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個小水池突然開始咕嚕嚕地冒泡。

洛淩心中一緊。

時之鏡皺眉，拉著洛淩站在邊沿的石磚上，掃視了一圈後，眉間的皺褶愈發明顯了。

“這是什麽？”洛淩問道。

她一時間真看不出這裏有什麽名堂。

時之鏡回答道：“是時空的交界點和中心。”

洛淩怔住了。

這就好像有人突然告訴你，你所處的位置是網絡的中心一樣。本來抽象的東西，居然有個現實的空間，而且作為一個人，還能身處在這個地點，實在是匪夷所思。

不過，這裏是時之鏡的主位面，時之鏡作為時空之神、舊神、創世神的部署，實力難以估量，他能創造出一個具現化的“網絡中心”，也只是讓洛淩驚訝，驚訝過後，就自然接受了。

洛淩不禁打量那些水池，猜測道：“這些，是空間門的一種？”

洛淩估算了一下數量，發現自己一時之間居然無法算清楚。因為這片區域的光照範圍有限，唯一的發光體是水池，水池底部好像有光源一般，散發著柔和朦朧的光芒。雖然這樣的光照程度，已經足夠洛淩看很遠了，但這樣一來，她很難將這裏的發光體算清楚。只是粗略估計，起碼也有上千個水池了。

“沒錯。”時之鏡回答，拉著洛淩走向了那巨大的棺槨。

洛淩擡頭看向高高的平臺和上面的棺槨，“那個該不會是控制中心吧？”

“是的。”時之鏡的回答依然簡單。

洛淩感覺到時之鏡的心情似乎很惡劣。不是之前那種思考和凝重，是惡劣。這種心情，洛淩好像還沒在時之鏡身上看到過。

她不再說話，乖乖跟著時之鏡往前走。

這裏的道路其實就是分隔開水池的磚石，寬窄不一，有的可供兩三人並排通行，有的就是一道細線。

時之鏡選擇的道路是比較好走的寬路。可隨著靠近高臺，水池變得更為密集，兩人不得不一前一後地行走。

時之鏡沒放開握著洛淩的手，還抓得特別緊。

洛淩有些吃痛，但沒說出來。

“不要放手。”時之鏡回頭說了一句。

洛淩點頭，反握住了時之鏡的手。

她也漸漸感覺到周圍氣氛的變化。這些水池看起來都是平靜的死水，裏面什麽都沒有，可靠近高臺的水池，明顯比外圍的更為深，形狀也變得不規則，邊緣有缺口，石磚上也出現了水漬。

這種情況讓洛淩警惕起來。

高臺的石階近在眼前。

洛淩看清楚，這些石階上有被雕刻花紋，不過線條十分細密，也就是洛淩這樣被屬性強化過的神靈的眼睛，才能在這種距離發現石階表面的紋路。即使如此，洛淩也只是能看到。要看清這上面的紋路，則還需要更湊近一些。

時之鏡沒準備仔細觀察這些紋路。這上面有些什麽，他一清二楚。

臺階很高，有些抖，並且隨著高度增加，臺階的高度也在增加。

洛淩一開始還能正常行走，到後面不得不俯身攀爬。

時之鏡對洛淩道：“上來，我背你上去。你抓緊我。”

洛淩沒拒絕。從時之鏡剛才的表現來看，他們兩人最好是不分開為好。

洛淩緊緊抱住了時之鏡的脖子，雙腿夾著時之鏡的腰。

時之鏡這會兒也不能瀟灑自如地拾級而上。面前的石塊已經不能用臺階來形容，這裏都是猶如金字塔巨石的石塊，一塊甚至比時之鏡的身高還要高。時之鏡跳躍起來，抓著石塊邊緣，一弓身，就躥上了一塊石塊。

這麽近的距離，洛淩能看清石塊上的紋路。上面密密麻麻的內容像是文字，然而，這又是洛淩不認識的一種文字。雖然不認識，卻有種熟悉感。

洛淩恍恍惚惚看著這些內容，逐漸從“看”變成了“閱讀”。不知不覺，在沒有任何參考內容的情況下，洛淩學會了這種新的文字。當然，這樣的學習是有缺陷的，洛淩並不是每個字都認識。可就是她理解的那一部分內容，已經讓她大為震驚了。

“……禁止神靈私自進入下界位面……”

“……神界內不得攻擊、殺戮……”

“……神界內建立公共區域……”

“……神靈殿堂自由建造權……”

……

洛淩目瞪口呆。

這裏所記錄的內容似乎是整個神界的規章制度。而且看行文內容，這些規章制度不是在最初就完備健全的，只是一些簡單的雛形，沒有一部法律的那種系統性。除此之外，洛淩看到了一些被刪除的內容，文字被塗抹修改，這些石塊就猶如草稿。

時之鏡繼續往上攀爬。

洛淩看到了更多的內容，呼吸也變得困難起來。

“堅持一下。”時之鏡說道。

洛淩回過神，意識到這種呼吸困難不是因為她太震驚了，而是因為周圍空氣有了變化。空氣好像一下子變得稀薄起來。以洛淩的屬性，仍然會覺得難受，這恐怕已經不是單純的“稀薄”能形容的了，簡直就像是被丟入了真空環境。

洛淩皺起眉頭。

難受歸難受，不過，還處在能忍受的範圍。

洛淩重新看向石塊。

時之鏡就要登頂，石塊愈發巨大，文字也有了變化。

洛淩這時才意識到，石塊上的文字其實是有變化的，就像是從甲骨文演變到了簡體字。

因為缺氧，洛淩思路有些遲鈍。她沒註意到，自己對那些“簡體字”完全陌生，到了甲骨文，反倒是能通順閱讀，每個字都認識，這種語言的語法她也完全懂。

這說起來，就是洛淩血統的緣故了。她是舊神在那個舊時代創造出來的神仆，用比喻的方式來說，就是自帶當時的系統，現在當然能自動識別當時的文字。

“……我四人在此達成協議，共同制定神界新秩序，約束眾神與自我，杜絕戰爭和死亡，開創神界和平新時期。

“簽名人：零

簽名人：一

簽名人：二

簽名人：三”

四個不同風格的簽名，名字卻是屬於洛淩都認識的四位神靈。

而在這四個簽名之上，這整段文字之上，是又一個洛淩認識的神靈。

準確來說，是神界眾神都耳熟能詳，卻從未見過的神靈——

《創世神協議》

時之鏡的手抓住了高臺最高處的石塊，腳一蹬，就要爬上高臺。

洛淩抱著時之鏡身體的四肢在此時突然一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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