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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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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 步行街人潮擁擠跟海浪一樣一波接一波,一眼望過去烏泱泱全是人頭。

顧思楠很是懷疑,是不是全中國人民都跑北城來了, 要不然這麽多人都從哪來的。

她已經被人撞了好幾次,玩偶服重笨,每次被人撞一下, 她要轉半圈才能穩住身體。

再看沈時野,也比她好不到哪裏去, 因為他體積大,連躲都不好躲, 有時還要被人當成人肉靠墊,比她還要慘。

熬到傍晚, 沈時野全身幾乎都被汗浸透,兩腿酸的發脹,頗感疲憊,他坐在一旁,很驚訝的看著顧思楠, 竟然還有精力幫工作人員收拾展臺,看著明明是個很柔弱的小姑娘, 身體裏像是蘊藏著用不完的力量,精力充沛的嚇人。

顧思楠幫著工作人員收拾完, 走到沈時野跟前遞給他一瓶水,笑說:“我們可以走了。”

沈時野接過礦泉水喝了兩口, 問:“怎麽回去?”

“怎麽來的就怎麽回去,”顧思楠說。

沈時野朝她伸出手, 示意她拉一把。

顧思楠左右看了一眼, “你自己不能起來嗎?”

“沒力氣, ”沈時野擰著眉頭。

顧思楠深吸了口氣,伸手,握住他的手,就想把他從地上拽起來,可拽了兩下都沒能把他拽起來。

“你行不行呀,”沈時野眼裏蕩著笑意。

顧思楠一看他就是故意,甩掉他的手,“自己起來。”

“這麽殘忍,”沈時野從地上起身,嘴裏哼哼唧唧的說:“感覺我身上的水分都流幹了。”

“那你多喝點水,”顧思楠說。

沈時野又喝了兩口水,“你不累嗎?”

“還好,”說不累是假的但她向來能忍。

沈時野是真不想坐地鐵,這會他渾身粘的難受死了,恨不能立馬沖個澡,可看顧思楠扭頭就往地鐵站那邊走,他不得不跟上。

站了一天腿是真酸,他沒想到會這麽累,雖然一天都沒怎麽說話,可被烤的嗓子都啞了,長這麽大他還沒這麽受過罪。

走到半路他看到一輛空車,擡手便攔下,他實在不想再擠地鐵了。

顧思楠見他攔了出租車,有點急了:“你知不知道從這打車到學校要多少錢,而且這個時段很容易堵車。”昨天那趟車費已經讓她肉疼死了。

“站了一天,我不想再被人擠。”沈時野說。

“那你自己打車,我坐地鐵去,”顧思楠擡步就要走。

沈時野沒跟她廢話,把人拽住,直接塞進出租車他緊跟著也鉆了進去,跟司機報了地址,他便往後座一靠,閉上眼睛,他累的連句話都不想說。

“……你這人怎麽這樣,”顧思楠礙著司機在,小聲抗議。

沈時野閉著眼睛,沒有應她。

顧思楠盯著他看了好一會,見他連眼瞼都沒動一下,好像睡著了,便大膽的盯著那張臉欣賞起來,因為汗出的太多,他那頭濃密的黑發幾乎濕透,被他扒拉的都翹起來,整張臉一覽無餘,他膚色是那種健康的麥牙色,不白但皮膚很細膩,眉毛很濃,眉骨偏高,眼窩深邃,鼻梁像被刀削過一樣很挺,唇線分明,嘴唇飽滿,看起來很軟柔,脖子修長,喉節微凸,下顎線很性感,不管是正臉還是側臉,都完美的無懈可擊。

顧思楠記得秦妍評價過他的長相,說他是屬於濃顏系美男,好看的都帶有侵略性。當時她理解不了什麽叫“帶有侵略性”這會她好像有點懂了,大概就是太過好看的意思。

這樣好看的人,竟說看上她了。

是真的嗎?

還是跟她開玩笑?

