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兩人的緊張和躁動在困倦中消解。孟覺明先睡著，舒格聽著他均勻的呼吸，在不切實際的覆雜感觸中很快也進入夢鄉。

清晨六點，孟覺明的鬧鈴聲準時響起，他驚醒後快速關閉鬧鐘，見舒格只是翻了個身，顯然不受幹擾，他松了口氣，湊過去吻了吻舒格的臉。

“渴。”舒格在睡夢中說。

孟覺明立刻起身倒了杯水遞過來，瞥見舒格的內衣被她夜裏脫下扔在枕頭邊，簡簡單單的款式，淡藍色，肩帶被她壓在臉下，顴骨上起了印跡。

“喝口水？”孟覺明輕輕地扯出那根肩帶，握住舒格的肩頭問她。

舒格沒有任何反應。

孟覺明剛重新躺下，舒格再次翻身，這回鉆進他懷裏，自己蜷縮著，護著胸口。孟覺明放平她的手臂，攬住她，借著不甚明亮的天光細細打量她的臉，手指順著她臉上的骨骼探索，撫摸她毛絨絨的發際線，她的眼眶和鼻梁，以及她柔軟的嘴唇。

孟覺明內心很寧靜，沒有一絲一毫的邪念。看著舒格，像看著一場現實美夢。經年之後，他感覺自己的心回到了悸動的十七歲。

舒格睡到十點鐘醒來，睜開眼睛，孟覺明抱著筆記本電腦靠墻坐在地板上，他換了件煙灰的薄衫，戴著眼鏡，正在認真敲擊鍵盤。

孟覺明的視線很快落過來，舒格呆呆地與他對視，眼前這場景讓她心跳又快起來。

“笑個鬼啊。”舒格從孟覺明的溫柔目光中清醒，她從床上坐起來，胸口涼颼颼，這才發覺沒穿內衣。她一偏頭，內衣放在床頭櫃上，被擺放的整整齊齊。

“不是我幹的，你自己半夜脫的。”孟覺明急切解釋道，又轉移話題，提醒她喝水。

舒格快速扯走內衣躲進被子裏穿，裹著浴巾下了床，很快就鉆進洗手間裏。

“等你收拾完，我們出去吃點東西吧。”孟覺明倚在推拉門上對舒格說。

舒格對著鏡子用冷水拍臉，瞥見孟覺明的剃須刀和男士洗面奶，觀察了很久後才應聲：“我總不能拋下我朋友吧？”

“她們已經拋下你先走了。”

舒格無語地拉開門，孟覺明指了指早上阿群送過來的她的行李，又說：“阿群說特地給你塞了好東西進去。”

“簡直沒人性。”舒格含著牙刷走過去把包的拉鏈打開，三四盒安全套放在最上面，有不同款式不同風格。

孟覺明佯裝沒有看見，默默移開腳步繼續去工作。舒格拿出一盒認真看起來，她問孟覺明：“這東西會過期嗎？”

孟覺明原本以為她會回避這件事情，她這麽一問，一時間不知道如何作答。他想了想，說：“所有東西都有保質期。”

舒格在他的猶豫中將幾盒東西全都扔到他身旁，“那給你拿著唄，別浪費了。”

“……”孟覺明略顯無奈地看著她，“你這又是在暗示我？”

舒格走回浴室裏沖掉牙膏沫，“你昨晚竟然比我先睡著。”

“我是真的困了。”孟覺明說。

舒格透過鏡子看他：“昨晚我睡的一點也不好。”

“今晚你就自己一個人睡，可以好好睡了。”

“你今天要走？”舒格轉過身來看著孟覺明，音調也提高了。

孟覺明很快笑了一下：“所以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今天不走，晚上你還要跟我一塊兒睡？”

舒格也笑了一下：“跟你睡沒多大意思，so boring！”

孟覺明對她招了招手。

“幹嘛？”舒格走過去。

孟覺明扯著她的胳膊將她抱進懷裏，“昨天是真的累了，你也口是心非的。你要是真做好準備了，隨時告訴我，我現在已經緩過來了。”

舒格輕輕地推開他，捏著他的下巴晃了晃他的臉，“昨晚上我喝了酒有點暈，你自己沒珍惜機會，錯過了就是錯過了。你累不累的我可不管。”

“看來你覺得這件事情不需要商量，你要是再說不要我就都理解成要……”孟覺明將舒格壓在地板上，“要不要？”

