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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二章 小白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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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樹葉,似懸在混沌中的月牙,緩緩旋轉,攪動著蒙蒙塵灰,徐徐向四周擴散。

一道光芒,輕輕地穿梭在塵霧中,以樹葉為中心的方圓九丈內,畫出金色圓圈,沈默守護。

幽寂,空曠,更似久歷滄桑的沈默。

沒有光明,沒有黑暗,沒有日升月落,沒有春夏秋冬。只有一片緩緩旋轉的樹葉,是為永恒。不遠處,一點金色光芒靜靜守護。

直到有一天,塵霧中出現一只手,輕輕地將樹葉握在手心。大廳內的塵霧,開始緩慢消散。隨之,地面上出現了一道腳印,那是有人剛剛離開時踩出來的新印跡。

過了片刻,金色光芒緩緩落地,一道人影站在腳印的起始點。他一言不發的盯了一會,便踩著已經有的腳印向前走去。他的背影漸漸融入於灰塵中。臨近消逝在灰塵中時,那道背影變成了一團燃燒的火焰。

※※※

山明,水秀,風淡,雲輕,艷陽。

鳥語花香,景色怡人。

三面環山,小溪潺潺,儼然一處世外桃源。

獨孤鶴軒舒舒服服的洗了個冷水澡,換上一身淡紫色長袍,躺在如綠絨的草地上,閉目養神,美滋滋地享受著日光浴。

那幕隔離塵世的灰塵之墻,就在百丈外。但他清空了自己的大腦,不願去想任何事。那怕是自己跟著走出的那道腳印,是由何人踩出,他也沒什麽興趣知道。

相較之下,在極其惡劣的西方沼澤中,能遇到這麽一塊地方,令他更驚訝。

時光悠悠,白雲蒼狗。

黃昏時分,風景更美。

“不知大棕狼去了那裏!”

孤自嘟囔一句,向那幕神秘的塵幕看了最後一眼,便邁著悠閑的步伐,朝著羊腸小道走去。是的,他已經停留很久了,此刻,他需要盡快離開這裏,尋找其它夥伴。

不出意外,走出綠草地,來到羊腸小道上,果然已經有一道腳印。隱隱中,似乎那人走的也很悠閑,也很留戀這片美景。

“你帶走了這裏的秘密,讓我一無所得。然而,只要你活著,我一定能找到你。”

走到山頂,小道斷了,那道腳印跟著消失。而在山的另一面,有一條洪河,足有百丈寬,水流湍急,巨石翻滾。只不過,河中央停留著一塊黑色巨石,任憑洪水沖擊,巨石沖撞,巋然不動。

黑石上斜耷拉著一頭棕色巨狼,不知是死是活。

獨孤鶴軒猛然回頭,身後的世外桃源已隱入朦朧黃昏中。剎那,頓覺自己先前所處的位置,像極了一張仰天長嘯的巨嘴。而此刻,它依然在呼吸吐納,似欲蘇醒。

少頃,劍芒突起,疾掠至黑色巨石,順勢提起棕狼。那知,棕狼竟與黑色巨石連為一體,在他的提動下,黑石拔地而起。瞬間,洪河上游出現萬刃高的浪濤,宛若天河決堤,從天傾瀉,席卷而來。

當看到宗狼眨巴的眼睛時,獨孤鶴軒這才明白,原來,棕狼是拼命穩住黑色巨石。此刻,它的雙爪仍牢牢的嵌在巨石中。

卷天巨浪,愈漸高,愈漸寬,似發怒狂舞的巨蟒,扶搖直上,若可吞天噬日。

狂風怒濤,黑雲翻滾。

恍若惡魔蘇醒時,乾坤崩壞,萬靈絕跡。

獨孤鶴軒與宗狼,像兩只微小的螻蟻,淩空站立在巨浪中心。獨孤鶴軒手中的星河劍,悄然換成了另一柄無法辨別材質的九尺長劍。看上去,他拿的不是特別輕松,長劍也沒任何神異之處。

然而,有那麽一刻,巨浪的速度稍微慢了些。可當巨浪再次咆哮時,像極了憤怒的魔獸,來勢更猛烈。

獨孤鶴軒運轉神咒,催動七星神盤,七星之力源源註入劍柄。須臾,劍身上有光芒出現,漸漸強烈熾勝。

它強任它強,長劍斬長空!

一柄更似石棍的長劍斬破長空,劍身光芒微微,劍尖凝聚七星,有風,有雷,五行圓滿。剎那,天地之力,聚於一劍,斬向巨浪。

乾坤狂風卷,九霄驚雷起。

巨浪被斬為兩截。一截繼續向天上升,一截如同伸展的蛇軀,向後倒仰。

滔天巨浪,化作沼澤地中的滾滾洪川大河,由北向南,飛流奔騰。約莫一刻後,升空的巨浪,如同一顆碩大的蛇頭,墜落在江河中,濺起遮天浪花,與黑雲相接,黑雲似被打開了許許多多的缺口。

暴雨傾盆,席卷八荒。

巨浪洪流,帶走了神秘的雷蛇螟墟,將之變成了西方沼澤中的守護河。

那一劍,仿佛斬破混沌,開天辟地。山川江河,萬靈萬物,重煥生機。

※※※

“宗狼,這顆黑石,很可能是傳說中的‘毀滅曜石’。以後,你好好保護它,別讓它落入妖邪之手。”

站在洪河邊,水花濺起,濕透衣襟。獨孤鶴軒若有所思,對宗狼說著,心想:一片葉子,一塊黑石,難道這就是雷蛇螟墟中的所有秘密?若是如此,那麽前面來過的人,分別帶走了什麽?