她目光在他性感的喉節來回瞟了瞟,又回到他雙唇上,腦子裏不由想起之前那個“意外之吻”那觸感她記憶猶新。

顧思楠不敢再看,轉過頭望向車窗外。

夜幕已降,車內漸漸變的昏暗。

隨著車子的搖晃她眼皮漸漸發沈,不一會也睡著了,雖然睡著了但她向來眠淺,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突感左肩沈甸甸的便醒了過來,原本靠在車門那邊的人,不知道什麽時候靠了過來,頭枕在她肩上,難怪她左肩會感覺到酸疼。

睡著的人頭很沈,她試著把他推開,可不一會他又歪了過來,來來回回弄了好幾次,最後弄的她都沒脾氣了,便隨他靠著。

這麽一折騰她也沒了睡意,往車窗外看了一眼,不想車子才剛開到三環外,前面好像是堵車了。

司機從後視鏡掃了眼,見她醒了,便抱怨道:“這條路太堵了,早知道會這麽堵,我就不接這活。”

確實堵,車子半天才往前挪一點。

“過了四環應該會好點,”顧思楠說。

司機:“你男朋友睡的還挺沈。”

呃!顧思楠不知道該怎麽回。

“這是玩累了吧,”司機憋了半天沒人說話,逮著機會就想跟人聊會。

顧思楠低“嗯”了一聲,便閉上眼睛不吭聲,怕出租車司機太過熱情一直聊下去。

她這眼睛一閉周遭的感知便放大十倍,耳畔淺淺的呼吸,還有他手臂貼著她手臂散發出的熱度,她都能清晰的感覺到,還有他身上純男性的氣味,無孔不入讓她很是不適。

大概過了十幾分鐘,前面路況終於順暢了起來,顧思楠恨不能立馬到學校。

車子過四環時,沈時野兜裏手機振響,他緩緩睜開眼睛,坐正了起來,從兜裏掏出手機,見那個家裏打來的,便接了起來。

“哥哥,你在哪呢?”那頭傳來沈若涵稚嫩的聲音。

“幹嗎?”他聲音嘶啞帶著初醒的幹澀。

沈若涵嗲道:“不是說好了,晚上來家裏陪我吃飯嗎?你怎麽還沒有來?”

“你自己吃。”

“哥哥,你說話不算話,”話筒裏傳來哭聲。

顧思楠側頭看了他一眼。

“好好好,”沈時野有點無奈,“你先吃,我晚點過去。”

“那你,一定要過來。”

“嗯,乖。”

沈時野掛了手機,轉頭看了眼顧思楠,問:“我睡著了,是不是靠你身上了?”

顧思楠面露羞澀,不知道該怎麽回,輕嗯了一聲,不大自然的撇開眼。

路燈透車窗斜照進來,她臉上暈染了一層柔光,忽明忽暗,看著格外的溫順。

沈時野身體一斜便又靠到她身上去,帶著小孩跟大人耍懶的語氣,說:“那讓我再靠會。”

“餵,”顧思楠被他嚇一跳,忙推開他,“你沈死了,別再靠著我,肩膀都麻了。”

肩膀都麻了。

那他其不是在她身上靠了很久。

沈時野低笑:“很沈嗎。”

“嗯,”顧思楠沒好意思看他,瞥向車窗外。

沈時野也跟著往窗外看了眼,車子已過四環馬上就要到學校,他坐正起來,拿手機看了眼時間,七點半整,他竟然睡了將近一個小時,中間應該是堵車了。

“那個,我妹妹一個人在家,我得回去陪她,晚飯就沒辦法跟你一塊吃了。”沈時野拿胳膊撞了撞顧思楠,“明天請你。”

“不用,”顧思楠聲音很小。

不一會,車子在A大東門停下,顧思楠要下車時,沈時野說:“我晚點給你電話。”

那語氣好像他們兩已是一對。

顧思楠心咚咚跳,關上車門,便往學校大門疾步而去,連頭都不敢回。

沈時野看著她進了學校大門,才讓師博開走。

顧思楠回到縮舍,整個人一松散便覺得渾身酸疼,連著站了兩天她其實也有點吃不消,連王珞給她打了最愛吃的醬牛肉都沒什麽胃口,洗完澡,她頭發沒吹幹就爬上床,躺在床上她翻了會書便盯著手機發呆,等她意識到自己是在等沈時野的電話時,她立馬把手機關了,杜絕她有這樣的想法。

手機雖然關機了,但她的思緒卻沒有因此而停止,一直在想她之前給沈時野發的那條信息,按道理他不可能沒看到,可若看到了他為什麽對她還是那個樣子,是在跟她裝傻嗎?還是他真的沒看到?

