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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9章 釣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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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恪聲音嘶啞,喊道:“徐階!如果你不說,這張假票誰也看不出來,你為何要提醒我?!”

沈恪非常痛苦,忠,就要將造假票之人檢舉獲罪;義,就要幫朋友隱瞞真相共同犯罪,忠義不能兩全,他面臨艱難決擇。

徐階道:“是的,如果我不說,這張油票可以輕松通過查驗,你什麽也不會知道。我敬你為人正直,不忍心瞞你。蕭正德盯上了油庫,咱們幫他其實也是害他。”

“我不懂,你什麽意思?偽造佛油票,這是欺君之罪!不管是幫還是害蕭正德,你們這樣不擇手段,合適嗎?”沈恪的頭腦陷入混亂,實在搞不懂徐階的邏輯。

徐階微笑道:“你不需要懂,就當什麽也不知道。做大事不用拘小節,只要心是正的,用什麽方法不重要。”

“慢著,你們到底在說些什麽?老子都聽糊塗了!”陳霸先和杜泠大眼瞪小眼,一臉懵懂。

徐階解釋道:“這種佛油票在戶部沒有存根,年終的時候由工部和內務府相互核對一下數據就行了。用這種油票提油,油庫只要在數據上做下手腳,就可以從油庫裏偷油,根本不會被人發現。”

陳霸先這個油庫副主管都不知道原來還有這回事,駭然道:“真有這麽容易,為何吳慶餘早沒想到用這辦法?”

徐階搖搖頭,說道:“他們笨唄,想不到。再說就算想到了,印制佛油票的模版是內務府特制的,外人極難仿制。再者每年還要換一次密押,密押的內容是皇帝親自擬定的,只有出票人和沈大哥這樣的驗票人知道是什麽。”

沈恪忽然想到一個關鍵問題,問道:“密押是機密,油庫主管都不知道,你是怎麽知道的?”

徐階笑道:“我不知道密押,這需要臨賀侯爺想辦法探聽,但是我知道誰手上有仿制的佛油票模版。”

陳霸先問道:“什麽是密押?”

他感覺自己這個油庫副主管像個傻子,佛油票的事竟然完全不知道。徐階在下這麽大的一盤棋,難怪前幾天問他,他那麽有把握。

沈恪沈聲說道:“密押其實就是一句話,被印在油票上,用以鑒定票的真偽。”

徐階從書中又翻出一張佛油票,遞給陳霸先,說道:“先哥,這張是沒有密押的票樣,你帶回去給他們看一下,讓胡總管明日午時獨自到玄武湖邊的碼頭,那裏有條船等著。”

“還有,這件事就我們在座的四人知道,不能再讓第五個人知道。”徐階盯著沈恪,這話其實是說給他一個人聽的。

沈恪冷笑道:“你這是要把我拖下水,和你們一起同流合汙嗎?”

“你也可以選擇現在就告發我們,這是你的權利。”徐階臉上露出微笑,一付無所謂的樣子。

“混蛋!”沈恪一拳砸在桌子上,大聲吼道。很快在三人的註視下象洩氣的皮球,癱到坐椅上。無氣無力地說道:“算了,我什麽也不知道。喝酒…”

回到四方學宮的小院子裏,徐階的腳步有些飄浮,酒喝多了走路不穩。直到沈恪最後一刻放棄抵抗,他才完全放下心來。仿制的佛油票畢竟不是真票,萬一出點紕漏被他發現,風險太大。如今,收服了沈恪,真正萬元一失了。

“階哥,你回來啦。”從房子裏出來一個人,身材高大魁梧,年紀卻很輕,他伸手扶住亂晃的徐階。

“秦豐,你考慮得怎麽樣了?”徐階拽著秦豐進了書房,將書房的門關了起來,盯著秦豐的眼睛,問道。

秦豐倒了一杯熱茶給徐階醒酒,然後說道:“我聽哥的,在若裏村我這輩子只能當個普通人,還不如拼一把,讓後代有機會過上好日子。”

“考慮好了?”徐階直視著秦豐,從秦豐的眼睛裏看到了他的決心,徐階放心了。說道:“從此世上再也沒有秦豐這個人了,明天開始,你的法名叫普度,普度小和尚。”

陳霸先回到東府城,立即讓胖主管約胡春密談。胡春將沒有密押的佛油票遞給胖子,讓他鑒定。

“太神了,這張票你從哪裏得來的?”胖子吃驚不小,他經手過無數張這種油票,楞是沒看出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

陳霸先撓了撓頭,說道:“說來也巧,我新認識個朋友聽說我在油庫當差,拿了一張這種油票給我,要跟我聯手倒油。我想既然沈恪不靠譜,沒準這條路能走通,所以就跟吳主管匯報了。”

胡春盯著吳慶餘,問道:“胖子,依你看能行嗎?”

