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聽李太醫還是誰提起過，奴才也記不太清了。”

“而且他還說，這件事泠妃知道內情。”

這個李泉倒是記得一清二楚。

“是，當時是說泠妃娘娘知道此事。”

傅雲鶴便不再追問。

忽而伸手朝李泉而去，明明什麽都沒有說明。

李泉卻能瞬間會意。

立刻轉身去拿了只墨筆，小心翼翼的遞到傅雲鶴的手中。

果然不出所料。

傅雲鶴要的就是墨筆，只見他二話不說，提筆在牛皮紙上來回游離。

瞬間就標註出了三個黑點。

“從朧月門而來的地方只有三處，若今晚那宮人是在朧月門遇見的傅沱。那他就只可能，從這三處中的一個地方出來。”

言罷。

傅雲鶴用墨筆的尾端，重重點了點那三個地方。

李泉恍然大悟。

原來傅雲鶴是想知道，傅沱悄然入宮，到底是了何處。

“把任林和張肖叫過來。”

現在可以傳喚任林了，在傅雲鶴畫出範圍之後，事情瞬間變得明朗許多。

一炷香後。

宣政殿的門前，已多出了兩個挺拔的身影。

任林和張肖接到指令，馬不停蹄的趕來。腳步未進殿中，就見傅雲鶴背對而立，那大開的窗扉外，灑入點點月光。

月色錯落在傅雲鶴刀削的側臉、

他卻神情沈重，不知在窗前思忖什麽。

“參見皇上。”

“你們來了。”

“是。”

“事情李泉都告訴你們了嗎？”

一路之上。

李泉在得到傅雲鶴的準許後，還是對他們有所透露。

“李公公已經說過了。”

“這三個地方，命人悄悄詳查，不要弄出太大動靜。”

傅雲鶴淡淡吩咐，並未轉身，誰都不知道他面上的神情。

“是，皇上。”

“還有一件事，如今的後宮防守，是誰負責的？”

誰都沒有料到，傅雲鶴會突然提起這個問題。

任林想了想，才極其篤定的答道：“是李大人全權負責，皇上可要將李大人傳來問問？”

“不必。”

“那皇上——”

“朕只是好奇，為什麽傅親王能在宮中，如此自由的出入，朕卻對此毫不知情。要不是那宮人不慎透露，至今朕都不知道，傅親王進了宮。”

這話中隱含的危機，實在不容小覷。

即便口氣淡然閑散，但讓任林一襲人，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毫無疑問。

這就證明傅雲鶴要開始著手調查了。

有些事一旦開始調查，就會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所有隱藏在平靜表象下的秘密，都會被揭露於光天化日之下。

“那皇上的意思是，將李大人也監視起來？”

任林低聲問道。

卻久久都未得到傅雲鶴的回應，只有他那一如既往的黑色背影，慢慢散發著一股肅殺之氣。

“最近皇後有什麽動向？”

“說來也巧，今日晚間，皇後說是飽食，要出去散步消食。帶著一幹宮人出了鳳翔宮。走到朧月門的時候，又說夜間風大，讓貼身宮女翠玉回去取披衣。就在翠玉取衣服的時候，他獨自一人進了朧月門，說自己想去走走，一炷香後才出來。”

任林將皇後的一舉一動，都詳細的稟告被了傅雲鶴。

沒有遺漏一個細節。

儼然是在那群宮人裏，安插了自己的心腹。

事無巨細，全都在他掌控之中。

“可真是湊巧，又是朧月門。什麽時候，大家都喜歡去朧月門了？”

話中滿是嘲諷。

無人不知，朧月門地處偏僻。

在皇宮裏素來冷清，平日更是人煙稀少。

那個地方，總是散發著一股陰森之氣。

若說要散步消食，常人都不會選擇朧月門，後宮中關於這裏的傳聞數不勝數。

大多充滿著陰戾氣息。

妃嬪更是敬而遠之。

皇後卻一反常態，要去朧月門散步，怎麽說都讓人心生懷疑。

“皇上，依臣之拙見，皇後娘娘去朧月門，莫不是為了去見誰。而後聽那宮人所言，也在朧月門撞見了傅親王，他們......”

“此事你們去調查清楚再說，沒有證據，不要在朕面前擅自猜測。”

“是，皇上。”

其實傅雲鶴心中已有定論。

只不過此時不便明說，他現在缺少的只有證據。

“至於那個李仁忠，朕將後宮的安危交付給他，他竟敢如此玩忽職守。總有一日，朕會讓他付出代價。張肖，你不要驚動他，將守衛裏的人悄悄換掉。給朕看看，他究竟都放了哪些人入宮。”

“微臣遵命。”

如此一來，事情就變得簡單明了許多。

傅雲鶴仍在窗邊，沒有移動過一次步伐。

直到任林張肖領命離去，才聽到傅雲鶴的自言自語。

“皇後與傅沱，在這種夜深人靜的時候想見，到底是要幹什麽？”

“皇上，傅親王最近出入皇宮，也的確有些太頻繁了。”

“那傅沱也真是膽大包天，不僅與妙美人有所牽連，如今還與皇後相互勾結。朕的妃嬪他都敢染指，勇氣可嘉！勇氣可嘉！”

聽去像是讚賞的話。

卻帶著傅雲鶴滿滿的殺機。

就如同那日手刃木槿妙玉時一樣。

他黑曜石般深邃的瞳孔裏，已經沙溢四起。

看樣子。

傅雲鶴決心已定，傅沱能活著的日子，過一天少一天。

就看傅雲鶴何時動手，

傅沱在劫難逃。

“那皇上現在是要安寢嗎？”

“不著急，去一趟攬月殿，朕正好想問問泠妃，那個一直與妙美人私會的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明明已經猜到了真相。

卻還是要親耳聽到才肯罷休。

傅雲鶴不經揉揉眉頭，如今局勢動蕩不安。

後宮竟與朝堂勾連不清，縱觀歷史長河。

但凡出現此種征兆，都是不詳的開端，若不及時制止。

必定會引起劇變。

就算是君王易位的事，都有可能發生。

這就要看傅沱和皇後的野心，到底又多大了。希望他們不是自尋死路。

畢竟一個是傅雲鶴的皇後，一個是傅雲鶴的弟弟。

不到萬不得已，他誰都不想動手。

但若得寸進尺，他也不會心慈手軟。

攬月殿中。

顧葉存留面上的一絲緊張，瞬間蕩然無存，語氣幾分歡喜：“皇上真是這麽說的？”

“是的，皇上說他自有思慮。”

沒有馬上拒絕，就說明還有一線希望。

只要有希望，就有回旋的餘地。

誰知。

就在顧葉喜不自禁時，殿外傳來一聲傳報：“皇上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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