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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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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 沈友庭是在雞屎味兒濃郁的雞棚子裏醒來的。

一身淩亂的雞毛, 衣服耷拉了一地,小風兒一吹還有股透心涼的勁。

睜開眼, 面前一個毛茸茸的大屁股在臉上掃來掃去, 沈友庭沒好氣地“呸”了一聲,剛想撐起胳膊站起來, 卻沒想那老母雞也格外堅貞, 臨危不懼,“吧唧”一聲就在他臉上準確無誤地下了老大一個蛋,還帶著熱氣的。

沈友庭打小沒怎麽醉過, 遇見這樣的狀況,一時間整個人都楞了, 猛地從地上跳起來, 追著那只老母雞,拔腿就開始男子一千五百米。

喬書聆這會兒倒是很乖巧地坐在屋子裏。

她昨天因為得知喬書文逃婚的消息,一晚上沒有睡好。

大清早發現顧修把自己摟在懷裏, 人睡得挺香,可下面那大東西卻在張牙舞爪著,身上冷汗四溢,忍不住偷偷摸摸地爬起來, 坐在屋外的石頭上思考了大半宿人生。

等太陽出來,大家夥兒一一起床,她也許是吹久了風,已經坐在屋裏小臉通紅, 開始時不時地咳嗽起來。

顧修見狀特別不高興,伸手探了探她的腦袋,皺著眉頭打電話給那頭的李長明。

李長明昨晚上喝得不省人事,這會兒匆匆趕來,臉也沒洗,衣服也沒換,整個人特別具有抽象美。

最難得的,是他後面還跟著個一身雞屎味兒的沈友庭。

兩人身影交相輝映,很有股農民朋友面朝黃土的根紅苗正之感,打眼一看,很難不讓人生出一股子掏兩毛錢放在他們面前的沖動。

喬書聆平時心地最是善良,此時果然虛弱地遞了顆雞蛋過去。

沈友庭看著她手裏那圓滾滾的雞蛋,兩眼一黑,扯著嘴角拔腿就往外跑。

倒是李長明實在,拿過來直接塞進了嘴裏。

打著電話讓南河分公司的人訂機票,又讓他們派兩輛車過來,坐在旁邊就開始和顧修聊起了公司裏的事情。

下午,檢疫站的獸醫正式抵達小莊村,喬書聆因為身體不適加上擔心喬書文,收拾好東西準備回去,夏五卻是決定留下,說是過段日子和檢疫站的人一起回去。

楊嬸對喬書聆這丫頭挺有感情的。

臨走前,拿著自己織的毛褲毛衣放在她手上,說話時淚眼朦朧,不乏老母親般的深情。

喬書聆本來就感著冒呢。

被她這麽一說,心裏更是越發感動,眼淚沒憋出來,一條細長的鼻涕倒是先一步深情款款地流了出來,用力往上一吸,還帶著格外的堅貞不屈。

顧修看見她的模樣,都樂了,低著腦袋抖動肩膀,沒怎麽發出聲音。

喬書聆知道這廝在笑話自己,也沒有在意,和楊嬸道了別,一臉不高興地走過去,直接把臉靠在顧修的手上,哼哼嗤嗤的把鼻涕就往他高級定制的黑色西裝上擦。

李長明站在旁邊都看楞了。

畢竟他對喬書聆不怎麽了解,沒想到這喬大小姐不光胸大臉大屁股大,連膽子也特別的大。

而更讓人不敢相信的是平時挺愛幹凈的顧修這時也沒有生氣。

反而還伸手把人撈進懷裏,用兩個胳膊輕輕地圈住喬書聆的臉,讓她整個腦袋都埋在自己胸前,低聲說了句:“自己男人的衣服想怎麽弄都沒關系,別人就不要這樣了。”

夏五站在旁邊,露出一副受不了的表情,拍了拍自己的臉蛋,只覺牙齒都被酸掉了一半。

沈友庭也突然覺得全身哪哪兒都癢,坐進後面的車子,偏頭問李長明:“媽的老顧是不是中邪了啊?”

李長明輕嘆一聲回他:“我上哪兒知道去啊。我就知道,自打娶了這喬書聆,這位祖宗每天按時回家,連班都不加了,出去應酬還一準要發條短信報備。”

沈友庭聽見他的話,連忙嘖嘖稱奇起來:“靠,這喬大小姐看著挺純良,管男人管這麽嚴啊?”

李長明輕咳一聲,擺著手回答:“哪兒啊,人喬大小姐壓根就沒管他!老顧這就是,被散養的羊硬是要自己往自己脖子上套圈兒,外頭成片的草場都比不上他家裏的那一畝三分地。”

沈友庭咧嘴一笑,覺得這形容挺新奇。

戳了戳旁邊李長明的胳膊,賤了吧唧地問:“那老李你應該挺羨慕人家的吧,畢竟你們家那母老虎可不得了,你說她要是知道你昨兒個喝醉了罵她,回去會不會讓你跪搓衣板啊?”

