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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7章 天目雙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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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星奎和徐階來到天目湖對岸,那塊孤懸湖面的平臺之上有兩位須發皆白的老者,一個穿黑衣另一個穿著白衣。兩人正聚精會神地對弈,似乎並末在意他們的到來,盤中黑白棋子正值中原大戰鏖戰正酣。

他們兩人都不懂圍棋之道,只是見那兩個老者神情專註不忍心打擾,便靜候在一旁凝神觀戰。戰至終場,許久也不見黑衣老者置下一子,陳星奎實在忍不住在一旁提醒道:“輪到黑棋走,該你下啦。”

黑衣老者面相威嚴,有睥睨天下的氣概,此時卻一臉喪氣,將手中執著的一枚黑子扔在棋盤上,長嘆一口氣,開口說道:“三年之約,老夫又輸了。”

白衣老者古貌清奇,灑脫出塵之姿。他淡然一笑,轉向陳星奎和徐階,說道:“兩位小友,看了半天有何觀感?”

陳星奎赫然道:“兩位前輩行棋如神,可惜我們兩人都不懂圍棋之術,有負前輩相問。”白衣老人撫須淡然道:“無防,隨便說下你們的感受,譬如圍棋之道應該如何。”

陳星奎默想了一下,直言道:“我看到盤中激鬥,黑白棋子落盤占地,棋道首要之重在一個爭字。”

黑衣老者似乎方才註意到陳星奎和徐階的存在,印證剛才棋盤中的戰況激烈。他聽完陳星奎所言,點頭讚他悟性極高,盡管不懂圍棋卻道出棋道之精髓。

白衣老者也撫須點頭,頗有讚許之意。轉向徐階問道:“這位小友,你是怎麽想的?”

徐階不懂圍棋,他觀戰時一直用孤虛術套用戰局,看出二老的戰術固然截然不同,但是每下一子俱都深合背孤擊虛的原理,懵懂中可以看出極有章法和戰術。他對孤虛術有了新的領悟,原來大道至簡原理相通,棋道中也蘊含孤虛之術。

孤虛術需要準確地判斷形勢,明白強弱變化,能夠靈活利用形勢以強對弱。白衣老者在戰況激烈時常遠離爭戰之地落子,等到戰火燒到那裏恰好此子能有大用,白衣老者行棋深謀遠慮。

徐階想了想,說道:“晚輩認為爭固然不錯,但是下棋為了娛樂和修心養性,其中的趣味在一個謀字。”

黑衣老者冷哼一聲似乎蘊含無盡的恨意,恨恨地說道:“小娃兒懂得什麽,天下一局棋,豈止是娛樂那麽簡單,老夫已經輸了五十年的江山。”

白衣老者收斂笑容,正色道:“子良公,難道你還不醒悟?你我俱已耄耋之年,時日無多死之將至。即便你今天贏了我,這天下還能是你的天下嗎?”

“老夫不甘心,若不是老鬼你從中作梗,當年我怎麽會輸了江山,跟你隱居在天目池邊?”黑衣老者恨意越加強盛,怒沖沖地對白衣老者喊道。

徐階見他們要吵起來,想緩和下氣氛,說道:“兩位前輩莫要爭吵,下棋只是娛樂而已,輸贏不必當真。”

黑衣人聽到徐階插話,頗為氣惱,揮手之間一道掌風如利刃掃向徐階,徐階毫無察覺不知到了死亡邊緣。白衣老者急忙曲指彈出一道指風,將黑衣老者的掌風截住消於無形。

“孺子何辜,為了一句話便要取他性命,子良公如此年紀還是這般暴躁,如果當年你得了江山,天下枉死的人何其多哉。”白衣老者語意批評,情緒卻不見波動。

黑衣人頹然而止,他和白衣人各居一池,在浮玉山頂相鄰而居五十年,對彼此功夫知之甚深,戰過千回誰也奈何不了誰。相約以圍棋作戰場,卻是白衣人勝了一籌,五十年來始終贏不了他。

陳星奎從他們的言行中聽出徐階遇險,他將徐階拉到身後,從背後抽出黑刀戒備。怒道:“前輩,我們又沒有得罪之處,為何要下此黑手?”

黑衣老者斜了陳星奎一眼,方才只是無意為之,倘若他真想殺人,天下誰能擋他?不過這個小娃有情有義敢作敢當,很合他的脾性。他的眼光從陳星奎身上劃過,遽然停在陳星奎手中的黑刀上。

嗖,黑刀到了黑衣老者手中,陳星奎竟然毫無感覺。黑衣老者仔細觀察黑刀,臉上露出狂喜之色。哈哈…,終於黑衣老者忍不住仰天大笑,經久不息。

黑衣老者滿臉狂熱,狠狠盯著白衣老者,得意地說道:“霸刀出世,太素老匹夫,如今看你要如何攔我?”

