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馬車走得好好的，怎麽會突然陷入泥沼。肯定是有人做了手腳，想借此逼我從車裏下去。”

傅雲鶴一語道破真相。

那讓顧葉措手不及的真相。

她萬分震驚的站在原地，視線忍不住往窗外探去。

“可先生為什麽想逼你下去呢？他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

看來顧葉還是沒有想清楚其中曲折。

傅雲鶴頗有耐心。

與她詳細解釋起來：“他的目的，大概是想看看，我到底有沒有出事。可能在神廟裏發生的事，讓他有所懷疑。所以一定要將我逼出去，只要看見我有什麽異樣，就馬上動手。”

言罷。

顧葉的柳眉微微蹙起。

當下也漸漸明了，為什麽傅雲鶴要選擇下車。

因為他若不現身，反而會引起先生的懷疑。

只有親自出現在他眼前，才能證明自己安然無恙。

所以他們才沒有遭遇更多意外。

原來這一切，傅雲鶴都是有所思量的，不是意氣用事。

“你怎麽知道有人在馬車上做了手腳？其實我也覺得奇怪，為什麽會突然發生意外。還必須要讓我們下車。”

“這件事你不要擔心，我自有打算，只要我安然回到京都。所有事都要開始好好思量思量了！”

見傅雲鶴說得鄭重其事。

顧葉看出其中隱含的深意。

對那些膽大包天的人，傅雲鶴絕不會心慈手軟。

此事更不可能就此了結。

“或許皇上可以去問問國師。”

讓傅雲鶴詫異的是，顧葉竟在此時提到了國師的名字。

畢竟他們應該相互敵視。

國師甚至不惜在群臣面前，出言誹謗顧葉為妖女。

而如今的情形。

竟是顧葉主動規勸他，去找國師尋求幫助。

實在讓人無法理解。

“為什麽要去找國師？”

“他不是會占蔔之術嗎？而且不僅是占蔔之術，其他術法也頗為精通，若是去找國師，一定會有所收獲的！”

顧葉說得自信滿滿。

全然沒有註意到自己的失言。

片刻之後。

傅雲鶴眉頭皺起，有些不滿的問道：“你怎麽知道國師術法精通？難道他在攬月殿裏用了術法？”

“當然沒有！皇宮重地，就算是國師也不敢肆意妄為的！”

顧葉立即出聲反駁。

但未能讓傅雲鶴的眉頭舒展。

又是一陣漫長的沈默。

“你覺得找國師有用嗎？”

傅雲鶴漫不經心的問著，看不出有多在意。

不過像是在征求顧葉的意見而已。

她卻回答得萬分認真：“找國師比找誰都有用，畢竟他也是通曉古今，若真能占蔔出先生的身份，也省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不是嗎？”

言語之間，滿滿都是稱讚。

顧葉自己並無只覺。

但傅雲鶴卻聽得一清二楚。

“就算國師能占蔔得出先生的身份，他也不一定會答應占蔔。你難道不知道他為人古怪，陰晴不定？”

“你們不是一樣嗎？你還猜不透他的心思？”

顧葉那話帶著調笑。

卻沒讓傅雲鶴揚起嘴角。

氣氛仍舊一如既往的緊張而急促。

他什麽都沒再說。

緊閉雙眼，似乎在默默思索著什麽。半晌過後，才雲淡風輕的問：“你不是一直與國師針鋒相對嗎？怎麽如今倒是替他說起話了。”

那淡淡問詢。

帶著傅雲鶴的疑心。

讓顧葉瞬間驚醒，原來剛才自己太過熱情。

差點暴露了與國師暗中聯系的事。

“我只是聽他們說過很多，國師曾經的輝煌戰績。現在情形如此緊迫，我也顧不得什麽恩怨糾紛了。只要能助你一臂之力，就算他說我是妖女又有何妨？”

見顧葉說得義憤填膺。

傅雲鶴眼中的冰霜，逐漸被她融化。

但並未完全消失。

“要讓他答應幫我，不比我親自調查出先生的身份簡單。”

這才是傅雲鶴最為擔憂的事。

“雲鶴，你不必擔心這個。不管怎麽說，你都是淩國的一國之君。就算他身為國師，也不過是你的一個臣子罷了。你只要對他下旨，他難道還敢抗旨不遵嗎？”

若換做別人，當然不敢。

但這人是國師，就如同傅雲鶴當初。

只會給人帶來無窮無盡的意外。

“回去之後，我會試試的。”

傅雲鶴總算妥協。

答應了顧葉的提議。

這讓她悄悄松了口氣。

毫無疑問。

有了她與國師的約定，只要傅雲鶴主動去找他。

他一定會出手相助，不會再像從前袖手旁觀。

畢竟這麽些年，不管淩國發生了什麽，國師都不曾插手現身。

只是到了這個時候，從天而降。

不論是時機還是作為，都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踏出國師府的第一件事，竟是為難皇上的一位貴妃，還要在祭天大典上，證明他自己所言非虛。

真讓人匪夷所思。

“好，那我就靜候你的佳音了。”

其實顧葉並不知道。

也許在那是的傅雲鶴心中，已有了對先生的猜測。

只是他沒有表露。

更不曾告訴顧葉，在他俯身之時，究竟在車輪上看到了什麽。

那將永遠成為他心底的秘密。

直到真相大白的那一日，才會揭露而出。

傅雲鶴不願顧葉被牽扯進來。

因為從如今情形來看，對手並非一人，而是一群人。

還是一群位高權重的人。

“嗯。”

此後的幾個時辰之間。

傅雲鶴都沒有醒來，陷入昏睡中無法自拔。只在馬車轉彎時，才會悶哼一聲。聲音細若蚊絲，輕不可聞。

而那試探。

僅有一次，就沒有再發生。

或許先生也怕，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作為。

會讓他自己露出破綻。

因為他們對，想探知彼此的渴望，都是相對的。

傅雲鶴想知道先生是誰。

先生想知道傅雲鶴現在狀況如何。

馬車終於在下午抵達了京都。

大雨已在出了深山之後，就停止不下。雨勢一停，天邊驕陽似火。

天空又是一片晴朗。

出來時悄無聲息，回去時仍舊沒有驚動任何人。

遠在皇城中的文武百官，似乎誰都不知道。

傅雲鶴帶著顧葉出了皇宮。

還在荒郊野嶺險些喪生，更不知道，此時此刻的傅雲鶴，已經快到了他極限。

傷口沒有處理，每次只要有所波動，都會滲出新的鮮血。

要不是穿了一身黑衣，定已無法掩藏。

“皇上，宣政殿已經到了，請您下車吧。”

車一停下。

傅雲鶴便慢慢睜開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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