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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來永平侯府作客。 (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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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捧了茶過來。

自打錦衣衛正使被豐帝猜忌一回後,現在錦衣衛裏的許多事務都到了黃朝奇裏手,其中對皇子們的盯梢一項就是。

黃朝奇低垂著眉眼回道:“是的,在門口遇上了也去探病的沈侍郎。”

“沈君笑?”豐帝唔了聲,似乎是在思索,“對了,沈君笑與護國公府算是姻親,只是因為沈洪出格,娶了護國公府裏的庶女還再納美妾,鬧得後宅不寧。後來那女子帶孩子回京探親在路上遇難了。”

“皇上好記性。”黃朝奇應聲。

豐帝笑了聲,又說:“沈君笑今兒去探病,這兩家算是和好了?聽說馮譽還有為難過那個沈洪的,那沈洪朕還想提拔來著,卻是個壞了骨子的。”

“畢竟是飛來橫禍,護國公府再是怪沈洪,與沈家其它兩兄弟其實也不相關的。”

“那這沈君笑跑去看馮修皓,倒是去得有些奇怪了。”

豐帝似乎頗疑惑地說了句,黃朝奇並未做聲,很快豐帝就讓他退下去了。

黃朝奇出了宮門便叫來心腹去給沈君笑傳話,說該稟的都給皇上稟了,又讓人將豐帝最後那句話轉告。其實他也不明白了,沈君笑這怎麽像是讓豐帝主動去懷疑他似的,還特意托他一定要將去護國公府的事告訴豐帝。

明明他幫著瞞一句也無所謂的。

不過他向來看透沈君笑,也就只糾結那麽片刻就丟到腦後。他還是想想怎麽真將還霸著他想要位置的正使拉下來才是。

沈君笑被留在了護國公府用午飯,這間倒是有見到琇瑩,是在去給老夫人請安時看上了一眼。

小姑娘今兒穿著淡藍的襖子,下身是同色的百折裙,領子和袖口都縫有白絨絨的兔毛,悄生生站那裏。還偷偷朝他眨眼來著。

那可愛的樣子叫人看著就心頭歡喜,只是可惜沒能說上話。

護國公府不比得侯府,給沈君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放肆的。

琇瑩也覺得可惜,雖然昨兒才見的,但心裏就惦記著呢。

用過午飯,沈君笑就回衙門了,琇瑩打聽到他就那麽走了,挑了挑眉。等到她也回到家去的時候,芷兒這才偷偷摸摸給她遞了樣東西。

琇瑩一看是他在拜見外祖母時身上墜著的玉佩。

給她留這個做什麽。

琇瑩單手將東西提著,看著陽光從玉佩間穿過,瑩潤的輝華十分漂亮。

水頭真好。

算了,先留著吧,他總不能是拿一塊玉佩來當定情信物吧。不是有那對小雁子了?

琇瑩直覺這玉佩是有別的用處,將東西貼身收好。

傍晚的時候,琇瑩見到娘親又在整理箱籠,看得她直奇怪:“娘親,這些東西是要再送到西北去的嗎?”

都是一些護膝和袍子。

馮氏側過頭看她,小姑娘姣好的面容在燈下如玉生輝。

“是給你舅舅的,你爹爹與兄長的晚些再讓人送去,他們先前的就夠這一兩月的。”

琇瑩猛然想起馮譽後天就該離京。她忙轉身就往內室跑,然後也抱了兩對護膝出來:“我也給舅舅縫了兩對,只是針角不及娘親的。”

馮氏接過手翻了翻,其實做得一點兒也不差,十分欣慰:“沒叫你舅舅白疼。”說著親手放進箱籠,跟她做的分了開來。

琇瑩笑得開心,問:“那日我們也去送舅舅吧。”

“去的,還得再回國公府,安慰下你舅母與外祖母。你二表哥和四表弟都一同去了,你也陪陪梓婷,她也快要出嫁了。”雖然馮家的男兒上戰場是常事,但到底是親人分別,哪裏不記掛的。

