騰蛇雖沒有說話，但很顯然，他對於陶灼灼剛才所說的話，充滿了疑問。想來也是，如此奇怪的事情，要讓人相信，也是的確困難。

陶灼灼抿唇輕笑，伸手在他的肩膀上輕拍了一下：“騰蛇，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我實在沒有什麽必要再騙你。或許這件事情的確十分奇怪，但事實便是如此。”

事實便是如此，不管有多少的讓人難以置信，多少的奇特，但這件事情便是如此，真實得讓人難以相信。

陶灼灼將莫問抱在懷中，眼神略微有些迷離：“你可知道那種，明明是你的親人站在你面前，卻根本就把你當做陌生人的感覺嗎？那種感覺，可真的不是那麽好受。”

騰蛇無法理解這種感受，但他也清楚，這定然是不好受的。感覺到懷中的人漸漸的有些顫抖，騰蛇將她抱得更緊：“沒事，我記得你便好。”

騰蛇以為，他記憶中的陶灼灼便是全部的陶灼灼。卻不知道，將她忘記的最徹底的，便是他。

陶灼灼沒有問話，輕輕將陶灼灼推開：“莫問該難受了。”

懷中的莫問瞪著明亮的眼睛，正一臉無辜的看著她。陶灼灼不自覺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無所謂，反正，有一個人永遠都不會忘記我的。”

莫問的體內流著她的血，這一生都不可能改變。就算再一次被所有人給遺忘，但她懷中的莫問便是她曾經在這世上最好的證據。

逗弄了一會兒莫問之後，陶灼灼便將莫問送還到騰蛇的手中，打算離開。騰蛇伸手拉住陶灼灼，不願讓她離去：“事情既然都已經解決了，為什麽不肯與我在一起？”

“事情還不曾解決，況且我既然待在程家，總該有始有終。”陶灼灼伸手將騰蛇的手推開，抿唇輕笑之後，轉身離開。

看著陶灼灼在面前離開，勾陳出現在騰蛇身邊：“你可相信她剛才所說？”

“為何不信？不要再質疑她的一切，她是我孩子的娘親，我會相信她。”騰蛇面色冷冷，抱著莫問回到了房間之中。

勾陳輕嘆了一口氣，跟著他走了進去：“即便她真的是上神，但有誰飛升上升的時候，是要毀去所有人的記憶的。更何況，上神之中，什麽時候有過灼灼這樣的名字。”

“夠了，勾陳。便如同你願意讓檀蘇留在你的身邊一般，這是我的選擇。”

這次，勾陳無話可說了。檀蘇的存在，便如同陶灼灼於騰蛇。他也有自己的執念，便不該讓騰蛇放棄他的執念。

“檀蘇跟著你，這麽多年，也已經過了凡人成親的年紀。你到現在，還不打算給她一個名分嗎？”

檀蘇自多年前和勾陳相遇之後，就一直和勾陳在一塊兒，從沒有起過成親的心思。到如今，已經有十八歲了。

對於凡人而言，十八歲還沒有出嫁，已經是一件非常沒有面子的事情。幸好檀蘇是個孤兒，無父無母，這才沒有被家中催著成親。

這麽多年，檀蘇也不是沒有起過和勾陳成親的心思，但勾陳卻都給拒絕了。勾陳愛檀蘇，兩人兩情相悅，但卻從來沒有說過要與檀蘇成親。

勾陳聞言，垂眸輕笑：“檀蘇都沒有說什麽，你這麽著急幹什麽？”

“你以為她不想，她只是知道，你不想，這才沒有開口。勾陳，即便你是神族，她是人族，但也應該給她一個名分。再不濟，帶上九重天，列為神族便好。”

人族與神族並非不能成親，騰蛇知曉，這不過是勾陳的一個借口罷了。檀蘇是個好姑娘，跟在勾陳身邊這麽多年，從來沒有任何的怨言。勾陳，是負了她。

勾陳收斂了笑容，垂下眼眸：“你是否覺得，當神族，長生不老，擁有神力，是一件好事？”

騰蛇眉頭輕擰，將莫問放到搖籃上，沒有說話。見他沒有回答，勾陳繼續道：“我以為，神族太累，倒不如做個凡人，更加幸福自由。即使如此，我何苦將她拉入這個深淵，讓她陪著我痛苦？”

“即便如此，那你為何不陪著她度過她的一生？勾陳，留下遺憾，這一生都便在遺憾之中，永遠不可能再有機會彌補了。”

勾陳再一次沒有回話，神色有些黯然。他自是知道騰蛇話中的意思，但他心中也知道，他與檀蘇是不一樣的。

神族的人長生不老，永遠都感受不到生老病死的滋味。人族一生不會超過百歲，生老病死，到最後便成為一抹靈魂，進入輪回，重新投胎轉世。

勾陳如若與檀蘇成親，便註定要看著她老，看著她死。勾陳不願如此，他怕看到這樣的檀蘇，害怕經歷離別。也因為自己的害怕，才一直沒有給檀蘇一個結果。

兩個男子在一個房間之中，一個逗弄著搖籃中正在熟睡的孩子，一個坐在一旁，想著遠在他方的愛人。

從騰蛇這兒離開之後，陶灼灼就回了程父。程風雲正在等待著陶灼灼的消息，十分焦急。

見陶灼灼走了進來，程風雲忙湊了上去：“怎麽樣？可有見到秋娘？”

“我央旁人替我進了宮，給秋娘送了信。哥哥放心，秋娘已經知道了這個消息，知道要怎麽做。”

得了陶灼灼的這句話，程風雲松了一口氣：“如此，便是最好的。灼灼，這次的事情，你費心了。”

“哥哥不必如此，這事兒是我自己想做的。”陶灼灼抿唇輕笑，拿起一旁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仰頭喝盡，“哥哥可知道，陶宰相大概什麽時候能夠回府？”

陶灼灼如今在他面前倒是一點兒也不拘束了，加上她和程欣十分相似的臉，就好像真的是程欣回來了一般。

“皇上已經派人去調查，想來明後日便可以回府了。怎麽，你想去看看嗎？”

緊張了許久，陶灼灼倒是的確口渴了，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陶宰相是難得的清官，我自然是想要去拜訪一下的。只是我一個女子前去好似不太好，哥哥帶我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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