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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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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浩渺和陳昕走的時候已經過了晌午,白濛和周助理帶了飯進來,他們吃過後才走的。

說起來也有點詭異,這已經是他們四個第二次圍坐在病房裏吃飯了,大概是黎嘉譽住院的頻率橫向對比確實有些頻繁,導致他們團建的位置不太正常。

午飯過後,周助理收了餐具提前回公司,留下臉色不怎麽好的白濛面對著傷痕累累的二人。

許檸當然不能就這麽回家,她臉上身上都帶著傷,白儒林的心臟可受不了這樣的驚嚇。

他病好之後就退居二線,在學校管起了後勤,但是身體怎麽也不如前幾年好,要是讓他知道許檸被綁架,當場就能休克。

白濛扯謊,說趁著放假要帶許檸去附近的城市旅游,讓白儒林不用惦記。

白儒林信以為真,高興得不行,兩個孩子太懂事,大學四年沒去任何地方旅過。不僅囑咐他倆好好玩,又打了一筆錢過去,不算多,只能支付個食宿,以白儒林現在的工資水平,已經很不容易了。

電話掛掉之後,白濛目光在黎嘉譽和許檸之間來回掃,最後落在許檸的臉上:“跟我回A市,學校裏住兩天吧。”

他們攢的每一分錢都有自己的名字,旅游當然不可能,在外面租個酒店太奢侈,不如回學校,剛好他也要回去趕論文。

許檸剛站起身,黎嘉譽的手就一把牽住她,他抿著唇,眼巴巴地看著她,也不說話,但是更不松手。

許檸心頭一軟,默默也拉緊他的手。

雖然這是白濛早就預料到的結果,但親眼見證的時候,他還是氣得一仰,眼睛死死黏在兩個交握的手上,陰陽怪氣:“他這兒這麽多人圍著呢,有你什麽事兒?你這小身板子虛得走一步喘三喘,你留下什麽留下?留下你住哪兒啊?論文弄完了嗎?”

“你有事要忙的話,不用管我的。”聽到白濛的話,黎嘉譽眼神黯淡了幾分,緩緩將她的手松開。

蒼白落寞又一副為她著想的樣子我見猶憐,直擊許檸心臟,她默默又牽住黎嘉譽的手。

“沒什麽要忙的,我留下來陪你。”

“真的嗎?你不用為了我這樣,我不用你陪著的,我不想拖累你。”黎嘉譽說得真誠,他心裏也是這樣想的。

聽在白濛耳朵裏就不是滋味,這個死綠茶白蓮花,又在裝可憐是不是?之前是,現在還是,許檸心軟耳根子軟,怪不得被他拿捏的死死的。

哥?叫他哥?什麽哥?黎嘉譽還真有臉!

當年他可沒見黎嘉譽對他有什麽好臉色,現在對他又是“哥”又是溫聲細語的,真的能屈能伸。

“當然沒有。”他一直這麽默默付出善解人意,許檸一聽更心疼了,連忙安撫他,表示自己近期時間還算充裕,黎嘉譽這才心安,握著她的手,對白濛真誠道,“哥,現在回學校也要折騰兩個小時,我會好好照顧許檸的。”

白濛抱肩打量後冷哼:“你倒是不見外,能不能進門還兩說呢,哥就先叫上了。”

“白濛你對他別這麽兇,他傷還沒好。”許檸維護黎嘉譽,被黎嘉譽輕輕攔了一下,他搖搖頭,“沒事,你哥說幾句就說幾句吧。”

兩個人表現得情比金堅,白濛自覺像個大棒在打鴛鴦,但這棒子又沒法兒落下,只能暗暗受氣。

許檸念了黎嘉譽這個狐貍精好幾年,她但凡是認準的事兒,就沒有回頭的,對黎嘉譽肉眼可見是認真的,他怎麽舍得讓她再難過?