琇瑩便又在那裏算日子,確實也沒有多少時間了。

她笑吟吟應好,準備再找一天出來去銀樓看看首飾怎麽樣了,這個時候,她又猛然想起就藏在袖子裏的玉佩。

她雙眸亮了亮。

她知道這玉佩是做什麽用的了!三叔父這也太機靈了吧,居然還晃這麽一招。

琇瑩當即就抿了嘴,偷偷笑起來。

馮氏轉頭就見女兒在偷笑,不明所以,催她去簡單梳妝一下,要到馮老夫人那去。

路上,母女倆遇上憔悴的廖氏還是三房嫡子周嘉彥。

周嘉彥眼底也有著烏青,這些日子為了妹妹,他也熬得日日不得安寢。今日遇上琇瑩,他想了想,借了個機會將她拉到廊下說話。

278花樣

“三哥怎麽了?”

琇瑩站在廡廊下,視線掃過避到一邊的丫鬟婆子們,清亮眸子落在欲言又止的少年面容上。

周嘉彥隨了三老爺,劍眉下壓著雙圓圓的杏眼,身形高大,抿唇不笑時樣子頗嚴肅的。

周嘉彥見堂妹落落大方,也覺得一家人沒有什麽不能說的,低聲道:“窈窈,嫻兒之前多有得罪,為兄在這兒再為她向你賠罪了。”

少年說著深深揖了一禮。

琇瑩被他嚇得忙側身躲過,捏著帕子皺眉道:“三哥這是做什麽,你這是要折煞妹妹。而且三哥是三哥,大姐姐是大姐姐,我分得清的。”

周嘉彥聞聲苦笑,他就是怕她這通透的性子,恩恩怨怨太過明顯。只是話到此,他也只能是往下說:“窈窈。你大姐姐算計世子表哥的事確實是她錯了,她也得到應有的處罰,如今不要說石家,便是我外祖家都沒有人願意與她說親的。”

聽到這話琇瑩倒是詫異,一雙桃花眼都睜圓了說:“是三嬸嬸和廖家人說了這些事嗎?三嬸嬸是想讓廖家表哥來提親?好將事情遮掩過去嗎?”

這不是坑自家人?!

周嘉彥被她直白話的說得耳根都紅了,他娘親也是一時著急,求到外祖家去。

“嫻兒已經及笄了,當時的及笄禮那麽熱鬧,我娘親言下之意又是有人已經跟嫻兒定了親。這個時候若再放出風聲,嫻姐兒還沒定親,那樣外人定然會多加猜測的。”

少年越說,聲音低,說到最後實在都沒有底氣了,還帶著幾分絕望:“祖母的意思說若是過了年還沒有人再來提親,就將嫻姐兒直接配給她娘家的侄孫了!那個哪裏是良人啊!窈窈,就當三哥求你了,救救你姐姐一回吧。”

聽到周老夫人居然要做這樣的主,琇瑩詫異的神色已經變成了錯愕。

這究竟是什麽回事!怎麽都喜歡坑自家人的?!

她祖母那侄孫是個什麽玩意,上回就該打死他才是,何況現在周老夫人娘家也失勢,周嫻嫁過去確實是太過委屈。

可周嫻做下的那些事......琇瑩覺得自己也沒有善心到還要再給周嫻保個好媒。

琇瑩抿了抿唇,周嘉彥見她不言語了,心中焦急,又是想朝再一揖。這回琇瑩眼明手快,將他架住了。

她猶豫再三後說:“三哥,不是我不幫你,而是我也是未出閣的姑娘家,我也不知道哪家男兒好不好的。這樣吧,我回去給我娘親說一聲,然後你再來給我娘親說說吧。”

到底是一個姑娘家的一生,琇瑩前世吃過嫁人後的苦楚,還是心軟了。

周嘉彥是個知好歹的。如今父親不在身邊,妹妹這兒親事糟了大變,真的連個主心骨也沒有了,祖母那頭還想推妹妹下火坑的。

周嘉彥知道能得到這話已經是琇瑩心胸寬廣,哪裏還有二話,只一謝再謝。

從周老夫人那裏回到屋中,琇瑩就將周嘉彥的話一五一十告訴了馮氏,馮氏聽得也是張著嘴巴半天沒了反應。

“怎麽會做了那樣的決定,可問過三叔了嗎?!”