胖子搖了搖頭,說道:“行不通,這張票沒有密押,沈恪一眼就能看穿。密押是皇上親自定的,根本沒辦法搞到。”

陳霸先裝作恍然大悟,惋惜地說道:“原來是這樣啊,這票做得是真像,可惜了。我那朋友說了,只要能搞到密押,他能做出跟真票一模一樣的佛油票出來。”

“他真這麽說?”胡春的眼睛發亮,密押在別人眼裏是機密,但是在臨賀侯蕭正德的眼中卻未必。

陳霸先立即答道:“我發誓,他真是這麽說的。”

胡春不動聲色,語氣平淡地說道:“你將這個朋友帶來讓我認識一下,能做出這種票樣的那是人才啊。”

陳霸先失望地說道:“唉,別提了,所謂朋友其實也是別人介紹認識的,我跟他也不是很熟,不知道他的住址。不過,他約我明日午時到玄武湖詳談。既然這方法行不通,沒必要再去見他了。”

胡春親熱地拉著陳霸先的手,推心置腹地說道:“小陳啊,不瞞你說,我上個月花錢花得多了點,所以急需要做一些票樣給帳房報帳,你懂得…”

陳霸先一付白癡模樣,問道:“您是侯府的大總管,還需要報帳嗎?”

胡春急忙說道:“要,當然要…你能不能告訴我,你跟那個朋友是怎麽約的?我去問問他,看他能不能幫我這個忙。”

陳霸先隨意地說道:“這有什麽不能的,我們也沒什麽特別的約定,他跟我說他的船停在碼頭,船蓬上有個*字圖形,很好認。”

胡春送陳霸先出來的時候,貼心地叮囑:“小陳啊,這張票樣敢緊燒了吧。這是皇帝欽定的佛油票,仿制是誅九族的大罪。我是為你好,今後這件事千萬不要再提了。”

陳霸先說了一大堆感謝的話,說自己年青不懂事,幸虧胡總管提醒,差點就犯了大錯。肚子裏卻大罵胡春不是東西,明明是他想甩掉自己私下跟人接洽,,搞得像為自己好似的。

陳霸先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巴不得脫身,哪裏會在意是否會被甩掉,敢緊離開胡春家,回油庫呆著去了。

正午已經過去,末時還沒到。湖心的游船上,胡春和一個小和尚對坐。劃船的是個穿白衣的中年人,那人赫然是鬼手老杜。

“真的沒得商量嗎?”胡春還不死心,又問了一句。

小和尚雙手合什,念了句佛號,說道:“家師花了十多年才將模版仿制成功,他老人家是絕對不會賣的。施主如果誠心,票面價值的兩成是家師的底線了。”

胡春說道:“你一個小和尚,真的能代表你師父?要不,讓你師父出面親自和我談?”

“家師知道這事的輕重,他是不會露面的。施主是誰,我們不會打聽,家師是誰,施主也不必再問。”小和尚輕聲輕語,態度卻非常強硬。

“算了,我也不問了,這事就這麽定了。每次交易的時候,我會派人扮成香客,到你掛單的雞鳴寺找你交易。”

胡春磨嘰了半個時辰,也沒套出這小和尚背後的人,只好選擇放棄。好在如果一切順利,馬上就能用仿制的佛油票從油庫套出一大筆錢,正好解了侯爺的燃眉之急,他又立了一大功。

玄武湖邊有兩個戴著鬥笠的人在湖邊垂釣,鬥笠將整個頭臉都包進去了,看不清相貌。

“魚兒上鉤了,看來這一上午沒白等啊。”一個年輕些的人語氣裏充滿喜悅,奇怪的是湖面上的魚漂卻一動沒動,根本沒有魚兒咬鉤的跡象。

年輕人旁邊,五十來歲的男子道:“釣大魚,就得沈得住氣。我不是給了你密押嗎,你為何多此一舉,讓他再去提供密押?”

年輕人笑道:“介公,有水流過必定就會留下痕跡,如果今後追查起來,這可是條鐵證。您的那兩樣東西得來也一定有痕跡吧,您可要早做預防。”

年長者發出一聲感慨,說道:“我都一大把年紀,早就過了做事毛糙的階段。沒想到你這麽年輕卻有如此心機,後生可畏啊!”

“介公這是損我,還是誇我呢?”年輕人笑道,眼睛盯著湖心的那條小游船。

“走吧,幹坐了一上午,腰都快要斷了。大魚既然吞餌了,就把線放長。你那小朋友大概也不會再有危險,你可以放心了。”年長者收了漁線,站起身活動了下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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