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啊啊——”

接二連三的慘叫聲響起，素衣還未回過神來，就看見伏在她身體上方的三個男子紛紛栽倒在地。

她楞楞地看著光影下逆著光的少年狼狽地扔掉棍子，氣喘籲籲地拄著膝蓋啞聲問道：“餵，你沒事吧？”

這、這也太玄幻了吧……

岑燃張開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嘀咕道：“不會傻了吧？”

素衣回過神，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岑燃猝不及防之下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幸好他急急穩住身子，順手拽起衣衫破碎的少女，想松手，卻見對方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死死抓著自己的手不放，只好勸自己努力忽略那要捏碎骨頭般的力道，甩了甩手，他看著倒在地上左右扭動不斷□□的三人，皺眉道：“走吧，先找個安全的地方。”

素衣還未從變故中醒過神，只能任由他拖著自己走。

岑燃走出巷子，看著漸漸暗下的天色，說道：“要下雨了，我先帶你去……”

他一低頭就看到素衣垂眸狼狽的模樣，像只可憐兮兮的落湯雞，明明還沒下雨呢。

嘆了口氣，他脫下自己的外套蓋在素衣身上，再把她的頭發輕輕拂順，好歹不像炸毛般亂糟糟了。

天上開始下起小雨了，岑燃沒辦法，他們倆沒成年，也沒帶身份證，只好在附近隨便找了家不需要身份證的小旅店。

岑燃把素衣推進浴室，問道：“你帶衣服了嗎？”

素衣搖了搖頭，因為要和路嵐逛街，她沒帶衣服回家。

岑燃認命般嘆了口氣，遲疑著推了推她的肩膀，道：“你先洗澡吧，我去買衣服，馬上回來。”

素衣點頭。

岑燃走之前，安慰道：“不要害怕，什麽都沒有發生。放心，我爸是警察，那幾個壞人一定不會有好下場的！嗯，剛才下了雨，要是不洗澡的話可能會感冒的，你快進去吧，我很快回來！”

說完，他離開了小旅店。

素衣聽著房門關閉聲，在浴缸裏閉上眼，總算有一個安靜的空間思索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了。

這是一場報覆，只是不知是梁時的意思還是路嵐的意思，如果是後者，還真是讓人心冷啊……

很快，岑燃買了套均碼的運動套裝回來，放在浴室門口。素衣覺得這黑白藍的色調很像他們的校服……

看著素衣出來，岑燃咳了一下，問道：“好多了嗎？”

素衣點頭，認真鞠躬：“謝謝！”

岑燃立馬挪開幾步，解釋道：“這是我應該做的，不說我們是同學，即使是陌生人，我也會出手的。”

“對你來說可能只是路見不平，對我來說卻是救命之恩。”素衣再次彎腰道謝，“日後有機會，定當回報！”

岑燃一時覺得無話可說，又見素衣拿出幾張鈔票遞過來。

“這是報酬？”岑燃想，難不成她想請自己當保鏢？

“這是衣服的錢。還有一件事，能不能麻煩你保密，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別人。”素衣想起家裏的父母，心裏惴惴不安，如果他們知道自己遇到了那樣的事，不知道會是什麽反應呢……

“什麽意思，包括你的父母我的父母嗎？”

“嗯，”素衣點頭，“不能告訴我父母。至於令尊，你肯定有辦法不動聲色地透露消息吧？”

岑燃以為素衣是不願意讓家長擔心，點頭表示理解，接過錢，開著玩笑：“這算是報酬外加封口費吧？”

素衣見他收了錢，心裏好受了些，打算收拾東西回家。

“你先等一下吧，外面還在下雨呢。”岑燃見她的動作，就知道她著急想走，不得不提醒一句。

素衣動作微頓，只好重新坐下，拿起手機給楊父楊母發短信說自己這個周不回家了，打算在學校覆習。

岑燃見她坐在那兒冷靜自如的模樣，也不再擔心了，拿起外套到浴室去了。

素衣這才註意到他身上濕了大半，剛才來旅店的路上他不僅把外套給自己了，還冒雨給自己買了衣服……

轉頭看著窗外灰蒙蒙的天，夜幕降臨，燈火連綿，不遠處的街區如一朵朵妖嬈的花砰然綻放，展示出這片灰色地域最性感致命的誘惑。

岑燃從浴室出來，就看見少女孤零零地坐在沙發上，望著窗外的輝煌怔怔出神，她的眼睛裏仿佛盛滿了整個世界，雖然孤獨卻莫名讓人覺得暖暖的……

真是奇怪的女孩，明明遭遇了那樣的事，卻不悲傷不痛苦，甚至帶著幾分恬淡，就像個安靜的布娃娃般看著這千奇百怪的世界。

岑燃擦著頭發，打開了燈，總算把素衣的視線轉移到他身上。看著她明亮的眼，他下意識有些心虛，目光移向窗外：“這裏現在才開始新的一天……”

