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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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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嘉譽因他這一句話停下了動作,白濛趁機把他推開,一邊咳嗽一邊走向護士,簽上了名字。

“人沒什麽大事,輕微擦傷,缺氧引發的昏迷,二度凍傷,家屬在住院期間要悉心照顧,避免凍傷後留疤。”護士忙得腳打後腦勺,說完這句話後,又拉上門回去了。

白濛聽著,心裏的石頭終於落地。

他捂著胸口,呼吸帶著陣陣劇痛,他回過頭,見黎嘉譽呆坐在地上,心情覆雜。

但看在今天救人的份兒上,白濛沒什麽可說的。

黎嘉譽從N市千裏迢迢趕來救許檸,就算發神經打他一頓他也不虧。

他捂著胸口走過去,預備把人叫起來,卻見黎嘉譽面前亮白的瓷磚上滴著血,一地兩滴越滴越多,匯聚成一小灘。

白濛嚇了一跳,上前一把抓過黎嘉譽的頭,就見對方滿臉是血。

被打的沒流血,打人的卻流鼻血了,這上哪兒說理去?

瑤瑤原本就被嚇住了,又見一地的血,當場尖叫起來,去找醫生。

不多一會兒,一個護士小跑著過來,要把黎嘉譽和白濛一起帶去診室。

黎嘉譽鼻腔還流著血,他用遞過來的紙巾擦了擦,然後搖頭,執拗地搖頭,目光盯著急診室方向。

白濛知道他是要看著許檸出來才肯走,一時間心裏湧出各種滋味,又酸又脹。

他也不走了,和黎嘉譽一起擠在急診室門口,等許檸。

過了大概十幾分鐘,急診室的門被推開,護士推著吊水的許檸出來。

她還昏迷著躺在床上,身上的傷口做了細致的處理,要留院觀察一陣才能出院。

黎嘉譽擡手要探她的呼吸,忽然看到自己手上滿是幹涸的血跡,連忙收回手,在衣服上狠狠擦了擦,才又伸過去。

她的呼吸平穩,溫熱,不同於在她懷裏時候的氣若游絲。

還活著,是安全的。

他眼眶一紅,麻木的表情才顯出幾分動容。

被瑤瑤叫過來的護士表情覆雜,似感動又似嘆息。

現在的小年輕啊……

看兩個人遲遲沒有要跟她走的意思,她實在等不下去了,走上去道:“人沒事了,你們也親眼看見了,現在該跟我去處理一下了吧。”

兩個人這才一步三回頭,跟著護士去診室。

經過一系列精密檢查後,醫生判定二人無事。

白濛輕微骨折,胸口處固定了一圈兒。

黎嘉譽稍微有點麻煩,他的手被割傷的很厲害,一片血肉模糊,傷口裏嵌著灰塵和石子,還有凍傷,緩了許久還是青紫的,加上和雪接觸,融化的雪水把傷口泡的發白。

處理不好很容易後續感染。

至於流鼻血,是緊張過度致使鼻腔毛細血管破裂造成的,血止住了就沒有什麽事。

護士一邊給他挑傷口,一邊嘖嘖稱奇。

黎嘉譽一聲都沒吭。

白濛躺在另一張床上,悄悄拉起中間的簾子打量他。

“你們兩個先在這兒觀察半個小時再走。”護士叮囑完,端著醫用托盤一轉身,兩個人的目光冷不丁就對上了,又連忙慌張地移開。

偷看被發現,白濛心虛的手掌出了一層薄汗,欲蓋彌彰地把簾子放下來。

在得知許檸情況穩定,並且終於見到她人後,黎嘉譽和白濛緊繃的神經才松懈下來,腦子也清楚了,終於都覺出幾分尷尬來。

兩個原本不對付的人現在躺在同一間病房裏,只隔著一張薄薄的簾子,影影綽綽能看到對方的影子,前塵過往就忍不住往腦子裏進。

真是……世事弄人……

白濛倒還好,加上他臉皮厚,輕咳幾聲,連帶著肋骨一陣鈍痛,倒吸一口涼氣後道:“謝了。”

過了許久,那邊才悶悶傳來黎嘉譽的聲音:“不客氣。”

他頓了頓,旋即又補上半句:“應該的。”

然後就再也沒有動靜。

白濛自覺已經主動了,黎嘉譽不順著他的臺階下,接著搭上幾句話也沒辦法,他再多說話顯得挺多餘。

他閉了閉眼睛,幹脆也不多想了,等待疼痛稍微緩解後去看許檸。

黎嘉譽的腦子裏現在亂成一鍋粥,可比白濛想的要覆雜多了。

一直以為的許檸男朋友突然變成了許檸她哥。

他不僅在心裏暗地給對方打過分,甚至還試圖幫沈懌檀挖過墻角,更做過可恥的精神小三。

黎嘉譽一把掀起床上的被子蒙到頭頂,死了算了。

是聽許檸說有個哥哥來著,但沒想到會是白濛。

兩個人不僅長得不像,也不一個姓,八竿子打不著的樣子。

當初去許檸家裏交涉的是張秘書,出於職業素養,她絕不會跟老板議論這種關於人家哥哥爸爸到底姓甚名誰的私事。

加之在黎嘉譽的有意拖延下,許檸家的房子至今還沒過戶,所以黎嘉譽對這些事情就更不清楚了。

按照慣性來想,許檸的爸爸當然姓許。

人在隔壁床翻來覆去,白濛是怎麽也沒法休息了,他皺眉嘲諷:“黎嘉譽你翻來覆去烙餅呢?”