馮氏說的是周老夫人。

老人真敢這樣做,等周庸回來,這家能不鬧騰?!

周老夫人真是為了貼補娘家,連親孫女都不顧了!

“你讓人去把你三哥喊來!”馮氏也急了,說完後,站起身就往外走。

琇瑩忙在後面喊:“娘親這要上哪,天都黑了。你們快提上燈籠。”

馮氏頭也沒回。她這是要去三房,問問廖氏怎麽回事,被周老夫人威脅怎麽也敢吭聲了,以前和她對著幹的狠勁呢?

馮氏真覺得自己是有操不完的心,琇瑩也是擔心自家娘親,一路跟著去了三房。不久後,三房院子傳出一陣陣女子的低泣聲。

翌日,馮氏收拾好的那一箱籠東西叫人送到了護國公府,老護國公讓人傳話說讓馮氏晚上就在家中住一晚,為馮譽踐行。

馮氏昨兒知道了三房被周老夫人拿捏的事,今兒還不動聲色去請安,又將晚上要回娘家住的事兒稟一聲。周老夫人自然不攔她的,痛痛快快的放行,還讓帶了不少禮物回去。

等下午要離家前,馮氏寫了封送到西北,讓周振留下的親兵加急傳過去。不想那頭親兵剛走,後腳就收到上回馮氏去信的回信,馮氏只能將人再喊回來了,重新又新加了回信內容,一封信這才算妥當。

到了護國公府,馮氏就和母親還有嫂嫂說起家裏這些瑣碎事,老人聽著直想拍桌子叫分家算了。這老的小的都全不成體統,沒得連累她女兒女婿。

但也知女婿多半是不肯分的,將話又憋回去罷了。

而當天下午,琇瑩也收到沈君笑寫來的信,他很不要臉的寫著:“聽聞小娘子拾了沈某人的玉佩,沈某人明日中午宴請致謝。”

琇瑩真真是服了沈君笑,怎麽就能花樣百出的想辦法見她呢,正好明兒她要去送舅舅的。

279吸引

當夜,琇瑩就宿到了馮梓婷屋裏。姐妹倆窩在被子裏說體己話。

馮梓婷的夫婿是馮譽手下得力將領的嫡子,倒是也是配得上她的,如今那男子就在京衛中,與周嘉彥在同一個衛所。

琇瑩一說起這個表姐夫,就能見著她眼中全是期盼,可見一顆芳心早已在人向身上了。這種兩情相悅叫琇瑩也跟著樂呵呵地笑,同時是羨慕她的。

也不知道和三叔父什麽時候才能有這樣一天。

可如若等不到這一天,她也願意就那麽默默陪著他的,不是琇瑩悲觀,而是她知道自己那爹爹有多難搞定,更何況沈君笑之前一直是她長輩的身份。

她覺得就算是最疼自己的娘親,也不會同意她嫁到沈家去。

沈老太太成了她的婆母,她自己想想都覺得挺可怕。

兩個小姑娘就那麽躺著聊著,皎潔的月光透過窗子,微幽光線中,姐妹倆相靠著不知不覺熟睡。

次日,護國公自天微亮就開始忙碌起來。

下人們忙著再清點馮譽出行的行裝,主子們各種穿戴,要到城外相送。

有過周振上回離京的經歷,琇瑩見著最疼愛自己的舅舅騎馬越走越遠的時候還是眼晴發酸。唐氏面上倒是十分平靜的,等隊伍走遠後,領著護國公府來送行的女眷小輩們再度返回。

在回程馬車上,琇瑩拿出沈君笑‘落下’的玉佩,給馮氏說要給送去。

馮氏也認出那個玉佩來,奇道:“怎麽就被你拾到了。”

