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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Anecdo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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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ecdote:20.

……

……

!!!

岑芙瞬間闊圓了眼, 鹿眸充斥著驚嚇。

她這神情一展開,許硯談自然就知道她的“愛”是真是假了。

許硯談低頭仔細地瞄了瞄她這副模樣,半瞇起眼, 帶著諷刺:“噢喲。”

“表情不錯。”

岑芙這才意識到自己忘了裝裝樣子了, 她匆忙心虛地眨眨眼,躲開他的註視。

又不能真的“愛他”,又不能承認自己的有意利用。

哪樣都行不通, 最終岑芙敗下陣來,老老實實地垂著頭道:“對不起。”

還是道歉吧。

收到道歉的話,許硯談卻沒放松眉宇:“對不起對不起……”

從認識到現在,在她這兒聽的對不起一只手數不過來。

他雙手揣兜直起身, 望向遠方,笑話她一句:“對不起是你的口頭禪麽。”

岑芙一楞, 擡頭,視線從他條暢的下頜線滑到說話時上下滾動的喉結。

他倒是捕捉到了一個她自己都沒發現的點, 不知什麽時候開始,她已經習慣遇事就示弱, 用這個來保護自己。

她想了想, 說:“我是真的想表達歉意啊。”

“換我我現在就不道歉。”許硯談回頭, 抓住她偷溜的眼神,而後露出一抹頑劣的挑眉神色:“我會說,老子就是耍你。”

眼睛, 嘴唇, 眉,每一寸表情都含著濃稠的隱喻。

許硯談的眼神穿過她的眼直接燙到心底, 嗓音下壓:“是你自願上鉤。”

是他自願上鉤。

岑芙最受不了他這般眼神, 渾身都怪麻的。

她“嗯”了一長聲, 然後試探問:“那我能這麽說嗎?”

“不能,”許硯談吊兒郎當抖了下肩膀,雙標的話說得理所應當:“我不愛聽。”

那你說半天在幹嘛!!

岑芙心裏吶喊,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了。

這口氣咽不下去,岑芙只能偏開身慫慫地小聲念叨一句:“活該…”

活該被她利用,虧她一開始還有些愧疚。

別人稍微虧欠他一點,他就要咄咄逼人成倍嗆回來。

這人根本不值得別人同情嘛。

許硯談聽得一清二楚,瞥了一眼:“我可不活該?”

他擡手,一手提起她後衣領子,捏著人往前走,“餓了,某位愛我愛得死去活來的人請吃飯吧。”

他的手和自己的脖子就隔著一層布料,這股溫熱弄得她耳根子不舒服。

力量懸殊,岑芙被他這麽捏著走。

他不是剛和岑頌宜他們吃完飯嗎??

時間晚了,路燈把人行道的石板磚照得發黃,兩人的腳步拖出影子,在路燈的一個個圓形領域留下剪影。

“還是你請吧。”岑芙默默來了句。

許硯談松開手,質疑地發出一聲:“嗯?”

“錢都給你還賬了。”岑芙想著他肯定要吃很貴的東西,有些委屈說:“沒錢請你。”

“可以啊。”他答應得痛快。

下一秒。

“你待會兒看著我吃。”

“……”

岑芙跟在他身邊,盯著他寬闊的肩膀,聲音淡淡軟軟的:“許硯談,你還是生氣了對吧。”

“你是不是很不爽呀。”

“許硯談,要不我還是給你道個歉吧。”

“岑芙,該話少的時候別多嘴。”

……

令岑芙意外的是,許硯談帶著她左拐右轉的,最後在商業街的角落裏尋摸到一家湘菜小店。

兩人進了店裏,發現客人還不少,蒸騰的熱氣讓店裏面比外面溫度高上些許。

店裏沒開空調卻也不熱,快十一月的天氣正是涼爽之際。

老板娘是個年紀間於四十到五十歲的阿姨,她端著兩碗菜出來的時候,正好看見他們進店。

老板娘看見許硯談的瞬間就揚起了表情,即便臉上有些皺紋的痕跡,笑起來也依舊和藹可親。

“硯談來了。”

許硯談雖然還是垮著臉,不過頷首的動作讓岑芙看出了他的尊敬。

他叫了一聲“周姨”,說:“嗯,路過來待會兒。”

“最近有沒有好好吃飯啊,看你又瘦了。”老板娘帶著他們兩個人往空位走,在許硯談落座這會功夫又拿抹布把幹凈的桌面擦了又擦。

岑芙一直在觀察他們,總覺得許硯談和這個阿姨關系不一般。

許硯談輕笑一聲,有些無奈:“都多大了,還能餓著自己?”

