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則你怎麽應付得來？”

傅雲鶴意味深長的一句過後，並沒給出更多解答。

顧葉楞在原地，尚未明白他所說何意。

可是心中情緒，有些難以言喻的覆雜。

“陛下，臣妾……”

話到一半，突然中止。

顧葉欲言又止，看著傅雲鶴明眸之中閃爍的光芒，忽而不知該如何繼續下去。

“嗯？”

正有微風拂來。

清風當著傅雲鶴身上淡淡清香。

逆光中那張雕塑般的側臉，散發出點點螢光。

“臣妾有一件事，想請陛下答應。”

話音未落。

傅雲鶴臉龐笑容幾分僵硬，卻沒有盡數退去。

還是聲色溫和的問道：“是何事？”

“今日得知慕美人懷有龍種，必定會引起各宮娘娘的註意，其中不乏一些心狠手辣之人。但臣妾擔心慕美人地位太低，定然會被她們壓在腳下。對慕美人腹中孩子的安全，實在是太大，所以臣妾希望......”

言罷。

顧葉暗自觀察著傅雲鶴神情的變化。

若是他因此氣怒，她便馬上收回前話。

若是他覺得所言有理，那慕美人或許就不僅僅只是個美人了。

片刻沈默過後。

傅雲鶴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口中淡淡道：“這一點，朕早就想到了。”

“那陛下——”

“朕準備將慕美人，晉封為貴妃。”

貴妃！

顧葉微微失神，後宮有四個貴妃之位，目前只有順妃一人為妃。

如果傅雲鶴將慕容雪也晉升為妃，那便與順妃齊位。

也不知道此舉是好是壞。

位高自然無人敢對她無禮，但也只是表面功夫罷了，真正會怎樣，誰有知道呢？

“陛下...這樣的話，慕美人她能應對得來嗎……”

“能不能都要看她造化了，朕只能為她做這麽多。她總不能時時刻刻都要朕去保護吧？朕的精力有限，能關註的人只有一個。”

傅雲鶴淡淡說著，對慕容雪的言辭，竟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疏離。

但他方才在鳳翔宮中，明明對她百般呵護。

“陛下你——”

“有時候真真假假，要你自己去分辨，朕說再多也沒用。”

傅雲鶴似乎知道，為何此刻顧葉會露出驚異神色。

他的解釋仍舊模模糊糊。

伸出的手，卻輕輕握住了臂彎中的顧葉。

隨後一字一句道：“父皇生前，曾將朕叫到宣正殿中，他告訴朕，一定要不忘初心。所以即便到了現在，朕已經手握天下。但也還是謹遵父皇之言，不管是對朝堂還是對後宮，都亦如此。”

不忘初心？

感受著傅雲鶴掌心的溫暖，迎面而來的嚴寒，再也無法侵襲她一分一毫。

可是如今有幾人能做到不忘初心。

所以傅雲鶴的意思是——他對顧葉的感情，還是一如既往，從未變過嗎？

“如此而來，那後宮中的那些女子，不是太可憐了嗎？”

顧葉若有若無的感慨聲落。

傅雲鶴挑眉看來，許久之後，突然問：“你今日等在這裏，僅僅是為了等朕，還是為了慕容雪的事？”

當然是為了慕容雪的事。

換做從前的顧葉，一定會毫不猶豫，坦誠相對。

但如今。

她早已喪失了率直的勇氣。

就是那麽多次的坦率，才造成她與傅雲鶴一次又一次的誤會。

讓順妃和妙婕妤，一次又一次的置她於險境。

或許從今以後，顧葉不能再像以前那樣了。

“是因為三個月不見，臣妾心中有些想陛下了。”

她靜靜回視著傅雲鶴看來的眉眼。

這並非是假話，只不過是真正意圖中的一小部分而已。

果然不出所料。

傅雲鶴聞言，那逐漸緊繃的薄唇，慢慢往上揚起。黑眸中一片汪洋，似潺潺而流的清泉，帶著溫柔與暖暖春意。

“若你以後能像現在這麽乖，那朕就真的萬分慶幸了。”

“噗嗤。”

顧葉忍不住莞爾。

兩人相視一笑，誰都沒再說話。十指相扣，漫步在那不見盡頭的長廊上。

冬日的驕陽，將他們的影子不斷拉長拉長。

倒影中的二人，如膠似漆，糾纏不休。

翌日。

傅雲鶴一道聖旨，冊封慕美人為慕貴妃，賜名惠妃。

僅僅只是懷有龍胎，便能一躍為貴妃。

這讓流言迅速在宮中傳起，如墻頭野草，無法控制，不能終止。

顧葉自然也有所耳聞，但終究也只是些嬪妃眼紅嫉妒，翻不起什麽大浪。

真正會出手的另有其人。

不知怎麽。

唯一令人感到困惑的一點是。

自上次從鳳翔宮出來後，順妃和妙婕妤竟比以前安靜不少，最近也沒見再鬧出什麽事。

在聽說慕容雪榮升惠妃，更是不聲不響。

完全出乎了顧葉的意料。

“茹月。”

顧葉推開殿門，看了看外面淅淅小雨。

身後迎來的茹月，連忙替顧葉披上一件外衣，隨後恭敬答道：“娘娘有何吩咐？”

“只是覺得近來過於平靜，好像有些不對勁，你去把昨日皇上賞的那盒蜜餞拿出來。本宮要去惠妃的寒凝殿看看，有沒有什麽異常之處。”

毋庸置疑。

顧葉自然放心不下。

去探望探望也無可厚非。

茹月依言，拿出了那盒上好的蜜餞，跟著顧葉身後，朝寒寧殿漫步而去。

正是午後時分。

小雨滴落在窗沿的聲音，一聲一聲，如珍珠落盤，清脆悅耳。

“噓。”

顧葉攔下正要稟報的宮娥，傾身往殿中看了看。

只見飄飛的縵簾後，惠妃倚著軟榻，正在小憩。

那昏昏欲睡的香氣，彌散在整個喊凝殿上空。

宮女見顧葉阻攔，便悄悄退到一邊，沒有去驚擾惠妃。

然而。

她卻在此時突然醒了，迷蒙之中，喊了一聲：“弄月，給本宮拿一碗蓮子粥來。”

話音落下。

卻沒有人回應。

惠妃幽幽皺眉，調子不由得高了幾分：“弄月！弄月？”

直到此時，才從外面沖進了個小姑娘。年紀不過十五六歲，行走匆忙，險些撞到顧葉。

“娘娘恕罪！”

那小宮女一見顧葉，面露驚慌，又有些為難。

因為惠妃還在殿內呼喚。

“去吧。”

顧葉朝她淡淡擺手，小宮女才冒冒失失的趕到了惠妃身前。

只聽惠妃忽而怒起：“怎麽是你？弄月呢？你是什麽人？”

那一瞬間。

顧葉萬分不解的回過頭，朝身後的宮女問道：“這個宮女不是弄月？”

“回娘娘的話，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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