“是有人拾了給芷兒的,正好芷兒認出來了,我就收著。我要拿著這個叫三叔父好好犒勞才是。”

“你可了不得了,居然還敢對你三叔父行挾恩之舉。”馮氏聽得莞爾。

琇瑩直笑,笑著笑著突然問:“娘親,你覺得三叔父好不好。”

馮氏被她猛地一問問得怔了下,隨後伸了手指戳她額頭:“你這小腦袋瓜裏頭又想到什麽了,你三叔父當然好。少年侍郎,與前朝九歲宰相相比都不遜色的,想要嫁他的姑娘恐怕要從東城排到西城。”

“可惜也不知道他要瞅個什麽樣的。”

琇瑩眨了眨眼,依到馮氏肩頭,甜甜地問:“真那麽好啊。”

“娘親還有必要說假話不成。”馮氏垂眸瞥她,見她笑得跟喝了蜜了一樣,不由得笑了。

這孩子真是,聽到誇沈君笑的話也能開心成這樣。

琇瑩心中卻是在想,既然那麽好,也算幫她們母女出了火海,她以身相許也不為過嘛。

想著,先是被自己不矜持的想法臊得老臉一熱,再後來就拿袖子擋著臉吃吃發笑。

回到長街的時候,馮氏去了唐氏馬車,讓琇瑩一會直接回護國公府接上她再家去。琇瑩應下,帶著一眾侍衛要去沈家的,但想到這個時候沈君笑應該還在衙門,她就臨時起意,要去衙門附近等他!

那日他穿著官袍,她又沒敢多看,今日她要好好再看看!

她映像裏,沈君笑真的極少穿著官袍出現在她跟前的。

刑部衙門不在皇城裏,靠近宣武門裏街,琇瑩過去自然不會遇到什麽阻攔。

在她到的時候沈君笑才從大牢裏回來,他聽到衙門裏的人說街口停了輛富貴人家的馬車,也沒有在意。

不過一會,周家侍衛居然直接到衙門來找他,他才驚覺這富貴人家馬車裏的是誰,有點哭笑不得。

小丫頭怎麽跑到這裏來了,還明晃晃的,生怕人家不知道她是武安侯嫡女啊。

她這膽子可真大!

沈君笑知道她來了,將未完的事情交待一下,凈過手凈過面,也來不急換衣裳直接走到街口去見人。

在他離開不過半刻,刑部衙門裏就鬧起來了,說看不出來一向清冷的沈大人居然會結識朋友。他們可沒見過誰能叫他步子走那麽急的。

馬車裏的小姑娘見到身穿三品緋色官袍的少年,雙眼都亮了。

沈君笑平素愛穿青色、藍色,或者是玄袍,如今這樣鮮艷的顏色襯得他更是如謫仙般俊美。唇紅齒白的,琇瑩一時都看呆了。

小姑娘露出以前小時候那看自己癡癡的樣子,心裏沒由來的滿足,伸手在她鼻尖輕輕一刮。

“你怎麽就到這兒來堵我了,莫不是你就是為了看我穿官服的樣子?昨兒不是見了?”

若說理解琇瑩,沈君笑當數第一人,只要她一個眼神一個細微的舉動,都能猜到她所想。

琇瑩被戳破心思,有些不好意思抿唇笑了笑,移開視線,將握在手裏玉佩甩到他身上。

“沈大人,你的玉佩。”

沈君笑接過玉佩,順勢將她還沒收回去的手握到掌中,“都喊沈大人了,免不得我要逼供一下,方才我所言是還不是?”

他神色一斂,那便是清冷威嚴的刑部侍郎。琇瑩餘光掃過,心頭微跳,卻不是怕,而是被他深深吸引,再度看怔了。

沈君笑還想等她回話呢,卻見她又看著自己發怔,不由得失笑。

這小丫頭是癡病又犯了吧,還是他這副皮肉相就那麽吸引她?