“嗯。”素衣點頭。

“這雨越來越大了，看來暫時小不了……”

“嗯。”

“你……你不急著回家嗎？”

“嗯。”

“‘嗯’是什麽意思啊？”岑燃覺得素衣是在敷衍自己。

“就是不急著回家的意思。”素衣一字一句認真解釋，“我給我父母講了，這個周在學校覆習。”

看著她那副一本正經的模樣，岑燃不知為何有些想笑，而他也真的笑出聲了，隨意坐在素衣對面的沙發上：“那我也在學校覆習好了，看這天色，可能我們要通宵探討學習了，你怕嗎？”

一個文科生，一個理科生，怎麽探討學習啊？探討人生哲學詩詞歌賦嗎？

素衣端起一杯熱水遞給他，好笑道：“你是好人。”所以不必害怕。

第一次被發了好人卡的岑燃心情有些微妙，卻只是笑笑，接過她的水喝下。

岑燃拿起手機點了兩份外賣，順便給自己父母打電話報平安，耐心細致地叮囑岑母好好吃藥好好休息，最後保證自己在學校一定會乖乖的。

掛完電話後發現素衣正偷偷看著自己，問道：“怎麽了？看我幹什麽？”

“沒什麽，你家母子關系真讓人羨慕。”素衣聳了聳肩，隨便找了個借口掩飾自己的八卦之心，她怎麽會說她其實是在震驚岑燃居然是一個這麽乖的寶寶……

外賣到了，兩人滿足地吃完後，一人上床，一人趟沙發，睡了。

一場秋雨一場寒，這場秋雨連綿不斷，到了淩晨才漸漸止歇。

————————————

岑燃睡在狹小的沙發上十分不自在，第二天起床的時候臉上掛著倆大黑眼圈。

把素衣送到學校門口後，岑燃只想立刻回家抱著大床睡覺。

這時素衣的電話響了，素衣看見是楊母的電話，心尖莫名一顫，立馬接起：“餵，媽。”

“媽什麽媽，你這個不知廉恥的東西，還曉得有我這個媽啊？我怎麽生了你這麽個不要臉的丟人玩意兒？！”楊母的聲音尖利刺耳，一來就是破口大罵。

岑燃聽見漏出來的只言片語，微微皺眉。

“怎……”素衣還沒來得及問，又被堵住了。

“你還不滾回來？你還有點女孩兒家的羞恥心嗎？我和你爸還以為你在學校多麽刻苦呢，沒想到你就是這麽糊弄我們的？天天跟那些亂七八糟的雜碎東西廝混！”楊母似乎是氣極了，也不在意平時刻意保持的高端冷艷範兒，尖酸刻薄的話順手拈來。

素衣以為自己被那三個人侮辱的事被他們知道了，心裏頓時涼了一片，出了這樣的事，沒想到她的父母會這麽看待自己……

電話裏的怒罵一刻不停，似乎恨不得將語言化成利刃，一寸寸將素衣千刀萬剮，讓她後悔來到這個世界。

“我王麗華真是倒了八輩子大黴了，才生出你這麽個沒用的賠錢貨，簡直給王家和楊家蒙羞！你居然還敢腆著臉去勾引男人，也不瞅瞅你那長相，就這麽缺男人嗎？我當初生你的時候怎麽就沒發現你是這麽賤的玩意兒呢？！”

“楊素衣，你要是還有點臉皮，立馬給我滾回來！立馬退學！出了這麽大的醜事，我可沒臉皮讓你繼續在外面浪/蕩！哼，沒用的廢物，不管教一番怕是不知道羞恥怎麽寫！”

素衣木木地聽著，岑燃一把把她的電話拿過來掛斷了。

素衣看著他，張了張口，最後還是道：“謝謝。”

岑燃本以為她會嫌棄自己多管閑事，接到這樣一聲“謝謝”有些意外，現在終於理解昨晚她為什麽不想讓父母知道這件事了。沒想到天下有的父母是真的不配為人父母的啊……

楊母的怒罵被岑燃聽見，雖然不算她真正的父母，但素衣還是覺得有些難為情，撫了撫額頭，轉移話題道：“我媽怎麽會知道這件事呢？”

這時電話鈴聲又響了，卻不是素衣的手機，她的手機還在岑燃手上呢。

岑燃楞了楞，立馬掏出包裏的手機接起來，順便把素衣的手機還給她。

“餵，媽。”或許是楊母的破口大罵給人的印象太過深刻，岑燃接起電話的時候，心裏有些惴惴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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