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想自己從小看著長大的小主人會亂成一團, 敲過門後，兩位管家表情自然站在門外, 非常貼心沒有出聲催促。

下一秒，像是撞到一起的悶響, 柔軟的床嘎吱一聲，兩個人再次沈沈跌了回去。

那位小小姐發出一聲痛呼。

“有什麽纏住了。”刻意壓低的男聲道。

“……是你的睡袍帶子。”

一陣窸窣後, 女聲肯定說：“應該是掛在內甲的傳感器上了, 我來。”

“等等——餵。”

“抱, 抱歉？可能還在上面一點。”

因為沒有畫面，過分引人誤會的動靜聲後, 話多的那位突兀沈默了一陣，終於妥協了：“呃, 好吧, 我明白了。”

“我直接脫下來吧。”微啞的聲音裏透著挫敗, 很明顯剛才他就是這個意思。

又是一段十分漫長的窸窣聲。

“呼, 還給你, 雖然有點勾絲了——認真的？你居然穿四角內|褲, 我沒想到你會是保守派。”

埃德溫的眼皮跳了一下。

阿爾弗雷德抵住嘴，控制不讓自己笑出聲。

衣帽間的門被拉開的聲音, 另一個人幾乎是咬著牙擠出話：“你非要在‘這時候’和我討論這個？”

“啊, 對，賈維斯在這, 不不不，不是在叫你, Jar。我現在太亂了。”

被點到名字的前特工面無表情，甚至已經猜出了她會說什麽。

果然。

“戰衣還在陽臺上，不然我先回去了？我相信你可以一個人面對——”

“想都別想。”

地毯上的沙沙聲一停，大概是被一把拉住，很快，衣帽間的門發出沈悶的聲音。

她試探發出邀請：“或者，我們一起走？月夜私奔，想想就很浪漫。”

“……我居然覺得這個主意還不錯。”

這次換阿福眼皮跳了。

埃德溫終於清了清嗓子。

像是終於意識到他們還沒走開，屋內又一次安靜下來。

終於開門時，兩個人像是應對突擊檢查的小學生，做好了一切準備，毫不心虛看向各自的老管家，結果發現他們比自己更淡定。

——他說晚上要請假，可能要和老朋友會面，沒說過老朋友是她家管家。

——從外面看只有一個房間亮著燈，所以他們開的是月光茶話會嗎。

兩個人眼神交流無果，幾乎是出於從小的習慣，迅速交換戰場，在面對老人家們一臉不出所料後，於是同時反應過來他們早就等著這一步了。

對於埃德溫這次回國目的很清楚，托妮跟著阿福往樓下走，還不忘回頭沖竹馬幸災樂禍的笑。

結果布魯斯只是靜靜回視，走廊沒有開燈，唯一的光源是他身後的房間，將他站得筆直的身影拉得很長，向著她的方向延伸。

托妮找的借口是想吃布丁，阿福居然真的把她帶到了小餐廳裏，進去後，托妮看到了剛剛到莊園就消失不見的布魯西。

他甚至還有自己的小圍兜，面向用詩集搭建好的大桌子，一本正經用迷你的餐具吃甜品，

“原來自己偷偷跑來，是想吃東西了。”戳著小人，想起剛才還告訴自己晚上很少吃東西的本體，托妮不懷好意笑起來。

於是她成功吃到了本來屬於竹馬的那份點心。

“非常棒。”

尤其想到他等會問起阿福時可能的表情，突然覺得更好吃了。

雖然只是幾個單詞，管家先生輕易就看到了她的喜歡和得意。

和布魯斯所說的“把什麽都寫在臉上”一樣。

上次見面還是在黑暗裏遞毯子，這時候再看，這位小姐雖然已經徹底長開，沒有半點稚氣，成為比瑪利亞女士還要亮眼的淑女了，神情卻還是充滿了過去的熟悉感。

心裏稍定，阿福忍不住問：“您不擔心？”

發明家這時候意外的敏銳：“擔心布魯斯還是我自己？”

她語氣自然輕松：“我覺得阿福你還挺喜歡我的，所以不會為難我。”

阿爾弗雷德無奈笑道：“當然，您是一位非常優秀的小姐，不論是哪一項事業。”

所以……是感情方面的？

托妮托了下顎，認真想了才道：“其實如果不知道他的另一個身份，我們大概過一段時間就會分開吧。說不定我的感覺消失了，他的理智也回來了。”

還真敢說。阿福失笑。

“但是現在，我知道……”

——“因為他們不是我。”

她突然想起在小巷裏他的這句話。

想到布魯斯可能也在為了他們而和埃德溫面對同樣的情況後，反而有種難以言說但是很柔軟的感情爬上來。

露出自己都沒察覺的笑容，托妮篤定說：“他不一樣。”

潘尼沃斯先生終於放下心來。

他們在一邊說話，小人不知道什麽時候跑了出去，這會又蕩著鉤索回來，在獻寶一樣把一只閃存卡遞給她。

“這是什麽？”

布魯西得意站直身，沖她炫耀：“我看過了，裏面全都是安東妮婭。”