“你是她親哥?”黎嘉譽過了一會兒,才羞恥又艱難地問。

“不是親的,是野的,撿來的行了吧。”白濛閉著眼睛沒好氣說。

他琢磨了一會兒,覺得不對勁,結合剛才黎嘉譽沖上來打他時候說的話,白濛突然又悟了。

“你該不會一直以為我是許檸男朋友吧?”所以看見瑤瑤抱他就替許檸鳴不平。

黎嘉譽沈默,白濛就知道自己猜的沒錯。

“……那你是明知道人家有男朋友還喜歡人家,對人家好?”白濛聲調不受控制的陡然拔高,這他媽不是綠茶白蓮花男小三這是什麽?

他和黎嘉譽不對付這麽久,第一次發現黎嘉譽這麽……喪盡天良……

換作昨天以前,黎嘉譽百分百會和他嗆聲,但現在得知白濛是許檸哥哥,而且對方說得也沒錯。

雖然是個誤會,但他還是在明知道許檸有男朋友的情況下喜歡她,不道德。

他安靜了一會兒,把被子掀開下床。

白濛煩躁地嘖了一聲:“大夫不是說讓你觀察半個小時嗎?你又要去哪兒?”他目光落在黎嘉譽包的跟個餃子一樣的雙手上。

“去看許檸。”黎嘉譽說。

“你倒是比我還上心。”白濛意味不明地說了句。

一看黎嘉譽這模樣就糟心,弄得像全天下就他對許檸最好,他最關心許檸一樣。

他看著黎嘉譽的動作,似乎又想起了什麽。

黎嘉譽剛擰開房門,就聽到白濛在身後語氣幽幽詰問:“去年大年三十晚上,許檸是去找你了吧?”

黎嘉譽的動作一頓,白濛就知道自己又猜對了,語氣更加陰沈:“別以為仗著許檸喜歡你,你還救了她,我就會讓你進我們家的門,你做夢。”

雖然黎嘉譽對許檸很好,他不得不承認,比起他這個哥哥也不差什麽,但白濛還是不能接受。

一來就算許檸已經成年,但高中沒畢業就是早戀,他不允許;二來黎嘉譽身心不健康,有精神類疾病;第三,黎嘉譽的家庭情況覆雜,還有那麽一個畜生不如的無血緣弟弟。

怎麽看都是一團麻煩。

許檸喜歡他?

黎嘉譽眼中閃過一絲不敢置信,覺得白濛這個哥哥一點都不了解自己的妹妹,她喜歡的只有學習,去年三十來找他,不過是看他可憐而已。

黎嘉譽想辯解一番,但此刻他實在難以面對白濛,更多尖銳的言語也不應該適用於許檸的哥哥,於是話在嗓子裏繞了一圈兒,只道:“我覺得你應該相信自己的妹妹,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確的。”

他說完,輕輕帶上門走了。

白濛細細把話研究片刻後,推了推鼻梁上的金邊鏡框,凝眉看向對方離去的方向。

自己就說了他兩句而已,黎嘉譽竟然這麽陰陽怪氣。

什麽叫“相信許檸做的一切都是正確的”,意思就是許檸喜歡他和他早戀的行為是正確的唄。

是自己不信任妹妹看人的眼光?有眼無珠識人不清,沒有發現他的閃光點?要棒打鴛鴦攪散他們這段愛情?

虧得許檸不在,她要說在這兒,聽到這句話指不定要被怎麽挑撥呢。

黎嘉譽,果然心機深沈,怪不得能拐帶的許檸向家裏撒謊,大年三十晚上還要跑出去和他約會。

許檸的一舉一動白濛都會關註,大年三十那麽晚了和方許許去江邊看煙花,他怎麽可能一句都不問?

可方許許卻說許檸是跟他一起去看了煙花,他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黎嘉譽,但沒有證據,他不好質問。

許檸不是小孩子,他沒憑據的猜疑質問,會讓她對自己有逆反心理,到時候更推進她跟黎嘉譽的關系也說不定。

青春期早戀不就是這樣嗎?阻攔越多就越以為是真愛。

堵不如疏,他不是沒堵,他以前堵過,反倒讓兩個人越來越近,所以才放著等他們自己淡了,現在看來,效果都一樣。

白濛在床上躺了一會兒,肋骨疼,心臟也讓黎嘉譽氣得疼。

太囂張了,實在是太囂張了,早戀還敢這麽囂張?打了他還敢這麽囂張?

他實在等不到半個小時,就捂著發痛的肋骨下床了,找去許檸的病房。

剛轉過走廊拐角,就見黎嘉譽站在病房門前,透過玻璃窗向裏看,也不進去。

一條走廊上來來往往的人,都是本次雪崩傷者的家屬。

事故雖然屬於天災,但發生在L市境內,所以政府緊急批撥了一筆款項,用於救援行動和傷者的治療以及遇難者的安葬,以表對此次災難的態度,許檸的治療住院費用倒不必發愁。

黎嘉譽大概是感應到他的到來,回過神道:“她快醒了,別告訴她我來過。”

白濛突然不懂這人是怎麽想的了,費了這麽大勁兒從N市趕過來,不應該等人醒了趴在病床邊上互訴衷腸嗎?

結果是要當活雷鋒?做好事不留名?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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