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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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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格的唇瓣比孟覺明記憶中的還要柔軟,他不再像十多年前那樣淺嘗輒止。少年長成男人,他也無法再將她看作少女。

唇齒之間的博弈,對舒格來說是第一次。她心裏有兩個極端,兩個都將她推向深淵。孟覺明將她推到鋪滿爬山虎的墻壁上,整個人壓住她,一只手掌固定她掙紮的下巴。他用力地啃咬、輾轉,撬她固執的牙關。直到感覺到她的顫抖,他才放開她。

孟覺明指腹安慰舒格的唇角,又輕捧她的臉,額頭與她相抵:“盼盼……”

“夠了嗎?”舒格的喉嚨被潮氣淋濕,聲音暗啞。她放松緊握的手掌,摸到濕漉漉的綠植,將汗水掛在上面。

“盼盼。”孟覺明又叫一聲她的名字。

“這算是補償了你的自尊心吧。”舒格低垂著眼角,擡手推開他的胸膛,“那我就先回去了。”

孟覺明往後退了一步,轉身拉住她的手腕,“我送你。”

舒格回過頭來,呆呆地沖他笑了一下:“我們倆扯平了,放心,我沒生氣。你知道你喝多了。”

“明天上午我去接你,你把高鐵票退了。”她急著逃走,孟覺明只好這樣說。

舒格背過身去,片刻之後應下來:“好。”

孟覺明看著舒格的背影消失在大門口,很快被夜色吞沒。他走回院墻邊撿起掉落在地上的外套,從口袋裏摸出一個打火機,靠在墻角,按壓著按鈕聽打火的動靜。

他最近剛把煙戒掉。

那天重逢,舒格偶然提到一句她很討厭煙味,他記下了。他在他父親做手術的那段時間裏學會了抽煙,這些年他隱藏的很好,連家裏人都不知道他有抽煙的習慣。

孟覺明在所有人的心中依舊是各種褒義詞的標準模板。就連讀書時女生們評價他,也是初戀的標準模板、白馬王子的標準模板……

舒格有段時間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挑戰他的底線,比如試探他發脾氣的邊緣。孟覺明發脾氣的方式是自耗,舒格在試探無果之後,會興致缺缺地來一句:“你真沒勁。”

外面開始下小雨,孟覺明將打火機丟進垃圾桶裏,上了樓。打開客廳裏的燈,明亮的光線將擺在電視櫃上的幾幅油畫照亮,他面對著油畫坐在榻榻米上,摸到襯衣的第三顆紐扣的地方,那裏空空蕩蕩。

他又想,撕扯中,她應該摸到了他的心跳。

這場雨一直下到第二天早上。清晨,舒格邊打著哈欠邊收拾行李,何春蓉又在一邊念叨:“早讓你收你不收……”

舒格坐在床角,彎下腰將疊好的衣服一件件塞進箱子裏,“你就念吧,我這一走反正也聽不到你念了。”

何春蓉說她過段時間再回霓城,交代舒格一個人在家要好好照顧自己。舒沛文做完早餐後湊過來聽母女倆說話,待何春蓉念叨完,他又對舒格說:“我剛給你轉了點零花錢,你買買衣服啊包啊什麽的,把自己打扮好看一點。就算沒人看,你自己看心情也能好點。”

“吃醋嗎?”舒格沖何春蓉眨眨眼,她拿出手機看了眼轉賬金額,這段時間她為他們倆花的錢算是都找補回來了,她也不客氣,直接收錢,對舒沛文說:“還是你夠意思。”

舒沛文又叮囑她要對自己好一點,不用總想著省錢買房子的事情,話說到最後,談論到她的個人問題,舒沛文又旁敲側擊提了一兩句孟覺明。

舒格手裏卷著襪子,聽到“覺明”這兩個字,一雙襪子被她卷了三次。想到昨晚,灼熱感再次襲上她的耳朵。

到了這個年紀,應該早就深谙男女之事。可舒格的情感世界是空白的。哪怕是曾經最迷戀最想念的時候,她也未曾將任何親密接觸代入到對孟覺明的幻想裏。更何況,後來的孟覺明是別人的。

舒格對孟覺明的情感認知只停留在純潔的少年時期。這些年她看過他長大後的照片,知道了他長大後的樣子。可每每想起,他在她腦海裏的模樣,仍然是那個穿白色校服的俊秀少年。

最近一段時間的接觸,他們直接跳過這十多年的空白來談論過去的喜歡。擁抱或者親吻,像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雨,直接掩埋空白,將往事的印記逐漸沖刷成暗淡。

舒格很厭煩覆雜的男女關系,內心深處,她仍舊最向往接近於純愛的愛情。也因為這樣,她很難再對別人動心,特別是年紀漸大之後,成熟男人的真實面目常常讓她反感。她喜歡的依舊是愛穿白襯衫、挺拔的像白楊樹般有少年感的異性。