舒格被堵住唇，被窗外熱烈的陽光灼了眼睛。她捧著孟覺明的臉，不知是推開還是該迎合，唇舌被吞噬著，她最柔軟的地方被一只手掌緩緩試探……

或許是陽光太刺眼，隔著衣料的輕柔愛撫讓舒格久久不能適應，她始終難以全身心投入進去。她一度睜開眼睛看著孟覺明靠近的眼睛和眉毛，這個男人不再是那個青澀的少年，他手指帶著欲望，毫無羞澀可言……

舒格的情緒在往事和現實中來回穿梭，她忽然厭棄起兩人的親密。她用力推開孟覺明的肩膀坐了起來。

孟覺明喘著粗氣問她：“弄得你不舒服了？”

舒格護著自己的胸口：“我們就還是純潔一點吧，我可以接受的尺度就到這裏了。”

孟覺明在她坦誠的目光裏澆熄自己的欲念，他握住她的手：“是我太心急了，咱們慢慢來？”

“沒……我沒做好準備，總覺得咱們倆還是小時候……”舒格回握住孟覺明的手，“我餓了，咱們去吃飯吧。”

古城比想象中無聊，舒格沿著城墻根漫步時，不停地在群裏給阿群和Lisa發微信消息。

對於舒格和孟覺明蓋被子純聊天的行徑，阿群和Lisa都表示不解。Lisa發了一連串黑人問號臉，阿群直接問：“莫非是他不行？”

舒格忍著笑，回頭一看孟覺明，他正走在她身後接電話。孟覺明自出門後，一連接了三四個電話，有時候講英語，有時候講專業上的東西，舒格什麽也聽不懂。孟覺明全然沈浸在工作狀態裏，以至於兩人連可聊的話題都沒有。

孟覺明工作上的問題始終沒處理妥當，回霓城的路上一直是舒格在開車。

“抱歉，今天遇到點急事。”孟覺明心裏過意不去，敲鍵盤和打電話的聲音也變得急躁起來。

舒格努努嘴：“感謝你信得過我的駕駛技術。”

孟覺明拍拍她的頭：“等我忙完，晚上咱們去看電影好不好？”

到了霓城，舒格直接將車開到自己家小區裏。停好車後，她把家裏的鑰匙扔給孟覺明：“電腦不是沒電了嘛，你先上去吧，我去買點吃的。”

舒格原本打算帶一些垃圾食品回家，想了想，跑到附近的菜市場買了一堆食材。回家路上路過麥當勞，她走進去買了兩個麥旋風，路上很快吃掉了一個。

爬樓走到家門口，孟覺明在裏面打電話，舒格剛要開門，聽見孟覺明和對方起了很激烈的爭執。

孟覺明說了句很刺耳的話，他說：“你怎麽比姜芮還要偏執？她不理解我就算了，我們在紐約的時候……”

舒格咬著下唇，收回開門的手，打開另一個麥旋風，坐在臺階上慢悠悠地吃了起來。這時舒沛文在一家三口群裏發了條消息，問她周末在做什麽，她拍了張買的菜的照片發到群裏。

舒沛文拿著照片給何春蓉看：“你不在，你閨女成長的更快，你就別操心她了。”

“你閨女上大學那會兒就會做飯了。”何春蓉說。

“是嘛，我怎麽從來沒看見她做過飯。”舒沛文很是驚訝。

何春蓉無語道：“那幾年咱們一共來往過幾次？你對舒格其實一點都不了解。”

孟覺明掛電話後聽到家門口的動靜，打開門看見舒格咬著勺子坐在臺階上打游戲，玩得正投入。

“你回來多久啦？”孟覺明將她從地上攙起來。

舒格“哎喲”一聲，“屁股坐麻了。”

孟覺明扶著她，提著她買的東西進了門。她反應過來，舉著吃掉一半的麥旋風說：“這個本來是給你帶的。”

孟覺明湊過來用她的勺子吃了一口，“真甜。”

舒格笑著把盒子塞到他手上，“那你吃吧，冷冷你那顆急躁的心。”

“聽到我打電話了？”孟覺明問她。

舒格聳聳肩，“我可沒有聽墻根的習慣。我不想聽的東西我會自動過濾，這招還是你教我的。”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有點事，就先更這麽多，明天多更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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