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雲珊顯然是個理智的人，也很清楚神界和時空亂流位面的一些基本規則。

洛淩是無法阻擋時空亂流的，恐怕整個神界，也只有時之鏡可以。即使洛淩穿越過去，改變了齊雲珊的人生，在齊雲珊原本應該進入時空亂流的時候，移動到其他地方，她也仍然會被時空亂流卷走。這是位面的規則。即使位面意志不再，位面的規則還是會運行下去。

神靈的主位面位面意志本來就很薄弱，主要就是靠神靈技能影響下產生的規則來運行。如水神的完全水世界，水就是規則，那裏將充斥滿水。要改變這個環境，必然要被水神更強大，並且用技能不斷改變那個位面。這點有些像是聖母神在debuff之神的主位面所做的事情。debuff之神的主位面就是改變了屬性，那種凡人時常出現短路和神奇腦回路的事情也不會改變，因為這就是那裏的規則。

時空亂流的規則就是時空亂流無法被阻止，任何嘗試逃避時空亂流的行為，都會被針對。

還好，齊雲珊只經歷過一次時空亂流，之後，她就到了現代，開始找尋葉天晟的陵寢。

問題是，葉天晟不光遇到了一次時空亂流。

齊雲珊期盼的沒有錯，葉天晟的確是沒死，而是經歷了時空亂流，到了另一個時空。

但是，他並沒有到達齊雲珊的同時代，而是在那之前，接著，又經歷時空亂流，到了齊雲珊死後兩百多年，再接著，他回到了更早以前的遠古時代，並死在了那時候的天災中，死無全屍，連屍體碎塊都無法找到。

洛淩要想幫助齊雲珊找到葉天晟，除非是多活兩百多年。那已經超過了當時人類的壽命極限，就是洛淩有屬性加成，也活不到那種誇張的年齡。

若是時之鏡能幫忙，或許會好一些，能直接通過穿越時空，就和葉天晟相見。

只是，相見是好事嗎？

洛淩看了眼齊雲珊。

齊雲珊一直愛戀追尋葉天晟。在時空亂流中，這樣的人寥寥無幾。大多數人都是選擇在穿越後，就開始新生活，並不奢望和以前的家人愛人朋友重逢。這也不是說，除了齊雲珊之外的人都冷血薄情。而是一種生活態度，也是那個位面各時代的社會所鼓勵的態度。失去的，無法追回，人類只能繼續向前前進。

葉天晟就是屬於這樣的大多數。齊雲珊離開後，他的確是感到了痛苦和追思，可他照舊過著皇帝的生活。就是齊雲珊在的時候，他也有後宮妃子。在齊雲珊離開後，他沒有另立皇後，但封了皇貴妃，掌管鳳印，並且有十多個兒女。之後的穿越，他也總是能適應新生活，重新組建家庭。

從洛淩的角度來看，葉天晟比不了齊雲珊深情，齊雲珊不在意他姬妾成群，子嗣繁茂，只在乎他尊重她為皇後，那麽，要是她知道葉天晟後來明媒正娶了兩個女人，每次穿越，都有新的“皇後”，她又會怎麽看待呢？

齊雲珊的確是個聰明睿智的女人。她嘴角含笑，問道：“這個許願很困難嗎？”

“是有一些麻煩……”洛淩蹙眉。

“他沒留下屍體，還是，他做了什麽你認為是背叛我的事情？”齊雲珊問道。

洛淩一怔，從容地點頭，“兩者皆有。”洛淩將葉天晟的人生說了一遍。

齊雲珊倒是沒什麽悲愴，仍然保持了風度，連眼皮都沒跳一下，“原來如此。但我仍然希望能和他生同寢、死同穴。你知道他死在什麽地方，就讓我也埋葬在那裏吧。”

洛淩很意外，“只是這樣？”

“只要這樣就可以了。”齊雲珊微笑道。

洛淩有些無法理解，這大概和齊雲珊從小接受的教育有關。洛淩並沒有說什麽勸說的話，齊雲珊很顯然是理智的人，想清楚了自己想要什麽。她的願望比洛淩之前碰到的任何許願者都要簡單，可從某種程度來說，又是最難的。

葉天晟死的地方在齊雲珊穿越的那個時代，已經經歷了滄海桑田，從凍土平原變成了綠水環繞的群山峻嶺。要說葉天晟的遺骨，那直接就是掉入了大陸的裂縫之中。

“埋葬在那塊土地上就行了嗎？”洛淩躊躇地問了一句。

“最好是能接近他。”齊雲珊說道。

她沒有劃定一個區域，似乎洛淩作弊一下，投機取巧，將屍體火化後，灑遍那塊土地也能算是完成工作。要是洛淩不要臉，直接說將一整塊大陸當做“那塊土地”，那隨便死哪裏都可以了。

洛淩並沒有準備那麽無恥。

既然要答應齊雲珊的許願，她想要盡可能完成對方的心願。只是深埋地下而已，挖掘出一個深坑，再躺進去，總比隨便撒骨灰認真一些，而且，也不是特別難的事情。

“我答應你的許願。”洛淩說道。

她的視線陷入黑暗，恢覆光明，就站在一間寬敞整潔的客廳中。裝潢風格很現代化，簡單又雅致。

洛淩轉頭，頓時楞住。

靠著書房門而立的並非她在上帝視角看到的韓利言，而是時之鏡。

這讓洛淩措手不及。

她就是知道時之鏡會出現，也沒想到他那麽快就出現了。以前時之鏡都沒在她穿越伊始就出現過。

“我猜中了。”時之鏡走上前，握住了洛淩的手，“我就猜到你會選擇這個時間點。”

“哦。”洛淩對此沒什麽想法，直接問道，“韓利言的願望是什麽？”她有些不好的預感。

時之鏡對洛淩的這個反應和顯露出來的警惕生出了不滿，不過，更多的是無奈和郁悶。

“還能是什麽？”時之鏡拉起了洛淩的手，在她的指尖印上一吻。他做起這動作來，很嫻熟自然，好像這樣做過千百次。

雙唇觸及洛淩的指尖，時之鏡自己都有些驚訝自己不假思索的動作。難不成，在過去他經常這麽做？他記憶中和洛淩相處的日子也就是上個工作的幾十年，老夫老妻，雖然外人看來很和諧，兩人還挽著手參加過一些活動，但親密的小動作可很少。他很小心，在觀察洛淩能接受的相處距離和模式。只是，這一次，他的動作自然到完全是潛意識的行為。

一擡眸，看到洛淩並無抵觸，反倒是很無語的表情，他心中閃過一個念頭。

“又是什麽愛情、婚姻？”洛淩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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