李長明極其淡定地看他一眼,很是清新脫俗地回答:“作為一個連女朋友都沒有的單身品種,你怎麽好意思嘲笑家裏有母老虎的?”

沈友庭被他戳中心事,“切”了一聲,摸摸鼻子,還真就沒話了。

他也實在想不通自己這麽敞亮一小夥兒,怎麽就一直找不著漂亮姑娘,要不趕明兒他真答應他哥的建議,也收拾收拾去相個親?

喬書聆和顧修坐在前面的車上,渾然不覺後面那兩人談論話題之險惡。

她本來就有些習慣性的暈車,只要一坐長途,不一會兒就會想要睡覺,加上這會兒她感了冒,腦子迷糊著,一時軟軟地靠在顧修腿上,都有些不知今夕何夕。

顧修這廝也挺不要臉。

前面還坐著司機呢,抱著喬書聆的腦袋,低頭看著,眼睛就沒離開過,時不時裝模作樣地彎個腰,親人家一口,親完又自欺欺人地念叨一句“哎,師傅又亂踩剎車。”

人司機覺得自己比竇娥都冤。

他是公司裏四十多歲的老員工了。

以前沒接待過這麽重要的人物,南河畢竟比不上那些一線城市,總部的人少有過來。

他對於顧修這位總經理唯一的印象或許也就是那些去總公司進修過的領導嘴裏說的——冷漠,嚴厲,油鹽不進。

可等顧修真正上了車,司機同志又覺得顧修其實沒那麽可怕。

在他看來,這個總經理雖然臉上看著冷淡了點兒,偶爾喜歡自言自語地胡說八道兩句,其實也沒有那樣的不好相處。

況且,他對待自己的老婆實在溫柔,一路上抱著讓她靠在腿上也就算了,每一個過坑,他還要用手墊著她的後腦勺免得她受了顛簸,時不時地親上一口,看著就跟個情種似的,哪裏有那些人嘴裏的恐怖。

喬書聆睡得懵懵懂懂,當然不知道顧修一路上占盡了自己的便宜。

等到達機場辦理完登機手續,時間看著已經是下午兩點半。

四個人在二樓吃了頓便餐,喬書聆剛起身拿著登機牌往商務候機室走,沒想那頭突然就響起了一個清脆的聲音——“哇,你是半月聆聆吧?”

喬書聆的瞌睡這一下子就醒了。

偏頭看著旁邊幾個背著背包的小姑娘,年紀很輕,十七八歲的樣子,臉上還帶著格外天真的朝氣。

輕笑一聲,有些尷尬地問:“你們…認識我啊?”

打頭的那個姑娘個頭最小,嗓門卻最大,使勁地點了點頭,走上來抓著她的手,一臉興奮地喊:“哇,聆聆姐你真人比照片上還好看吶,我就說那些人不要臉,居然說你配不上華明一,什麽眼光嘛!”

喬書聆被她說的雲裏霧裏,忍不住小聲地問:“你們怎麽知道我長什麽樣啊?”

那姑娘咧嘴一笑,很是驕傲地回:“因為我們都是聆聆死忠會的人啊,聆聆姐你放心,我們知道你喜歡低調,從來不會把你的照片發給外人的!”

看來又是何文暉那個小傻逼。

這姑娘見喬書聆低著腦袋不說話,還以為她是在為最近的事情傷感,忍不住很是認真地安慰了一句:“聆聆姐你放心啦,我們都會一直支持你的,真的,那個盛夏雖然搶了華明一,但他們一定是不會長久的!”

喬書聆被說的滿頭霧水。

一臉茫然地問:“盛夏?她和華明一在一起了?”

那姑娘嘟了嘟嘴,很是驚訝道:“你還不知道吶?你那天拒絕了華明一,盛夏第二天就跟他告白了呢,這次我們來南河參加漫展,他兩還在那裏秀恩愛,給他們的CP粉發小禮物,真是惡心死人了,我們好多人都說回去一定要黑死他們。”

喬書聆雖然是一畫漫畫兒的,但她向來不混圈子,況且盛夏還是自己工作室裏的人,犯不著。

聽見這話,立馬輕聲安慰了句:“別啊,你們還是高中生吧?平時好好學習,不用花太多精力在這些事上面。真的,你們能喜歡我的漫畫我就特別高興了,可千萬別去黑人,多不和諧啊,咱們社會主義接班人不做這掉價的事兒。而且,雖然挺不好意思,但其實我都結婚了,華明一那小朋友怎麽樣我真不是很在意。”

