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沈顏生產耗盡了體力，沈沈的睡了過去，等她醒來的時候，已經在回神宮的路上了。

碩大的豪華馬車裏，她安靜的躺著，離墨就坐在她邊上，目光深邃的看著她。

“孩子是我的嗎？”離墨問。

語氣中聽不出一絲絲的情緒。

鳳沈顏不想回答，她對離墨其實有一股怨氣，這股怨氣一直壓在心底，心疼他的同時，怨氣也在增加。

畢竟當初離墨騙了她。

“孩子是我的嗎？”離墨又問。

“你說呢！”鳳沈顏沒好氣的說。

離墨問過醫官孩子的事情，因為是雙胞胎，加上鳳沈顏一直和大小川住一起，營養沒有跟上，孩子看起來要小很多。

醫官說了大概的日期，離墨就知道孩子是他的，可他還是想聽鳳沈顏親口說出來。

“我在問你！”離墨悠悠的說。

連聽話的鳳沈顏也跟他甩臉子耍脾氣了。

鳳沈顏沒想到他會是這樣的。

她冷笑：“你怎麽不裝了？”

離墨沒說話，他只是死死的盯著鳳沈顏，就像當初離影和景文在一起後，他躲在角落裏看著他們一樣。

“我在問你孩子是不是我的？”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鳳沈顏是真的生氣了，她沒想到她日思夜想的離墨，看到她第一句話居然是這個。

他是在懷疑她嗎？

“如果不是，我就把他們丟出去餵狗！”離墨淡淡的說。

鳳沈顏心一緊：“你這個變態！”

離墨湊近他：“我討厭這個詞！你敢離開我就應該預想到後果！”

“我不離開難道繼續當離影的替代品？看著你一天天活在自己編織的夢裏嗎？”鳳沈顏咬著牙問。

“我沒這麽說！”離墨見她生氣了，一張臉也很白，他沒來由有些心疼。

“女人剛生完孩子不能生氣！”離墨說。

鳳沈顏以為自己聽錯了，她差點沒氣的笑出來：“那你就別惹我生氣！”

離墨不說話了。

“孩子呢？我要見孩子！”鳳沈顏說。

“不行！”離墨直接拒絕。

“為什麽？那是我的孩子！”鳳沈顏急了。

“這是對你離開我的懲罰！”離墨說著又補充了一句：“還有，如果你再有逃跑的打算，就永遠別想見到孩子！”

“你…”

鳳沈顏要氣死了，她是瘋了才會愛上這麽一個人，她是瘋了才心疼他，還給他生了孩子？

…

回到神宮的時候，攬月早就等在門口，她萬萬沒想到，她居然有孫子了。

這是她前不久還不敢想的事情，她激動的晚上連覺都沒睡。

當奶媽把兩個孩子抱出來的時候，攬月的眼眶都濕潤了。

“我的孫子，孫女！”攬月高興的抱抱這個，又看看那個，兩個都是她的心頭肉一樣。

“真可愛，和墨兒當年一個樣子…”攬月此時完全沒有了神宮夫人的儀態，她像個尋常的祖母一樣慈愛的看著孩子。

鳳沈顏還被送回原來的院子坐月子，除了不能見孩子，離墨滿足她所有的要求。

孩子滿月的時候，攬月給他們辦了滿月酒，就在神宮，簡單卻隆重。

離墨對孩子的態度卻一直是冷淡的，旁人都看不出他在想什麽。

禦烏卻害怕的要死。

“主人，我問過小川大川，公主離開您之後一直和他們在一起，他們只是朋友，她離開您的時候已經懷了身孕！”禦烏解釋著，深怕離墨會覺得孩子不是他的。

“我知道！”離墨說。

禦烏就更心驚了：“主人，孩子都生下來了，他們是您的親骨肉，您當父親了！”

離墨突然回頭看了他一眼：“你怕我殺了他們？”

禦烏一怔。

沒錯，他就是這麽想的，以離墨的性格，他什麽都做的出來。

“我只是在想我能不能做好一個父親！”離墨突然說。

禦烏又是一怔！

忽然就明白了，原來他在擔心這個！

他是怕對離影的感情影響到孩子們嗎？

也是，如果鳳沈顏一直和他之間有道坎，的確會影響孩子。

禦烏想說什麽，可是一談到離影，他就無話了。有些人註定是不能提起的。

…

鳳沈顏出了月子，除了胖了一點，氣色很高。

攬月登門的時候，她有些詫異，攬月支走了所有人。屋子裏只剩下她們兩個。

“離影的事你知道嗎？”攬月開門見山的問。

“知道！”鳳沈顏點頭。

攬月嘆了一口氣：“那你愛墨兒嗎？”

鳳沈顏紅了眼眶：“我很愛他，可…”

“可你不能接受做別的替代品對嗎？”攬月說。

鳳沈顏點點頭。

“他執著了千年，想讓他放下那是不可能的。”

鳳沈顏沒說話。

攬月卻說：“如今你們孩子也有了，我希望你和墨兒成婚！”

鳳沈顏一楞，她從前想嫁給離墨，可是後來她知道真相，就一點也不想了。

她是西山的公主，她也有自己的驕傲。

“夫人，我…”

攬月打斷她的話：“先別著急拒絕我，我有個法子！”