“你呀。”周姨笑了一聲,沒再說什麽了,轉而看向岑芙。

她看了兩眼便心神領會,不多問許硯談什麽,笑著招呼他倆:“先看看菜單,想好吃什麽找服務員點,我親自給你們做。”

岑芙接過菜單,點頭:“謝謝阿姨。”

說實話她也確實餓了,半天都沒有吃什麽。

不過,這頓飯不是她花錢,岑芙隨便掃了兩眼就合上了菜單本,眼巴巴看著他,意思是:你花錢,你願意給我點什麽就點什麽吧。

許硯談接收了她這樣的眼神,斂眸壓著唇角,嘲笑般忍俊不禁,也沒多看,直接叫店員點單。

似乎對這家店的招牌菜了然於心。

岑芙聽他和服務員一道道報菜名,能判斷出他點的是兩人份的飯菜。

許硯談點完菜把兩本菜本還給服務員,接過熱毛巾擦了擦手,撩她一眼,徐徐道:“我還沒渾到強迫餓肚子的人觀看我吃飯。”

岑芙臉上幹笑,心裏吐槽:你還知道你渾蛋啊!!

“這頓飯換我請可以。”許硯談擦完手,把毛巾折好又隨便扔到一邊。

這一兩個月各種事拉扯後,岑芙已經有些了解這人的脾性,搶先把話接上:“你要我做什麽?”

似是沒料到她這麽“懂規矩”,許硯談彎了下唇角。

下一刻他淡下表情,對上她眼神說:“說說和那男的的事兒。”

岑芙問:“你說餘強?”

“應該吧,就追你滿巷子跑那個。”許硯談往後仰靠,靠著沙發椅背,“我這人不記垃圾的名字。”

她想起那段往事,有些猶豫,重覆問他:“你真的要聽?”

他依舊不溫不淡的,反問:“你想說麽。”

“不想。”岑芙很幹脆。

許硯談頷首,了然,沈吟半秒,笑起來繼續說:“那我非聽不可了。”

岑芙:“……”

這個,這個狗!