“子良公,隱居至今你那顆雄霸之心還沒有磨滅嗎?你已經這把年紀何苦挑起天下紛爭,讓天下人跟著受苦。”白衣老者臉色凝重,長袖輕舞將石臺上的鑌鐵棋盤掃起執在手中。

黑衣老者怒道:“廢話休說,世界本就是強者天下,弱肉強食天經地義。百年前若不是你師父的擒龍手天下無敵,如何會使巫師中的頂尖高手一役之中慘死殆盡,巫師自此退出權力中心。”

白衣老者還待勸說,黑衣老者已經持刀攻了過來。兩人踏步至空中如同平地,你追我趕到了湖面之上,相互展開猛烈的廝殺。黑刀在黑衣老者的手中有如龍歸大海,虎入山林,黑刀發出耀眼的墨色寒芒,將白衣老者籠罩在寒芒之下。

突然的變故讓陳星奎和徐階目瞪口呆,不知道為何會出現這樣的狀況。他們站在平臺上,呆呆地看著兩大高手生死相拼。

黑衣老者刀法如神龍翺翔,在湖面上越戰越勇,湖水激蕩似龍吸水形成的水柱蜿蜒曲折,黑衣老者踏足潮頭霸道之極,就像是龍神轉世。

白衣老者執著棋盤抵擋縱橫刀氣,身法空靈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白衣老者手持棋盤盡力避開黑刀的寒芒,黑刀令他非常顧忌。黑衣老者一招流水游龍,讓白衣老者避無可避,舉著鑌鐵棋盤硬接劈面而來的刀氣。

嘭地巨響,鑌鐵棋盤受刀氣多次摧殘損傷過度破成碎片。白衣老者運氣硬生抵擋傾瀉而下的刀氣,噗地吐出口鮮血,身體倒飛十餘丈遠,恰好跌落平臺。

徐階搶上前將他扶住,黑衣人緊隨而至。陳星奎雙手伸展擋在兩人身前,叫道:“前輩手下留情!”

黑衣老者落足臺上,手持黑刀緩步逼近,眼神瘋狂地緊盯著白衣老者。白衣老者年事已高受此重創,嘴角不斷往外滲著鮮血,已經沒有餘力再戰。

徐階腦筋急轉,兩位老者的對話他雖然沒有完全聽懂,但是其中提到巫師的部分,他還是聽得明白,這個黑衣老者應該和老師陰鼎風一樣也是巫師。

眼看黑衣老者要動手傷人,徐階高叫:“等等,前輩認識陰鼎風嗎?他是我們的老師!”

黑衣老者楞了下神,停止逼近,看了下手中的霸刀又看了下陳星奎,說道:“你是孤虛術巫師陰鼎風的弟子,難怪霸刀會在你這小不點手中。”

“沒用的,他並不是巫師,跟陰鼎風也沒有半分交情。”白衣老者洞悉徐階的用意想用同屬巫師打動黑衣老者,他調整內息勉強站起來將徐階和陳星奎拉開。

白衣老者說道:“子良公,你的祖龍刀法用霸刀使出來可以天下無敵。你殺了我就自由了,正所謂天道循環,我能死在你手上也算應有此報,這兩個孩子就讓他們下山去吧。”

黑衣老者心情激蕩,他至尊之身,困守荒山之巔五十載,全是拜他所賜,只要手中的刀輕輕一揮,這大恨即可得報。可真要下手卻又猶豫不決,五十年來和他雖非朝夕相對,卻也始終相伴。

陳星奎和徐階默默站在一旁,無奈地等待黑衣老者動手。他們和老者之間的差距就像螢火與月亮,絲毫沒有反抗之力。

黑衣老者臉上陰晴不定,半晌方道:“罷了,老夫如果憑借霸刀之力勝之不武,諒你也不服。人生百年而吾已九旬還談什麽雄圖霸業,如今世界是這些娃娃們的。”

黑衣老者將刀扔給陳星奎,坐下運功為白衣老者療傷。陳星奎將黑刀收回鐵木鞘中,他後悔亮出黑刀惹出諾大風波,幸好黑衣老者及時收手。

白衣老者臉色恢覆紅潤,微微笑道:“放下即是圓滿,世上再無子良公,你是紫微命星,更名太微吧。”

“唉,最終還是被你渡化,論起來你我還是表兄弟,希望下輩子我們能托生在平民之家,好生做兄弟吧。”黑衣老者兇氣盡斂,恢覆了平和的模樣。

陳星奎見他們和好如初,好奇地問道:“兩位前輩,你們到底是什麽身份,以前應該都是響當當的大人物吧?”

“呵呵…什麽大人物,身份都是虛枉,我們現在不過是天目湖邊的兩個老叟罷了。”白衣老者撫須而笑,神態像狡黠的孩子。

“太素老鬼,老夫是不是又上了你的當了?”黑衣老者若有所思,自己雖然贏了爭鬥,可是太素達到了想要的結果,似乎依然是平手之局。

黑衣老者的爭勝之心再起,說道:“不行,老夫一定要和你分出勝負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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