攬月從懷裏掏出一包藥粉。

“這是一種秘藥，能讓他忘記離影！”

鳳沈顏就明白了，她驚訝的看著攬月。

攬月嘆了口氣：“如果有別的辦法，我又何必要用這個？實在是…他執念太深，如果任由他這樣執著下去，遲早有一天會把他逼瘋！”

鳳沈顏咬著嘴唇，眼睛卻死死的盯著攬月手裏的藥粉。

她動心了。

“我來動手！”攬月說完拿著藥粉出了門。

傍晚，離墨看過鳳沈顏後就去了攬月的院子，自從抱回來後，孩子一直在攬月這裏。

離墨以為鳳沈顏會妥協，沒想到她不哭不鬧，即使不見孩子，也不肯向他低頭。

她和小影一樣倔強。

“看過孩子了嗎”攬月問。

離墨點頭。

“長得像你！”攬月說著示意人給離墨倒了杯茶。

“喝喝看，這是今年最新的花茶！”攬月說。

離墨端起茶杯聞了聞，點頭：“的確是好茶，母親這裏沒有差的東西！”

他也沒喝，又將茶杯放到了桌上。

攬月卻喝了一口。“看到阿沈就想到我自己了，當年我生你的時候，你就是個不省心的孩子，天天鬧騰，到了生產那一天，你還躲在我肚子裏不肯出來，那時候你父親被鳳柳惠迷住了，她也懷了離秦，你父親說要趕回來的，

可他卻沒有！”

攬月念叨起家常。

“我生了一天一夜，你才出來，我高興壞了，那時候心氣高年輕，我的高興僅僅是因為你是個男孩子，我想我終於生在了鳳柳惠前面，而且我的地位保住了。”

離墨沒發一言，只是看著她。

攬月笑了笑：“直到我把你抱在懷裏，看著你小小的眼睛盯著我，小手抓著我的時候，我的心當時就柔軟了…”

攬月看了他一眼：“墨兒，你是我兒子，我始終是愛你的，離影的事是我做錯了，我不該欺騙你，可是事情已經成了這樣，她永遠不會回來了，你要學會放下，珍惜眼前擁有的一切！”

“母親，今天是怎麽了，怎麽突然這麽多感慨？”離墨的話依舊冷淡疏離。

“或許是人老了吧！”攬月說。

離墨沈默了一會兒端起面前的花茶一飲而盡。

“我困了，先回去睡一會兒！”離墨說完大步走了出去。

“太子是不是看出什麽了？”攬月的貼身宮人狐疑的說。

“他是神宮太子，什麽藥是他不知道的！”

“那太子還是喝了…”宮人不解。

“有些話不用挑明，一切都看他自己，他不願意誰也拿他沒辦法，好在，他願意試著放下！”攬月說完起身：“我們去看看兩個孩子吧！”

“是，夫人！”

…

離墨出了攬月的宮殿，禦烏迎了上來。

“主人，這是解藥！“

離墨把一顆黑色的藥丸捏在手裏，把玩了一會兒，一口吞了下去。

禦烏心一沈，他想不通，也看不懂離墨，既然可以忘記，為什麽還要痛苦下去？

離墨吃完，徑直去了鳳沈顏的院子。

鳳沈顏還沒睡，正坐在桌子旁發呆，手裏拿著兩雙小虎頭鞋。

離墨進來的時候，她嚇了一跳，趕緊把小鞋子藏好。

“為什麽要告訴我？”離墨問：“我忘記了小影對你來說不是好事嗎？”

鳳沈顏苦笑了一下，他果然沒喝那藥。

“我只是不想用這種手段得到你，我有我的驕傲！”

離墨看著燈光下她那張臉，以前他覺得她和小影很像，此時看著卻有些不同。

離墨坐到她旁邊，伸手奪過她手裏的兩雙小鞋子。

鞋子是紅色的，鞋面上繡了一個大大的虎頭。

“阿沈，知道我為什麽不願意忘了小影嗎？”他問。

“你愛她，怎麽願意忘記她！”

鳳沈顏語氣中透著一股絕望。

“是，但不完全是！”

離墨開口：“我愛小影，我也不甘心，因為我從來沒有得到過她！”

鳳沈顏沒說話。

離墨又說：“我不喜歡不明不白的活著，所以我不會選擇忘了小影，可是從今天開始，我會試著愛上你，我會學著做一個好丈夫，好父親！”

鳳沈顏一怔，她擡頭，發現離墨正目光灼灼的看著她。

“你是阿沈，我的阿沈，不是小影，回到我身邊吧！”離墨深情的說。

他給了鳳沈顏這個承諾。

鳳沈顏眼眶紅了，她從來沒奢望離墨會忘了那個女人，有些人已經刻在心裏，即使拔除了，也會留下傷疤。

鳳沈顏要的，只是他的心裏能給她預留一個位置。

今天，離墨給了她這個承諾。

他會試著愛她，把她當鳳沈顏，而不是離影的替代品。

“好！”

鳳沈顏重重的點了點頭，淚水模糊了雙眼，她相信，離墨終有一天也會愛上她，就像她愛他一樣。離墨一把鳳沈顏緊緊的摟在了懷裏，他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眼底一片釋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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