如果她不說自己不情願,他估計還不這麽斬釘截鐵呢。

這人就是喜歡強迫別人幹別人不願意的事。

“好吧,反正也不是什麽不能說的。”岑芙敗下陣,趁上菜前這陣子把那件事的原委過程都講給許硯談聽。

因為她不知道許硯談和岑頌宜現在的關系到底是好是壞。

所以許硯談有幾率會拿這件事和岑頌宜通氣,她冒著這個風險也打算說,就當是她為利用他付出的代價吧。

岑芙本來應該和餘強那樣的人永遠沒有交集。

……

同時,某攝像棚內。

岑頌宜和許硯談剛聚在一塊沒多久,從飯店出去以後就被經紀人叫走臨時補拍雜志內容。

雖然是跑到飯店去找他,但是她卻沒吃東西。

過了幾個小時後的現在,岑頌宜坐在一旁,助理正在給她整理接下來要換的衣服,她坐在那兒吃著今天的晚飯——蔬菜沙拉。

唯一一點可以果腹的就是裏面的一小團金槍魚土豆泥。

為了降低晚飯熱量,給的千島醬都少得可憐。

岑頌宜嚼著沒有味道的紫甘藍菜葉,面無表情看著遠處還在拍攝其他項目的團隊。

一個最近火起來的電視劇男女主演員被請來拍攝,這會兒正熱鬧著。

她眼睛是看著那邊,神卻不知在咀嚼過程中飄到了哪兒去。

岑頌宜忙是忙,可只要一閑下來,腦海裏就開始浮現著前幾天在學校看見的餘強的那張臉。

餘強的再次出現,倒也平白無故給她添了煩。

不過再怎麽想,他也只會找岑芙的事兒,跟自己沾不上關系。

時間過去了兩年,她鮮少會回想,如今這麽一回憶,岑頌宜心裏反倒生出幾分別扭。

她一開始也沒打算把岑芙推出去。

一切都要從她喜歡的人開始跟岑芙走得近說起。

岑頌宜沒有準確的理想型,喜歡誰完全靠一種感覺。

當時理科實驗班的年級第一就很吸引她,長得帥,個高身闊,在教學樓裏的時候就一身淵博的書生氣,一到了操場籃球場又能爆發出外溢荷爾蒙的少年風發。

說他是校草也不過分,她就借著自己要忙藝考,文化課跟不上的由頭麻煩他幫自己補課。

校草是好說話的脾氣,也許也因為她是半個明星的緣故,老師們也讓他多幫著自己。

岑頌宜原本以為自己能借著這個單獨相處的機會把人一點點拿下。

結果某天開始,她發現他的視線總是在追隨某個身影——岑芙。

打聽後知道,兩人相差一個年級,唯一有接觸的就是在校廣播站,他是岑芙的前輩。

無論是那個時候還是現在,在岑頌宜眼裏,岑芙平庸無趣到極點,履歷還是外表更是跟她沒法比。

岑頌宜怎麽可能看不出校草看向岑芙時那眼裏的溫柔情緒是什麽成分,之後,他親口跟她說,答應幫忙補課也正是因為她是岑芙的姐姐。

她只覺得荒唐可笑。

合著她岑頌宜,反倒是借了岑芙的光才能得以和校草每日靠近嗎?!

她岑芙憑什麽!

事情發生的都非常碰巧,就在她含著這口惡氣出不去的時候,在這幾個學校之間小範圍出了名的混混頭子餘強看上了她。

餘強前女友眾多,只要是他看上的一定會追到,不願意交往的女生無論是哪個學校的,最後名聲都會被莫名其妙地搞臭。

岑頌宜本來就是童星出身,從小到大零零碎碎的接戲,拍雜志,積累了不少粉絲。

高三那會兒正是她備戰藝考的時候,明星備戰藝考階段往往會被很多媒體和粉絲群體關註。

如果這個時候她出現任何不良緋聞,那影響會有多大她無法預估。

餘強纏上誰都可以——只要不是她就行。

所以在餘強堵上她的時候,岑頌宜與他周旋,把對岑芙的那股惡氣,全都變了法的使了出去。

……

這時,周姨湘菜館內。

自那以後,餘強就突然出現在了她的世界裏,他指名道姓地和自己學校的同學打聽她,恨不得讓所有人都知道他盯上了岑芙。

岑芙了解餘強不多,但是聽過不少或是真事或是誇大的傳聞。

什麽強迫女生,什麽打架捅刀子…

岑芙看見他那副渾了吧唧的模樣就發怵,在遠處他盯著自己的眼神好似能發出幽光。

校門口,放學路上,她總能看見餘強一夥人的身影。

那一陣子岑芙怕極了,每天最抵觸的就是上下學要走的那段路。

她之前見過岑頌宜和餘強在學校附近交談,還算有些暧昧,所以不知道為什麽餘強會突然纏上她。

“我就只能躲著他,本以為隨著時間過去就應該會好。”

說到這兒,岑芙忽然停頓住了。

她低著頭,雙手放在腿上,手指交纏摳在一起,指甲尖刻進指腹泛白的肉裏,按壓出了紅色的痕跡。

岑芙平直的目光極其淡然,可不自覺下壓的眉頭出賣了她的真實情緒。

許硯談坐在她對面,睨著她這副神色,氣氛幾乎凝固但他卻沒有吭聲。

他知道接下來的內容她不願意說了。

但許硯談沒催促,也沒叫停。

任由她自己選。

“有一天,岑頌宜突然告訴我說,讓我放學以後去學校旁邊的街心公園。”岑芙頓了很久,才緩緩開口繼續說:“她說要我幫她拍一個東西,很著急。”

“我就答應了。”

