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全身上下沒哪個地方是不疼的。

舒昀整個人癱倒在地，連根手指頭都不想動一下。

媽的，費行煜下手怎麽就他媽能這麽狠。

以前他跟別人打架的時候他沒看出來啊。

舒昀擡起手抹掉嘴角的血，因為打了一架心頭的怒火被宣洩得差不多了，甚至還莫名其妙的有一點爽。

跟費行煜打架挺酣暢淋漓的。

身邊圍著的保安將他們倆一個架一個的拉開，舒昀被強拉著站起身來，吐出一口濁氣，道：“還打麽？”他甩開保安的手，有些勉強的站著，瞪著不遠處的費行煜。

費行煜抹了一把額角的汗，有些無奈：“……你回去吧。”

“所以咱倆在這鬧了半天你還是不樂意告訴我到底出了什麽事兒？”

費行煜扭頭就走。

舒昀心底罵了聲“靠”，到底是拉不下面子上去找人，離開前瞪了一眼不遠處的中年男人，拔腿就走。

孰料那男人卻跟了過來：“舒少爺。”

“幹嘛？”舒昀不耐煩的轉過頭看他，“還想跟我幹一架？”

男人頓了頓，道：“沒什麽……你走好。”

莫名其妙。

舒昀腦子裏只閃過這四個字。

他嘆了口氣，心口堵著的那口氣攪合得他渾身上下不得勁兒，距離跟爺爺約好要回去的時間還早，舒昀也不想在外面瞎晃，幹脆又回了費家。

沒人，冷清得很。

他踹開院門，在門口站了會兒，正要往屋子裏去，突然聽到一陣嘈雜的聲音，扭頭看去，卻見不遠處一堆拿著鐵棍的“彩虹少年”越來越近，為首的赫然正是挺久之前舒昀杠過一架的人。

對方看上去成熟了許多——黃毛染成了黑色，看上去不太突兀了。

“你？”黃毛——不，現在應該叫黑毛了。黑毛看向他，眉頭微皺，“費行煜呢？”

“什麽事？”舒昀冷冷地看著他。

“不關你的事你小子就別他媽站出來扛事，”黑毛冷聲道，“我跟他的恩怨一兩句話說不清楚，總要有了結的時候，上次被你給擋了，這次難不成你還想再來一次？”

舒昀心道這他媽都什麽事兒。

他剛跟費行煜打完一架，渾身都沒了力氣，可如果讓他規避危險，又顯得太慫。

媽的。

舒昀把心一橫，雙手揣在兜裏往一眾人面前一攔，道：“想找費行煜先過我這關。”

“你小子——”黑毛冷笑一聲，“難不成忘了當初我在你手臂上劃的那一刀了？怎麽，現在想試試在其他地方又劃上一刀？”

“傻逼吧。”

“老大咱別跟他廢話，直接動手，咱們好幾個人還怕了他一個不成？！”

舒昀很不耐煩的退了一步，盯著對方，一字一頓的說道：“要動手就直接上，嘴上逞英雄算什麽好漢？慫了？”

挑釁的話讓黑毛臉色頓時一沈，舒昀雖然知道自己此刻挑釁討不了什麽好，但還是克制不住自己心頭的那股怒火。

現在的他聽不得一點令人不爽的話。

所以後果他也做好了要承擔的準備。

果不其然，那黑毛本就是個穩不住的性子，一聽這話二話沒說將木棍狠狠往貼門上一砸。

“砰”的一聲脆響，黑毛用木棍指著舒昀的鼻子，怒道：“給我上！人別打死了就成，讓他知道花兒為什麽這麽紅！”

舒昀嗤笑：“什麽年代了還用這麽老土的比喻？”

說話間他猛地一個閃身躲開橙毛手中的木棍，順勢一蹬對方的屁股將木棍搶了過來，狠狠的往黑毛的肩膀上砸去。

幾乎是瞬間，他就被好幾個七彩腦袋團團圍攏，根本招架不住。

之前被費行煜揍過的地方疼得他根本使不上力氣，沒過多久舒昀就有些吃力起來，當那黑貓的棍棒敲在他的背上時，他猛地吸了口冷氣，渾身冒著冷汗一下跌坐下去。

舒昀用木棍支在地上，整個人勉強的站著，緊接著，那討到好的黑毛一聲冷笑，道：“動手！”

疼。

舒昀的感官世界裏只剩下這麽一個字。

和之前同費行煜打架的肉搏方式截然不同，這種疼是疼到骨子裏的，連骨頭都在搖搖欲墜一般，他竭力想要反抗，卻始終擡不起手，使不上一點力氣。

只能任由那些悶聲的敲擊不斷地在他的耳邊響起，他甚至感覺到了口齒之間彌漫著的血腥的味道，他不由得想起很久之前費行煜告訴過他的一句話。

彼時他們剛剛交往不久，親密的動作甚至都沒那麽多，兩人躺在床上只單純的聊著天。

舒昀問他：“你就沒有特別想做的事情麽？”

費行煜答道：“突然問這個幹嘛？”

“就是覺得你對什麽都挺不在乎的啊，”舒昀撇嘴道，“就沒有什麽是你特別想要去做的，不做都覺得這輩子都會遺憾的麽？”

“……”費行煜沈默了片刻，方才開口道，“有。”

“什麽？”

“有點想去非洲大草原看動物遷徙，”費行煜說，“覺得挺有意思的，小時候在電視機上看過一次動物世界，裏面有那樣的場景。”

“……很震撼。”

舒昀低低的笑出聲音來，道：“費行煜，我沒想到你的夢想居然這麽少女啊。”

“有麽？”費行煜有點尷尬。

“嗯，”舒昀說著，伸出手握住他的掌心，一字一頓的道，“不過，我以後一定會帶你去實現的。”

“我們倆一起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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