這問題她這兩天來來回回不知道想了多少次,最後沒抵擋住困意睡著了。

翌日,她差點起晚了,連早餐也沒來得及吃,便匆匆往外跑,出校門時她沒看到沈時野,這才想起她手機還沒有開機,忙掏出手機邊開機邊往地鐵口跑。

手機一開機,叮叮響了好幾聲,有兩個未接電話,還有三條信息,都是沈時野發的。

【你怎麽關機了?】

【晚上我回不了學校,明早直接去那邊,你不用等我。】

【明天見!】

顧思楠看著那三條信息,腳步不由放緩,因為這三條信息用的都是短信,而且這三條信息就排在她之前給他發的那條信息下面,這說明她發的那條信息他早就看到了。

那他為什麽只字不提?

擠在地鐵裏,顧思楠腦子裏一直在想這事,她有點想不通,明明看到那條短信了為什麽要裝作什麽事也沒有,還願意幫她來打這個工。

他到底想幹嗎?

不會是真的看上她了吧?

……

顧思楠懷著一肚子疑問趕到商場,遠遠的便見沈時野站在展臺上,正幫工作人員布置展品,白色短T恤,淺藍色牛仔褲,很簡單的一身,穿在他身上卻異常的好看,陽光帥氣,滿滿的少年感。

這麽一個像星星一樣耀眼的人,真的會喜歡她嗎?

顧思楠甩了甩頭,甩掉不該有的幻想。

她想,她得離沈時野遠點,要不然她遲早得中他的毒。這兩天他幾乎占據了她所有思緒,她可不能再這麽下去。

“來了,”有個工作人員看到她,打了聲招呼。

“嗯,早!”顧思楠笑著應道,目光在周圍尋視了一圈,沒看到楊經理,不由松了口氣,因為她遲到了十分鐘。

沈時野聽聲轉過頭,見顧思楠看了他一眼便撇開頭,走到推車那邊去搬東西,感覺像是在躲他。

他跳下展臺,走到她身邊,低問:“你昨晚怎麽關機了?”

“回去的時候手機就沒電了,”顧思楠找了個借口,“我太困了,充著電忘了開機。”

“哦,”沈時野目光帶著審視的意味,“我還以為你是故意不想接我電話呢。”

“沒有,”顧思楠聲音很低,明顯有點心虛,她向來不怎麽會說謊。

沈時野定定的看著她,目光犀利,好像要把她看穿。

顧思楠被盯的渾身不自在,忙抱著東西走開,去另一邊布置。

……

這一天,顧思楠有意無意的避著沈時野,反正就是不跟他單獨相處,連中午休息她都假借說要給家裏打電話,跑到商場裏去躲,直到收工。

今天是活動最後一天,收場後,楊經理跟顧思楠結算勞務。

拿了錢,顧思楠找了一圈也沒看到沈時野,工作人員跟她指了指商場後面那條街,她才找到他。

步行街很繁華,高樓如林,人流不息,夕陽把整條街照的金碧輝煌,像似另一個星球。

沈時野坐在他們昨天休息的地方,位置比較偏僻,在商場跟高樓之間的一條窄街裏,街道很長,商店不多,極少人會往那邊走,像是另一個世界,很安靜。

他就癱靠在長椅上,兩條大長腿肆意的伸展開,仰頭望著天空,一動不動,不知道在想什麽。

長長的街道,一棵槐樹下,一張長椅,坐著一個年輕又異常帥氣的男子,細碎的光打在他身上,他的身影一半在光暈裏,一半在陰影裏,看著讓人莫名有一種孤獨感。

顧思楠就那麽望著椅長上的人,像似在看一幅沒什麽色彩的油畫,而油畫上的主人公散發著濃重的孤獨感,像是脫離了這個世界,孤寂的不知道身在何處,讓人有股沖動,想驅趕走他周遭籠罩的冰冷,給他溫暖。

明明是一個大少爺,卻不知道為什麽身上會有那麽濃重的孤獨感。

望著仰靠在長椅上的人,顧思楠發了好一會楞,總覺得他沒有外表那樣陽光。

她也不知道她為何會有那種感覺。

她一步一步慢吞吞的走到沈時野跟前,見他閉著眼睛,她低聲叫他:“餵……”