但她沒想到,等到臨近天黑傍晚,她等來的是餘強。

岑頌宜竟然跟餘強說自己暗戀他很久,所以來牽線搭橋。

岑芙了解餘強不多,但是看見他這副渾了吧唧的模樣就發怵。

餘強步步逼近把她堵在小樹林裏,岑芙一個勁道歉否認,殊不知這副驚恐的小臉反而引發了餘強更強烈的占有欲|望。

本來他沒能追到岑頌宜就興致缺缺,可是見到岑芙第一面以後直接來了意思,所以一直跟著她,想給她主動接近自己的機會。

誰知道岑芙卻一直躲著他。

哪怕餘強知道或許岑芙沒有暗戀他,餘強也就著這個由頭毫不顧忌地耍流氓,坐死岑芙就是喜歡自己。

【你姐說了,我對你做什麽你都願意】

【岑芙,我是真喜歡你,跟了我吧。】

【你要什麽我都給你。】

【你身上抹了什麽,怎麽這麽香…】

岑芙現在還記得餘強那雙手摸到自己身體上的感覺,猶如被毒蛇纏身,惡心的黏液沾在臉上擦都擦不幹凈。

她斷了話語,忍不住渾身打了個哆嗦。

許硯談頓時顰了下眉。

他把她摁在樹上,校服外套的拉鏈在爭執之間被他扯壞,她一個偏頭躲,餘強的嘴唇落在她脖頸,岑芙剎那間下半身都麻了,瘋了一樣地求救。

餘強的手捂在她嘴上,她發不出一聲。

就當岑芙絕望的時候,巡查抓早戀學生的年級主任恰好路過。

就這樣,她和餘強被年級主任當做早戀學生被揪了出來。

可是一到了老師那邊,岑芙和餘強完全不同的口吻讓老師懵了。

岑芙強調是餘強強迫自己,可餘強卻說他們就是談戀愛親熱,他稍微猴急了點。

這場鬧劇最後持續到第二天,因為岑芙拒絕承認早戀並且檢討對學校產生的影響,並且要報警告餘強的強迫行為。

她是脾氣軟了些,可是被觸及底線後就像豎起刺的刺猬,絕不退讓。

這一下僵持弄得驚動了家長和民警。

岑芙還記得媽媽進了教導處,看見她那火冒三丈,恨鐵不成鋼的眼神。

她感覺委屈,只能低下頭避開。

“我沒有早戀。”岑芙把當時說的話重覆了一遍,她克制著嗓子的顫抖,保持冷靜:“他對我動手動腳,他強迫我。”

“跟他早戀的根本不是我,和餘強早戀的人是岑頌宜。”

“是我姐姐在說謊,是她讓餘強幹這些事的。”

她記得很清楚。

岑頌宜抵達教務處的時候,那一臉茫然的表情。

演技精湛。

她表現得很驚訝,說:“誰?餘強?我不認識啊。”

下一刻。

“你個壞心眼的!!”

何芳華揪著她的訛耳朵氣不打一處來,當著那麽多大人和同學的面怒罵她:“早戀還不夠丟人嗎!?還潑臟水給你姐!你良心被狗吃了!”

“你姐現在正是關鍵時期!你這麽給她造謠!你不想活了!”

“我當初就不該生你!你個就會給我丟臉的東西!”

老師把發瘋似的何芳華攔住。

她的頭發被媽媽的手指戳亂,散亂的發絲擋住了她的視線,岑芙終於繃不住掉了眼淚。

公園那個地方沒有攝像頭,沒有人相信她,岑頌宜和餘強是串通一氣的。

她沒有任何辦法。

岑芙眼睜睜地見證著自己的親姐姐把自己推給混混糾纏欺辱。

見證著自己的親媽面對有可能遭受欺負的小女兒,完全偏袒相信了大女兒的一面之詞。

她對原生家庭所剩無幾的感情,也許是在那一瞬間涼透的。

之後,岑芙和餘強的傳聞在學校裏越傳越厲害,有人說他們是正在做那事的時候被教導主任抓包,現場甚至還留著撕開的套子包裝。

有人說岑芙被他強做了那事,總之傳什麽的都有,即便都是私下討論,可她依舊覺得背後有一萬雙眼睛如針一樣刺著後背。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熬過剩下的一年高中生活的。