托妮：“……”

她沈默半刻，挑眉看向現在唯一在場能解釋一下的管家。

“回國後，布魯斯老爺很……關註您。”

阿爾弗雷德試圖選擇一個比較準確的措辭，結果說完這句話，連向來無往不利的管家俠都詞窮了。

收集她的所有資料和報道，把她身邊出現過的所有人都記錄在案，甚至會找出宴會現場所有監控全方位看她的所有動作，對斯塔克小姐的一切偏好選擇都一清二楚，整理成幾個T的加密文檔，說不定還寫了好幾篇總結記錄分析——

當初說著目的是為了模仿她的作風，其實根本就是因為回國了兩個人關系跌倒谷底，所以只能用這種方式“見面”。

阿福：“……”

即使這樣，這種所謂學習資料也根本不好意思當著人家本人說出口。

也只有托妮小姐這時候還能冷靜向他求證了，換是其他姑娘可能要情緒崩潰。

這下之前所有的擔心和顧慮都被徹底拋開了，阿爾弗雷德老懷大慰看向托妮，話裏鄭重又充滿感動。

“以後辛苦了，夫人。”

托妮：？？？

終於從前MI5特工的死亡凝視和話術裏成功突圍，連久經考驗的偵探都是一陣恍惚，再次見面時，發現青梅也一臉狀態外。

托妮不僅沒有如意料中打聽他們都說了些什麽，反而表情古怪看他，不過很快又翹起尾巴，得勝一樣宣布：

“看來你以後只能和我在一起了。”

布魯斯有些吃驚：“我以為——”

他以為她不會遇到和自己一樣的情況，畢竟老管家才是一直對他不積極比較痛心疾首的那一位。

她理所當然說：“當然不會啊。阿福心裏，你永遠是第一位的。”

托妮看過的電影不少，如果某個恰好她也感興趣的追求者提出邀請，她偶爾會妥協去看看所謂的愛情電影。往往男女主在一起時，都會有女方的“娘家人”跑出來，向男主提醒警告，男方好友卻反而對女主非常友好。

就好像這段感情其實是男主占了便宜。

明明只是談戀愛，也沒到結婚要擺明講利弊的時候，大家只是純粹投入精力和感情，彼此因為開心所以在一起，應該是很平等的關系。

所以當向來很照顧自己的老管家向她試探時，托妮並不覺得被冒犯了。

至少……在他們都失去父母後，這種感情就太珍貴了。

奧比利用這個缺失想要控制她，擊潰了她的信任，而阿福則耐心彌補了他需要的一切。

她不禁由衷感慨：“真好。”

竹馬沒有遇到這樣的事，太好了。

布魯斯很快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看向她。

這時候已經是後半夜，因為是秋時，天還沒亮，四下裏一片闃寂，好像只有他們兩個人，又像是他向她坦白那夜了。

青梅信誓旦旦說著在蝙蝠俠身上看到了她的未來，還說自己沒想過成為英雄，因為她並不是偉大的人。

然後，她露出非常犯規的表情，看向沒有披著鬥篷的自己。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要向你解釋，就，只是，我覺得你會懂。”

這個世界不會有其他人像他們彼此一樣這麽了解對方，也不會再有第二個人這麽像自己。

那些經歷把他們的靈魂刻出折度吻合的縫隙和傷痕。

即使相隔萬裏也有致命的吸引力，又在之後相遇，徹底契合。

就再也分不開了。

恰好這時候，她似有所覺回視，一把抵住他的胸口。

“不行。”

托妮果斷說。

他表情不變回視：“……你又知道了？”

她把那只閃存卡在他眼前一晃：“我用不著這些，也能看出來。”

布魯斯：“……”

明明他才是本體吧，為什麽那個小鬼根本不幫他，還反過來出賣自己。

發明家扒拉著短發：“雖然我們都不是什麽中學生，但是也太快了吧，從下午到現在已經親……”她發出被噎住的音節，“你算算，幾次了。”

頭一次陷入熱戀期，也不懂正常的情侶會怎麽相處。享樂主義自己都很難以置信，明明昨天他們才確定關系，今天剛開始約會。

“可是現在已經是第二天了。”布魯西在一邊小聲插嘴。

托妮眼疾手快把他按回口袋裏。

因為小人說話，托妮終於想起來在瞭望塔時，克拉克讓喬從北極快遞來的東西，直接把那只小瓶子扔給竹馬。

托妮故作遺憾說：“你就先看著另一個我吧。”

她又補充：“在瞭望塔的時候才得到消息，我得去一趟加州，所以最近幾天應該不會碰面了？”

結果你自己說的時候都很失落。

他心裏想著，正要安慰戀人，她又擡起了頭，故意說：“不過有點可惜就剩這一個了，不然我還想讓你再轉交一個給‘蝙蝠俠’。”

“我都能種出三合一的你，說不定你能種出兩個我呢？”

布魯斯：“……”

作者有話要說：

《

小劇場：

托妮：真種出兩個我，那就精分實錘了。

老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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