孟覺明說他把她慣壞了,她只會對他一個人任性。昨夜舒格一直反覆思考這句話,最終得到一個她無法推翻的結論,孟覺明始終帶給她安全感和信任感。這種來自於異性的安全感和信任感,她在年少時就已經獲得。即便他長成了男人,即便兩人時隔數年沒見過面,他再次出現在她面前,她還是感到熟悉。

舒格曾得到過,所以後來她不再期待另一個人出現。

一家三口吃早餐的時候,孟覺明來了。何春蓉自然地添一雙碗筷,他說已經吃過了,卻還是坐到了舒格的對面。

舒格穿著居家服,頭發隨意地紮在腦後,一雙圓眼睛下有淡淡的黑眼圈。她慢吞吞地剝著雞蛋殼,時不時在手機上點一下,除了孟覺明進門時她擡眼跟他打了個招呼以外,她的眼簾始終耷拉著。

何春蓉開始催她:“覺明都到了,你就快點吧,衣服都還沒換。”

“不急,你慢慢吃。”孟覺明說看了路況,今天不堵車,不用趕時間。說著話,他去看舒格衣服上的花紋,很簡單的圖案,由圓點和三角形組成。她紮頭發的皮筋上也有三角形的裝飾物。

舒格發覺孟覺明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瞥了眼他身上穿的灰色外套,很快想起自己昨晚扯掉他一顆襯衣紐扣,又移開了眼。

舒沛文又問孟覺明跟家裏人打過招呼沒,他說他早上回去過了。舒格看看手機上的時間,現在也才十點。

孟覺明在榻榻米上睡了一夜,天蒙蒙亮時醒來去打球,之後直接去了他父母家。他從小就睡眠少,四五個小時的高質量睡眠足夠讓他精力充沛一整天。在紐約讀書時,早上六點去球場打球成為他的習慣,哪怕醫生建議他手術後要減少腿部運動,可習慣對他而言,一旦養成就很難改變。

比如直到現在他仍舊習慣用三角形來標註工作記錄上的重點。

上車後,舒格坐在了後座,她蜷在靠右邊的位置上玩手機游戲,隔一會兒就打一個哈欠。車開出一段距離後,孟覺明問她:“昨晚沒睡好?”

“挺好的。”舒格說著話,從後視鏡裏看了眼孟覺明的表情,他勾起唇角笑了。

他說:“睡得好就行。”

舒格心裏發悶,游戲也輸了。她閉上眼睛靠在椅背上,又拿鴨舌帽遮住臉。她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不再喜歡他笑。

“盼盼……”孟覺明又想開口跟她說話。

“不許提昨晚的事情。”舒格猜到他想說什麽,打斷他,“我當你是喝醉了,我已經原諒你了,這事翻篇了。”

舒格語速極快,聲音悶在帽子裏,藏住說話時的表情。孟覺明看不見她的耳朵,又笑了一下,“你不生我的氣就好。”

“不敢不敢,我仔細思考了你跟我說的話,以後我放平心態對待你,也會尊重你。”舒格拿開帽子又開了一局游戲,點著手機屏幕,佯裝淡定,“你別再想著報覆我了,你要是再對我做出格的事情,別怪我又把你推遠。”

孟覺明手扶著方向盤,很難抑制住想去看後視鏡的心理。他開起玩笑:“我還以為你從今天開始就不搭理我了。”

“我沒那麽小家子氣,咱倆也是打小就認識的,總不能一輩子不見面,對不對?”舒格玩游戲手速很快,她又將音效聲音開大了一些,想更沈浸在游戲氛圍裏。

其實孟覺明寧可她慪慪氣,他又在想,是不是自己吻她之前哪句話說重了。他向來摸不準她的心思。

他點點頭:“你力氣比原來大。”她不僅扯掉了他一顆紐扣,他洗澡的時候發現胸口被她抓出了一片紅痕。

舒格立刻蹙起眉頭:“餵,說過了,別提了。”

“這應該不是你的初吻。”孟覺明冷不丁地又說。

“當然不是,我好歹也二十七了。”舒格話落,心裏卻燃起一陣無名火。

孟覺明從後視鏡裏觀察她,她玩游戲的手指停了下來,偏頭看了眼外邊,眼睛裏的煩躁藏也藏不住。

“我上次就說過,我不是第一次對你這樣了。”孟覺明手指點著方向盤,“你就一點也不好奇嗎?”

“不好奇。”舒格放緩了情緒,冷冷地笑了一下,“多大的人了,再說這些有意思?”

剛好遇到紅燈,孟覺明停了車,轉過頭來看著舒格:“我一直以為你是知道的,後來才發現你不知道。早知道是這樣,我當年就應該做得更明顯一些。”

“你胡說八道什麽啊。”舒格將鴨舌帽扔到孟覺明的臉上。

孟覺明接住鴨舌帽,拿在手裏把玩,他看著舒格:“你十五歲時就沒了初吻,在電影院裏。”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中午就在文案請假了,臨時有事耽擱沒更新,可能大家沒看到,抱歉啦。今天來不及更新更多內容了,我就爭取明天更個小肥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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