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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7章 姜是老的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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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階明白過來,蕭介看中他的才華想收為已用。蕭介為人不錯,又這麽看得起他,他還能說什麽?當即跪倒,說道:“願為大人效勞,肝腦塗地,誓死不辭!”

“好了,起來吧。你說,需要我做什麽?”蕭介這次沒有阻止徐階的跪拜,而是等他拜完了才伸手攙扶。

這就相當於定契約,兩人主賓關系確定,今後在官場上,徐階不能再投其他人的門下,否則就是背叛。

既然依附於蕭介,徐階不再客氣,直接說道:“是這樣的,我想請介公幫忙偷油。”

“偷油?”蕭介大出意外,他原以為徐階求他,不過是想將朋友調出油庫,甚至提拔個幾級,這對他來說動下嘴就能辦到。從國家油庫往外偷油,性質就不一樣了。真的追究下來,他也扛不住。

蕭介問道:“你為何不讓我直接將你朋友調離,而是舍近求遠冒這麽大風險偷油呢?”

“臨賀侯蕭正德為了籌錢參與奪嫡,不擇手段到了殺害無辜百姓搶劫財物的地步,偷油賣錢可以讓他少造些殺孽。再者,如果不按他們說的做,我兄弟逃到哪裏都不安全。”逃避不能解決問題,徐階想的是更積極的解決方案。

蕭介嘆了口氣,說道:“又是奪嫡,沒想到連你們這些小吏也卷進來了。這裏面的水深啊,不是你想的那麽簡單。不過,為了百姓著想,我就幫這個忙吧。要我做什麽?”

“看守油庫的庫兵隊長是個死腦筋,只認工部的油票。我想讓介公幫忙,弄一個油票的模板,這樣我就可以仿制。”徐階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這樣即使案發,也牽連不到沈恪的頭上。

蕭介搖了搖頭,說道:“這個辦法行不通,看來你還是不懂國庫的運作。工部的油票是由戶部制作的,在戶部留有存根,提完油要交戶部核消。兩部之間三個月對一次帳,你們這樣做三個月後必定會敗露。”

“原來如此,難怪工部管收票的人不漫不經心,收票之後也不覆核。原來,還有這層手續。”徐階茫然了,他設想用假票的方法行不通。看來要想偷油只有讓沈恪不要票這一條路,難怪臨賀侯那幫人如此重視沈恪。

“我有更好的辦法,手腳幹凈的話,永遠不會敗露。”蕭介眼裏有一絲得意,講到對朝廷各部運作的了解,朝中無人比他更懂,要沒這點本事,皇帝也不會選他當參謀。

徐階大喜,還有這樣的好事,連忙問是什麽辦法。蕭介將徐階帶進書房之後的密室,關好了密室的門,然後才開始說了起來。

“皇帝崇信佛教,天下寺廟四千八百餘間,所有寺廟長明燈的香油,除了香客信徒提供的一部份,差額都由國家油庫供給。

每季度各地方將數據上報內務府統計,皇帝禦批,再由內務府造票,由各寺廟憑票提取。

這種佛油票,戶部沒有票根,也無權查驗。工部管理的油庫也是見票即付,不敢延誤的。”

徐階吐了吐舌頭,乖乖,皇帝禦批的油票,他想破腦袋也想不到打它的主意。問道:“難道佛油票就沒有查驗機制?這麽大的漏洞沒人打過主意?”

“怎麽可能沒有查驗機制呢,每年工部匯總佛油提取的總量,必須要跟皇帝禦批的數量吻合。這是皇帝非常在意的事情,常常親自過問,內務府和工部哪敢怠慢。”

徐階奇怪地問:“既然皇帝都親自過問,管理也沒漏洞,那還有什麽辦法可想?”

“哈哈…”蕭介笑了,這小子不是聰明嗎,這麽明顯的漏洞怎麽就想不出來呢。本來他是想過一段時間寫個奏折,將此事說明,給皇帝提個醒,現在這個奏折不能寫了。

“每年下來,堆積的佛油票數量龐大,工部做法是由油庫專門造冊統計發出的油量,到年末將數據匯總,報給內務府做數據比對,佛油票則交給內務府封存。”

徐階恍然大悟,叫道:“明白了!他們不覆核油票,只核對數據。”

“這種做法也沒什麽錯,簡單方便。一年累計下來幾萬張油票,核對起來確實麻煩。可是,如果上報數據時作了手腳,數據永遠都會是對的,明白了吧?”

太明白了,仿制戶部的油票不如仿制佛油票。只要手腳幹凈,經辦的人不說,仿制佛油票更加不容易敗露,誰會沒事幹打開在內務府封存的佛油票一張張數呢。

蕭介盯著徐階的眼睛,嚴肅地說道:“徐階,以你的本事,你還有大好的前途。你要答應我,這件事你不能直接參與!”