他正想要逗逗她,不料卻聽外頭馬兒突然嘶叫一聲,是受驚的聲音,緊接著馬車便發生顛簸。琇瑩沒穩住,險些被甩到地上,是沈君笑一把將人撈到了懷裏。

280故意

“抓住那人!”

在馬車顛簸後,外邊響起了個十分威武的聲音。緊接著,琇瑩就聽到外邊有人動了刀的動靜,還有侯府侍衛大聲大膽的怒聲。

“三叔父......”琇瑩揪著少年的衣襟,在他懷裏顫顫喊了聲。

外頭是怎麽了。

沈君笑聽到那動靜,眉頭早已擰在一塊。小姑娘被驚得直往懷裏鉆,他沈著臉雙手將人護住坐好,低頭在她耳邊輕語:“不怕,外頭還有侍衛。你不要出聲就好。”

果然,外邊的打鬥聲很快就停下來了,先前那個威嚴男聲再度響起:“驚擾到沈大人了,只是這個賊人是朝廷在捉拿的匪寇,我等不得不追到底。”

這下,琇瑩也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似乎是在哪裏聽過。

沈君笑聽到自己被點名,心中冷笑一聲,朗聲朝外道:“杜世子辦差事,本官沒有什麽驚擾,恭喜世子剛回京就喜得一功了。”

杜羿承提著刀,聽到沈君笑平靜無波的應聲,擡腳將手下押著的匪寇就踹了個滾地葫蘆,冷著臉哼一聲大喊收隊。

琇瑩總算鬧明白外頭的是誰了!

居然是回了京的小霸王,她驚訝不已,低聲和沈君笑確定:“是小霸王嗎?!怎麽他就撞上來了,是發現我了?”

“不要緊張,多半是巧遇。”沈君笑拍拍她的背。

巧遇應該是巧遇,但杜羿承肯定是見到他上了馬車,才故意將人圍著沖到跟前來的。

琇瑩聽著卻沒松口氣,還有些頭疼。以後她還是少出門為好,杜羿承在去軍營前說的那些話,她現在想想都心有餘悸的。

很快,外頭有馬蹄聲遠去,侯府侍衛跟芷兒在車外問琇瑩如何了。琇瑩忙斂了神說無事,然後讓直接沈家。

芷兒與屏兒就回到後邊那輛小車上,隊列慢慢離開這鬧事之地。

杜羿承押著人丟到大理寺大牢後,準備回去給上峰匯報,他手下一個百戶哈哈地跑上來低聲與他說話:“世子,剛剛那輛馬車是武安侯府的。沈大人在那馬車裏,不知道裏面還有誰人。”

武安侯府?周家?

杜羿承擡手就給那百戶塞了張銀票,然後沈著臉,邁著步子大刀闊斧地上了馬,直接回了兵馬司衙門。

沈君笑帶著琇瑩直接是先去了沈家二房,沈琇莞聽見她來了,沖上前就從沈君笑手裏將人奪走,兩個小姑娘手挽手開心地說笑。

尤氏站在邊上,無意間掃到小叔慢慢抿直的唇角,嘴角跟著抽了抽。

她懵懂不知情的女兒算不算在老虎嘴上拔毛,就這麽將人家的小心肝給搶跑了。尤氏尷尬地輕咳一聲,要請沈君笑也進去坐。

少年淡淡地道:“二嫂去忙吧,不必理會弟弟了,弟弟先回府去換身衣裳。等要用飯的時候,再將窈窈接過去。”

沈二老爺今兒中午是不歸家的,尤氏便嗳的應一聲,目送一身緋紅官袍的少年負手離去。

怎麽就會喜歡上窈窈了呢。尤氏目光覆雜,總覺得這事兒有些不太真實,但一想到這位小叔向來不顯山水,自小又是那樣幫著小姑娘。而且聽她夫君的話意,是沈君笑一開始就知道了窈窈不是沈洪的女兒。

她細想下來還是覺得心驚的,若是這樣算,沈君笑該是什麽就喜歡上了窈窈了。

尤氏站了一會,兀自發呆,片刻後才搖搖頭離開。她管這些做甚,左右她也喜歡窈窈的,就是輩份會有亂了,她跟馮氏該怎麽處哦。

真是頭疼。

沈君笑那頭回到家裏換了身衣裳,四寶笑瞇瞇地來稟廚房上的事。只要琇瑩來這兒吃飯,四寶就成了廚房的人似的,大大小小的事都得告訴沈君笑,就怕有紕漏。

久而久之,只要四寶一到廚房盯著,大家都知道三爺的貴客又上門了,丁點也出不得錯!