因為鬧大了,鬧得警察也開始警覺,餘強直接轉學離開崇京避風頭。

他離開崇京的前一天晚上,岑芙防不勝防地被他截在半路報覆。

在昏暗潮濕的巷子裏,她的脖子被餘強掐著,呼吸一寸寸變得微弱。

也是那個時候她得知,岑頌宜給了餘強一筆錢,讓他絕對保守認識她的秘密,咬死和岑芙的戀愛關系。

“你姐說了,像你這樣的,被我幹死也沒人管。”

他惡毒骯臟的語言在耳畔,岑芙一顆心又涼又酸。

岑芙不明白,她的親姐姐怎麽能這麽冷血,還是說,為什麽會恨自己到了這種地步。

她從背後包裏抽出備著的水果刀,反握住。

岑芙勉強睜開一只眼睛,忽然露出一抹淡漠的笑。

“是,我是沒人管。”

“但是我敢死,你敢嗎。”

她當機立斷,下了狠手,刺向他的手臂,差一點就劃到自己的脖子。

鮮紅的血沾染她的衣服,順著餘強的手臂往下淌。

餘強吃痛叫了一聲,紅了眼把她踹到在地,踢在她手腕上,讓刀脫落在地。

“老子今天就弄死你。”說著,他從地上把水果刀撿起來。

岑芙倒在地上,手擦在地面上破了皮,面對著他手裏的刀刃嚇得五感麻木,瞪著他,只剩一腔孤勇。

如果那個校草學長不及時出現在附近,她無法想象自己如今還能不能坐在這裏。

餘強逃跑之前留給她一句話,成了岑芙未來兩年夢魘的根源。

【你這輩子都他媽完了,岑芙。】

【我一定會回來弄你,等著。】

她明明大一結束就要離開這座城市了,可沒想到他提前回了崇京。

把所有事都說完,岑芙重重地松了口氣,一直僵硬的肩膀塌了下去。

“我說完了,你…”岑芙說著擡頭,瞬間楞住。

此刻視線之內,她的正對面,許硯談坐在自己的面前。

一雙半耷的丹鳳眼深邃灼熱,幽暗到嚇人。

岑芙沒見過許硯談這樣的眼神,以往無論遇到什麽,他總是悠哉閑散的,亦或者是滿含揶揄嘲諷的。

他靠坐在沙發裏,雙手抄著外套的兜,長腿大喇喇地敞著。

明明是這麽慵懶的姿勢。

可是那眼神,正經陰鷙得好似能隔空扼殺他人。

岑芙翕動的唇還微張著,如蝶翅的羽睫扇動了下,因為不堪往事不斷下沈的心冷不丁被他撼動。

世界騰空了一秒。

許硯談持著那樣冷峻的眼神,緩緩開口,嗓音低沙:“岑芙,別哭。”

岑芙猛地擡手,摸到自己眼角。

有些濕潤,這才發現,自己在講述過程中不知不覺間分泌出了淚。

那段回憶對於她來說,到底該有多麽麻木。

麻木到再次講述時身體都會自覺給出悲傷與驚悚的反應。

“我,我…”岑芙稍許低下頭,表情淡得似乎不是她親身經歷,執拗地說:“我不哭…”

我不哭,不哭。

說著說著,岑芙心裏的某根弦驟然崩壞。

她忍不住撅起唇瓣,豆大的眼淚伴隨著發抖的肩頭開始不止地掉。

醞釀了整整兩年的恐懼,在此刻全部發洩出來。

岑芙用兩個手背匆忙地擦眼淚,不想在他面前這麽丟人。

一小包飯店紙巾被扔過來,在半空劃過一道弧,砸在她手臂上。

砰。

最後落在岑芙懷裏。

岑芙握著這包還未開封的紙巾,視線不斷模糊重疊,滾燙的淚珠掉在紙巾的包裝上。

下一刻,她聽見他說。

“別哭,把飯吃飽了。”

“踏實睡一覺。”

“然後等著。”

作者有話說:

白白:只有許硯談才會給岑芙安全感嗚嗚嗚嗚,抱抱寶貝,許狗要幫你收拾爛垃圾了

岑頌宜這個人確實很覆雜,惹人恨的時候是真的很恨,不過她當時沒有說這麽過分,餘強添油加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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