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啊！”洛淩被推到了水面上，呼吸了一口空氣。

頭上還有碎石掉落。

洛淩劃水，避開了石頭，臉上被撲了水。她抹了把臉，深吸一口氣，重新紮入了水中。

上頭還有石頭掉落，洛淩游動的速度受到了很大的影響。她心急火燎地往下潛，幾次都險些被石頭砸中。

水底下的情況很糟糕，能見度低，不斷掉落的碎石也帶來了很大麻煩。

這條河不知道有多深，洛淩始終沒看到河底，也沒看到碎石堆，周圍的石頭都保持著下沈的趨勢。

洛淩猶如一尾游魚，穿梭在碎石中。

她的肺活量超過了常人，可是也不可能真的變成一條魚。遲遲見不到時之鏡，讓她更為焦急起來。河水的流動將血腥味都沖散了。看不到、聽不到、聞不到，洛淩只能無頭蒼蠅一樣，按照記憶中的方向下沈尋找。

她的肺已經開始疼痛，水壓更讓她不好受。

終於，她感受到了下方不同的水流，甚至還有一些光！

洛淩心頭一喜，加快了速度。

到了這個深度，周圍的碎石下沈速度已經不是那麽猛烈了。

洛淩借助這些石頭，當做踏板，蹬著加速，竄入了水底。

她的動作驚動了那些光源，這才發現那些發光的小東西是一種奇特的魚。魚群散開，露出了人的手。

洛淩的心臟都差點兒停止，趕緊游過去，推開了擋在面前的石頭。

時之鏡的身影再次出現在洛淩面前，面容安詳，好似睡著，身體一動不動。

洛淩急著時之鏡背後的傷，抓住了他的手，將他拉近。

他已經沒反應了，但心跳還在。

洛淩感到腦袋一陣眩暈，但抓著時之鏡的手沒松開，拖著他往上游。

上方的河水一片黑暗。

洛淩本能地覺得哪兒不對勁，忽然意識到水流的方向改變了。她停住了游動的動作。

那些發光的小魚重新聚集，往同一個方向移動。水流波動，光芒突兀地消失。

洛淩的瞳孔收縮，抓著時之鏡的手收緊，慢慢往下沈。

是魚！

應該是魚，或者其他水生生物。

體型龐大，擋住了上方水域。

洛淩轉頭看了一圈，那些碎石都從視野中消失了，她能看到的只剩下黑暗。

肺越來越疼了。

她堅持不下去了，時之鏡更不能再繼續呆在水底下。

洛淩挑了個方向，先往外游，要脫離這個龐然巨物的身體範圍。

背後陡然多了一股推力，是水流！

洛淩回頭，只看到一只帶蹼的爪子劃過。

沖擊力強大的水流瞬間席卷了她，讓她身不由己地往前漂去！

洛淩被打得一陣頭暈目眩，張口吐出了最後一口氣，也吸進了水。

她的手收到了身前，抱住了時之鏡的身體。

不能分開！

兩人一塊兒被水流沖走。

洛淩感覺到身體被掀翻，沖到了什麽地方。

時之鏡發出了悶哼。

洛淩有些慌張，但現在的情況讓她根本無法保護好時之鏡。她連自己都保護不了！

一雙手抱住了她的後背。

“時……”她開不了口，混亂的水流讓她都看不清眼前人的模樣。

再次有水流打來，洛淩的身體天旋地轉，徹底失去了意識。

哆哆哆……

有什麽東西戳著洛淩的腦袋。

她睜開眼，聽到了奇怪的聲音，擡頭就看了一只螃蟹正在飛速倒退，警覺地和自己拉開距離。它後面還有許多同類。雖說是螃蟹，但和洛淩見過的螃蟹都不同，螯鉗很大，身體很小，完全不成比例。

洛淩沒去管這些膽小的生物，輕輕翻身，將壓在自己身上的時之鏡放平在地上。

時之鏡背後的傷口看起來更加猙獰了，被水泡得發白。

洛淩摸了時之鏡的脈搏。時之鏡的屬性還是夠強大的，這樣的重傷，他仍然吊著一條命。洛淩不禁籲了口氣，伸手摸了摸時之鏡的臉頰。

她擡起頭，看看那些縮在一起的螃蟹，又看看周圍。

這裏是個垂直的洞窟，頭頂一片漆黑，看不到盡頭，山壁上有一些發光的蘑菇，勉強將洞窟照亮。

洞窟底部一半水，一半泥地。貼著泥地的那一邊山壁有許多小孔。螃蟹們紛紛鉆入其中，眨眼就跑了個幹凈。另一邊的水則如同潮汐一樣漲落。洛淩推斷水下的山壁有個洞，和之前那條河相連。只是，她目前究竟在九星山脈的哪裏，她也不知道了，已經徹底迷失了方向。

再往上看，洛淩找尋良久，才發現了山壁上的幾個巨大洞窟。不知道那些洞窟通往何處，如何形成，但比起地下水路，從上面走似乎是個更好的選擇。

洛淩低下頭，看向時之鏡。

時之鏡已經蘇醒過來，正在註視自己。

“你醒了。”洛淩很慶幸。

“嗯。”

“感覺怎麽樣？”洛淩看看時之鏡的傷口。

“沒什麽感覺了。”時之鏡淡定地說道。

洛淩心中咯噔一下。

這可不是什麽好情況。這麽重的傷，怎麽會沒感覺？

“接下來，可能要你一個人走了。”時之鏡忽然說道。

洛淩怔了怔，看著難得虛弱的時之鏡，問道：“走去哪兒？”

“離開這兒啊。然後……”時之鏡正要繼續說。

“反正我的工作是死在九星山脈。死在這裏也一樣吧。”洛淩坐在垂頭看著時之鏡。

時之鏡扯了扯嘴角，“這裏不是葉天晟死的地方，要在山脈更裏面。”

“也沒什麽差了……”洛淩低聲道，看到時之鏡頭發上的水珠滴落在他的額頭上，就要滑落到眼睛，伸手替他擦去了。

時之鏡仍然目光柔和註視著洛淩。

“這樣是不是有些諷刺？你這個位面主神，死在了位面的特殊屬性下。”洛淩突然笑了笑。

“是有些諷刺。”時之鏡嘴角一直掛著淺淺的笑意。

“我……幫你脫離這個工作吧。”洛淩看了眼時之鏡慘不忍睹的後背，手指移動到了時之鏡的脖頸。

“在那之前……”時之鏡喘著氣，吃力地伸手握住了洛淩的手，“親我一下好不好？”

洛淩楞了楞。

洞窟內只有蘑菇的熒光。

時之鏡那張完美的臉在這種光線下顯得有些夢幻妖異。他的黑瞳反射著熒光。

洛淩沒問這是不是韓利言的心願的一部分，在這一刻也沒想到韓利言。她俯下身湊近了時之鏡的臉龐，猶豫了一下，伸手捧起了時之鏡的臉，與他呼吸相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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