沈君笑慢慢扣好盤扣,想到剛才小姑娘受了驚,就吩咐四寶去把芷兒喊來,熬點安神茶備著。

等到上午用飯的時候,沈君笑親自去隔壁宅子將小姑娘再搶了回來,面對沈琇莞敢怒不敢言的樣子,神色淡淡掃了過去。直嚇得沈琇莞縮脖子。

等人走後,沈琇莞氣得鼓起腮梆子找尤氏訴委屈。

“娘親,三叔父怎麽能這樣,我和窈窈正說話呢。他一言不發就將人拉走了,他難道真要把窈窈培養成女狀元不可?”

尤氏聽著女兒說傻話,心裏頭嘆氣地想,這是要給你培養成嬸嬸!最後隨便打哈哈把女兒蒙混著安撫幾句。

琇瑩那頭被沈君笑一路牽著往三房去,時不時偷偷擡起頭去瞄他幾眼,他手心裏傳來的暖意,讓她心中燙貼極了。

到了屋子裏,自然都是琇瑩喜愛吃的菜肴。沈君笑關了門,坐到她邊上,細心為她布菜,看著她吃得直瞇眼笑心裏也是十分滿足。

他得將她養得白白胖胖的,這長了五年,個子高了,卻比小時候瘦了太多。剛才抱著她,輕飄飄的,還是小時候肉呼呼的時候更可愛。

於是,琇瑩在某人努力投餵中,又吃得連坐著都難受,歪歪靠在炕上動都不想動了。

281沖動

“三叔父接下來要忙很久?”

琇瑩撐得歪在大迎枕上,一說話都想打隔。

沈君笑便坐在她邊上,手裏在慢慢剝著橘子,準備給她消消食。他將橘子掰了小半,又一點點去掉外頭的筋,才給她餵到嘴裏。

“是的,離朝廷封印也不過月餘了,事情都要趕在那之前做完。”

琇瑩咬著橘子,視線落在他修長的手指上,想這定人生死的手,拿來給她剝橘子也太浪費。她就坐直,動作有些笨拙地去搶他手裏的橘子。

“我自己來。”

只是她沒估算好距離,險些把自己撲到炕下去。沈君笑將她扶著重新按回迎枕上:“別亂動了,不是說難受。”

琇瑩睨他一眼,究竟是誰叫她吃多的啊:“那也不要你剝橘子。”

沈君笑不明所以,從小到大,不都是他常剝了東西給餵她吃的。他也就沒理會,繼續我行我素。

在琇瑩眼裏,沈君笑慣來是有這點霸道的。他想做的事,他從來都不會讓人阻攔,在下回他再往她嘴裏餵橘子的時候,她就發洩似的咬住他手指。

沈君笑噝的一聲。

琇瑩聽著以為咬疼了,忙松嘴,“我沒有多用力啊。”

沈君笑抿著唇沈默看她。他出聲確實不是因為疼,而是被她軟軟的唇和小舌舔舐那下鬧得失了態,沒壓住從指尖傳來的酥麻,讓他閃了會神。

“以後莫咬了。”少年聲音都沙啞著。

琇瑩便誤以為是真把他咬疼了,有些愧疚,低低說好。沈君笑見她小臉都垮了,擦了手也不剝橘子了,就坐到她邊上,擡手摸她低垂的腦袋。

“不疼,不是疼才不叫你咬。以後成親了,你愛怎麽咬怎麽咬。”

她是不清楚他心裏有頭快要關不住的野獸,每每見到她,他都多想去抱抱她,親親她。只是她年紀太小,於禮於情,他都不能做出再出格的事來。

琇瑩聽得一知半解,以為是他覺得這樣太親密了。想著,她臉上有些發燙,眼下自然的相處就有些別扭,好像因為一句就被提點起來兩人關系不似從前。

小姑娘就不動聲色,自己往裏頭挪了一挪,兩人原本並靠著的肩就空出了條大縫隙來。

沈君笑其實並沒有要保持距離的意思,發現小姑娘的動作,一時也怔住了,旋即心裏頭就跟被堵著一樣。是又氣又想笑。

她根本沒聽明白,還想差了!

