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淩查找了一下舒家的資料。

舒家祖上在前朝出過一個大官，這是家族裏的記錄，據說有族譜，被舒老頭保存著。除此之外，就是鄰近的村子裏有老人記得這事情，他們也不是親眼所見，而是聽已經過世的長輩講述過舒家當時的威風。

公開文字記載中，洛淩沒找到舒家那位引以為豪的大官，只能從看過的上帝視角中回憶舒家的族譜，去找上面有名有姓的人物。這麽找了半天，洛淩也沒找到個能搜索出一點兒歷史記錄的舒家祖先。

查不到舒家，洛淩就查了一下流經舒家的那條小河。小河的起源是國內一個淡水湖鏡影湖，歷史悠久，是風景名勝，也是重要的自然水域。那裏絕對不是什麽黑暗的地方，相反，鏡影湖邊上有過教堂，參觀過那裏的牧師神父數不勝數，還曾有教皇為它寫過詩詞。

當然，這個教皇和洛淩生前那個位面的教皇不是一個層次的，和瑪卡多三世更不是一個層次的，頂多是五百強企業大中華區的總裁，一個地區範圍的管理人，這個職位至今仍然存在，就是隨著天堂地獄和這個位面分離，自始至終都純粹是宗教，只驅魔和禱告，從不參與俗世的教廷力量就越來越薄弱，教皇今不如昔，每況愈下。

洛淩找的兩個方向都毫無結果，就只能選擇了第三個方向，也就是舒母的娘家殷家。殷家是個普通的商人家，改朝換代、社會變革的時候，趕上了好運氣，從普通的平民農戶發跡起來，不像舒家那樣出過大人物。搜索下來，洛淩也頂多知道殷家開的小公司的情況，這點資料，洛淩上帝視角中看過了，看得還比網上資料更詳細，畢竟她是能看舅舅這個殷家當家人人生的。

洛淩花了幾天時間，全無收獲，只能放棄這種普通人的辦法。

她練了一段時間了，重新拿出了招魂板，選了半夜十二點這種邪物出沒的時間，念了特殊的咒語，點了白蠟燭，等著有什麽東西現身。

沒有天堂、沒有地獄、沒有仙界和地府，這裏的靈魂死後會消散在位面中，成為位面的養分，再如神靈一樣，從虛無中誕生新的靈魂，進入新生命體內。除了許願者能保留靈魂狀態，進入神界，其他靈魂都是這樣的結局。洛淩要召喚，就只可能招出遺留在此地的天使和惡魔。

洛淩思緒忽然停滯了一瞬。

“天使……難不成……”

洛淩瞪大了眼睛。

羅盤紋絲不動。

“你是天使？”洛淩心跳加快。

這可能嗎？如此兇殘，殺死了一個家族的人，還不斷犯下殺戮罪行的天使？

那個天使，還讓一只魔鬼膽顫心驚？

不，就算有墮落天使那種存在，那也受了極大刺激才有可能發生的個別情況。舒元愛是受了欺負，童年不愉快，可也沒到讓天使墮落的程度。怎麽想，她體內的東西都該是魔鬼，或者更為恐怖的撒旦才對。

“還是，你是撒旦？”洛淩又出聲詢問。

羅盤顫動起來。

洛淩屏息凝神，念誦咒語，維持著這個法術。

羅盤抖得更厲害。突然，那上面的字母塊碎裂開來，從羅盤底座上被震飛，散得七零八落，滿房間都是。

洛淩偏頭避過了一塊碎片，緩緩收回了手。

招魂板徹底壞掉了，只剩下一塊底座完好無損。洛淩倒是可以把它修好，但根本沒有意義。

招魂板有這種強烈反應意味著什麽？

洛淩心裏捉摸著，忽然感覺到房間內多出了一股氣息。她猛地回頭，就見背後的梳妝臺鏡子一片漆黑，映照著白蠟燭的光芒，卻沒有洛淩的身影。

呼！

洛淩手邊的白蠟燭熄滅了，鏡中的白燭還在燃燒。

從那黑暗中，走出了一個人的身影，裹著比那黑暗更幽深的墨色鬥篷，鬥篷下是被陰影遮了一半的蒼白面孔和幾率紅色短卷發。男人微微擡頭，露出了一只紅色碎發下的銀色眼睛，看起來十分妖異，陰影中的臉也美得不像人類。

“撒旦……”洛淩皺起了眉頭。

黑暗中的銀瞳魔鬼，根據《下界位面通史》記錄，這就是人類召喚時，撒旦現出來的形象。

可以她現在的實力，居然能招出撒旦來？這不是扯淡嗎？

還是說，遺留在這個位面的撒旦脆弱成這樣了？

雖然沒了地獄老家，可魔鬼都是以人類的黑暗靈魂為食物，有沒有家對它們就是少了個庇護所而已，碰到驅魔師、神父、天使之類的敵人，它們無處可以修養躲避。與之相對，天使少了天堂，反倒是可能被大幅度削弱實力。天堂和地獄都沒了，那麽自然的，魔鬼的那些敵人少了力量來源，它們應該在位面中肆意生活才對。就如洛淩殺死的那只魔鬼，悠閑栽培著食物。

另一種解釋就是，舒元愛體內的東西在作祟。

“你好，人類。”撒旦開了口，聲音沙啞蒼老，和它的年輕男人的外表截然不符。

真的是實力受損？

洛淩瞳孔收縮。

撒旦發出了粗嘎的笑聲，“這麽多年了，沒想到居然能遇到一個能用招魂巫術的人類。我以為，你們這些巫師不是死光了，就是成了廢物呢。”

洛淩說道：“按照契約，你被我召喚，該為我辦一件事。”

撒旦微微點頭，“是的，按照古老的契約，的確如此。”

“我要你回答我的一個問題。”洛淩說道。

“問吧，人類。”撒旦輕聲低語，身邊的蠟燭搖曳著，光芒由正常的紅黃色轉變成了詭異的藍綠色。

“我的體內有什麽東西？”洛淩問道，又補充了一句，“不要和我玩文字游戲。”

撒旦將臉完全擡了起來，原本的陰影散去，露出了黑暗。它不禁無法幻化出正常的聲音，連軀體都無法保持完整。

看來它會留在這個位面，沒趕回地獄，是出了狀況。洛淩心裏想著。

“你的體內有什麽東西……”撒旦音調古怪，扯著一邊的嘴角，露出嘲笑的表情。

洛淩正要催促它回答，忽然眼前就是一黑。

媽個蛋！關鍵時刻又來了！

洛淩憤怒，卻無力阻止，醒來的時候，鏡子已經恢覆原樣了。不能說是恢覆原樣，它碎裂開來，裂痕中滲出不自然的鮮紅液體，化成黑煙，緩緩消失。

那只撒旦剛被殺死！

洛淩頓時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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