但對黎嘉譽言語上的諷刺少不了。

黎嘉譽前幾年拿他當情敵,沒什麽好臉子,知道是許檸親哥之後,那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白濛說什麽,他都默默受著,甚至還能點頭應和一下。

天地可鑒,他所說的每一句話,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發自內心。

白濛被嫉妒和憤怒沖昏頭腦,還在不斷惡語相向,許檸聽不進去了,拽著白濛出門,把白儒林手術的事兒跟他說了。

白濛果然沈默了許久,又沈默著摸摸許檸的頭,接著沈默著離開。

他一直討厭的人,突然變成了他們全家的恩人,這個轉變白濛也沒臉再對黎嘉譽惡語相向,甚至想起剛才的場景,還有些尷尬。

但他現在更清楚地認識到,他需要更加努力。

電梯倒影著白濛的頎長的身影,也倒影出他緊皺的眉頭。

他這個人現實、利己、冷靜,忍不住會從最壞最現實的角度考慮問題。

許檸如果真的要和黎嘉譽在一起,光沖著他爸手術這件事,他們家欠了黎嘉譽的,他自然面對黎嘉譽就矮了一截。人命關天,錢好還,人情債難還。當大舅哥的在妹夫面前硬氣不起來,總讓他擔心許檸會受氣。

談婚論嫁和談戀愛不一樣,談戀愛是兩個人的事,只有甜蜜,婚姻就是雞毛蒜皮,吵架起來什麽舊賬都能翻,兩家相差太大,許檸自然吃虧。

即便兩個人沒走到那一步,才開始談戀愛,他也得早做準備。

他跟著老師在醫院裏那麽久,什麽人情冷暖沒見過?夫妻兩個從恩愛到反目成仇的戲碼他見得太多,出軌的,互捅刀子的,使得他對愛情搖搖欲墜的信任徹底消失,尤其是那些生意人。

愛的時候海誓山盟,轉頭背叛的時候要多狠有多狠。

就算黎嘉譽跪在地上磕頭說他一輩子會對許檸好,簽協議,白濛也不敢相信,況且這個人一看就是滿眼心機。

從醫學角度來說,愛情就是腎上腺激素、□□、荷爾蒙、多巴胺、葉加壓素等等等等的生理作用產生的錯覺,終究會有褪去的那一天。

除了盡快還上錢,他也要足夠優秀,能作為他妹妹的依靠,萬一不幸兩個人真走入婚姻殿堂,又更不幸走到相看兩生厭,他也能把許檸拉出來,全身而退。

想到這裏,他不由得頭痛,擡起頭,長嘆一聲,愛情這種該死的東西。

白濛和許檸兄妹從小就沒有了母親,雖然年紀只差不到幾個小時,但切切實實把“長兄如父”四個大字貫徹落實,從小對許檸的各種擔憂照顧不比白儒林這個父親少。

許檸當然不知道白濛為了她的殫精竭慮,類似於一個老父親對情竇初開女兒的擔憂。

她從水房打了壺水,給自己和黎嘉譽一人倒了一杯,就面對面坐著,捧著水杯誰也不說話,水少了就再續上。

他們在談情說愛方面實在太過青澀,還在試探摸索的階段,說什麽都覺得尷尬,幹脆就不說。

最後幹脆一人抱著一臺電腦,處理工作的處理工作,看論文的看論文。

許檸目光雖然落在屏幕上,但落在桌子上的拳頭忍不住攥緊,腦子裏全都是她和“張阿姨”愚蠢的聊天記錄。

當時不覺得有什麽,現在回憶,什麽食堂的宮保雞丁太甜了,導師好嚴厲,還有她曾經無病呻吟過要不要和喜歡的男孩子表白,而那個男孩正是黎嘉譽本人。她就恨不得把自己的腦子剖開,將這些記憶全都刪除。

黎嘉譽也不遑多讓,他不停地喝水,用喝水掩飾尷尬。

他費心搜羅的大紅色玫瑰花、牡丹花表情包,一張張往他眼前鉆。

還有他曾經愚蠢的以為,許檸的表白對象是沈懌檀,甚至鼓勵她勇敢追愛。

愚蠢的他都要呼吸不過來。

兩個人不敢對視,反倒是盯著屏幕的眼神越來越堅毅,房間裏的氣氛也隨之越來也沈重,不知道的以為宣明要破產,許檸要延畢。

年輕的小李助理代替周助理送晚飯進來的時候,大氣兒都不敢喘,輕手輕腳送進來東西,過一會兒輕手輕腳再收回去。

轉眼太陽西沈,黎嘉譽指尖在鍵盤上輕輕掃過去又掃回來,許檸目光落在他不停游走的指尖上,看了一會兒,問:“你要說什麽?”