他就側頭去看她,見她又是往後要縮,一伸手就將人再撈了回來。也不過火,就讓她跟剛才一樣,與自己肩挨著肩。

“瞎想什麽呢,躲那麽遠。不是不叫你靠近,只是莫要咬人了,你不怕我跟上回一樣要親你?”

沈君笑索性點明,下刻就看到小姑娘的臉緋紅一片,沒忍住笑了出聲。

還是會害羞的。

他就去握了她的手:“窈窈,我是成年男子,成年男子比你想像的要更可怕,何況我是那麽喜歡你。對著我喜歡的人,有時我也不太能壓制自己的情緒,總是想抱抱你或是親親你,只是那樣會唐突了你。如今這樣讓你偷偷出來見我,已經是委屈你了。”

他說他接來會很忙,有真有假。忙是不假,但更多是不想再這樣偷偷摸摸相見,這對她不好,亦十分不尊重。

何況馮氏也不是傻子,總會有察覺的時候,到時候還是累得她難受。

琇瑩聽著他直白的話,越聽臉越燙,後面卻又叫她為他心疼。她哪裏有委屈的,他從來就沒叫她委屈過。

琇瑩也不知自己是怎麽想的,就是十分不能聽到他有類似妄自菲薄的語氣。他從來不知道,他在她心中是無堅不摧,又如頭上蒼穹,可望不可及的。他根本不知道她在心中有多重要!

小姑娘心中情緒激蕩,翻湧起來的浪濤就化作一股推動力,讓她沖動的坐直就那麽撲到他身上,朝他下巴就親了一口。

沖動過後,琇瑩傻眼了,沈君笑也傻眼了。

下巴處還留有她唇溫軟的溫度,而她還那麽趴在他身上,睜著雙桃花眼,一臉茫然和無辜。那樣嬌嬌的樣子,只引得他氣血直湧,真想就那麽捉住她,狠狠地親她。

到底腦子裏還殘留著一絲清明,沈君笑深呼吸,將傻在自己身上的小姑娘給拎了下來。怕她又多要想或是臊了要躲遠,一只手臂就圈住她,叫她靠著自己。

“你真是大膽,偏不讓你做的事,你就是總想逆著來。你也不怕我就把你清譽都毀了!”換了別的男子,她這種主動,他是不敢想像的!

琇瑩此時已經完全清醒,臉上溫度燒得她連眼角都紅了,是臊的。可是他說的也不對,她難得氣壯一回頂了回去:“就是被你毀了,你都親過我了。我這叫不吃虧,難道你還能不......”不認帳嘛。

可是說到最後舌頭又在打結,哼哼地再也說不下去,腦袋都快要埋到胸口。

282添妝

小姑娘又兇又慫的,沈君笑是真服她了。也不知道這性子究竟是兇悍還是傻,揉了揉她的發,說:“我是怕以後你要不認帳。”

她一直都是大家的掌中寶,如今年紀又小,是真怕她再長兩年,遇見比他更好的。到時她恐怕就瞧不上他了。

琇瑩一聽又是這樣一句,紅紅的眼角就濕潤了。他總是把她捧到一個高度上,而他自己則低微得不行,她是生氣了,抓住他在肩頭的手就狠狠咬了下去。

這一下當真疼,沈君笑沒有作假的倒抽口氣,不明所以。

他怎麽又惹到這小祖宗了,說咬人就咬人。不是說了不咬人!

