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大門被打開了一道可容兩人通過的縫隙，兩人就沒了剛才的念頭，他們已經被門後的景象晃花了眼睛。

那是無數的財寶啊！發光的寶石！發光的裝備！發光的魔晶！毫無疑問，這是巨龍的寶藏！像山一樣堆滿了四四方方的寬闊大廳，一直鋪到門邊上！

卡納加特家的那個寶庫與之一比，都寒酸到家了啊！

在這座寶山之上趴伏著一個巨大的身影，黑得發亮鱗甲，優美的流線型身軀，尖利的雙角和爪子，以及，正在緩緩睜開的銀色雙眸。

一瞬間，剛才威武至極的卡納加特趴地了，還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洛淩意識到自己的想法太天真了。他們二人能夠解決掉受傷的黑龍？實力或許夠了，但卡納加特完全抵擋不了巨龍的龍威！

對其他生物來說，威懾力來自於它們龐大的身軀、恐怖的外表、驚人的實力或祖先們長時間建立起來的名聲。就是人類，所謂威懾力，那也是從外表、名聲、後天養成的氣質中散發出來的。唯有巨龍，它們的威懾力是天生的，並被賦予了“龍威”這個專門的名稱。人類還不理解龍威到底是什麽東西，但任何人類面對巨龍的時候都會感受到它的真切存在。

強如卡納加特，也在一個照面就被龍威給震暈了過去。若換做是一個普通人，現在恐怕已經死了。

洛淩沒有受到影響，或許是因為精神力屬性的作用，讓她沒有感覺到龍威，但僅剩她一人，要如何對付一只巨龍的同時，還要保護好喪失行動力的卡納加特？她一點兒思路都沒有。

得逃！

洛淩做了決斷，卻在對上黑龍銀色雙眸後，忽然怔住了。

她似乎從那雙龍眼中發現了……笑意？

巨龍懶洋洋趴在寶山上，連動一下爪子的舉動都沒有，就那麽好整以暇地註視著洛淩。居高臨下的目光，卻沒有任何鄙夷不屑的意味。

洛淩腦中靈光一現，漸漸張大了嘴巴。

巨龍咧開嘴，這回真的是在笑了，毋庸置疑的笑容！

“時……”洛淩剛開了口，就見那只巨龍的身形慢慢縮小，修長的脖頸和尾巴收縮，肚子憋下去，四肢拉長，那顆龍頭也不斷變化，最終，一個完美的男人站立在寶山上。“……之境……”洛淩後兩個字這才吐出口，目瞪口呆。

時之境如履平地，從寶山上走下，隨手扯了寶山上一件金絲織成的襯衫、一條高級魔獸皮制成的長褲，他一邊穿衣服，一邊招手，一件鑲滿寶石的披風被微風托起，輕飄飄地落在他的肩頭。他一邊系著披風的扣子，一邊跨過了寶山和整個大殿，站到了洛淩面前。

洛淩還有點兒恍惚呢，不是因為初見時之境的全身——那身體和他的臉一樣完美，肌肉包覆骨骼，纖長卻不失力量，肌膚如玉，白皙無暇——而是因為剛才驚人的變化。

“龍……是凡人？”洛淩傻楞楞地問道。

這真是出乎洛淩的意料。她一直將巨龍當做魔獸，當做一種動物，怎麽都沒想到巨龍居然是凡人？居然還能變化成人類！

“當然。不然巨龍寶藏哪裏來？”時之境回答。

洛淩的大腦再一次短路，罷工了幾秒鐘才重新工作。

巨龍寶藏哪裏來？搶人類的唄！這是所有人類都知道的答案。在人類文明發展之前，它們大概有其他途徑獲得一些亮晶晶的東西，比如山脈中的礦藏，但人類文明發展之後，它們就選了個省時省力的方法，靠搶劫人類的國庫發家致富。可真要去計算，哪有那麽多人類國家被搶過啊？這種事情又沒辦法掩藏，巨龍那龐大的體積擺在那兒呢！飛過高空、入侵人類國家，就是又瞎又聾的人也能感受到那懾人的龍威！沒有那麽多巨龍明目張膽地搶劫了人類國庫，可偏偏每一個屠龍勇士都獲得了難以計數的豐厚寶藏。寶藏是哪兒來的？毫無疑問，巨龍們有其他發家致富的途徑。

洛淩理清了思路，有點兒囧，又有點兒懵。

“更何況，你以為這個位面的人類是從哪兒來的？”時之境又問，“魔法咒語又是從哪兒來的？”

“難道是……龍語？”洛淩這下是徹底震驚了。

魔法咒語幾經變遷，原始版本是一種目前人類失傳了的語言，但大家並不會驚訝，因為文字本來就是在不斷發展的。

“這個位面的巨龍在進化過程中分裂成截然不同的兩種生物，一種完美繼承了它們祖先的基因，擁有強大的力量和變形能力，壽命漫長，繁殖力低下，另一種則失去了強大的力量和漫長的生命，但獲得了更優秀的繁殖能力和學習能力，只有少數人出現返祖現象，擁有魔法天賦。”時之境說道，這回真的是居高臨下地鄙視洛淩，“你沒有看《下界位面通史》嗎？”

“沒有。”洛淩乖乖回答。

她很佩服時之境的能耐，但她很清楚，自己不適合這種方法。了解一個位面的歷史可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就是臨時抱佛腳，那也要花很長時間。就她目前接觸的工作難度，並不需要這種辛苦的準備。時之境對她的要求實在是吹毛求疵。

時之境也沒奈何，十大神靈中都沒有將位面通史當重要資料的，只是，他對洛淩的要求已經超越了十大神靈。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時之境忽然想到此，一時陷入沈思。

“黑龍的願望是什麽？報仇嗎？”洛淩出聲提問。

時之境回過神，“是的。”

“卡納加特的那個族人？是誰？”洛淩好奇問道。

“他兒子。”時之境語氣平靜。

洛淩頓遭雷劈，“什麽？”

“他兒子。”時之境又說一遍。

“你在開玩笑？”

“沒有。”

“他兒子？那時候他兒子才幾歲？真是天才？！”洛淩驚呼。

亞當斯和薇莉亞也屠過龍，還兩次，重生後那次自然不能算數，那時候他們已經有經驗，還更強了，重生前那次，他們是一隊冒險者一塊兒合作，幾經辛苦才解決掉了一頭落單的紅龍。紅龍是火系巨龍，作為巨龍一族，它已經足夠傲視這個位面的任何魔獸了，但在巨龍內部，它實在不算多出色，絕對比不上黑龍。

與之相比，卡納加特的兒子單槍匹馬幹掉一頭黑龍，就是這頭黑龍受傷再重，這也是了不起的成就。所謂幸運，不過是和其他屠龍者相比。如果再算上他的年紀……這天賦該是多麽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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