他動作一頓,擡起頭:“你要不要去休息,馬上天就要黑了。”

許檸原本想說留在這裏陪他,但是看到他紐扣扣到最上方的病號服和熱夏還拉到胸口的被子,她沈默了。

夜裏留在這裏大概是不合適的。

她點點頭,將東西收拾好,明明是黎嘉譽讓她走的,現在卻偏偏抓著被子,擺出一副舍不得的樣子。

許檸沒辦法,走上前,彎腰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黎嘉譽霎時渾身滾燙,瞳孔跟著緊縮。

他原本只是想許檸跟他告別幾句而已。

不待他說話,許檸已經擺擺手,推門離開了,臨走留下一句:“我明天再來看你。”

“等等!”黎嘉譽叫住她。

許檸停下腳步,片刻後黎嘉譽的電話撥通了她的號碼,沖她輕輕搖了搖手機,許久不做的動作,此刻略顯僵硬。

許久之前的記憶山呼海嘯一樣倒來,許檸吸了吸鼻子,接通後也沖他搖了搖:“知道了,到酒店之後再掛斷對不對?”

李助理應黎嘉譽的囑托,開車送許檸去早前定好的酒店。

許檸坐在後排,看見他的目光頻頻透過鏡子沖自己而來,對方年紀算不上很大,剛畢業沒有幾年,被許檸逮了個正著,英俊的臉上不由得泛起一絲歉意,結結巴巴說:“對不起,許小姐,我不是故意的……”

許檸長嘆一口氣:“沒關系,不過你好像對我很好奇?”

小李助理下意識捏緊了方向盤,他一直由周助理帶著,在識時務這方面深得真傳。

只猶豫了一小會兒,就在不能洩露老板隱私和助推一把之間選擇了後者。

他訕訕笑道:“確實是有點,上次在酒店見到您就有些驚訝。”

許檸猛地回想,也記起他當時差點摔在地上,不解問:“驚訝什麽?”

李助理想了想,才試探著說:“黎總有一張照片,一直放在辦公室的抽屜裏,他經常會拿出來擦拭,雖然他從不提,但大家也都知道那是他的初戀,我那天第一次見到許小姐,發現您跟照片上的人一模一樣,所以難免驚訝。”

許檸不由得輕笑一聲,問:“你經常看見他擦照片,又從來不提起我,難道不會以為我早就死了嗎?”

李助理啞聲片刻,隨即又訕笑,許檸就知道自己隨口一句話猜中了他的心思。見到老板的初戀沒什麽稀奇的,見到老板死去的初戀才會驚訝吧。

前面堵車,朦朦朧朧的車燈像一盞盞紅紅的燈籠,隱沒在黃昏裏。

這位“初戀”似乎沒什麽架子,李助理忍不住碎碎念:“您在黎總心裏真的很重要,黎總其實不愛喝酒,但應酬總避免不了這些,經常喝得頭痛,就抱著您的照片,這樣好像會舒服一些。

周助理跟著黎總很久了,聽他說黎總在國外求學的時候更艱難,也總是會看著您的照片……”

許檸輕輕摩擦著屏幕,通話還在計時,黎嘉譽無法打斷助理的話,只能和許檸一起聽著,對方顯然不知道他老板也聽見了。

不過他很有分寸,本來就存了一點刻意討好的想法,所以都是些拉好感的話,即便黎嘉譽在場,他也不怕。

“你們黎總很想我,我這四年裏也很想他。”

李助理的說話聲戛然而止,在他聽到許檸含笑的話時。

作者有話說:

南北溫差雀食大,我朋友在上海已經穿很久裙子了,我妹因為沒穿棉褲被我媽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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