順利送到家。

祁禍一到自己家,就癱在了沙發上。

累到衣服不想換,鞋都不想脫。

就那麽敞著長腿大喇喇躺著。

躺下歇了會兒,那股想要她的勁兒依舊沒緩和。

他幹脆坐起身,一邊解襯衣紐扣一邊朝浴室去。

冷水澡是少不了了。

小戶型公寓,浴室靠近門邊。

他還沒來得及進去,門就被敲響。

祁禍就那麽維持著自己襯衣紐扣全解開的姿勢打開門。

秘書他沒叫的話,不會來這裏找他。

能來這兒敲門的只有祝含煙。

而她明明應該在床上躺著睡覺的。

祁禍迅速打開門。

看到門外人的那一瞬間,眉心一跳、拉人進來、關上門。

情緒加反應在不到一秒鐘的時間內完成。

“祝含煙。”

祁禍一字一頓叫她名字,警告意味十足。

他是真沒想到,祝含煙現在這麽出息。

她穿了那件當年他們一起買的藍色吊帶裙。

白得晃眼的皮膚被藍色襯得像是在發光,烏發散了滿肩,發絲是沒有遮擋作用的,反而若隱若現地露出她精致的鎖骨。

像是萊茵河裏唱著甜美歌謠誘惑水手的海妖塞壬。

祝含煙本來就站不住,能強撐著換衣服、到祁禍門口來敲門,已經算是極限。

所以他一關上門,她立刻靠在門上。

肩和手臂的肌膚貼在冰冷的門上,令她渾身一顫。

她垂眼緩了緩。

再掀眸時,目光卻落在祁禍露出的人魚線上。

她在這一瞬間,完全忘記了自己是來幹嘛的。

跟欣賞藝術品似的,目光一寸寸、緩慢而灼熱的網上挪。

將每一塊兒肌肉,每一條曲線都看得無比仔細。

祁禍後槽牙緊了緊。

擡起手,拇指與食指捏住她的臉,朝上,讓她眼睛對著他的。

他眸色晦暗不明。

對上他的眼,祝含煙才回憶起自己來這裏的目的。

她眨了眨眼,一本正經地說出早已想好的臺詞:

“我浴室花灑壞了,借你的用一下。”

這借口,拙劣到祁禍都懶得拆穿。

他抱著臂,就等著看她能幹嘛。

“行啊,”祁禍懶洋洋地朝浴室位置昂了下下巴,“你去。”

祝含煙思緒挺清晰,但行為卻比清醒的時候慢了半拍。

她聽完祁禍的話,緩了一會兒。

才開始去扯肩帶。

祁禍太陽穴一跳,趕緊攔住她,“祝含煙?!”

他聲線有點兒重。

祝含煙色、誘不下去了。

她覺得太難了,她不會。

趁著祁禍過來攔她的動作,她直接撲進祁禍懷裏,嗓音委屈得不行:

“你別用這種語氣叫我,我受不了。”

他曾經對她太好太好,寵她寵到了骨子裏,導致她完全沒法接受他稍微冷漠一點兒的態度,或是重點兒的語氣對她。

她整張臉都埋祁禍懷裏,貼著他胸膛,“祁禍,我想你了。”

祁禍頓了一秒。

下一秒把她牢牢抱進懷裏。

兩個人嚴絲合縫地,像是鑲嵌在了一起。

祝含煙自己都覺得自己矯情。

但是在他面前她就是忍不住。

明明傷害他的人是她,她還委屈,但是自己又不知道自己在委屈什麽。

祁禍就那麽抱著她,沈默了會兒。

良久之後,他嗓音才喑啞得不像話,問她:

“既然想我,為什麽不來找我?”

明明是你提的分手。

祝含煙感覺他聲音好像不對勁。

她從沒聽過他用這樣的聲音說話。

她擡起頭想看他,後腦勺卻被他摁在懷裏,動彈不得。

被他聲線所影響,祝含煙也哽咽起來:

“我不敢,我害怕。”

她要從哪裏開始對他傾訴自己漫無邊際的恐懼呢?

“怕什麽?”

祁禍嗓音帶著哄,他想問清楚。

胸口變得濕潤起來。

除開在床上,其他時候,她沒在他面前哭過。

現在祁禍感覺,自己胸口那塊兒皮膚濕得不像話。

眼淚像鹽水,一點點浸入皮膚,淋在他早已傷痕累累的心臟上。

更痛了,但是痛苦的同時他又清楚無比的知道,同時也是治愈的過程。

“怕......你早就忘記了我,怕你再也沒有任何交集,怕我們真的變成陌生人。”

而這些她恐懼的,明明就是她當初最想要的。

明明覺得早該如此,卻又無比恐懼和他再也沒有以後。

祁禍嗓音低低的,他說:

“我一直在等你。”

這句話說完之後,祁禍感覺到自己胸口的眼淚,已經開始不斷往下流動。

“我不知道,”祝含煙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我從沒想過你會......等我。”

她以為像他這樣的人,不會等。

她以為像她這樣的人,不會被深愛。

她沒體驗過,也不知道愛到底是什麽樣的。

她以為所有感情都是可以輕易放棄的。

她以為自保才是最重要的。

祁禍怕她喘不過氣,圈在她腰後的手松了些,讓她可以擡起頭來。

祝含煙仰頭看著他。

祁禍眼眶也紅得厲害。

祁禍問她:“是我有什麽地方,沒給夠你安全感嗎?”

他回想當初,確定是她之後,官宣、帶她進他的朋友圈、帶她見自己父母。

所以祁禍直到這一刻都不清楚,他們分手的真實原因。

分手時候她說的那句話,像一根刺,牢牢地紮進心臟裏。

整整六年,他自己都沒能拔掉,早已與血肉長在一起。

祝含煙的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止不住地往下落。

她搖頭,淚珠跟著甩落。

“不是的,是我的問題。”

是她從來就沒有過安全感。

對任何人,任何事。

沒遇到他之前,她一直都抱著,就算突然死掉也沒關系,反而是解脫的想法。

她早已連自己都拋棄。

祝含煙其實是直到這一刻,才在真正意義上認識到。

原來在祁禍心裏,她這麽重要。

她從前一直以為,祁禍從頭到尾喜歡的只是一個虛幻的她。

所以她恐懼,因為她太清楚,她根本就不是他想象中那樣的。

她不是被寵愛著長大的小孩,她連愛都不會,只能裝模作樣地學著他對她的樣子生疏地模擬。

六年的時光裏,是他的等待讓她知道,原來愛她的他,是可以接受真實的她的。

愛是什麽呢?

愛對於祝含煙而言,是我願為你敞開。

是掀開最深的疤痕,赤.裸.裸地給他看。

那道深深的疤痕,難看、可怖、甚至血肉模糊。

但我不再害怕被你看到。

因為你的愛給了我無限的勇氣,讓我知道,你不會覺得難看覺得可怖。

你只會心疼我,治愈我。

然後,更深地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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