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寧寧很沮喪，沮喪之後，是一種痛恨。她在街上閑逛了一陣，偶爾鉆入街角，試驗了幾次隱身之法，漸漸摸清了這法術的使用規律。

其實，這都是洛淩在配合她。

衛寧寧卻是想到了那日在朱家，謝令善結冥婚的時候，她好似被人捂了口鼻，又吞咽下什麽東西的感覺。

“難道是那時候……”衛寧寧獲得神奇法術的喜悅褪去，變得陰晴不定，但轉念，她就不去多想了。

無法靠這個法術偷竊，她就想著這法術還有沒有其他派得上用場的地方。理所當然的，她想到了謝令善。

自從馮茗派人去服侍馮萱，馮萱那宅子就不再跟篩子一樣，誰都能亂走了。可現在，衛寧寧有了這樣的隱身之法，自然想要去看看能不能進入宅子，見見謝令善。

因為洛淩刻意折騰她，這隱身之法也不是能一直用的，大白天不方便行事，衛寧寧就回到了客棧中。

掌櫃怕影響生意，將那錠有問題的銀子送去廣平寺念經了，沒有真請大師過來。

衛寧寧松了口氣，白天好好睡了一陣，養精蓄銳，到了晚上，在客棧關門前，溜了出去，找了個角落蹲著，等到天黑宵禁，才去了馮萱的宅子。

洛淩一路跟隨，在衛寧寧躲避巡夜的衙差時，就配合她的便秘臉，用障眼法。一路順利到了馮萱的宅子，衛寧寧就碰到了一個問題。

大半夜的，馮萱的宅子當然是門戶緊閉。

衛寧寧隱了身，敲了門，門房倒是機警，馬上便來應門，得不到回應，也不開門。衛寧寧只好用力拍了門板好幾下。她力氣小，這幾下拍擊也沒給人帶來壓迫感。門房倒是因此少了懼意，拉開條門縫看了看，沒見到人，問了兩句，得不到回應，就又將門關上了。

衛寧寧氣個半死。

洛淩給她安排的隱身時間結束了，衛寧寧只好縮在一旁，掐著時間等待。

夜深人靜，晚間氣溫又低。衛寧寧除了被抄家時，一路吃了點苦頭，就再沒受過這個罪。她往常頂多衣食住行很窮困罷了，謝令善總不會讓她挨餓受凍。

衛寧寧越想越是委屈。再一想到馮萱有孕，臉色就猙獰起來。

但她很快就恢覆了平靜，時間點一到，再次拍門。

門房這回就不耐煩了，拉開了門，探頭張望，吆喝兩聲。

因為門房堵在了門口，衛寧寧也擠不進去，只能幹瞪眼。

門房嘭的把門關了，還差點兒砸到了試探著要過去的衛寧寧。

衛寧寧眼眶裏都有濕意了。

洛淩坐在墻頭看熱鬧，笑得開心。

衛寧寧這樣屢次三番地拍門，門房終於是有些扛不住了。

再有人來開門時，就是三個青年小夥，還各個手握木棍。他們也不守在門內，而是一下沖出來，想要抓人。

衛寧寧險些被人撞到。她嚇得驚慌躲避，一屁股坐地上。

洛淩可不想她這樣就被發現了，輕輕揮手，就有風從衛寧寧身邊掠過，本來要踩著她的門房移動了一下步子，從她身邊堪堪而過。

衛寧寧臉都白了，手腳發軟，聽著那三人怒罵，還要去找人，連忙手腳並用，爬進了門內。

洛淩轉了個身，就看衛寧寧慌手慌腳地進入了宅子內。她頭腦還算清楚，先去找地方躲避，謹記著隱身之法的時間。

那些門房沒找到人，罵罵咧咧地回來了。

“你說，會不會鬧鬼啊？”突然有一人開口說道。

其他兩人都臉色發青，“別胡說！”

“可剛才那樣……”

三人都噤聲了。

夜風吹過，三人齊齊打了哆嗦。

衛寧寧沒跑遠，就藏在廊下的陰影中，看三人這模樣，心頭快意。

“咱們這宅子內外可沒什麽臟東西……”一人幹笑。

另一人反駁道：“之前夫人可是杖斃了好幾個人呢！”

他們說的夫人當然不是馮萱，而是馮茗。

衛寧寧卻是不知，心中對馮萱多了忌憚。

“夫人那之後找人來做過法師了，不可能有臟東西。而且剛才那個是在外頭……”

“該不會，是那個謝小姐吧？”一人語出驚人。

衛寧寧驚訝地動了動。

幸好那三人正緊張著，沒有註意到這小動靜。

“那個謝小姐到現在都沒被找到，而且當初，她就是被府裏下人給賣了。說不定是在那腌臜地方給折騰死了，現在變成鬼回來了。”剛才說話的人繼續說道。

衛寧寧聽到此，從震驚變成了驚怒，更讓她惶恐的是，另外兩人都沒反駁，反倒是一臉原來如此的表情。

洛淩聽到這話也是驚訝。她可沒二十四小時蹲守這邊，之前全然不知這事。她馬上就明白過來，這應該是馮茗讓人傳出來的消息了。這樣一來，馮茗發作馮萱宅子裏的人，有了名正言順的理由，而衛寧寧也被馮茗斷了後路，即使她再出現，旁人也會用異樣的眼光看她。一個女人曾經被賣去那種地方，這輩子就完了。

那三人還不停嘴，繼續議論著。

“要是那個謝小姐，豈不是厲鬼？她活著的時候可就和那邊的差不多厲害，明明是個寄宿的，卻敢將下人弄個半死。”

“還是個小丫鬟呢，才七八歲，也不知道她哪來的狠心。”

“她沒那麽狠心，怎麽會被賣掉？這是報應。”

“可她現在找來了……”

“找來了也不怕。跟夫人回稟一聲，夫人會請廣平寺高僧再來做法的吧。”

衛寧寧已經氣得發抖了。

洛淩心想，馮茗這人手段也是厲害了。現在看來是時間尚短，這個時代沒網絡，沒報紙，所以衛寧寧的這個消息沒傳播開來，但附近人家肯定是知道了，不用多久，估計滿城人都會知道。衛寧寧到時候要麽改名換姓，要麽就等著被逼死吧。

衛寧寧也明白這一點，越發痛恨起馮萱來。這卻是搞錯了對象。

她沒被仇恨沖昏頭腦，時間一到，就趕緊用了隱身法，往內院而去。

洛淩可不想衛寧寧在內院折騰了，幹脆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給她開了垂花門。

衛寧寧驚喜發現垂花門開著，小心著進去了。她每次時間到了前，就找地方躲藏，然後等著再能用隱身之法，繼續前進。如此拖拖拉拉，卻被攔在了正院前。

洛淩沒給衛寧寧開正院的門，衛寧寧試著敲了門，看門的婆子死活都不打開，還越來越害怕，到最後都不應聲了。衛寧寧只好轉去了書房。

因為馮萱懷孕，謝令善搬到了書房。

衛寧寧原本沒想到這些，還想著給謝令善留個條子什麽的，祈禱書房那院子的看門小廝膽子大一些。

洛淩本來就希望衛寧寧來找謝令善，就幫她開了門。

衛寧寧一發現能推開門，就不由在心中咒罵馮萱貪生怕死，肯定是惡事做多了，將門看得那麽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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