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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營生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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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經過城東,謝錦又買了點吃食,不過沒有買肉,倒不是因為坊市不賣了,而是她要省錢。若真要去城北營生的話,至少都要交五兩的租金,再像之前那般大手大腳,她很快就要帶著“一家老”喝西北風了。

到了家門口,天色才微黑,謝錦敲了敲門,裏面很快就響起了腳步聲,門“吱呀”一聲被拉開,露出謝弈的腦袋。

“阿姐你回來啦。”

“嗯,回來了,你們今天中午怎麽吃的飯?”謝錦跨進來,反手關上了門。

“我跟江哥哥出去吃的,用你早上給的錢。”謝弈了,又道:“江哥哥還帶我去見了一些文人,聽他們談論了許多書籍,今天一天實在受益匪淺。”

“那就好,等過段時間我去城北給你學堂,這段時間先將就一下。”

“我沒事阿姐,家裏有江哥哥呢,他都能教我。”

謝錦心想他都能教也沒什麽用啊,他又不知道考試考什麽。

走至門口,晏江從主屋裏走出來,看模樣是幫著謝弈整理書籍了,身上還沾了一片殘破的書頁。

謝錦走過去踮起腳尖摘下他肩上的那片書頁,回身遞給了謝弈,問道:“今天傷有好些嗎?”

這幾乎是她每天必問的話,晏江熟練的點點頭,又問:“今日去城北了?”

謝錦眉一挑,看著他篤定的道:“你怎麽又知道,我今早可沒。”

晏江笑笑:“我聞到了你身上有墨味。”在建安,一天之內能沾上這麽濃重的墨味,只可能是在城北待著了,甚至還動了筆。

聞言,謝錦仔細的盯了他的鼻一會,不由咂舌,這麽敏銳的感覺,她也想失明一下了,看看其他感覺能強上什麽地步。

“我今天到城北轉了一圈,熟悉了一下地方,過段時間想給弈找個學堂。”

晏江微偏了偏頭,想了一下,道:“城北學堂極多,大相國寺附近有幾家還算不錯。”

他提到這個,謝錦就有些郁悶了:“我今天就是到那裏轉了一圈,原想去看看太學長什麽樣的,結果連門兒都找不到。”

話音剛落,旁邊晏江就忍不住笑了。

沒等謝錦疑問,他便笑道:“你怕是在大相國寺那道街裏找的,那處門地極為隱蔽,只容一人通過,尋常人都不知道。”見謝錦滿臉郁悶,又道:“若進太學,需得往西走,在西北光華門入,只不過太學管理森嚴,非內部學與朝廷人員不得入內。”

“原來是這樣,虧我還找半天,問了幾個人都不。”謝錦撇撇嘴,轉身下了臺階,道:“我去廚房做飯,你們先進去等著吧。”

她在外面是沒指望家裏這兩人會做飯,古代君遠庖廚,若他們真會做飯那還怪了。

晚上不適宜吃的太多,謝錦只將買來的蔬菜炒了兩個,拼了兩盤,又切了半雞,煲了一鍋雞湯。謝弈雖不會做飯,但還是跑過來幫她燒了火,姐弟兩個聊了會兒天,時間就過去了。

晚飯後,謝弈又回去刻苦讀書,恢覆了之前在謝家時的模樣,他從懂事,刻苦勤勉,並不因為這段時間的安逸就荒廢學業,很快就進入了狀態。

謝錦給晏江換了手上的藥後,少少聊了兩句,便回了自己屋。她今天在城北逛了大半天,一刻也沒閑著,實在是走的腳痛,人也累的不行,躺在床上只一會便睡著了。

第二天,直到天亮了她才從床上爬起來,起身一看,兩人竟然已經吃完飯了,謝弈將昨晚飯菜一熱便算過了,一大早就已經坐在桌前,只是沒在習字,跟晏江對坐著,桌上放著一只棋盤,瞧情形兩人竟是在對弈。

謝錦沒來由的有些愧赧,她平時都是最早起的一個,沒想到今天晚了這麽多。走進屋裏一看,桌上飯菜還冒著熱氣,顯然是留給她的。

心裏感到一股暖意,謝錦也沒進裏間,坐在桌前一人扒完了飯,又回到房間拿了個包,包裏裝了一只筆,幾張宣紙,一塊硯臺,裏層又放了五兩銀,在床頭上抓了一把銅板塞進腰縫裏,謝錦到主屋跟對弈的兩人招呼了一聲,沒細解釋,跨上包又去了城北。

昨天她回來的時候想了一路,是想出了一個別辟蹊徑的法,只不過有些不太厚道而已。

實話,她跟這些古人混在一起,真沒有什麽拿的出手的特長,她在媽媽的熏染下從習得一手好行書,和這邊人的正楷比起來是有些差別,但也不上有什麽優勢,畢竟論火候,她也沒這些整日用毛筆寫字的人強。若是繪畫,那她更不行,都看不出來好壞,作詩也沒戲。最後想來想去,只有做文章一方面上,她還有點優勢。