沈時野沒動。

顧思楠見他外套沒穿,一腦門汗也沒擦就在他小腿上輕踢了一下,“餵,你別在這睡。”

沈時野緩緩睜開眼睛,眼底一片清明,他其實沒有睡。

“這是你的,”顧思楠把他那份工錢,遞給他。

沈時野接過那幾張粉鈔,坐正了起來,有點自嘲的笑了笑:“這還是小爺長這麽大,賺的頭一份錢。”

“那個……你快把外套穿上,”說完,她轉身便要往外走。

沈時野從椅子上起身,擋到她面前,“晚上我請你吃飯,你想吃什麽?”

“我不吃,”顧思楠與他目光一觸便跳開,“我想早點回去。”

“那我們回學校吃,”沈時野說。

顧思楠剛要拒絕,手機突響,她從兜裏掏出來,見是大哥打過來的,忙背過身接了起來,叫了聲:“哥。”

“小楠,你國慶怎麽又不回來呀?”顧宇恒在那頭問。

顧思楠微微蹙眉:“嫂子沒跟你說嗎,我跟同學一塊出來玩了。”

“去哪玩了?”

“在……內蒙這邊,看大草原,可遼闊了。”顧思楠笑道。

沈時野在一旁聽著,眉頭微挑。

“那你跟同學好好玩,”顧宇恒又叮囑:“不過一定要註意安全。”

“我知道,”顧思楠笑著應道。

“玩就要玩高興,不要省錢,回頭我再給你打點錢。”顧宇恒在那頭說。

“不用,我還有。”

“那行,要是不夠就跟哥說。”

“嗯。”

顧思楠掛了電話,一轉頭,便對上沈時野那雙質疑的眼眸。

“你幹嗎這麽看著我?”看的她心虛。

沈時野外套搭在肩上,雙手環胸,笑意狡黠,“你明明在打工,為什麽要騙你哥。”

“這跟你有什麽關系。”顧思楠錯開他,便往地鐵口那邊走。

沈時野跟在她身後,冷嘲道:“說謊的本領可以呀。”

顧思楠沒理他,加快步伐。

“你走那麽快幹嗎,”沈時野一把揪住她後衣領。

顧思楠猝不及防,被拽的往後踉蹌了一步,撞在一堵肉墻上。

“你今天怎麽回事,”沈時野揪著她衣領沒放,低頭俯到她耳畔,壓著聲線,“躲我呢?”

顧思楠後背貼著他胸膛,溫熱的體感,有力的心跳,隔著厚厚的衣服她都能感覺到,心跳不由加快,想拽回衣領又扯不動,很是氣惱:“你要幹嗎,快放手。”

“你不說,我就不放。”

“我沒躲你,你快放手。”

“沒有嗎?”沈時野在她頭上輕彈了一下,“連看我你都不敢看,還說沒有。”

“沒有,”顧思楠轉頭瞪他。

沈時野與她對視著,語氣有幾分霸道:“那就陪我吃飯去,”

“你這人怎麽這樣,”顧思楠突然有點煩躁,喝道:“我發給你的那條信息,你早就看到了是不是臼恃洸,為什麽要裝作沒看到,你這樣死纏爛有意思嗎。”

“死纏爛打……”沈時野眼裏的笑意變的有點陰冷:“那回頭我就讓你見識一下,什麽叫做死纏爛打。”

顧思楠其實說出那四個字就後悔了,可說出去的話猶如潑出去的水,已是收不回來。

她只能硬著頭皮,迎上他冷凝的目光,“這兩天謝謝你幫忙。”說完,她轉身便跑。

沈時野看著她跑遠的身影,氣的差點吐血,虧她還好意思說那條信息,理由編的那麽俗套,一看就是在找借口。

再說,看完被拒絕的信息他難道還得跟她匯報嗎?

從小到大他都是被女生捧著追,他從未主動追過誰,這是頭一回,這丫頭不懂得珍惜就算了,還這麽說他。再說了,他沈時野想追的人怎麽可能因為一條短信就放棄呢。

站在路邊,沈時野氣的胸口發悶。

作者有話說:

更加驚不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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