她這話說出來,旁邊的小姑娘立馬兩眼發亮地輕聲叫了一下。

喬書聆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只見顧修這會兒正拿著一大杯溫奶茶過來,伸手放到喬書聆手裏,低聲說了句:“是這種吧,以前看你總拿著咬的。”

喬書聆有些驚訝,畢竟這種抹茶加布丁的奶茶她只有大四那段時間喜歡喝過,可那會兒她和顧修明明沒有半點交集。

旁邊的幾個小姑娘不管她這些,站在原地臉上個個洋溢著格外的熱情。

也不能怪她們,畢竟長成顧修這樣的男人,五官出眾也就算了,連穿著打扮打扮都沈穩得體,氣質淩然,別說一個華明一了,就連漫畫裏的男主也比不上,平時神出鬼沒,壓根不會貿然出現在普通場合,向來只存在於女生的傳說裏。

顧修輕咳一聲,伸手將喬書聆不著痕跡地攬進懷裏,勾起半點嘴角,輕聲問她:“這些是?”

喬書聆被他摟得挺不好意思。

低著腦袋回答一句:“是…是喜歡我的粉絲,剛剛參加完南河這邊的漫展。”

說完,見顧修還是一個勁地看著自己,知道他是在等著自己介紹呢,一臉糾結地嘆了口氣,小聲地加了一句:“這…這是我老公。”

那些姑娘聽見這話,楞在原地啞了一陣,然後突然一下子全部炸開了鍋。

小臉興奮得不行,眼裏像是閃爍著各種粉紅色小星星,這個喊著:“天哪,聆聆姐你老公居然長這麽帥!你畫裏那些男主是不是都是照著他畫的啊!”

那個嚷嚷著:“聆聆姐你好幸福啊,跟你老公比,華明一算什麽啊。”

還有從旁附和的:“就是,華明一再帥那也是修圖修出來的,我們姐夫可是天然的無死角啊。”

得,就這麽一會兒,姐夫都直接認上了。

喬書聆站在原地聽著她們的話覺得尷尬極了。

她沒法在這樣煽情的時候告訴這些涉世未深的姑娘,自己這個老公在畫裏的角色其實是一條已經絕育了的老狗,這不美好,也不符合自己善解人意的設定。

輕咳一聲,只能站在原地幹笑。

顧修倒是沒想到這一茬。

回頭喊了一句李長明的名字,臉上帶著格外的輕松表情。

李長明這會兒聽見顧修的聲音,立馬拿著十幾個紙袋上來,笑著把袋子挨個放在這些小姑娘手裏。

仔細一看,全是機場專賣店裏的香奈兒香水。

那些姑娘被這麽一弄都蒙了。

一臉不敢相信地看著顧修,小心翼翼地問:“姐夫這…這是給我們的啊?”

顧修挑挑眉毛,攬著喬書聆的左手擡起,摸了摸她的頭發,點著頭回答:“嗯。別人家粉絲有的,我家小孩兒的粉絲也能有,拿去玩兒吧。”

在場的姑娘聽見這話,無一不捂著自己的胸口大喊“姐夫萬歲!”

只有喬書聆一個人默默地站在原地,臉上茫然,兩眼發楞。

暈暈乎乎地上了飛機,直到空姐來問她想要喝些什麽,喬書聆才終於回過了神來,抓著顧修的胳膊,輕聲喊到:“你…你剛才是不是聽見她們的話了啊?”

顧修這會兒正低頭看著報紙呢。

沒想到自己這個媳婦兒反射弧線能有這麽長,輕挑了挑眉毛,點頭道:“聽見了。”

喬書聆“哦”了一聲低下頭嘟囔:“敗家爺們兒。”

顧修見她說的小聲,忍不住伸手抓了抓她的耳朵,覺得手感特別好,湊過去低聲笑笑:“我們家小孩兒生氣了?”

喬書聆擡頭拍開他的爪子,輕聲回答:“誰…誰是你家小孩兒啊。”

顧修幹脆放下了手裏的報紙,歪著腦袋回她:“剛才餐廳裏放《爸爸去哪兒》,是誰一個勁地喊著寶寶萌萌萌的?”

喬書聆臉上一紅,忍不住開口解釋:“我那是喊小寶寶,又不是說我自己!”

說完,見顧修又伸手要抓自己的耳朵,直接起身往洗手間走去。

沒想某位同志賊心不死,在她關上門的瞬間,眼疾手快的把手卡在了門縫的地方,然後一個轉身溜進來,“吧嗒”一聲關上了洗手間的門。

兩人一下子被堵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裏,氣溫上升,漸漸凸顯出一絲格外的暧昧氣氛來。

顧修從後面抱著喬書聆的腰,靠在她耳朵邊上,聲音帶著笑意,低沈而親昵地說:“小寶寶可以有很多,可大寶寶只有一個。”

喬書聆感覺到他撲在自己耳邊的熱氣,伸手捂住,只想大喊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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