她本科時修的是社會發展學和國學,研修也是這兩樣,此外在語言學上也略涉及了點。這原本是在古代沒什麽優勢的東西,她也沒想到要用,不過昨兒回來,她碰到的那幾個孩的話引起了註意,這讓她驀然想起了大學時代的幾樣兼職,最最普通和常見的一樣,就是代課和代寫作業。

這兩樣在現代是極為輕松還好撈油水的兼職,她有時候閑了,也會幫忙碌的同學去代兩節課,對這類的兼職還算清楚。不過在這裏,代課就算了,壓根沒戲,不過代寫作業就方便多了。

她絕對相信,就算在古代,不想學習的孩也有的是,尤其是一些權貴家裏的紈絝弟,更不喜歡做功課。因此她這一個想法,絕對屬於投機取巧型,而且還要特別心,若是被其他書生知道了,那就會搶她的份額,她這個就不算是新奇了,而若是叫學生家長或老師知道了,那她賺的這就叫虧心錢,不得還要被警告。

謝錦是把自己打算要做的工作思慮個全面,只是這其中風險也擔的大,不過富貴向來險中求,她是個膽大的,並不怕這些,再要是再不能賺錢,她就在建安過不下去了,難道還能打道再回金陵嗎,想也是不可能的。

到了城北,因昨日特地記了路線,這次謝錦不費吹灰之力的找到了昨日來的地方,特地擡頭看了看上頭匾額上的名字,很接地氣,叫做書畫坊。

謝錦進去找了僧人,與他一番交談講價,最後決定了用一兩銀先租六天。

大概是僧人少出去,接觸的市井之人不太多吧,她想著能先買幾天就買幾天,先看看生意能不能行再,要是這僧人不同意,她再用五兩銀買一個月也不遲,誰想還挺順利,她多了幾句那僧人便同意了。

到後頭的殿裏取了幅攤,謝錦推著到了青石路兩旁,坐在了一個繪畫作詩的書生旁邊,是想盡力的避開那些寫書信的,以免再被人下了套。

攤擺好,隔壁那個書生朝她這兒看了幾眼,態度還算友好,在她坐下的時候還淡淡的笑了一笑。謝錦回了個笑容,便老神在在的坐著了,從包裏掏出了一本特地帶過來的書,認真的看了起來。

待到她書本翻了幾十頁,隔壁突然傳過來了一道聲音:“這位兄臺。”

謝錦聞聲擡起頭來,見是坐她旁邊的那位書生:“怎麽了?”

書生指了指她的攤,不解道:“不知兄臺所賣何物,為何一物不擺?”

原來謝錦的攤上就鋪了塊布,上頭什麽都沒有,甚至方便連幡都沒豎,而她一坐下來便是看書,都沒擡起過頭來,書生看半天也不清楚她是來幹嘛的,畢竟這裏的租金對書生來也不算便宜,她總不能是來坐著閑玩的吧。

“我這兒什麽都不賣,只等著人來。”謝錦模淩兩可的道,隨後朝書生笑笑,又低下頭去看書,只弄的那書生更是兩眼茫然。

一整個上午,謝錦都枯坐著看書,有些人來到她的攤前,看到上面什麽都沒有就又離去了,並沒有人駐足,而謝錦也不急,仍是氣定神閑的坐著。

中午到外頭客棧裏吃了碗面便又回來坐著,一直到快傍晚才有個女找她寫了一疊鋪裏要用的簽字,還是因為周圍的書生都在忙,只有她閑著的緣故。

二十張簽字才有五十文錢,剛夠她中午的面前,這饒是謝錦沈得住氣,也不免感嘆,她一天光在這裏的租金就有兩百多文,枯坐一天實在是虧的不少。

不過這才第一天,她也不氣餒,等到周圍的書生都收了攤陸續開始回去了,她才不慌不忙的提起包回家,因為帶來的東西不多,她回去也輕松,路上買了點吃的墊了下肚,就回了家裏。

翌日,她又換了本書到城北來坐攤,這次依舊是什麽也沒擺,一上午過去什麽活計也沒用,周圍的書生看她都跟看怪人一樣,謝錦依舊不在意,她從弈那裏抽了本《深山聞記》,講的都是深山中的靈異怪誕故事,很是有趣,便看的入迷。待到下午,正看到農婦進山尋夫,卻在河對岸看到一只顏色怪異的鹿時,她空空如也的攤突然被人敲了敲。

“餵,你這人是賣什麽的啊,怎麽什麽都沒有?”脆生生的聲音傳了過來。

謝錦擡起頭一看,心裏頓時暗道一聲,真是巧了。

對面站著個半大男孩,正是昨日撞到她身上的那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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