宗狼不會言語,一雙眼睛奇怪地盯著眼前的人族。似乎,它在陌生中尋找著熟悉的東西。

“這柄劍,我知道來歷,卻不知道如何解釋。”獨孤鶴軒收起石劍,換回星河劍,續道:“宗狼,你是不是見過一個與我相似的人?”

宗狼似乎聽懂了,移開眼神,向大河中心望去。

獨孤鶴軒只能猜測,宗狼發現的可能是一種威勢或是強大的氣息。不過,這已足矣。要想探究它身上的秘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何況,似乎也沒必要。

“我們走吧!”

獨孤鶴軒禦空而起,正欲帶著宗狼離開。那知,宗狼丟下黑石,高高躍起,沖進滾滾河流中。撲通一聲,直接沈入河中。事起突然,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盯著江面。

不多時,河面上浮出一頭白狼。洪水中,宗狼舉的有多艱難,可想而知。好在,獨孤鶴軒及時出手,帶它們上岸。

白狼沒有嗆水的跡象,更似是驚嚇過度,發胖的身子不停顫抖。幾度欲翻起身,都沒有成功。宗狼像一位兄長一樣,守護在白狼旁邊,不時的用前爪捋白狼身上的毛發。

獨孤鶴軒一屁股癱坐在地上,緩緩擡頭望天,一言不發。

洪河滔滔,夜色淒淒。

密布的烏雲,沒有絲毫散去的跡象,將整個西方沼澤地籠罩的嚴嚴實實,密不透風。

那一夜,獨孤鶴軒一直望著天空夜幕,雙眼中泛起晶晶光芒,清澈,深邃,安靜。

翌日清晨,默默地帶著真假二狼,步行離開洪河。悠悠濤聲中只留一下句不甘的自語聲。

“你們造的孽,要我還到什麽時候?”

※※※

白狼,約莫有半歲左右,肥胖的身子,近乎臃腫。

從它吐露的血脈氣息判斷,它不同於養育宗狼的那頭老白狼。老白狼,本身是普通血脈,因得到天道機緣,血脈異變進階成為高階妖獸。而這頭小白狼,是一頭真正的狼,是一頭擁有正宗“血狼”高貴血脈的白狼。

狼族有三大貴族,天狼最高貴,貪狼次之,第三是血狼一脈。三支高貴狼族,皆存在著先天性的繁育缺陷,即同是某一貴族的兩個狼族成員,無法直接繁衍後代。反而,它們要借助更低等級的狼族傳下自己的血脈。即便如此,成功率仍然極低,但有了一定機率傳下純種血脈。

“色狼”一詞,並不是空穴來風!

漫長的步行旅途,宗狼沒有任何反應,只是像兄長一般守護著小白狼。小白狼像個懵懂的小姑娘,漸漸有了情緒。時而停下來不走,時而慢悠悠的散步。它對前面的人族,沒有任何敵意,沒有任何警惕。好像,他一點不陌生人族。但是,它也不敢輕易靠近。

嗥~

小白狼終於按捺不住憤怒,朝著獨孤鶴軒怒吼一聲。不過,人沒反應,倒是靈獸籠中跳出一只小黑狼,飛奔到小白狼近前。小白狼露齒示威,一排殷紅的幼齒甚是鋒利。小黑狼長嘯一聲,竟是極藐視的瞪著小白狼,嘴中“唬唬”聲不斷。

獨孤鶴軒仍然不管不顧,悠然行走在荒野上。茫茫荒野,別說有強大的妖獸,連個蚊子或是蒼蠅,都很難見得。還有那些殺人不眨眼的沼澤,亦不見了。

不多時,宗狼跑到身前,攔住去路,前爪輕輕地抓了下衣襟。

“又多了一個吃貨!”獨孤鶴軒明白宗狼的來意,直接取出兩塊龍肉,宗狼叼了就走,搖頭苦嘆道:“還不完的孽債,何時是個頭?你們給我掃清障礙,讓我順利進入雷蛇螟墟,究竟是為了什麽呢?”

“難道,有人知道我玉府中七星神盤的秘密?”

獨孤鶴軒一臉的不可思議,正獨自琢磨事情時,小黑狼跑到了前面。不多時,小白狼與宗狼亦追了上來。或許是狼族血脈的緣故,三頭狼你追它趕,玩的十分融洽。

不過,當小黑玩夠的時候,很快回到主人身邊,鉆進靈獸籠,安靜的休息起來。小白狼與宗狼,顯然不可能屈尊進入靈獸籠,只好跟著獨孤鶴軒一起步行。

吃了龍肉的小白狼,精氣神完全變了,露出牙齒示威的次數明顯增加。

對於獨孤鶴軒來說,沒辦法的事,這個鍋,背也得背,不背也得背。但他不願繼續猜測與追究,事情既然已經出現,已經被人“算計”入套,只有向前看,也只能向前看。

一天的漫步,眼看又到了一個黃昏時分。黑壓壓的烏雲,卻越來越濃。隨意而至的暴雨,澆灌著荒野。

此刻,雨剛停,空氣中是滿滿的泥土味。忽然,宗狼莫名的一聲長嘯,看向前方。緊接著,高大的身軀只幾個縱躍,便已經消失在朦朧黃昏中。

獨孤鶴軒亦發現了一絲異樣,抱起小白狼,緊追而去。不一刻,來到一處小窪地,裏面蜷縮著老黑。已經嚴重昏迷的老黑,似乎在最後關頭,仍是緊緊護住弱小的白狒狒。

細查之下,在老黑的身上,獨孤鶴軒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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