徐階知道蕭介是為他著想,心中感動,笑道:“放心吧,這件事我會籌劃好,不光我不會直接參與,我會讓我的兄弟也不直接參與。”

皇帝對於蕭正德殺人搶劫之事多少聽到點風聲,因為不是什麽大錯,所以一直放任不管。但是,如果知道蕭正德做出冒領佛油謀利這樣大逆不道的事,非得龍顏大怒不可。

蕭介心裏盤算,蕭正德不是他看好的皇位繼承人,現在局勢還不明朗,他還在觀望,他如果確定去支持某一位皇位繼承人,那麽這件事既可以作為進身的階梯,又可以用作打擊蕭正德的手段。

所以,蕭介必須一開始就要撇清和這件事的關系,特意囑咐徐階,讓他不要陷在裏面。徐階是他看好的人,他還想留著大用呢,不能因為這件事受到牽連。

至於仿制佛油票模板的事,蕭介表示他會去想辦法,讓徐階回去等信,弄到了他自會去學宮找徐階。商議妥當,徐階出了密室跟蕭介告別,徑直回學宮去了。

沈恪非常痛苦,自從陳霸先跟他挑明,他不知道要如何面對這個他非常敬佩的朋友。陳霸先的武功才能都勝他一大截,為人也很豪爽幹練,可為何偏偏要作賊呢?

“叔叔,你還是想辦法把我調走吧,我不想在油庫呆了。”沈恪跑到工部侍郎沈石溪的府上,他想來想去,不想失去陳霸先和徐階這兩個朋友,只好離開可能引起沖突的地方。

沈石溪正在看一份報告,聽到侄子說不想幹了,有些吃驚。他這個侄子一向很聽話,今天有些反常。“胡鬧,幹得好好的,為什麽要調走?”

“不公平啊,要不是您非要我做什麽庫兵隊長,以我的本事和資歷,早就可以升參將了吧?”沈恪感到委屈,但他並不是真的很想升遷,只是想避開和陳霸先的沖突。

呵呵,這個武癡也想要進步了,沈石溪心中暗喜。他不是阻止侄子進步,只是現在軍隊的情況覆雜,派系林立不說,儲位之爭各位將領都有各自支持的對象。

沈恪是沈家第三代中出色的軍事人才,將來如果在軍界發展前程遠大。但是如果跟錯了人,前途就全毀了。不如先呆在自己眼皮底下,等形勢明朗化再作打算,沈石溪真心為侄子考慮。

“讓你幹隊長確實大材小用,你先委屈一下,等明年我給你謀個參將。”沈石溪許諾,明年奪嫡之爭應該就有結果,那時再安排他進入軍界穩步發展,方是上策。

明年?時間太長了,陳霸先一定不會讓他等那麽久。雖然這幾天他都沒提那件事,保不齊明天後天他就會再提,那時他要怎麽選擇呢?沈恪道:“不行,我等不了,我現在就要。”

沈恪的反常堅持讓沈石溪終於重視起來,擡起頭眼神嚴厲地看著侄子,快三十歲的人了,臉上一點事都藏不住。溫和地問道:“你一定遇到什麽事了,到底是怎麽回事?你跟我說說。”

沈恪跟叔叔對視,在沈石溪犀利的眼神下很快敗下陣來。這位朝廷二品大員的眼神仿佛有魔力,每次跟他對視,自己的小心思都能被他一覽無餘。

“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一個朋友…”沈恪期期艾艾將事情的大概說了一下,不過沒提陳霸先的名字。

“不管他背後是什麽人,堅決不行!”沈石溪厲聲說道,“我將你安排在這個位置,就是要掐斷某些人的妄想。你要知道,你如果犯糊塗講交情,假如因此就讓一個昏庸殘暴的人當了儲君,那是對天下人的犯罪,這一點一定要牢記!”

沈恪見叔叔的態度如此嚴厲,感到心虛,說道:“我明白,叔叔支持新喻侯蕭映朝廷裏眾所皆知,我朋友的背後一定是蕭正德那個二世祖。您放心,有侄兒在,絕對不會讓他得逞。”

“朝廷政治你不懂,就比如叔叔我是不是蕭映的人,還是別的什麽皇子的人,這可不是別人怎麽說你就怎麽信的,要多看多想,再去判斷。唉…你還是適合在軍界混。”

沈石溪本來想多提點侄子,可是侄子是個直性子的人,很多道理跟他說不通。不過侄子對軍事非常癡迷,身板也結實,倒是個當將軍的好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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