沈君笑就看到自己手上一圈泛紅的牙印,琇瑩咬完解恨地說:“三叔父以後再說這種話我狠狠的咬。您在我心中一直很重要,與我爹爹娘親還有兄長都不相伯仲,不管什麽時候,這些都不會變的。”

“是您一直以來在照顧我,護著我,但我喜歡三叔父也不是因為您的照顧。我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喜歡上您的,可是這種喜歡並不是因為感激而生,該誠惶誠恐的人是我。我才是那個一無事處,要人收拾爛攤子的,所以我不喜歡您這樣說話。”

她有他護著,何其幸運。

沈君笑從未聽到過自己對她的影響,如今這些話是叫他震撼的,叫他失態得手都在微微發抖。心頭裏似乎有幾點火星被引燒,慢慢燒成了一簇的火焰,照亮了他心裏每一寸地方。

“窈窈......”

他不知該要說些什麽,只能將她慢慢擁到懷裏,下巴抵在她發間,一聲一聲喃喃地喊著她。

琇瑩說出心裏話,也是從所未有的放松,伸了手去圈住他精壯的腰身,心裏想著,哪怕這是一場夢,她亦無悔無憾了。

琇瑩今兒不能在外頭久留,馮氏還在護國公府等她回去。她把心裏話說了出來,先前那種別扭反倒覺得沒有了,兩情相悅,又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在離開前,琇瑩想到沈君笑那種怕唐突她的念頭,主動又要去親親他的臉頰,卻被他一把就擋下,還被他朝腦門彈了一指。

琇瑩疼得直捂著頭,少年卻是揚著唇角說:“再喜歡現在也不可以。”

她就恨恨地想,現在不可以就不可以,等到可以了,她也不讓他親近了!

小姑娘帶著些許氣離開,沈君笑看著她離開的背影,不舍又惆悵。接下來真是好些日子都不能見到小丫頭了。

***

馮氏在十日後收到了周振的回信,可見他那邊對信上說的事都十分註重。拆了信細細看下來,打頭提到的事便是關於周嫻的親事。

周庸的意思是要將人許配給周振手下的一位參軍,當然周振也不是那種會瞞住周嫻犯錯的人,是周庸提的議,然後先跟那位參軍說明了情況。

那位參軍姓柳,年二十六,無婚配,家裏代代從軍,如今家中只得他一人了。沒有本事,他也不能年二十六就混到參軍一職,只是這人一直軍中,也不提娶親之事,便那麽單著。

那柳參軍心裏也感激周振,周振可是救了他好幾回性命,聽完事情前後只說:“末將本也無意兒女情長,家中雕零到只得我一人,也未再想什麽傳續家業之事。本是一生就那麽過下去了,既然將軍有意為我結一門親,又是高攀,即便周大姑娘先前犯過錯,但只要明悟了,願意跟末將這粗人過生活,末將十分願意。哪怕以後周大姑娘不願跟著末將,和離便是。”

此人重情重義,周振覺得實在是委屈了人,柳參軍卻樂呵呵的轉頭和眾夥說自已要娶媳婦了,是周庸將軍的女兒。

周庸見此也唯是感激,這來信上還有那位柳參軍的庚帖,再有周庸另附的信,要廖氏一定好好管教好女兒,這是她最後的一個機會。

馮氏看了信,噓籲不已,當即讓人把廖氏喊了過來。廖氏看過信哭得一把淚,周嫻很快也被喊了過來,馮氏亦叫她看了信,並不多言。

一直木木的周嫻落著淚,朝馮氏磕了三個響頭,說一切全憑長輩作主,是徹底認清了事實。

為此,馮氏就把信和廖氏的決定告訴了周老夫人,周老夫人氣得臉都綠了。她沒想到馮氏居然不動聲色就將她的打算搞黃。

馮氏見老人生氣,只是淡淡地說:“兒媳也只是為了家中安寧,侯爺和三爺間兄弟情深,與您亦是母子情深,實在不願意見到有一日母子間起了罅隙。”

馮氏說罷便走了,也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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